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應這種東西,對於在美國長大的秦冽來說,還真不怕!他只信自己,從來不信命運。
可是……
當兩天後的晚上接到新疆當地警方打來的電話時,他的手卻顫抖了。他不自覺地就想到了宋紫琪猶如詛咒般的那句惡毒話語:你不怕遭報應嗎?
去機場的路上,秦冽一直沉默,薄脣緊抿,臉色沉靜。可是,張闊看到了他緊攥的手心。他知道,秦冽沒有他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
拼命地打電話,一個接一個的打。這是張闊目前唯一能做的。
“薛少說他已經跟新疆駐天山哨所的領導取得了聯繫,他們已經派兵開始搜尋了,新疆消防大隊也已經從烏魯木齊出發了,他們還帶了搜救犬和現代化的高科技設備,一定會盡最快的速度把人救出來的,您不要擔心。”他的手心全是汗,轉述完薛少的話,他又開始給博盈公司駐新疆分公司的領導人打電話,要他們事先做好準備。
新疆分公司的總經理接到電話當然不敢怠慢,以最快的速度準備好了一切。
張闊的電話沒有間斷,不斷地打進打出,他沒有再跟秦冽彙報情況的進展,人如果沒有救出來,說什麼都是徒勞的。現在最主要的,是給秦冽一個安靜的空間。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同時下落不明,他需要極大的心裡承受能力才能夠消化這個事實。
不過,秦冽是好樣的。除了一開始接到電話時,那一陣手顫之外,他幾乎沒有過任何情緒失控。事情沒有到最終結果,他就一定不會絕望。這是他的信念,是他一生勇往直前的力量源泉。
“我們晚上八點二十的飛機,十一點就能夠到達烏魯木齊,然後直接驅車去天山。車隊和供給郎軍(博盈在新疆分公司的總經理)已經準備就緒,車已經在機場待命了。”方宇的手穩穩地握着方向盤,眸子裡透出堅定冷靜的光。
“嗯。”秦冽閉上眼睛,輕嗯一聲,表示他已經知道。
一路無話,三從風塵僕僕趕往天山,等他們到達秦朗和夏敏君出事地點的時候,也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新疆建設兵團的政委正帶着手下官兵漫山遍野的搜尋,消防官兵帶去的搜救犬也在兢兢業業的工作,可惜山太陡峭,它們並不能派上太大的用場。
張闊是特種兵出身,從一個士兵手裡奪過登山繩就往自己身上套,動作熟練利落,大家都還來不及阻止,他就已經走到了懸崖邊緣。
“張闊你幹什麼?”方宇喝止他。這個地方說高不高,說矮也不矮,氧氣並不如內地豐厚,普通人在這裡很容易出事。
“我去找他們。”張闊黝黑的臉龐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滿是堅毅,“我受到野外生存訓練,而且學過一點痕跡學,對於搜救,還是有些經驗的。”
“胡鬧!”方宇急急走到邊上拽住他的登山繩,要把他拉上來,他倒不是擔心張闊出來,他就怕張闊這一衝動,讓秦冽也跟着衝動起來。他用警告的眼神看向張闊,希望他能夠顧全“六夜言情”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大局。若在平時,張闊一定能夠讀懂他的眼神,但是那一天,他沒有讀懂,或者說讀懂了,卻不願意承認。
“讓我下去。”他只說了四個字,粗壯的胳膊也緊緊拽着繩子,堅毅的目光黑沉沉地看着方宇,一點兒退縮的意思都沒有。
秦冽不去看對峙的兩個人,他緩步走到懸崖邊,小心觀察着他們失手摔下的痕跡。兵團中一個戴着眼鏡的軍官走了過來。“這是我們的技術科長,王磊。”政委給他介紹道。
“你好,”秦冽伸出他的手,雖然沒有在硝煙戰地中摸爬滾打,他的手一樣健碩有力。
王磊回握,感受到了那來自男人的力度,不由得也暗暗佩服這個a市的商界傳奇,果然好魄力。
“麻煩您了!”秦冽說得很客氣,還有些拗口。畢竟是在美國長大,對於不常用的中文,他說起來就沒有那麼流暢。
“不客氣,保障人民的生命安全,這是我們作爲武警應該做的。”他說得很自然也很坦然,一點兒都不像電視上演得那般讓人感覺虛假。那是一種真實的,發自內心深處的聲音。
秦冽不由得把身體站得更直,對他肅然起敬。
“根據我們的推斷,他們確實是從這裡摔下去的無誤。你看,這些劃痕,是他們摔倒過程中下意識地對固定物體的攀附。還有這裡,這裡有腳部由於重力拖拽留下的痕跡。根據這些痕跡判定,不小心失足的,應該是一個人。百度搜索“第五文學”看最新章節而同伴是由於想要挽救失足的那個人,被帶下去的。還有,據我的經驗斷定,這個痕跡淺度較淺,應該是一個女子留下來的。根據你們提供的失蹤人員是一男一女的這個情況分析,應該是男子失足跌倒,女子奮力去拖拽,結果兩個人一起滾落山崖。這個從這裡留下來的這個腳印的大小也可以大致判斷出。”王磊用最通俗易安懂的語言,跟他們分析當時可能的情況。
秦冽的臉上又冷沉了幾分,攥掌成拳的手又緊了緊。
張闊已經下去了,方宇也正在套設備。
“麻煩兩位看看,能不能把搜救範圍擴大一些?”秦冽客氣地對着政委和王磊說。
“當然,我們已經把範圍正在逐步擴大。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力的。”政委對他說。
“謝謝!”秦冽站直,給他們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臉上神色非常的凝重。
政委和王磊都知道,失蹤的這兩個人,對於眼前這個穿着考究,在商界能夠呼風喚雨的男人來說,非常重要。這個躬是一個男人對他們最大的敬意和託付,他們也不由得變得凝重起來。站得筆直,給他回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秦冽沒有加入到搜救的行列裡去,他站在他們失事的地方,凝視着這片蒼茫寂寞的山木,湛藍的眸子散發着幽幽地光,深邃又深沉,沉靜如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