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天,幻幻臉上的笑明顯多了起來,一雙眸子亮得照人。等了這麼多天,終於就要迎來成功的日子了,她的眼前開始浮現出優優的笑臉,想像着他們一家在一起團聚的場面。
她撫上了小腹,笑着問,“墨伽,我們給寶寶起個名字吧!”
墨伽從石屋前收回視線,溫和的望着她,“你這麼辛苦,你來取吧。”
“不要,”幻幻直搖頭,“優優的名字就是我取的呢,這次啊,我就把這個神聖而又艱鉅的任務交給你好了!”
墨伽嘴角微翹着,“姓墨?”
幻幻失笑,點了點頭,“別說我不公平哦優優跟我姓,肚子裡的這個跟你姓。”
他的眸色變幻着,有種可以稱之爲幸福的東西,在緩緩流淌,流淌進他的心窩。
淡淡的,他吐出兩個字,“墨痕。”
“墨痕?”幻幻聽到這個名字,撲哧一聲笑出來,笑得臉頰紅撲撲的,“拜託,你怎麼不叫寶寶墨汁或者是墨點啊?還墨痕?別欺負他現在小不懂事,小心寶寶長大後會報怨哦!再說了,你怎麼知道會是兒子呢?如果是個女孩,叫這個名字就更不合適了呢!”
爲了寶寶將來的權益,幻幻正在據理力爭。
墨伽一笑,“只是感覺,會是個兒子。”
幻幻不以爲然,調笑道,“這叫父子間的心電感應嗎?”
說回正事,她不禁好奇的問,“爲什麼要叫墨痕呢?”
聽上去,真的好奇怪。雖然她給女兒起的名字,沒蘊含什麼大智慧,但是起碼很可愛啊!蘇小優蘇小優,叫着也順耳多了。
墨伽揚起眉,一頭銀色的發,在玫紅色的天空下,妖嬈得肆意,灑脫,俊美得不太真實,就像這整座世間絕無僅有的女媧谷。
凝望着幻幻,眼神裡的愛戀,讓她一下子紅了臉,他說,“希望他,能爲我留下一絲痕跡。”
幻幻一怔,接着笑了開,她被即將解決一切的喜悅給包圍着,樂觀的說,“兒子都是你的,又被冠上了你的姓,你還想要什麼痕跡啊?”
他垂眸,脣邊淺淡的笑,依然。
“是啊。”
這時,幻幻依偎進他的懷裡,眸中帶笑的望着不遠處的石屋,“墨伽,我真的很高興,我們終於不用再被詛咒的陰影籠罩着了。我也終於可以不必再對你爺爺抱有愧疚了。”
墨鐵毅,那是她和他心中的一根刺。
就算他的死與她無關,可那條鮮活的生命,卻是在她眼前消失的。她永遠也忘不掉,當他的血濺到她的臉上時,那種滾燙尖銳的觸感,快要灼燒了她的皮膚。
墨伽輕輕擁住她,不顧體內再次叫囂的怪力,什麼也沒說,只是抱緊了她。
幻幻輕輕閉上眼睛,嘴角的笑美得動人。
……
“啊——”
一聲聲痛苦的叫喊,從臥室裡傳了出來,儘管房間是隔音的,仍是尖銳的傳出,迴盪在走廊上。
墨晟站在門外,指間的香菸就沒有斷過。對面,薩約坐在沙發上,陰沉的眸盯緊他,“他們早就已經進到女媧谷裡了,再過一天,他們就能成功啓動那個奇陣。”
按熄香菸,墨晟回過頭,掃着他,“讓你找的人,都找到了嗎?”
薩約得意的揚起眉梢,“他們都是我的師弟師妹,都願意跟着我。”
墨晟點頭,“那就好。”
房間裡的叫聲持續着,他的眉頭越擰越緊,回過頭問薩約,“真的不需要找大夫?”
“那女人不是說過了嗎,她一個人就可以搞定!”薩約嗤笑一聲,“再者說,還不知道她會生出一個什麼樣的怪物呢,你想嚇死醫生嗎?”說話間,薩約毫不掩飾對邪獸的厭惡,那恐怕是從女媧谷裡出來的所有人的共性。
墨晟又調過頭,沒再說話。
妍熙嫿的聲音已經叫得沙啞了,好像在忍受着極大的痛苦一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薩約已經等得不耐煩了,起身說,“我去看看那幾個人,等那怪物一出生,他們就可以準備進谷了。”他推開出去了。
墨晟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動,接着,又燃起一支香菸。
終於,裡面的叫聲停止了。
他一怔,足足過了三秒種之後,才挪動步伐,走向那間臥室。
伸手,猶豫了下,還是將房門推開。登時,一股血腥味撲鼻,隨即映入眼簾的就是滿牀的血色,妍熙嫿無助的躺在牀上,臉色蒼白,長髮凌亂,冷汗已經浸溼了她身上的絲質睡衣。
在她旁邊,躺着一個小小的嬰兒。
墨晟震住了,腳步幾乎是無意識的邁進,一步步來到她跟前,目光從她的臉上,落在那個嬰兒的身上。
他從沒見過長得這麼漂亮的一個嬰兒,儘管身上還有沒擦乾淨的血跡,卻能看得出他細嫩的皮膚,胖胖的一雙小手在空中胡亂的抓着什麼。唯一與正常孩子有區別的是,他沒有眼白,一雙眼睛黑得像兩個無底洞,即便是嬰兒的外形,當與他的眼睛對視時,心頭會猛然一抽,實實震懾了一把。
墨晟冷靜下來後,又看向妍熙嫿,“這……這是它嗎?”
妍熙嫿的力氣好像被全部用盡了,十分虛弱。她側過頭,看了眼旁邊的嬰兒,點頭,“嗯。”
“那它……”墨晟想問,它不是邪獸嗎,怎麼會是一個嬰兒的樣子?
妍熙嫿扯了扯脣角,想要冷笑,卻沒那個力氣,“那你以爲我會生出什麼?長着三頭六臂的怪物?”
墨晟又將目光下移,慢慢消化了這個事實之後,他走過去,想要抱起那個嬰兒,雙手卻僵在半空。他不確定,自己這麼做,會不會有危險。更不確定,帕湜的催眠術有沒有起作用。
看出他的顧慮,妍熙嫿有氣無力的說,“沒事,你可以抱他,他現在還沒有恢復意識呢。只有等他恢復意識後,纔會有凌駕於七大神獸之上的實力。”
墨晟一抿脣,將這個嬰兒抱了起來。
他很乖,躺在墨晟的懷裡,不哭也不鬧,一對漆黑漆黑的眼睛,直直的望着他。饒是墨晟這樣算得上是膽識超羣的男子,也下意識的迴避。那眼神,太怵人,太陰森,隨時都會化成兩個無底深淵,將他拽進去。
看着墨晟抱起嬰兒的模樣,妍熙嫿突然開口,“給他起個名字吧。”
墨晟愣了愣,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一直以爲,都知道它是邪獸,而“邪獸”這兩個字,就是它的代名詞。誰知道生出來的居然是個如此漂亮的嬰兒,細看下,他的五官,竟有些像自己,完全就是小一號的墨晟!
“如果,沒有那個交易的話,我們的孩子,就是長得這個樣子。”妍熙嫿面無表情的說。
墨晟的眉頭掩不住一絲顫動。
他的第一個孩子,長得就是這個樣子嗎?
“給他起個名字吧。”妍熙嫿重複一遍,口吻裡有絲堅持。
她明知這個嬰兒就是邪獸,卻也是她懷胎49天生下來的,她想要抓住些什麼,以此來證明,她和墨晟有過一個孩子的事實。也算是爲兩人的過往,留下一絲痕跡。
“名字……”墨晟喃喃的念着,懷裡那個嬰兒,一瞬不瞬的望着他。
不哭,不鬧。
擡頭,墨伽看向妍熙嫿,果斷的說了一個字,“聖。”
妍熙嫿眯了眯眼眸,“聖?”
“沒錯,聖。”墨晟斬釘截鐵道,“他是獨一無二,絕無僅有的至聖之人!”
妍熙嫿扯動下毫無血色的脣,“好名字。”
墨晟找來一塊薄薄的軟毯,將聖包住,扭頭對妍熙嫿說,“我們要進女媧谷了,你留在這裡吧。”
說着就要走,妍熙嫿神色一變,掙扎着坐了起來,“現在就要走?”
“嗯,”墨晟站在門口,側過頭,無表情的說,“再不盡快,我們就會失了先機。現在正好是突襲他們的最佳時機,要不然,只能再進行一次決戰,我可不認爲,在我有生之年,這場仗能打完。”
“我也要去!”妍熙嫿執意,不顧仍在流着血的下身,撐着站起來。
墨晟擰了下眉,口吻有絲不耐的說,“你這個樣子,還能去哪?那裡有多危險,你也應該知道。你還是留在這裡好了,省得拖我們的後腿。”
他的手剛觸到門上,身後傳來妍熙嫿充滿自嘲的聲音,“果然,利用完了我,你就跟墨伽一樣,開始把我像丟垃圾一樣,丟到了一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