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你覺得怎麼樣纔算愛呢?撕心裂肺,抓心撓肝?我現在可找不到這種感覺了!不管是對冷楓還是冷冽,我都沒有這種感覺了。我覺得吧,就這樣挺好,我不討厭他,甚至還有些喜歡,那就足夠了。世上哪真有那麼多讓人肝腸寸斷的感情呢?只要覺得合適,就在一起,真的挺好的。”
“這可不行,愛和喜歡是不一樣的。”文雪兒握住敏君的肩,眼裡跳動着幾簇熾熱的光。“你愛一個人,就應該會爲他傷心難過,會日思夜想,徹夜難眠,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你妒忌吃醋。總之,就應該覺得他必須完完全全屬於你,你絕不允許別人和你一起分享他,這樣的纔是愛情!”
“噗,如果全世界的男男女女都這樣談戀愛,那麼是不是就意味着每天什麼都不用幹,只需要傷春悲秋就可以?”敏君笑問道。
“這世上能夠有幸識得愛情滋味的人,纔算是真正幸福的人。我希望你幸福,敏君。”文雪兒說得很真摯,眼睛閃着光,“冷冽那樣的人,要得到就要得到全部,他不會允許你身體屬於他,心卻交給別人的。如果你不能夠全心全意愛他,那麼就離開他吧!我總覺得他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他看着溫煦無害,卻最是心機深沉,你怎麼能夠敵得過他。他如果也是真的,那倒還好。可是,如果他只是爲了爭一口氣呢?他明明知道你和冷楓的事,爲何還要招惹你,而且不早不晚,就在冷楓訂婚的那一天?他怕是回國之前就已經把你們的事情瞭解的徹底,早就謀劃好了,要不然他也不會現在拿着你來刺激冷楓,讓冷楓失了算,落了個一敗塗地。”
文雪兒一口氣說了很多話,這些話敏君都明白,每一個字都明白。之前充溢在她胸口的塊壘,其實也是這些。可是,又有什麼法子,很多事都拋不開丟不掉的。冷楓要走,她要他走得安心,走得了無牽掛。那麼她就必須找一個男人,讓他知道她的決定。
她只是以己之心來忖度別人,卻忘記了,很多事情都只是表面一個樣子,暗地裡又是另一個樣子的。如果她知道不管她與冷冽在不在一起,冷楓都會毫不猶豫地走,也許事情就會不一樣了。
冷楓是在下午的時候來看她的,用推車把她推到醫院的小花園裡,那裡有兩株高大的楓樹,正在陽光下照耀釋放出一樹的火紅,很美。敏君已經很久沒有出來呼吸這樣新鮮的空氣了,便閉了眼睛貪婪地呼吸着。
“真好,在裡面憋得我快發黴了。”她長舒一口氣,滿足地嘆息道,彷彿真的是好幾輩子都沒有享受過自由的樣子。
“以後叫他們多推你出來走走吧,這樣對你的身體有好處。”冷楓掖了掖蓋在她身上的小毯子,動作輕柔,無限溫柔。
“什麼時候的飛機?”雖然不想面對,但總還是要面對,敏君不想拖沓,便乾脆直爽地問出來。
“後天早上。”
“那麼快。”敏君怔忡,愣愣地有些難受。
“我……”冷楓本來想說他今天是最後一次來看她了,可能是怕她難受,還是沒有說出這話來,“你自己好好地吧,別太勉強自己。如果不喜歡,大可以離開,冷家不該拘住你的。”
“……”
“對不起,敏君,我沒有別人勇敢,很多事想過要做,卻不敢。有時候也想,如果什麼都不管不顧,會不會比現在好!可是我不能那麼做,那樣太自私,對你也不公平。我……我不是想推卸責任,敏君,以後你會明白的。也許……你不明白更好。高高興興吧,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誰也不要去管,好嗎?答應我,以後只爲自己活。”
冷楓說得話有些顛三倒四,很不符合他以往的風格。敏君可以看出他的糾結痛苦,知道他心裡其實埋着很多的事,可是他現在不願意說,她也強迫他不得。
“放心吧,大哥,我會很好的。”她只能安慰他。
“那就好。”冷楓勉強一笑,大手覆在她的手上,只輕輕一握。“我能抱你嗎,敏君?”他的聲音低沉着,有一種說不出的悲哀。
“當然,你是我大哥啊!”敏君不想這種離愁別緒繚繞在他們身上,故意輕鬆一笑,張開雙臂。
冷楓把她攬進了自己懷裡,輕輕地,只用自己寬大的懷包裹她,卻不敢亂動,生怕驚擾了這份難得的溫馨與甜蜜。
“這次離開後,也許我……不會再回來了。”他艱澀地說,費了那麼多的力氣。
“爲什麼?”敏君啞然問道。
“這裡,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的東西了。”
“可是,這裡有你的親人啊!爺爺,叔叔還有……”
“不,”冷楓搖頭,“再說吧!”他顯然不想敏君提到他們,“在這世上,唯一值得我記掛的親人就是你了,只要你好好的,我便沒有牽掛。”
敏君身體一震,有什麼東西好像在腦中閃過,太快,她捉摸不住。
冷楓爲什麼會這樣說?
不知爲何,她的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種感覺堵的她好難受。
“我走了以後,你多勸勸冷颯吧!”冷楓鬆開她,又推着她在小徑上走,“他喜歡玩音樂就去玩吧!但是不要玩賽車了,太危險。”
聽到他這句話,敏君心裡的那份不安才稍稍好一些。剛纔他還說什麼最放不下的親人就是她,現在還不是關心記掛着冷颯。這讓她心裡無端的覺得輕鬆,雖然不知道這份輕鬆從何而來。她下意識地排斥着冷楓和冷家撇清關係卻拉上她,她是真得不希望自己除了受了冷家的養育之恩外,還和冷家扯上其它的關係的。
“冷冽……”冷楓欲言又止,最後來是長嘆一聲接着說,“他也許並不是最適合你的人。敏君,如果你不夠愛他,就離開他吧!”
冷楓如此勸他,她知道他是爲了她好。可是,她現在並不想離開冷冽。她的生命還有多長,別人不告訴她,並不意味着她就不知道。她想像一個普通女人那樣,也能夠走完完整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