宴廳外再次剩下了喬治一個人,沉默了許久,他才轉頭看向方纔嚴麟離開的方向,嘴角勾出一個意義不明的笑。
重新回到宴廳,嚴麟看着已經在舞池中旋轉的那個人,耳邊卻又迴響起方纔那人的話——“奈何美人已心有所屬。”
眼神漸漸變得幽暗,嚴麟死死盯着舞池中那個人的身影,眼中竟是再也裝不下別的事物。
他太想得到沈希望了。
當初這個人還是他的樂樂的時候,他就有了這種心思,奈何之後這人與他距離越來越遠,看到唐家老夫人執意送過來的那輛車的時候,他是動過放棄的念頭的。
但是日子一天天過去,他終於承認,那個人的身影已經刻在了自己心上,又豈是那麼容易就能擦得去的?
“這是我的名片,嚴先生什麼時候想好了,隨時可以聯繫我。”
方纔的人不知什麼時候又到了自己身邊,嚴麟看了這人手上的名片半晌,最終還是接了過來:“嚴麟。”
訂婚典禮最終結束得還算圓滿,因爲整場宴會都被唐漠謙纏着,沈希望無奈之下只能先將嚴家兄妹安排到了酒店,想着過兩天再設宴好好答謝一下人家。
這一等又是幾天,就在嚴麟快要沉不住氣的時候,終於等到了敲門聲。
“抱歉啊嚴大哥,這幾天事情有點多,現在纔來找你,你沒生我氣吧?”
看着不管什麼時候都是一臉笑容的沈希望,嚴麟頓時覺得幾天的等待算不了什麼,聞言忙擺手:“沒事兒,反正我也是閒着。”
“對了,小琪呢?”
“她學業太忙,我提前送她回去了。”
嚴麟依舊笑得淡然:“畢竟快要升高中了嘛,還是抓得緊一點的好。”
沈希望點點頭,邊打量周圍邊跟人寒暄,好半晌才扯到主題:“對了,今晚上有沒有空,我們想請你吃個飯。”
“我們?”
沈希望撓撓頭,笑容咧的大了些:“我也不想他跟着的,但是沒辦法,你不會介意吧?”
知道沈希望口中的“他”是誰,嚴麟笑容免不了僵了下,隨後才淡淡道:“當然。”
他當然介意,但是介意有什麼用呢?
沈希望卻是鬆了口氣的樣子:“就知道嚴大哥你最好了,那說定了,今晚我找人過來接你。”
“好。”
沈希望如來時一樣匆匆離開,嚴麟長長出了口氣,一直放在褲袋中的左手拿了出來,手上赫然抓着一張卡片。
許是因爲這幾天受的刺激太大的問題,喬治的身體比他想象中還要差,參加完訂婚宴之後竟然直接病倒在了酒店中,安娜自然是大驚失色,請醫生診了好幾次,沒得到什麼壞結果才稍稍放下心來,不過自然不會允許喬治這種時候自己回去,只給人找了地方讓人安心養病。
許是有了責任感,雲澈訂婚後去公司的次數明顯多了不少,這直接導致了安娜空閒的時間多了不少,她與沈希望終究是還有些隔閡,所以這些時間,竟是大部分都花在了喬治身上。
“沒想到你最後竟然真把人追回來了。”
手上茶已經涼透,喬治將茶杯放回桌上,看似不經意的道。
安娜起身去給人換茶,語氣輕快:“我也沒想到,不過生活總是能給人許多驚喜,這也算是一種吧。”
喬治的眼神追着人進了廚房,才收了回來,目光……意味不明。
他最早認識的安娜是個驕傲跋扈的富家小姐,後來的安娜是個爲復仇不顧一切的冷血總裁,無論哪一個,都絕對不會去給他泡茶的,所以他是應該感謝雲澈讓安娜終於成熟起來了嗎?
可是如果不是雲澈,現在站在安娜身邊的,可能就是自己,只要沒有云澈,安娜愛上的一定是自己……
“在想什麼?”
清脆的聲音打斷了喬治沉沉的思緒,擡起頭換了笑臉,他像是無意提起:“好久沒見張助理了,你現在跟唐雲兩家算是冰釋前嫌,那咱們之前佈下的那些棋子怎麼辦?”
安娜笑臉一僵,隨後才嘆了口氣,坐下身子道:“張助理一時失控觸了唐漠謙的逆鱗,現在恐怕是在……裡面吧。”
喬治端着茶杯動作一頓,有些不敢置信:“什麼?”
因爲安娜的家族完全沒有要幫忙的意思,所以他在F國也沒有多關注國內這些事情,現在猛地聽到張晴的下場,很是愣了一會兒纔回過神來問:“她做了什麼?”
不過剛問完他便知道了答案,方纔安娜說過她是觸了唐漠謙的逆鱗,除了他身邊那個女人,還能有什麼能惹得那位一臉冷漠的唐總裁出手?
不管那個人最後做了什麼,一開始畢竟還是因爲自己來的國內,安娜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室內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她……現在哪裡?”
良久,喬治才終於出了聲。
張晴覺得自己就要承受不住了。
那天被沈斌毒打一頓之後,她才被扭送到了警局,由於涉嫌綁架勒索被拘留,隨後直接判了十年有期徒刑,但是這才第十天,她就覺得已經沒有希望了。
“喂,有人來探監。”
獄警的聲音猛地讓張晴回了神,她不確定地指了下自己,得到肯定後還是有些不可思議。
父母都不知道她現在的處境,朋友更是沒有,唯一知道她近況的熟人只有一個安娜,但……那怎麼可能。
“張助理。”
清朗的聲音傳過來,張晴猛地瞪大了雙眼,看着對面坐着的喬治,半晌才揉了揉雙眼,不敢置信道:“喬治先生?”
她之前日思夜盼能見喬治一面,卻總得到這人“在忙”的回答,沒想到現在再次見面,卻是自己最落魄的時候。
張晴深深低下頭去,不願這個人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
“是我。”
雖然仍然記不清這個人之前是什麼樣子,但喬治起碼可以確定她絕對沒有現在這樣落魄,心中閃過一絲憤怒,他強自平靜着語氣問:“怎麼會這樣?”
張晴嘴張了張又閉上,像是不知該從何說起,喬治自然看出來了人的糾結,悠悠道:“雖說我就算知道了原因也不一定能幫上忙,但若我什麼都不知道,是一定沒法幫忙的。”
“喬治先生,您要……”
張晴眼神亮了亮,她從未奢求過喬治能夠主動幫她,猛地聽到這話明顯有些不知所措,好半晌才道:“安娜她……”
“我知道安娜做了什麼事,但是將你弄進來的,應該不是她吧?”
就算他現在決定幫面前這人一把,也不代表他會任由這人往安娜頭上潑髒水,畢竟是見識過兩人感情的人,張晴也明白對面人的心思,本來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嚥了回去,隨後道:“唐漠謙逼我承認綁架沈希望的事情,然後將我送進了這裡。”
果然是唐漠
謙。
意料之中的答案,喬治絲毫沒有什麼驚訝的神色,只頓了會兒才又問:“雲澈有參加嗎?”
“有。”
雖然這件事上雲澈沒有參與多少,但如果不是因爲他硬生生將安娜拽了回去,怎麼會出現後面那麼多事?
喬治眼神一黯,隨後不再多言,只囑咐了人兩句便起身離開。
而張晴則是許久之後才站起身來,剛纔那個人氣勢太強,竟是壓得她好半晌才起得身來。
望着喬治背影消失的轉角,張晴愣怔了好一會兒,知道獄警催促才轉身回了自己牢房。
依然是簡陋的東西粗陋的飯菜,與之前不同的是,她現在心中已經有了希望。
喬治一下午的時間見了同在獄中的張晴與木子兩人,與此同時,沈希望看着空無一人的房間,有些納悶。
自己明明說了要接人去酒宴的,怎麼時候到了人卻不見了?
“怎麼,請個人還要這麼久?”
外面唐漠謙顯然已經等得不耐煩,這會兒直接上了來,看到空蕩蕩的房間也很是呆了下,才皺眉:“人呢?”
沈希望與他對視一眼:“我也不曉得,之前明明說好的,誰知道……”
自從被要求來接人唐漠謙便一直沉着的臉,聽到這裡的時候臉色終於好看了些,但是不等他高興多久,身後便傳來一個聲音。
“希望?”
沈希望猛地回頭,卻是看到嚴麟正氣喘吁吁的站在門口,像是剛從什麼地方趕回來。
“嚴大哥你可算回來了。”
沒有注意到身後人的臉色,沈希望忙迎過去問:“你剛纔做什麼去了?”
“去買了點小東西。”
嚴麟擡手撓撓頭髮,沈希望這會兒纔看到人手上提着的小袋子,有些詫異:“給小琪買的東西嗎?”
“不是。”
嚴麟依然在笑,不過聲音中明顯帶上了點不自在:“家裡不是有長輩麼,初次正式拜訪,總不能空着手。”
他還記得前些時候唐家老夫人那盛氣凌人的態度,雖說自己可以算得上是沈希望的救命恩人,但是……
沈希望一愣,這才注意到她手上拿着的小盒子,不過不等她說什麼,身後便傳來唐漠謙的聲音:“不用費心,家父母都不會去酒店。”
嚴麟本來還強笑着的表情瞬間僵住,他本以爲謝宴會設在唐宅,但是聽這人語氣,好像是自己想多了。
“哎呀你說什麼呢!”
總算是看到了對面人臉上呆滯的表情,沈希望不由轉頭狠狠瞪了人一眼。
她本來也沒有說清楚謝宴的地點,惹了誤會本來就尷尬,現在又被人毫不留情的挑破,更是有些不知所錯。
唐漠謙則是滿不在乎的攤了下手,不過總算是也是被瞪得沒了脾氣,面癱着臉出門等人去了。
氣氛沉默了好一會兒,沈希望這才又扯出個笑容道:“哎呀媽看到你的禮物肯定會高興的,我先替她謝謝你了。”
嚴麟附和般的扯了個笑容,不過也沒有再多言,沈希望稍稍鬆了口氣,許是覺得室內氣氛過於尷尬,便率先出了門。
在原地呆了好一會兒,嚴麟才轉過頭去,卻只看到了沈希望轉進電梯後留下的一個側影,再看看手上扁平的小盒子,他眼神沉沉不知道想了些什麼,突然轉身進屋,不一會兒纔拿着另一個盒子出來,跟上前面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