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冉冉覺得意外的是,這次在隴西山頂,她正坐在路旁休息,忙着喂小憶吃東西喝水的時候,一對青年男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作爲母親,對同樣和自己一樣,帶着孩子的人難免會多看幾眼。這對青年夫妻的情形也和冉冉的相仿,也用揹帶在胸前揹着一個小孩,老盯着人家小孩看也不好意思,冉冉略微瞟了一眼,看起來應該是個半歲左右的小孩子。因爲歲數小,又是帶來山高風大的地方,所以孩子被裹得嚴嚴實實,看不到臉的樣子。一家人來爬隴西山。
冉冉剛開始掃了一眼時,還默默地想看來帶孩子來隴西山祈福,還真是每對父母都喜歡做的事情,說明這個風俗還真是深入人心呢。
邊想她邊用小憶的口水兜擦去了兒子脣邊漏出的水滴。可第六感忽然被激活般,她忽然感到了不對勁。她猛地一回頭。
那對青年夫妻中的女子,正定定地看着她。不是金梓是誰!冉冉被這麼一驚,感覺全身汗毛都都豎了起來。她緩緩地把目光看向金梓身邊,似乎不敢相信似的,又怕看到熟人,又怕看到不是熟人,內心糾結極了。
不過還好,沒有懸念,金梓的身邊,正是高宇。
說到這位金梓,冉冉已經很久沒和她見面了,估計有些看客對這人的印象都有些淡漠。金梓的父親金方正,身居高位,當初正是因爲金方正的下馬,才牽涉出了聞鳴公司的一系列事情,才引發了聞鳴“出事”。而金方正則曾經在冉冉危難之時幫過她一把,對冉冉來說,金家對她是有恩的。
而高宇,則是魏文從小穿開襠褲一起長大的死黨,也是體制內的人,說白了,也是官二代一個,只不過他選擇了從商這條路。
他和金梓的情路也是坎坷的。換句話說,丘比特這個小屁孩在射出兩人的愛之箭時,明顯地沒了準頭。所以這兩人總有愛的時差,金梓一路追着高宇,追得雞飛狗跳的時候,高宇簡直是對她厭惡到了極點,避之唯恐不及。可後來金家出事後,高宇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忽然開了竅,反過來狂追金家姑娘。這回又輪到金姑娘懶得理他了。
過了這麼久,兩人兜兜轉轉的,也不知道時差是不是倒過來了。不過看着孩子都有了,應該也差不多了吧。
幾人目光相對,都認出了彼此。走近了些,說着話。
高宇目光先掃過冉冉,然後無情地落在魏武的身上。此時魏武正抱着小憶在懷裡,滿臉慈愛,而冉冉正湊近些給兒子喂着水。
這場景怎麼看怎麼像是有愛的一家人。
可高宇顯然很替魏文打抱不平,問話直接:“請問這位是?”
他沒見過魏武,估計魏文也還沒機會把家裡的種種變故和他說,所以他自然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不過他本能地覺得冉冉這麼做,對不起魏文,所以他有義務替自己哥們問個究竟。
冉冉很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並非只是字面上的意思那麼簡單。心略微有些慌。雖然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可是如果高宇大嘴巴和魏文一說,不在現場的魏文會不會想多了?
她本來就不是老謀深算能藏住事的人,慌亂的神情顯而易見。雖然只有那麼一小下,可對於混跡商海的高宇來說,早就看在了眼中。他的目光愈發犀利,目不轉睛地看着冉冉。
魏武感覺到了高宇那非善意的目光。很從容地笑了笑,目光投向冉冉,等她回答。
冉冉有些結巴:“親戚,是…是親戚。”雖然高宇和魏文是哥們,可和她接觸也不多,她犯不着爲了高宇把魏武的來龍去脈解釋個清清楚楚。反正魏武是親戚這種說法也沒錯。親生父親難道還連“親戚”都算不上?
高宇顯然不相信冉冉的話,可他不是包公,何況這也不是捉姦在牀那麼證據充足可以攙和着噹噹正義之士的那種事。就算不相信,也只好埋在心裡了。聽完冉冉的話,他一語不發地在並排的長石椅上坐了下來。順手接過了背在金梓胸前的孩子。那包裹嚴實的小孩從金梓身上轉移到高宇懷裡,頭上的帽子落了下來。冉冉看清了孩子的樣子,白白胖胖的,還在呼呼大睡。
冉冉這時纔有空和金梓說話:“你的孩子?多大了?”
畢竟是當過媽媽,冉冉的估計還真準確,因爲金梓說:“六個月了。”
這麼說這一年多兩年的時間裡,金梓就和高宇在一起了?冉冉暗暗尋思着。
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說完這句兩人都沉默了。倒是金梓機靈:“哦,前面據說可以觀雲海,咱倆過去看看?”
冉冉明白了金梓的意思,欣然前往。
反正現在孩子要不在睡覺,要不有人照顧,兩人正好偷個空,去聊聊天。都快有兩年沒見了,說實話,對對方的現狀都有很多想知道的。
兩人往上走了一段,看到有個平臺上,石桌石椅齊全,找了地坐了下來。
金梓直接得很:“怎麼了,換老公了?剛纔那個?”
冉冉愕然,漲紅了臉:“怎麼會,就是魏文啊,剛纔的是他家的親戚。“
見她含糊其詞,知道她爲難,金梓也沒往下多問。反而是主動交代:“我老公,高宇,你認識的。”
冉冉忍不住了:“你們是怎麼好上的?你不是一直不打算理這人嗎?”
金梓苦笑了聲:“沒錯啊,可人家天天來耗着,我耗得起嗎?搬到哪兒他都能找到。當時還得忙着我父親的事情。後來,也沒那閒工夫和他躲了。”
金梓頓了頓,想起了那一夜,那白色的純羊毛地毯上的鮮血,還有壓在自己身上那如同瘋了一般的高宇……
她的眸光暗了暗:“後來我有孩子了。可我也不想跟他,我簡直恨透了他,我爸入獄他也從中搗了鬼,不就爲了當時想我不纏着他嘛!那我就成全他!哪知道後來他居然吃錯藥了一般不肯放我走。把我關到了一個他的私人島嶼上,整整關到了孩子出生……”
冉冉瞪大了眼睛,同情地看着金梓。
金梓笑了笑,滿是苦澀:“是個女孩子。高宇喜歡極了,非常寵她。說來奇怪,這孩子我在島上用盡了方法想讓她流掉,跑步劇烈運動,爬山,從高的地方跳下來,都穩穩地呆在我肚子裡,後來我也只好認了,也許這就是命啊。”
冉冉握緊了她的手,心裡滿是同情:“那你父親呢,怎麼樣了?”
金梓嘲諷地笑了笑:“有這麼神通廣大的女婿,我爸當然處境就好多了,現在保外就醫呢,他把他安排在了一個療養院裡。一週帶我去看他一次。”
說到這裡,金梓突然想起來一樣:“對了,當初你借給我的錢,我後來一直打算還你,可就沒機會見到你,你留個電話吧,改天我倆約一下,我把錢打你卡上。”
冉冉連連擺手:“不着急,不着急,我不缺錢用。”說實話當初她完全是想幫幫金梓,幫幫金方正。這筆借出的錢她差點都忘記了。
金梓看着她,無比認真:“真的,我現在什麼都沒了,也就剩錢了,怎麼還能欠着你的錢?你要知道,高宇的錢據說多得數不清的,你沒必要和我客氣。”
這樣的金梓,真心讓冉冉心疼,她眼睛都紅了,掩飾一般地給了金梓一個擁抱:“好,我如果有需要,一定會來找你要的,到時候你可得連本帶利地還給我!”
一直沉着臉的金梓,把下巴歇在冉冉的肩頭上,難得地綻開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兩人又對現在的生活狀況聊了幾句,交換了電話,兩個男人就找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