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蔓只收斂臉上的情緒，這個男人對她很好，很好，以至於，她都不知道應該怎樣回報這個男人或許只有不讓他擔心才能夠讓她覺得心安理得一些。
賀連哲看着葉小蔓胡亂地擦拭着眼淚，一片慌亂，他的心中有些擔憂。不知道葉小蔓這樣的在乎，是因爲什麼。
只是他一向都是那溫和的性子，倒也在這個時候落拓轉身，舉手投足之間都帶着一種風度，讓人移不開眼的風度。
但是，就是這樣讓人羨慕的風度，卻在沈浩的面前失了氣質，那樣儒雅的，那樣從容的步履即便是賀連哲也不能夠相比。
賀連晨第一次見到這樣隨雅的人。心中帶着一種訝異，但是卻並無波瀾，因爲在她的心中林新始終還是勝過任何人的。
“小蔓。”沈浩在衆人的注視下，坦然地走到了葉小蔓的身邊，臉上一派從容，彷彿剛剛和賀連曜在一起時候的悲傷從來不曾發生。
葉小蔓只微微一笑，只是這笑容卻帶着更多的苦澀，以至於，沈浩希望她在自己的面前，盡情地哭，也不願看見她這般笑容。
沒有人知道沈浩是如何找到這裡，但是卻始終相信這個男人，如果想要存在於葉小蔓的身邊，那麼便總會找到辦法存在。
不過，他們到也還是相信賀連曜，雖說是兩種不同的人，但是眼神之中的鋒利卻是如出一轍的。
“今晚，要住在這裡？”沈浩聲音從容，帶着寵溺的笑容，眼底沒有一絲陰霾，只願最後能夠換來葉小蔓的幸福。
葉小蔓臉上的淚痕，他不是沒有看到，但是他總還是知道這樣的眼淚始終不是爲了自己，她留給自己恐怕就只有現在的假笑了。
“恩。後天我們回去。”葉小蔓聲音輕柔，彷彿一陣微風便能夠將一切都吹散一般，只是沈浩卻聽得明白。
她說她要回去，我們一起回去，這句簡單的話，讓沈浩原本的從容的臉上勾出一抹淺笑，並非是那樣明朗的笑容。因爲他害怕這一切不過是一場玩笑，所以他還興奮都小心翼翼地藏着，不敢聲張，唯恐這份幸福還沒有來得及抓緊就隨風而去。
“好。你說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沈浩良久之後才鄭重地回答，原因卻已經不必再問，只要她回去，只要她還沒有找到自己的幸福，那麼自己終究還是有機會的，他終究還是不必削骨一般放開葉小蔓的手。
葉小蔓只輕輕地點頭，然後目光放在賀連哲的身上，“對不起，我這個故事並不好。”然後還不忘記莞爾一笑。
而後，只轉身走上了樓梯，“林新，今天我借連晨一天。”說完話，也不顧突然咳起來的林新。只自顧自地上了樓。
賀連晨聳聳肩，然後朝着沈浩低頭示意，之後便有些認命地尾隨着葉小蔓上樓了。
沈浩一笑，這樣的葉小蔓纔是真的葉小蔓，他看慣了她冷靜自持的樣子，卻總是也看不到她本身的樣子。
今日，終究還是讓他見到。於是只暗自下定決心。終究有一天，她會讓她每天都保持這樣的快樂，帶着一點小心思的快樂。
賀連哲愣在了原地，鄭飛嘆了一口氣，然後走到了賀連哲的身邊，“走吧，小蔓總會
明白的。”
其實，賀連哲只是不明白，爲什麼這個女人不能夠了解賀連曜心中的苦，那怕只是一點也還是好的。
但是她卻以爲，賀連曜那先前的日子不過都是爲了騙她。爲了讓她喜歡上他。不可否認，或許開始是，但是最後卻不是。
賀連晨也一定明白的，所以最後才這樣拖延時間，但是隻是一天，這經年的恨意怎麼能夠消除。
或許賀連曜就只能這樣活在自己編織的愛與恨的網中。
未了，客廳之中最終還是隻剩下一室落寞。
林新獨自坐在客廳偌大的沙發上，幸好，幸好他和她並未有這樣的波瀾，只這樣平靜便也是一種幸福。
“其實，你都明白的，是不是？”賀連晨和葉小蔓並排躺在牀上，月光從窗簾的縫隙處傾斜下來，彷彿一條銀河一般，隔着一方天地，隔着一方水，隔着一雙人。
葉小蔓閉着眼睛聽着這輕微的嘆息，良久沒有說話，賀連晨也不着急，只是靜靜地看着天花板上細碎的暗紋。
“是，我都明白，但是連晨我過不去，我甚至不確定那些溫暖的日子裡，他到底是用什麼心情在我的面前微笑的。”葉小蔓設聲音疲倦，帶着一種眷戀，卻帶着更濃重的傷感，抹不去。哭不出。就那樣放在自己的心尖，每想一次就通過一次。
賀連晨沒有說話，只伸手握住了葉小蔓的手。無從勸解，無從代替。那是她固執的悲傷。別人走不進，自己出不來。
“你知道，其實他是個冷淡的人，所以他的每一個微笑。在我的眼中都是那樣的記憶猶新。似乎，那些快樂都是我帶來，可是，最終不過是一場騙局，或許他不過是爲了我犯傻而開心，爲了終於復仇了而開心。所以纔有那樣的微笑，說到底我什麼都不是。”葉小蔓偏過頭，淚水粘在長長的睫毛上。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終於看到自己的真心的時候，然後一舉將它碾碎的時候，是怎樣的一種開心。
一切無它，不過都是她自做自受。
“小蔓，或許之前是，但是之後卻不是，這一年來，你不在，所以你不明白。”賀連晨腦海中出現那些賀連曜宿醉的場面，每一次都讓她覺得有些觸目驚心。她甚至不知道爲何那樣一個冰冷的男人能夠做出那樣瘋狂的事情。
她以爲他一定會讓自己保持清醒，但是當年的婚禮他卻甩開葉曉夢的手，直接就離開了。原以爲曾經在醫院看到他不過是一種幻覺，但是一年過去了，賀連晨也終於知道那些幻覺，都是一種真實。
只是他卻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身份出現在葉小蔓的身邊，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命運。在他終於覺得時機剛剛好的時候，才發現原來他已然愛她太深。
對她的傷害，在他的身上都是百倍的償還。
“連晨，即便如此又能夠如何，那些傷害都是我們不能夠提及的過往，都是一種隔閡，過去的終究還是回不去了。”偌大的臥室之中。葉小蔓的聲音顯得空曠，沒有着力點，亦沒有迴音，只是這聲音卻在她的心中長久的消散不去，是的，回不去，終究還是回不去了。
賀連晨只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才豁然坐了起
來，“算了，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去想，我的禮物呢？剛纔那幫人都混淆我的視聽了。”賀連晨一揮手，然後搖了搖頭，目光灼灼地看着葉小蔓。
葉小蔓只明媚一笑，這個該死的女人這個事情居然還沒有忘記，她起身下牀，然後從梳妝檯上拿起自己的錢包。
“我說你不是吧。難不成要給我些法郎做紀念？那倒是不如給我一張信用卡好，最好是那種可以無限額透支的。”賀連晨一臉驚訝的樣子，臉上帶着討好的笑容，剛纔有些壓抑的氛圍頓時已經煙消雲散了。
不屑地看着賀連晨見錢眼開的模樣，葉小蔓終於回到牀上，拉過被子坐好然後才緩緩地打開了錢包。
然後從錢包的夾層之中，拿出了精心準備的禮物。
銀色的鏈子在黑夜之中泛着悠悠的光環，一個水滴樣式的鑽石順着光環滑到了光環的底部。乍一看只普通項鍊，但是良久之後，賀連晨卻發現了不同。
緊緊是這一點不同，她便差點喊出了聲音，她看着泛着光芒的鑽石上刻着林新和她的頭像，兩個人的形態都是那樣的生動。
“說吧，這是哪裡做的？”賀連晨只開玩笑地說，因爲她知道在鑽石之上雕刻浮雕是多麼的艱難。
葉小蔓卻只微微一笑，雲淡風輕地說，“不過是我空閒的時候雕着玩了的，你知道這天下的浮雕我可是一絕的。”
賀連晨只愣了愣，再愣了愣，然後有一股溫熱從自己的眼角留下，流進自己的衣領。
她怎麼會不知道，那個時候，他們都有各自的興趣，她便是這浮雕了，因爲她覺得沒有人能夠將賀連曜喜歡的動漫雕得精緻，所以她只能自己動手了。
那些日子，她每次彈過鋼琴之後，然後在做上一副不是很像丹青的丹青之後去院中尋她的時候，她依舊還是在院中辛辛苦苦地雕着，那個時候，只覺得這個女人有些傻，只是沒有想到如今她的雕工倒是一絕了。
但是時光如流水，這般爲了這浮雕磨破了手指，最終也不過是曲終人散。
賀連晨握住手中的鑽石浮雕，不知道她在雕刻的時候，有沒有傷了手，而做這浮雕的時候，又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她只盯着葉小蔓的臉，卻沒有發現一絲的異樣，她知道這些事情在她的心中過不去的，不過是佯裝不在意罷了。
“既然是你雕的石頭我就勉強留着吧。”語氣雖然有些不耐煩，但是手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這物件壞掉一般，只是這鑽石要真是容易改變形狀倒也是罷了，至少能夠一點點地改變她如鑽石一般，不再改變的心。
“是，謝謝娘娘賞臉。”葉小蔓只一掀被子，直接閉上了眼睛，嘴角都帶着笑意。
賀連晨此時才緩緩地擡起手，將鑽石握在手中很用力，很用力，之後，才緩緩地躺在了葉小蔓的身邊。
只是淚水卻無聲無息地路過眉毛，路過鼻樑，路過嘴角，然後一絲苦澀入口，賀連晨覺得這苦澀是自己的卻更多的是葉小蔓的。
半響之後，葉小蔓終於聽到了賀連晨均勻的呼吸聲。
於是，只默默地睜開眼睛，將腿蜷縮在自己胸前，眼睛之中一片迷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