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其他,冉冉想起了自己說出真相時,魏文護着自己的樣子,心裡一陣刺痛。他雖然什麼都往身上攬了,可是冉冉還是能感覺到,自己傷了他的心。傷了他的心的她,其實感同身受的痛。
她閉了閉眼睛,從浴缸裡起身。圍起了大浴巾。雖然心裡忐忑,她還是一步一步,沉穩地朝着大牀走去。
冉冉上了牀,掀開了被子,躺在了魏文身旁。他似乎睡着了,一動不動。冉冉小心地挪到他身邊,主動擡起了他的胳膊,把自己的腦袋枕在了他的手上。
她近距離地看着他。夜色裡雖然有些模糊看不清。可是她就是想這樣親暱地靠近他。兩個人的呼吸混合在一起,讓她感覺到兩人還是那麼親密無間。這種感覺很美好,她喜歡。
“看什麼呢,這麼黑你也能看到?”魏文早就醒了,看她像個小狗一般在他臉上嗅來嗅去,自以爲輕手輕腳,可手肘卻低到了他的胸前,生生地有些痛。他終於還是沒忍住,開口說到。
冉冉一驚,訕訕地縮回了腦袋:“哦,你醒着啊。”本來想趁着他睡着了,揩點油的,哪知道魏大人的警惕性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擬的......
見他醒着,她有些想退縮了。想縮回自己被窩裡。
“小笨蛋。”魏文恨鐵不成鋼的抱緊她,下巴摩挲着她的頭頂:“躲到哪裡去了?現在纔回來?”
他原來都懂。她擔心還要回來面對他父母,難免一時心裡沒底起了逃避的心。她心裡的糾結其實他都能懂,她又不甘心,可又下不得狠手。面對着自己的父母,不難受纔怪。不過,這樣的冉冉纔是他的冉冉。他嘆口氣:“離開我了你怎麼辦,這麼笨,還膽小。”
這話聽得冉冉心酸起來,她把腦袋埋在他的肩窩裡,聲音悶聲悶氣:“這樣你都不怪我嗎?”
她似乎聽到了他的嘆息,可是又不真切。他在被窩下握緊了他的手,暖和着她有些冰涼的指尖:“你不怪我我就謝天謝地了,我哪裡還捨得怪你。”
這話說到了心窩裡,冉冉心裡一暖。更靠緊了他一些。他伸手輕撫着着她的頭髮,聲音低沉得像在講故事:“你這個小笨蛋,就知道勇往直前,也不知道打量打量四周。真是個直線思維!當初你突然跑來找我,我就想到了這個可能。可是,就當大家都不知道那不是更好!你爲什麼要說出來呢,真是笨!”他對懷裡的這個女人又愛又恨。有着一種拿她沒辦法的無奈感。
她還是把頭埋着,可聲音已經低了很多:“那你當時,爲什麼不說呢。就看着我傻乎乎的......”
他親親她的額頭:“你能回到我身邊,我是謝天謝地,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只是你那時現在想起來真是讓我心疼。哭得傷心得不行,卻偏偏要和我那個......那時候我就猜出了一點點端倪了。我想我只有乖乖配合你一條路,我還有其他選擇嗎?”
他嘆口氣:“這個明眼人都看得出,當時你要是心甘情願,就不會哭得那麼傷心了。我想,你信奉基督教,又畏懼嬰靈的存在,你說我不把孩子認下來,誰知道你這小腦袋瓜子又要打什麼主意!”
冉冉抽抽鼻子,原來自己真的是自作聰明,可他卻什麼都知道,還幫着她圓謊......
她雙手圈住了他的腰,緊緊抱住了他。這樣的魏文讓她有些不敢相信的溫暖,還有值得信賴。
他輕輕地吻落在她的眼睛上,聲音像呢喃也像訴說:“小笨蛋,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你說你上輩子是不是目不轉睛地看着我,什麼事都不做了,才讓我這麼放不開你......”
他柔軟的脣落在她的鼻尖上:“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有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這個女人就是我一直在找的那個......”
他用脣輕輕摩挲着她的小嘴,鼻子對着她的,還不忘說話:“就算我們分開了那麼久,我還是一直在想着你......”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個笨蛋,沒了你別人再好也沒意思,沒興趣,你說你是不是給我中了蠱了,是不是?小笨蛋。”他抽着說話間的空隙,輕吻她。
那些話像箭一般射中了冉冉的心,就算他沒什麼動作,她也覺得全身酥軟,像喝了酒一般,醺醺然,整個人都被髮酵了一般。她更緊地依偎着他,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像只溫順的小貓咪。
“那時候,早晨森林的陽光下,和水邊的你,真像個精靈,用那小兔子一般的目光,驚愕地看着我。冉冉,那時候全世界似乎就剩下了你我,別的我什麼都感覺不到了。我只想着一門心思地走近你。這種感覺,迄今爲止,就發生在你身上,你說要我不愛你,這怎麼可能呢。”他說完再度用臉頰摩挲着她的臉,纏綿。今天的魏文,話特別多。過去從來沒說過的情/話,像流水一般地傾*來。
“後來我回來找你,看着我,你像是變了個人,抗拒不說還有目光中的憤怒,居然也熄滅不了我的熱情。那時候我什麼也不知道,對你又愛又恨,就一門心思想着,死死抓住你,不能讓你好過。你說我是不是很蠢?”他輕微的喘息着,咬着她的耳垂。
冉冉沒抗拒,倒是主動夠着去吻他。
他積極地迴應,掌握着主動權,牀上一片旖旎。
他從她身上讓開些,平息着喘息,似乎又在嘆息:“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你一定要記得我愛你,非常非常愛,知道嗎,小笨蛋。”
一種傷感的感覺,籠罩着冉冉,她的眼睛熱了。聲音有些沙啞,他的熱情也觸發了她埋藏在心底的感情:“我也愛你呀。”她臉上的表情沉醉:“第一次見到你,你真是把我嚇壞了,哪有那麼死死盯着人的,就像要把人家吃了一樣。把我的臉都看紅了。”
她輕笑:“你那時候好可怕,每次見到你,我就光想怎樣逃走。可事後又想偷偷見到你。你說可不可笑。我那時真不敢相信。他那麼帥,爲什麼會看上我呢?那麼多女孩子喜歡你,同學還說你家的背景怎樣怎樣。我更是害怕了。我要是沉溺進去,如果你是個紈絝子弟,只是玩弄別人的感情,那我怎麼辦?而且我們兩家門不當戶不對,我沒想去高攀,你們家裡也未必想低就。怎麼想也不會有好結果。還是避開好了。”
她伸手輕輕地撫摸着他的臉,眼睛、鼻子、嘴巴,語氣中充滿了愛意:“可是你怎麼就那麼固執呢,不管我想怎麼樣,你只管你想怎麼樣就好。”她捏捏他的鼻子:“你這個頑固的老頭子!”
魏文輕笑,用嘴脣輕吻着她的手心。
冉冉眼中的眸光暗了下去:“後來我懷孕了,你走了。那時候我真的好失望。覺得剛開始真沒看錯,你還真是個紈絝子弟。我不過是你玩弄咋手心中的女人中的一個。出了事就拋下我。自己走了。可是我真像是瘋了,雖然基督教的教義不允許墮胎,可我內心裡真的很想把你的孩子生下來,我想那樣的話,就算你不在我身邊,可還總有一部分的你屬於我。
魏文眼睛一熱,反而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他一聲不吭,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脣邊,落下深深的一吻。
冉冉深深地嘆息:“可是後來你回來了,總是在我身邊出現,總是說着或者做着那些讓我不由自主地誤會的事情。那種感覺太可怕,我發現就像個漩渦,不由自主地要朝着你奔去。
我心裡惶恐極了。聽到你訂婚的消息。我真是恨死自己了。爲什麼那麼意志不堅定。總是想奢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何況那時候想起父親,我的心裡充滿了恨。我想我們是再也不可能了,這輩子,我最不可能做的事,就是去做你的小三。而且我清楚,擺脫舊的回憶,最好的方法就是開始一段新的感情,於是我就這麼做了。正在這時候,聞鳴剛好在我的生活裡出現了。”
她嘆了口氣:“聞鳴是個好人。好得近乎完美。我沒辦法不讓自己喜歡他。我也想通了一個道理,和你結婚的伴侶,未必需要是你最愛的,可一定要是最合適的。我想聞鳴是適合我的人。
生活慢慢就這樣平靜下來。我以爲每個人的心底都會有一塊自己悄悄藏起來的角落,不用見光,有着在某個雲淡風輕的時刻可以取出來懷念的東西。我想把過去都藏起來,好好和聞鳴生活下去。”
魏文抱緊了她一些。因爲他發現懷裡的這個女人這時候居然有些發抖。他有些意識到她想到了讓她痛苦的事情。
“可是,聞鳴出事了。在我心情還不能平復的關口,有人來有理有據地告訴我,他的死和你有關。那時候真傻,真的,也不動動腦筋,血一沸騰,人就衝到你這裡來了。我只是想,無論在情感上還是其他方面,你都折磨了我真沒久,可是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殃及我身邊的人,我已經處在無法忍受的邊緣。”
她像只八爪魚一般趴在他的肚皮上:“後來發生的,你都知道了,真的不怪我嗎?我那麼幼稚地做了那些事?”
是啊,當她意識到,魏文雖然對她說了狠話,可事實上她後來發現聞鳴的事情和魏文沒有一點關係的時候,她騎虎難下了。繼續也不是,不繼續也不對。真的有些糾結。
可是他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那麼好,好得她越來越捨不得他,何況她對他本來就還有壓在心底的情愫,現在這個樣子,讓她越來越不忍離開他了。
魏文一下一下的撫摸着她的腦袋,對她的問題不做回答。只是輕聲說了句:“小笨蛋。”聲音裡充滿了溫柔。
冉冉抱緊了這個溫暖的大熱水袋,嘟噥了一句什麼,誰也沒聽到。不過她覺得很放鬆,慢慢地就進入了夢鄉。
醒來的時候,冉冉下意識地往身旁摸去,可是卻是空無一人。她看了看時間,居然已經是早上七點,真是一夜好眠。這個時間段,魏文應該還沒走。她下意識裡覺得有些不安。她穿起了睡袍。走出了臥室。
魏文靠在二樓走廊的窗臺上,身着白色的睡袍。就算睡袍,他也有本事穿出風采翩翩的樣子。腰肢上隨意地束着帶子,露出了胸前那若隱若現的邪/魅風光,她的男人還真是帥,不承認都不行。冉冉看到他後,臉上下意識綻開了笑容。她的笑容他沒看到,他正在全神貫注地接一個電話。可冉冉走出來的響動還是讓他感覺到了。他回過了頭看到了冉冉,那眼睛,完全沒有了以前看到她時那一下子就亮起了的樣子,而是眼神空洞,焦距似乎沒看她,而是看到了另外一個地方另外一個人。
冉冉站住了。他的眼神讓她忽然覺得自己不該再往前走了。似乎發生了什麼事,讓魏文變得很不一樣了。這樣的魏文讓她覺得有些陌生,親近不起來了。
魏文又和電話裡的人匆匆說了幾句,有些心不在焉地掛了電話。
冉冉站在原地,眼睛裡滿是疑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