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幻簡單吃了點東西,然後坐在沙發上,給寶貝女兒打了個電話。
最近這段日子,因爲邪獸的事,她對優優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職責,心底一直都很愧疚。母女倆聊了會之後,她又跟織星通了話,準備就這幾天過去把優優給接回來。不管怎麼說,女兒總不能總託付給別人,她也確實是想得慌。
纔剛剛掛上電話,就聽到外面一陣吵鬧,她走到門口,拉開門,看到不遠處圍着一堆墨西哥當地人,分成兩拔,好像因爲什麼事情發生了爭執。她沒興趣看熱鬧,關上門後,又回到客廳。
一整個下午,她都坐在客廳裡看電視,手中的遙控器都快要被她按爛掉了。眼睛盯住屏幕,腦子裡卻是空白的一片。
神獸離開了,墨伽也走了,只剩下她一個人,孤寂無孔不入,直從四面八方襲來,感官變得異常敏銳,更深切的體會到了孤獨的滋味。
幻幻將頭靠在沙發上,撫着肚子。
墨小痕,還好,有你陪在媽咪身邊。
頭靠着沙發靠墊,觀看着無聊的電視節目,她的眼睛漸漸闔了上……
就這樣窩在沙發裡,一直睡到半夜,她才睡醒。爬坐起來,電視屏幕早就成了一片跳躍的雪花。揉揉眼睛,倏地注意到外面傳來的陣陣拼命喊殺的聲音。
幻幻好奇的來到窗邊,拉開窗簾一看,門外居然火光沖天,到處都是人影,不時的揮着手裡的短刀,落下即是一片血光。
幻幻一愣,沒想到這裡居然會有兩拔人在火拼。她本想放下窗簾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突然聽到門外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她心裡一顫,慢慢走到門邊,“誰?”
聽到這個聲音,敲門聲驟然停下。
幻幻屏住呼吸,不時透過旁邊的落地窗觀察外面的情景,卻聽到一個淡聲,“是我。”
墨伽?!
幻幻愣住了,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打開了門,看到天神一樣出現在門口的男人。
他的身影被映在一片火光之中,俊顏染上一層極淡的紅暈,一對眸子少了些冷淡,多了幾分瑰麗色澤,目光灼灼的鎖住幻幻,竟比火光還要灼熱。
凝視着他,久違了的熟悉,竟在點點釋放。
兩人就這樣面對面的站着,誰也沒有說話。
身後的喊殺聲越來越大,隨即,遠處響起了警鳴聲,警察已經把這裡全都包圍了起來。幫派火拼這種事在墨西哥早已見怪不怪,警察對他們也確實是沒辦法,這會不過就是將外圍守住,不想將勢頭擴散而已。
倏地,一個拿着短刀,滿身是血的魁梧男人,朝着這邊就衝了過來,嘴裡大叫着。幻幻一驚,怕他會傷到墨伽,倏爾出聲,“小心!”
墨伽連頭都沒回,一拳就準確無誤的將身後的人擊倒在地。接着,男人的同夥注意到這邊,將墨伽當成是對方一夥的,全都一塊撲了過來。墨伽三兩下就將他們全都擺平,然後拉起幻幻就往外走。
幻幻跟着他,看到兩邊的人揮着砍刀,眉頭緊緊皺着,大聲問,“去哪?”
墨伽沒說話,拉着她就往自己的跑車那邊走,不想,跑車的擋風玻璃被人給砸碎了,車胎也被扎破了。他站定,周身冷酷的戾氣開始蔓延,握着幻幻的手,也不覺施力。幻幻知道他被激怒了,眼下想要離開是不可能的了,她扯着他就要往回走,“我們先回去!”
突然,幾個大漢將他們包圍了住,早就殺紅了眼的他們,大叫着就對墨伽揮出了刀子。
“墨伽,小心!”幻幻想都不想的就替他去擋,墨伽卻快她一步,早就把她擋在了身後,正好將憋在胸口的氣,一股腦的全都發泄到了這些人身上。
幻幻雖然有孕在身,但是她的能耐畢竟不容小覷,眼看越來越多的人朝這邊聚攏,她神情肅穆,幾句咒語溜出脣間。那些人就像中了定身咒似的沒辦法再靠前。趁這時,墨伽衝上前,動作很快,恨不得每拳都要將他們斃命。
其它人也不管墨伽和幻幻到底是什麼身份,眼見他們這麼厲害,自動將他們視爲了最有威脅的敵人,兩邊朝他們包抄。幻幻的注意力全在墨伽身上,生怕他有危險,根本沒注意到身後還有人,分神之際,被那人揮出的一刀,狠狠扎進了肩頭,痛得她低呼一聲,鮮血立即涌了出。
幻幻捂着傷口,血順着指縫淌下來,一咬牙,回頭就一腳踢向偷襲自己的人。
看到幻幻受傷,墨伽先是一怔,接着,一雙眼眸突然變得通紅,低吼一聲,奔過來,暴雨般的拳頭,狠狠揮向罪魁禍首。直打得那人滿臉是血,牙齒掉了幾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墨伽——”幻幻上前扯住他,“夠了,他會被你打死的!”
她固然氣,卻不會氣到真的殺了他的地步,同樣,也不希望墨伽因爲她而當着肚裡寶寶的面,雙手沾滿鮮血。
墨伽的瘋狂總算被幻幻制止了,他回過頭,紅色的眼眸讓幻幻渾身一震,“墨伽,你……”又是記憶中的紅眸,嗜血,孤傲,不羈,狂妄,眸底卻閃爍着一抹令她悸動的光澤。
就在這時,遠處一聲高呼,“老大!大嫂!我們來了!”
木川和木山還有阿銀三人,帶着幾十個k字黨兄弟,從遠處直奔這裡衝來。二話不說,就將他們身邊那些人盡數解決。
墨伽攔腰將幻幻抱起,大步走向出口。
望着他被火光映紅的臉,幻幻迷惑了,甚至都忘了肩上的痛,到底,現在在她眼前的男子是誰?
把幻幻放進車裡,他坐進駕駛位,立即發動了車子,載着她去了最近的醫院。
由於有了k字黨的突然加入,兩拔黑幫的火拼以最快速度結束了。至於這場械鬥的原因,則有些莫名其妙,據說,他們是少數敢在k字黨的地盤上,悄悄做毒品生意的,因爲得罪了某位大人物才被擺了一道。
醫院裡,醫生正在準備給幻幻縫合傷口,不時的,偶爾擡起頭,看眼站在門口的那位高大俊美的男人,他冷得懾人的目光,一直都沒有離開過他,要將他生吞了活剝了似的。這裡明明就是醫護重地,不允許家屬進入。但不知道爲什麼,就是沒人敢開口對這個男人說個“不”字。也許是他過於強大的氣場震懾到了每一個人,也許是他過於冷淡的氣質超脫得不像似普通人,總之,他的存在,給在場的所有人都造成了沉重的心理負擔,卻又那麼理所當然。
醫生嚥了咽口水,動作格外小心翼翼。
看到護士要給自己註冊麻醉劑,幻幻果斷搖頭,“不用麻醉了,就這樣縫合吧。”她不想任何藥劑對孩子造成哪怕是一絲一毫的傷害。
“不麻醉?”醫生的音調提高許多,“太太,那會很痛的!”
幻幻連眸都沒眨,點頭,“我知道。”
聽到她的話,墨伽的眉頭蹙在了一起,“給她注射。”
幻幻咬着脣,堅持道,“不要,這點疼,我還能挺住。”
墨伽的臉色更寒了,“我說,給她注射!”
“我不需要!”幻幻也來了執拗,以這個問題上絕不妥協。
護士手拿麻醉劑,左右爲難,不知道該聽誰的好。醫生擦拭下冷汗,小聲說,“那個……再不縫合,傷口會失血過多的……”
一句話,提醒了墨伽,他只是凝眸瞪了幻幻一眼,然後又勉強的僵硬點了點頭。
幻幻咬住牙,整個過程當中,連一聲都沒吭。但臉色卻愈漸滲白,額頭上也在不停滲出汗珠。墨伽看得直皺眉頭,尤其是在醫生的針穿過皮肉時,就好像紮在了他的心上,那麼疼。
幻幻攥緊雙拳,指甲都快要摳進掌心裡。就在這時,一隻大手,輕輕握了住,覆在她的手上,由手掌中傳遞來的溫暖,給了她力量似的,奇蹟般的安撫住了她的痛覺神經。再接下來,醫生落下的針,竟再也感覺不到了痛。
墨伽看到她的傷口,眼眸闔了闔,心頭的疼也在加劇,握着她的手,又緊了幾分。
身體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復甦。
縫合好了傷口,幻幻被要求留院觀察,墨伽親自去辦理了住院手續。呆在病房裡的時候,電視新聞裡已經播報了有關今晚那次鬥毆事件,原因沒有披露,只是含糊的說,因爲某大幫派介入,事件才得已儘快解決。
墨伽回到病房裡的時候,手裡多了份宵夜,“吃點東西吧。”
“嗯。”幻幻一摸肚子,的確是有點餓了,想要拿起筷子,不小心扯動了肩上的傷口,痛得她一聲低呼,秀眉都攏到了一處。
墨伽看了看她,默默的拿起勺子,舀起來遞到她的脣邊。
幻幻意外的擡起頭,望住他的眼眸裡,漸漸升出一絲期盼,卻是什麼也沒說,乖乖的張開嘴巴來,吃掉一口。
她吃得很慢,墨伽很有耐心,一勺勺喂着她。
室內,氣氛很平和,兩人誰都沒有開口。幻幻低下眼眸,慢慢吃着,而墨伽則動作有條不紊,時而,會凝視着她,目光中竟現出幾許柔和。
病房的門,被人悄悄拉了上。
看見裡面那麼有愛的一副畫面,木川終於圓滿了。
狄公子就是狄公子,不過就是三言兩語的事,就挑動了xx街那裡的兩個小幫派動了火。更是算準了墨伽老大的反應,讓他終於流露出了真情。
“怎麼樣?裡面怎麼樣?”阿銀着急的問,大有木川說“不好”她就衝進去的架式。
木川嘿嘿一笑,挑了挑眉,“有門。”
阿銀一喜,“真的?太好了!這下我們可有盼頭了!”
“噓”木川拉着她就往外走,“走,我們的任務完成了,下面該回家再去請示狄公子咱們下一步的舉動了。”
兩人才剛離開,病房的門就被推開了。
墨伽站在門口,望一眼他們消失的方向,微垂的眼眸,透不出絲毫情緒。
……
在醫院呆了兩天,幻幻沒感覺到有什麼問題,索性自已辦了出院手續,收拾東西準備出院。
墨伽進門,見她正在整理行李,眉梢微微挑了起。感覺到背後有人,幻幻一回頭,正對上他漆黑的眸子,她掩飾性的笑笑,“這點小傷,在家裡養也是一樣。”
墨伽什麼也沒問,走過去直接拎起她收拾好的包就往外走。幻幻默默的跟上他,一直走出到大門口,他直接把東西放到了車裡,見她還站在門口,他擡了擡眉,“上車。”
知道他要送自己回去,幻幻勉強的笑笑,“嗯。”
坐進車裡,看到她一隻手不方便系完全帶,他側過身子,拉過安全帶就替她繫好。他捱得那麼近,屬於他的氣息,漸漸令她沉醉。當幻幻回過神的時候,墨伽的車子已經離開了醫院。爲了不想泄出自己的尷尬,幻幻假裝靠着椅子睡覺,眼睛緊緊閉着。
透過車鏡,看到她睡着的樣子,墨伽的臉色竟悄然緩和了些,嘴角也不由自主的揚起幾分。車子開得極慢,在午後滾燙的公路上,漫不經心的開着,時不時的,他會側過頭,深深凝視她幾眼。心中那份顫悸,又開始流竄向血液中,骨髓裡,還有他的靈魂深處……
這種感覺,陌生,而又熟悉。
幻幻本來只是假憩,沒想到真的就在他的車裡睡着了。醒來的時候,車子早就停下了,她揉了揉眼睛,看向四周,一愣,“這是……”
眼前是她再熟悉不過的k字黨總部,而墨伽的車子已經停在了大門前,他倚靠向座椅,貌似等了很久,也沒有叫醒她。不時有k字黨的兄弟路過,個個都目不斜視,不敢往這邊瞅一眼。
“怎麼回來這裡了?”
墨伽垂下眼眸,頓了半晌才說,“你受了傷,這邊有人可以照顧你。”說完,無論她接不接受,這就是他的理由,而且,根本就不給她拒絕的機會。推車走出去,繞到車子的另一邊,給她拉開車門,“下來吧。”
見幻幻半天沒動靜,他不悅道,“怎麼還不下來?”
幻幻慢慢的,一點點擡起眼眸,望向他,“墨伽,爲什麼,你說讓我走,我就必須要走。而你一句話,我就必須要回來?”
墨伽蹙緊了眉,執着的目光盯緊她。
“我不知道你這麼做是出於同情還是其它的,我只想告訴你,我現在還可以照顧好自己。”
墨伽面色不變,但眸底蘊着的卻是無言的風暴。
“哎呀,幻幻回來了!”一聲喜悅的驚呼,打破了兩人的僵局。
看到從裡面奔出來的幾人,幻幻縱有再多的情緒,也都悄悄藏好。鍾姐直接來到她身前,檢查着她還有沒有其它地方受傷,幻幻安慰道,“鍾姐,我只是不小心捱了一刀而已,沒什麼事的。”
“一刀還不夠嗎?!”鍾姐又是心疼又是埋怨,“明知道你懷孕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顧!受了這麼重的傷,都是某人的錯!”她說得聲不大,卻足以讓所謂某人聽了個清清楚楚。
墨伽這兩天早就習慣了大家對他的集體漠視,鍾姐對自己的埋怨,他也只是一耳進一耳出,只要鍾姐能勸得她留下來,他不介意被說成是沒有責任感。
幻幻低下頭,輕輕一笑,“鍾姐,這事跟墨伽無關。”
“哼,怎麼會無關?”鍾姐拔高了音量,說話間還輕瞟瞟的掃過墨伽幾眼,不緊不慢的說,“幻幻啊,你就放心好了,要是有人再敢把你趕出去,我陪着你一起!”
“還有我,還有我!”水清清搶着說,“我也會陪你,直到生下寶寶爲止!”
桑榆不能言,但是,一雙空靈的眸,就像藏着無數的故事,望着幻幻也下定決心似的,握着小拳頭,說什麼也不會再把女巫大人自己撇下!
相較墨伽,幻幻對她們除了感動還是感動。鍾姐趕緊說,“幻幻啊,快下車,我給你做了收驚湯,快進來啊。”
“對對對,”水清清忙說,“幹嘛還坐在車裡呢?”
面對她們的目光,幻幻猶豫了下,然後走下車。不管她與墨伽怎樣,都不可以牽怒到別人身上,尤其是她所珍視的朋友。墨伽見她終於下車,嘴角那抹不經意的笑,愈漸完整。
接着,鍾坤和狄雲嘯也全都從裡面迎了出來,看到幻幻全都高興的不得了,至於之前發生了什麼事,衆人極有默契的一字都不問。
墨伽跟在他們身後,緩緩走進去。
一進客廳,幻幻就被所有人給包圍住,衆星捧月一樣。鍾姐端來蔘湯,非要看着幻幻全都喝光才罷休。僅是離開了短短几天而已,但是,幻幻心中着實是想念他們。這些朋友對她來說,是像親人似的存在。
見鍾姐還在爲自己忙前忙後,幻幻於心不隱,扯住她,輕聲說,“鍾姐,別再忙了,我只是坐一坐,今晚不會住在這裡的。”
“爲什麼?!”鍾姐急了,“這都坐進家裡了,怎麼還不呆在這兒呢?再說了,你現在有傷在身,能去哪啊?你一個人,我們可不放心。”
幻幻一笑,低下頭,“早晚是要習慣的,我現在只不過也是在適應而已。”
鍾姐把眼睛一瞪,“幹嘛要適應?這裡就是你的家,你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呆在這裡,哪也不許去。”
墨伽走進來的時候,恰好聽到幻幻說的話,好看的黑眉一下子擰了起,胸口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他又發泄不出,只能卡在那,不上不下的,難受得很。
讓她走,是他親口說的。不知爲什麼,當她決定要離開時,他竟有絲不捨。心中有個聲音在叫囂,不過她走,不想她離開,不想她做自己的陌生人!不去分析這些複雜的事,他只知道,他對這個女人,不同其它人。
墨伽走進去,站在她們身後,淡然開口,“住在這兒吧,哪也不要去,就留在這裡。”
幻幻猛然一怔,好似有些適應不來他的轉變,內心的雀躍,狂亂得讓她應接不暇。鍾姐一聽,擡起頭看向大少爺,在看到他臉上久違了的神情時,情不自禁的笑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