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崇拜地看着冉冉:“冉冉姐,從今往後,我就跟着您了,有什麼要求,您只管吩咐。”
冉冉笑笑地拍拍她的肩:“不用客氣,我們編輯部一切都以簡潔明快,表達立意清楚爲主題,只要這樣就好!懂了嗎?”
小吳連連點頭。心情比冉冉還雀躍。
中午的午餐,冉冉準點到達鳥人說的餐廳。鳥人就是鳥人,果然有鳥人不同常人的風格,吃點午飯也要講個情調,絲毫不考慮林冉冉的錢包。那翠竹掩映的日式房屋,精緻的屏風裡,那矮小的桌前,三人席地而坐。冉冉清楚哪些精緻的景估計佔了餐費的大半。鳥人身旁坐着一位氣質高雅的美女,瘦身的羊絨長裙,把婀娜多姿的身材表露無遺。修長的長腿讓冉冉都羨慕,那美女五官長得像西方人,濃眉深凹的眼眶,長長的睫毛,那個樣子像極了著名的歌手韋唯。冉冉的視線落在那葡萄紅顏色的長髮上時,眯了眯眼睛,只見她的長髮,自然捲曲着垂在肩頭,閃着柔順的光澤。全身上下不動聲色卻是充滿了吸引力。
她咧開嘴脣燦爛地一笑,風姿綽約地朝着冉冉伸出了手:“您好,我叫羅曼達,傑森是我弟弟。”
哦,冉冉恍悟,原來鳥人真是的名字是傑森,他居然有着個蘇妲己一般的姐姐......
羅曼達舉手投足間都是滿滿的風情,說話的語調也很親暱,就像兩人早就是多年的朋友:“冉冉,你知道我弟弟自視甚高,從來不在別人面前夸人,而你是他誇的第一個,我很好奇,就硬纏着他讓他帶我來見見你。”
冉冉喜歡這樣直來直去的女孩子。她帶了些笑意:“那是傑森過譽了,我就是個普通人,做的也是普通事,沒什麼好誇的。”
他們今天吃的是日本料理。羅曼達看她落座後,把作料遞給她,讓她自己調醬料。她笑眯眯地看着冉冉動作,忽然出其不意地問道:“聽說您的孩子都有半歲了,不知道您先生在哪裡高就呀?”
冉冉怔了怔。她從來沒有公開過和魏文的關係,自然除了熟識的人,幾乎沒人知道兩人之間的事。博藝是她後去的公司,同事間更是沒人可能瞭解她過多。她喜歡這種誰也不知道她是誰的狀態,並不想公開自己和魏文的關係。而且難說哪天離婚了,也還有個退路不是?
聽到羅曼達這般問,冉冉笑了笑,不打算說得太詳細,可又不多不少地說了點:“他在政府機構,是個公務員。”
既然有鳥人這樣一個奇葩弟弟,那姐姐自然也有獨到之處。只見羅曼達不動聲色地說到:“您前夫是那麼大的一個公司老總,怎麼現任丈夫一下子只是個公務員?冉冉,你不覺得,這樣跳躍也太大了嗎?”
這話其實說得有點過了,接連戳到了冉冉的兩個痛處,一個是聞鳴,一個是說她丈夫的身份。而且羅曼達這般也有過線的嫌疑,誰想和誰結婚那是兩個人的自由,只要符合法律不超出道德範疇,無可厚非。可她此番話卻帶着濃濃的……
挑撥的意味。對,沒錯,冉冉是從她的話語中理解出了這樣的意思。
她沉默着,臉色也暗了下來。不過明顯地還帶了些自制和禮貌,也不想說得太多:“我不在乎那些,夫妻在一起,適合最好。”
她眼睛的餘光看到鳥人用手捅了捅姐姐,使了個眼色,似乎不准她再說了。
冉冉忽然覺得很疲憊,就算她怎麼掩飾,其實他們還是都知道了,不是嗎?現在這麼說,只不過是想借着她的嘴說出來罷了。她有必要裝傻到這種程度嗎?想到這裡,她有些什麼都不想說了。
她的表情讓那人精似的兩姐弟看出了端倪。羅曼達倒是大方,索性自己招供:“冉冉,上次我請了魏市長去參加博藝的年會。我還一直奇怪,爲什麼能邀請到魏市長那麼順利。原來是魏市長是自家人哪。”
說完她笑眯眯地補充:“上次年會我還來不及謝過魏市長呢,本來是想帶魏市長去休息一下,避開那些敬酒的人,哪知道都怪我,我莽撞,被地毯絆了個大跟頭,幸好魏市長身手敏捷,撈了我一把,才免去了與大地親密接觸的機會。”
她看着冉冉:“要知道那可是我與偶像的第一次擁抱啊,把我激動壞了,和追星似的。那種特殊情況,冉冉你能理解吧,只是不知道魏市長的夫人,能不能諒解?”
她狡黠地看着冉冉,也不點破,可卻把上次冉冉驅逐魏文的理由,做了個詳細的辯白。
冉冉瞬間明白,這是兩個魏文派來的說客。他忍了那麼久,終於還是忍不住,出來表示清白了。
冉冉笑得很淡然:“當然能理解,只不過夫妻間的事兒,我就不適合來做說明了吧。”她想起了第一眼看到的葡萄紅的捲髮,就有中熟悉感,原來魏文那天抱着的是她!他們想現在就讓她表態,她纔沒那麼傻,既然大家都繞着彎子不點破,那她也就兜個圈子吧。
倆姐弟眉來眼去地用眼神交流着想法。冉冉有些不耐,起身給他們時間溝通:“我上趟洗手間。”
兩兄妹長吁了一口氣,得好好商量一下,怎麼幫他們夫妻和好。知道林冉冉是魏文的老婆已經夠讓人震驚,聽消息說兩夫妻分居了完全是因爲魏文年會那天的義舉救了羅曼達讓冉冉誤會,這個又讓羅曼達很是惶恐,連帶着鳥人也感同身受了。這次見到冉冉,本來想出來解釋一下,化干戈爲玉帛。讓夫妻和好如初。要知道上次魏市長請客和他們說明這些的時候,那幽怨的小眼神,看得兩姐弟那小心臟拔涼拔涼的,當時就下了想盡辦法,說破三寸不爛之舌也要把這對夫妻說和的心。何況,要是把魏市長給得罪了,那也是件作繭自縛的事……
哪知道看這情形,似乎有些不容易......
冉冉才關上日式榻榻米推拉門的瞬間,似乎就看到倆姐弟腦袋湊在一起商量起來。她嘆了口氣,慢慢地順着通道,往洗手間方向走去。
通道很寬敞,一邊是日式榻榻米的房間門,一邊都是些窗口,方便那些抽菸的人靠着窗口吸菸,每個窗口甚至還體貼貼心地放了菸灰缸。冉冉注意力還集中在兩個說客的身上,心中暗暗想着不知道待會兒自己回去,這兩個人會不會又想出了什麼新招。她沒意識地徑直往前走着,目光不經意一掃,落在了前方走道窗前吸菸的一個男人身上,就那麼毫不在意的一眼,那男人瞬間完全吸引了冉冉的注意力。她只是覺得自己瞬間似乎就沒了呼吸,心臟也咚咚咚地跳了起來,急促得像是鼓擂。
那身材,那舉手投足,還有那抽菸的姿勢,包括抽菸之間的停頓,每次吐出來的菸圈,站着的時候一隻腳立着,另外一隻瀟灑隨意地斜靠着,慵懶…….種種種種,一模一樣,簡直是像透了某個人。那個人冉冉和他朝夕相對,熟悉得可以從人海就能挑出他,只是他總是那麼狠心,從來不會到她夢裡來.......
從來沒有第二個人,給過她這麼熟悉至骨髓的出動感,她幾乎可以斷定,那就是他!
一直壓在心頭的懷疑,似乎馬上就要有答案。她感覺胸口像窒息一般的疼痛。她三腳並作兩步,快步衝到了那人的身後。淚水已經模糊了視線,連腿都是軟的,她的手毫不猶豫地搭上了他的肩頭,和他的一般厚實,觸感相仿。熟悉得讓她心悸。她帶着哭音喊道:“聞鳴......”她的聲音顫抖,嘴脣哆嗦得似乎這個名字都快要叫不清楚了……
畫面像是慢動作回放,一個鏡頭接着一個鏡頭,那人的每一個動作,冉冉都死死地盯着,如果要加個形容詞形容她,那就是貪婪地盯着,盯着他慢慢地轉過了頭。
她的激動心情,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眼淚像是失控了的水龍頭,嘩嘩地往下流。這麼長時間,懷着孩子獨自跑到魏文身邊,忍着心中巨大的悲憤和恥辱,不管不顧一切就爲了替他報仇。她心中的委屈無人能知,還有如今失態的糾結,無人能解,也無人能訴說。可現在,只要他活着,冉冉忽然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她什麼都不想做了,包括和魏文家裡的恩恩怨怨,她都不想再去理會了,只要他還在,那一切就算不能解決的種種難題,對她來說,全部都只不過是簡單的加減運算,她生性不擅長爾虞我詐和尋仇,這陣子的經歷讓她實在有些扛不住了,只要有他,她和他過平靜的生活就行,她可以一切的過去都既往不咎......
她似乎已經聽到了那優美的音樂聲響起,陽光似乎在瞬間籠罩住了她的全身,直達每個角角落落,舒暢得讓她想大叫,叫出這陣子憋屈在她心中的種種痛苦,現在,就等他轉身認出她,給她一個擁抱。
他緩緩地轉過了身子,整個人面對面地站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