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迷霧

夜色沉靜,月色如水。

小山村沉浸在一片靜謐之中。偶爾的會有幾聲蟲子在鳴叫,偶爾也會傳來一兩聲犬吠。

李月兒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心裡壓抑的難受,索性披衣起牀。

站在院子中,一輪明月,正在當頭。

“三春過了,看庭西兩樹,參差花影。妙手仙姝織錦繡 ,細品恍惚如夢。脈脈抽丹,纖纖鋪翠,風韻由天定。堪稱英秀,爲何嘗遍清冷。 最愛朵朵團團,葉間枝上,曳曳因風動。縷縷朝隨紅日展,燃盡朱顏誰省。可嘆風流,終成憔悴,無限淒涼境。有情明月,夜闌還照香徑。”

嘴裡輕輕吐出的,又是這首《念奴嬌.合歡花》。

“脈脈抽丹纖纖鋪翠,風韻由天定。堪稱英秀,爲何嘗遍清冷……”

冷清,終究也是感受到冷清了麼……

有情明月,夜闌還照香徑……

輕輕推開柵欄,夜色中那微涼的風,瞬間就撲了過來。億往昔,多少歡樂多少愁!

一棵合歡樹,卻在小路的盡頭,靠近山崖的地方,長的粗壯。透過樹上那密密麻麻的枝葉,月光在地面上,也有了斑駁的影子。

“唉……”一聲長長的嘆息,從李月兒的口中,輕輕呼出。

自己這是怎麼了?心裡始終焦躁的難受。卻是不知爲了什麼?晚上,她想和媽媽聊聊,說說心裡話,可是吳秀卻是躲躲閃閃的,每當她要提到林朗的時候,她就有意的把話題扯開。

夜,清涼。

人,孤立。

長久的站立,看着懸掛在正空中的圓月,像是要癡了,傻了。

身後卻傳來輕輕的腳步聲,猛然回頭,人,卻已經愣住……

四目相對,冷清的月光下,那略顯憔悴的面容,帶來的是無言的心碎。

臉上有種涼涼的感覺,滿腹的委屈瞬間如海般的淹了過來。

心臟痛的縮成一團,一根細細的絲線,在來回的抽動……自己這是怎麼了……

夜風微涼,就這麼不經意的瑟縮了一下,卻被一雙粗壯的手臂,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你放開我!”用力的掙扎,他怎麼可以這樣?他認爲自己是誰?

李月兒的心裡,涌上了一股悽慘的憤怒。

“別動,讓

我好好抱抱你……”劉博文的語氣裡,帶着一絲他自己也感覺不到的哀愁。

“……”

就這麼靜靜的佇立,四周一片安靜。遠處,有貓頭鷹的啼叫,如訴如泣……

“唉!”長長的嘆息,從他的口中吐出,那一聲嘆息中,包含着李月兒所不懂的無奈,卻讓她的心,沒來由的沉了一下。

“別和林朗走的太近,知道麼……”突兀的放開雙臂,丟下了這麼一句話,轉身就隱沒在黑夜中。

抱着雙臂,緩緩的蹲下。他這是什麼意思?算是警告麼?他是誰?他是她的什麼人?她憑什麼要聽他的?

村口的小徑上,卻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不由苦笑,看來,今晚,註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啊。

拱着腰,悄悄的把自己藏在合歡樹的陰影裡。

“伯父,我已經按照您說的去住了。您預料的沒錯,這一家子果然和他有聯繫……今天我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證據……喂喂……信號不好……什麼破爛玩意!”

掛了電話,林朗站在剛纔李月兒站的地方,微微的徵了徵,擡頭看看懸崖上空的那輪明月,臉上是說不清的神色。

掏出煙,點着了,狠狠的吸了一大口,又站了一會,轉身,離去。

從大樹後閃出來,拍拍胸口,李月兒瞬間,有了一種喘不開氣的感覺。

難道林朗跟着她來到這裡,是有什麼目的的嗎?那麼劉博文呢?他也是特意跟着來的嗎?他們之間,到底有着怎麼樣的秘密和牽連?兩人不是好友嗎?

仔細的回想着,心,在一點一點的朝下沉……

初見到林朗時,他十足就是一個紈絝子弟,以戲弄他人爲樂。自己居然沉溺在他的溫柔裡,卻是沒有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個人,隨便的改變自己的性格,如果不是遭受到了什麼大的打擊,那麼就是有什麼目的的了。

劉博文的那話,是警告?還是他知道些什麼?

還有吳秀,那躲躲閃閃的神情,她是不是也知道些什麼?

要不她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想起來,讓文軒跟着她去上海?

這一切,都像是重重迷霧,李月兒的心,越發的沉重。

好久,一切終於都寂靜下來,整個小山村,沉浸在一種靜謐之中。

李月兒慢

慢的沿着那條小路,朝家裡走去。

直到天快亮時,她才恍然沉沉的睡去……

夢中閃現的,卻是李思遠那張帶着憂傷的臉,看着明月發呆的場景……

“姐姐,懶豬,快起來,鶯兒姐姐和她男朋友來看你了!”文軒敲門敲不醒李月兒,乾脆改用拳頭擂門,伴隨着大喊。

李月兒卻在夢魘中掙扎着,渾身無力,汗水浸透了衣衫。被李文軒這麼一嚇,倒是立刻清醒了過來。

“來了來了。”甩甩頭,穿好衣服,打開門走了出去。

“月兒,你可真懶,現在纔起來!”黃鶯一身白色帶小碎花的連衣裙,清新,自然,頭髮紮成了高高的馬尾。看見李月兒,立刻笑着迎上來。

偷偷的撇了一眼劉博文,同樣白色的休閒裝,看着黃鶯臉上那燦爛的笑容,滿眼的寵溺。

心裡狠狠的疼了一下,勉強的笑着:“鶯兒,你來的真早。快和劉先生坐下,我先洗把臉。”

“呵呵,看來我們來的是太早了點兒,對不對博文?”黃鶯嬌笑着,開心不已。

“不是你說要早點來的嗎?”劉博文笑着說,“要不我們先去別家?”

“不了,等會就好呢。”黃鶯坐定,隨意的瀏覽着屋裡的擺設。

“咦,月兒,大爺這照片……我看着咋這麼怪呢?”黃鶯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站起身,朝相框走去。

“博文,黃鶯,你們好。”林朗忽然出現在門口。

“老大,你也在啊!”黃鶯站住腳,看着林朗,很親熱的叫道。

“呵呵是啊,你們的腳步也不慢啊。”林朗微微一笑,眼睛看着劉博文,裡面是滿滿的笑意。

“鶯兒說想回家看看。作爲她的男友,我是當仁不讓了。你呢?理由?”劉博文淡淡的說,臉上是平靜如波。

“我給自己放假,出來看看山水,這理由可以麼?”眼睛看見吳秀揹着個揹簍走到院子裡,林朗忽然就笑了。

李文軒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頭霧水。

“媽,你又去採茶?”李月兒迎上去,替她放下身上的揹簍。

“嗯,多采點。過幾天就老了,再喝起來就有股子苦澀的味道。月兒,他們……”吳秀一個轉身,看見黃鶯和劉博文,愣了一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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