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嘉弈三腳並做兩步回到了家門口,把房門敲得震天響。彭巖刷地打開門:“你可回來了,怎麼買個醬油要那麼長時間?”
說罷很自來熟地朝着廚房喊話:“媽,嘉弈回來了!”
張嘉弈用眼睛瞪他:“你倒是叫得親熱,那是我媽,不是你媽!你應該叫乾媽!”
彭巖嬉皮笑臉地抓着腦袋:“不就差一個字嗎,我覺得叫乾媽太難聽,何況我媽出去出差那麼久,我也想媽了,藉着叫叫又不損失什麼,你這個小氣鬼!”
嘉弈拿他沒辦法,他徑直進了廚房。發現媽媽居然在發呆。他叫了一聲:“媽!”
雨櫻如夢初醒一般:“買回來了,怎麼去那麼久?”
嘉弈和媽媽解釋說:“樓下小賣鋪正好沒醬油了,我走過街對面那家買的。過馬路車有些多,我等了好久纔有人來,我是和他們一起過的,所以耽誤了。
雨櫻有些心酸。門口的馬路她又不是不清楚,車多,而且是那來勢洶洶的渣土車多,那車速看起來連大人都有些心驚,纔讀一年級的嘉弈,畢竟還那麼小,可已經在幫助自己做事了。這孩子還知道自己想辦法,不敢過馬路就等着大人,隨着人流一起走……
她忽然覺得有些對不起兒子,也許他應該有着更好的生活,而因爲自己的自私,孩子也得和自己一起吃苦……
她柔聲和兒子說:“沒關係,寶寶,安全第一,我們不着急的。下次要是樓下沒有,你也別過馬路了,那裡的車太不安全了,回來和媽媽說,啊?別自己去,不安全,知道不?”
嘉弈無所謂,他是家中唯一的男子漢,他現在也就恨自己怎麼老是不長大,這麼點他能做的小事,哪裡有必要還要媽媽操心!不管是不是大事,好歹能幫媽媽分擔一點是一點吧。
但是爲了不讓媽媽擔心,他很順從地點了點頭。
廚房裡的事他也幫不上忙,嘉弈回房間寫作業了。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嘉弈在學習上一直很自覺。不用媽媽操心。
雨櫻看着鍋裡的水。呆呆地盯着一動不動,直到那水開了滾了沸騰起來,她也像沒看到似的。就愣愣地站在原地。
叨叨叨地響起的敲門聲,終於把雨櫻的思緒拉了回來。她感覺往鍋裡下菜。
早有彭巖跳起來去開了門,原來又是樓下的王大媽。
她看到雨櫻正在作飯,大呼小叫地進來:“雨櫻,你怎麼這麼早就做飯了,我還以爲趕得及,趕緊過來呢,那位楊老闆說今天有空,現在正在樓下等着呢,說請你和孩子們一起出去吃飯。”
說話間不由分說把火給關了。鍋裡那滾開的水瞬間就平息了下來。
這麼突然的邀請,說實話還真沒誠意,而且雨櫻的飯都做好了大半。她有些歉意地看着王大媽:“大媽,您看我這飯都快好了,不吃的話浪費了,您和楊老闆說一聲,就改天,好吧?”
王大媽可不依:“這哪兒成呢,楊老闆好容易從外地出差回來,第一時間就來找我,說想請你吃飯,人家的誠意可是槓槓的。”
她壓低了聲音,湊近雨櫻些,就像是說的話別人不能聽到似的:“雨櫻啊,大媽說話很直,有些話聽着難聽,可也爲了你好,你也別記恨大媽,也就是你,王大媽纔會說這樣的話,你說你們孤兒寡母的,你還帶着兩個孩子,大媽知道你長得是很漂亮,可現在這個社會,很難有男的願意接手這麼大的負擔,也就是這個楊老闆,家底雄厚,他也不在乎這些,而且我看得出人家是真心喜歡你。這樣的機會不是很多的,大媽的意思是,你也彆扭捏了,你做好的一頓飯算什麼,終身大事纔是最要緊的,你趕緊去,聽大媽的沒錯!”
她上下打量着雨櫻身上的家居服:“你這身打扮可不行,時間還來得及,我去和楊老闆說着話,你趕緊的洗個澡,換身利落漂亮點的衣裳。對了,我告訴你,這楊老闆最喜歡紅色,你穿身紅色的下去,他做生意,喜歡喜慶,記住了嗎?”
說完不由分說,把雨櫻推出了廚房,直往洗手間拉。
雨櫻無奈之至。見過各種奇葩相親,可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人到門口才來通知的,而且還要求強制執行!真是讓人無語。
可是王大媽的纏功,雨櫻又不是麼見識過,上次就因爲她的執着,自己纔去晚了讓靚靚丟了的,幸好找回來了,否則真是後果不堪設想了。她可不想再犯那樣的事了。
她明白自己絕對耗不過王大媽,只好妥協:“好了,好了,大媽,我知道了,一會兒我下來。對了我這裡可有着三個孩子,會不會給楊老闆添麻煩了?”
王大媽聽她終於同意,已經是心花怒放:“哪能呢,,楊老闆最喜歡小孩了,不礙事不礙事!多個孩子也就多雙筷子的事兒!只是你動作要快一點啊!”
看着王大媽一陣風似的消失在門外後,雨櫻嘆了口氣。
她幾乎可以想見,這是一個礙於臉面的相親。至於那位王老闆,她聽着都沒興趣。本來就不想去,可王大媽的韌性不得不讓她投降。
她懶懶地回房取了衣服,進了沐浴室。
等她穿着一身素雅的米色連衣裙下樓的時候,王大媽臉上的不贊同是顯而易見的。不過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只要人來了,那她的工作也就算完成了。要知道,這楊老闆爲了促成這件事情,可沒少給她往家裡拎東西呢。她也就做箇中間人,成不成還真靠天了。
王大媽熱情地給兩人做了介紹,然後說自己家裡還有事,找個藉口就先走了。
楊老闆肥頭,大耳,粗脖,大肚。果然是頭大脖子粗,不是老闆就是伙伕。只見他兩眼放光地看着朝自己走來的雨櫻,嘴裡早贊上了:“莫老師真是天生麗質啊,這麼簡單的衣服都能穿出韻味來。一點兒也看不出是孩子的母親,倒像是個學校的小女生啊!”說完話後,突然發現一般打量着尾隨在雨櫻身邊的三個孩子,明顯地有些吃驚。
王大媽顯然沒說明情況,雨櫻微微一笑,伸手碰碰嘉弈和靚靚:“我的孩子。”再指指彭巖:“我乾兒子。”
原來只聽說莫老師有兩個孩子,一下子帶來了三個,乍一開始,楊老闆是有些意外地被震驚了來着。可聽到雨櫻介紹說其中一個是乾兒子,他馬上釋然了,還很大度地說:“沒事沒事!就算乾兒子也是我的兒子!”
他的本意是想表達一下他對莫雨櫻的拳拳之意,哪知道這句話聽起來,卻是無比的猴急。
也是,人家都還沒答應什麼,他就急着認兒子了。
雨櫻有些尷尬:“真不好意思,時間倉促,孩子都丟不下,只好都帶來了。這麼多人給你添麻煩了吧?”
楊老闆見她雙眼誠懇,盈盈欲滴地看着自己,身子早酥了半邊,趕緊拍拍胸脯:“三個小孩算什麼,莫老師就算把全班同學都帶來,我都沒問題。”他肥碩的腦袋上儘量擠出滿懷誠意的表情,弓着身擺出一副肝腦塗地的姿態,摸樣還真有些憨態可掬。
彭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目光觸及到了雨櫻那責備的眼神,趕緊收斂起臉上那有些譏諷的笑,轉身換了張微笑的臉:“那我們就謝謝叔叔了,不知道叔叔打算請我們吃什麼?”
楊老闆這種人精,不會看不出這孩子不喜歡他,他有些訕訕:“隨你們挑,想吃什麼就是什麼!”
彭巖還是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的,他充其量是個陪客,做主是不好的,他轉向張嘉弈:“嘉弈,你想吃什麼。”
被雨櫻教育得很乖巧的兒子,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提出什麼要求,他很善解人意地說到:“叔叔說吃什麼就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