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驚呼聲再度傳來。
陸漫漫轉頭看,只見紀桐正高拎着皮包指着她,“你……你回來了?”
她真的老了好多!眉眼遠不如以前那樣凌厲了,染着抹不掉的疲憊滄桑。
“漫漫……”紀玥也從人羣后面過來了,驚訝地看着她。
她還是那樣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頭髮剪短了,和孫儷一個髮型。這頭髮適合她,挺漂亮的屋。
“這個……是深爵的兒子女兒?”紀玥一低頭,看到了一雙小朋友。
“你們好,我們找爸爸。”小小仰着小臉,衝她友善地笑添。
紀玥彎下腰,輕撫着小小淺的臉蛋,小聲讚道:“長得真漂亮,好可愛的小寶貝。”
“我找爸爸。”小小淺提醒她說道。
紀玥連忙說:“哦,漫漫不知道他不在這裡嗎?你們見過沒有?”
“見過,我給他打電\話。”陸漫漫點頭,埋頭拿手機。
“你叫什麼名字。”紀玥拉過小小深,溫柔地問道。
“我叫安德烈,伊波利特。你可以叫我安德烈。”小小深脆聲說道。
“你呢?”紀玥又看小小淺。
小小淺擰眉頭,緊抱着懷裡的飯盒,小聲對小小深說:“不可以告訴陌生人自己的名字哦。”
“她們是爸爸的姐姐啦。”小小深月匈有成竹地說道。
陸漫漫來的路上說了一下紀深爵和這裡紀小姐的關係,沒想到小小深居然記住了,還猜出了這兩個人和紀深爵的關係。
“大姑姑的眉毛上有個痣,是美人痣。小姑姑看上去就很膽小……”小小深仰着小臉,看兩位紀小姐。這也是陸漫漫在路上說的……她撫額,幸虧沒有說這兩個女人的壞話!不然把尖酸刻薄什麼的說出來,這場面就尷尬了。
紀桐被美人痣三個字弄得很受用,深彎下腰,仔細看兩個孩子的眉眼。
“更像漫漫。”她笑了笑,從包裡拿出錢夾子,把裡面的錢拿了一半出來,一分爲二,約摸一人有兩千的樣子,遞給兩個孩子,“見面禮,自己買好吃的。”
“不要,”兩個小東西連忙往後躲。
“大姑姑給的見面禮,拿着。”紀桐還是霸道的作風,拽了孩子的手就塞,“不然到時候你們爸爸要說大姑姑不給情面。”
“既然來了,一起坐坐吧。你們吃飯了嗎?”紀桐擡了擡眉頭,倨傲的神情又浮現出來了。大概是因爲陸漫漫和孩子們都穿得樸實,不是國內人崇拜的大牌,所以讓人覺得她還是在依靠紀深爵吧。
她笑笑,平靜地說道:“我們吃過了,給紀深爵做了點,送來給他嚐嚐。既然他不在,我們就不打擾了。走了,寶貝兒,向姑姑說再見。”
“大姑姑,小姑姑,拜拜嘍。歡迎來我家作客。”小小淺迫不及待地要走,飛快地說完了,撒月退就往外跑。
“你小心點。”鬱淮安連忙攔住她,笑眯眯地說:“我抱你好不好?”
“纔不要。”小小淺嫌棄地看了他一眼,繞過了他伸長的手臂。
“我抱抱。”紀玥快步過來,一把抱起了孩子,滿眼羨慕地看着她,柔聲說道:“漫漫真有福氣,一下就生了兩個。有兒有女,真圓滿。”
鬱淮安兩個人還沒有孩子呢,紀玥求醫問藥多年,現在身上噴滿香水也難以遮住苦澀的中藥味。
“你倒是給我下一個出來,沒用的玩藝兒。”淮鬱安一巴掌拍到她的後腦勺上,不陰不陽罵道。
“哇……”小小淺和小小深同時驚呼。
紀玥扭頭,委屈地看了他一眼,但沒發出任何抗議的聲音。
陸漫漫趕緊把小小淺抱過來,輕聲說:“我們先走了。”
“讓司機送你們。”紀桐也沒挽留她,跟着她到了門口,揮手叫自己的車過來。
“不必了,我有車。”陸漫漫笑笑,大步走向前坪的停車處。
她的車是公司提供的,黑色奔馳越野,只能開,不算是她私人的。不過就算這樣,她也認爲普瓦圖給她的待遇絕對好!
“新車,紀深爵買的嗎?”鬱淮安走過來,繞着車轉了一圈,吹口哨。
她剛要上車,一輛車在她們旁邊停下來,裡面的人彎腰走了出來。
“徐秘書,怎麼有空來這裡?”紀桐眼睛一亮,大步走過去,向他伸手。這是丁市長的秘書。
“哦,我看到路易絲在這裡站着,過來打聲招呼。”徐秘書快步向陸漫漫,恭恭敬敬地伸出雙手,“路易絲,你好。”
陸漫漫微笑着和他握握手,輕聲問道:“我讓湛律師向丁市長帶的話,你們討論了嗎?”
“哦,正在討論。丁市長的意思是,一定會配合雲中國際的一切要求,我們共同把這個項目打造好,要把黎水打造成世界最大的智能產品基地。”
陸漫漫聽着這些官|腔就受不了,她硬着頭皮敷衍了幾
句,心裡頭對那些能和這些官家人混得如魚得水的女企業家佩服得五體投地。
“雲中國際?就是最近市裡頭捧的那個雲中國際?”紀桐愕然看着陸漫漫,“你在那裡工作嗎?也是紀深爵的公司嗎?”
“不是,是法資公司。”陸漫漫笑了笑。
“哦,路易絲是雲中國際的執行總裁。”徐秘書轉頭看紀桐,笑着說:“你們ot以後有更強大的靠山啦,普瓦圖先生是國際上有名的投資大鱷。我們黎水的南郊區都劃出來,準備建智能城了。”
“這樣……”紀桐抿了抿脣,神色沒那樣倨傲了,甚至有些尷尬。
“對了,今晚有場民族音樂會,我送您幾張票,可以帶孩子們一起去欣賞一下,感受一下我們民族音樂的魅力。”徐秘書從公文包裡拿出一疊票給陸漫漫,殷勤地說道:“這演出不錯,只在黎水錶演三場,還有著名的鋼琴家會當表演嘉賓。”
“謝謝。”陸漫漫欣然接受,這樣的場合倒是可以帶孩子們去一下,讓她們感受一下中國文化的魅力所在。
至於聽不聽得下去,坐不坐得住,另當別論……
“徐秘書,還有票嗎,讓我們也感受一下唄。”鬱淮安陰陽怪氣地笑道。
徐秘書看了看了他們一家人,楞了一下,另拿了四張出來,遞給了鬱淮安,“有,怎麼會沒有呢?”
鬱淮安揮了揮票,滿臉的諂媚,“什麼時候有空,我們去打高爾夫啊。”
“好啊,再聯絡。”徐秘書打着哈哈,向陸漫漫揮揮手,上車離開。
陸漫漫把票收好,拉開了車門,
“漫漫,什麼時候一起吃飯?”紀桐叫住了她。
“看看吧,最近挺忙的。”陸漫漫上了車,笑着看了看她。
“行,我和深爵聯絡。”紀桐沒有多說,讓開了路。
陸漫漫開着車,緩緩從三人面前過去,駛進了大路。
“嘖嘖,現在神氣了,路易絲……看樣子當年那錢就是她得到了!不然就憑她,還能當什麼執行總裁?”鬱淮安撇嘴,陰陽怪氣地說道。
“你怎麼當着孩子們的面打我呢?”紀玥不滿地問道。
“那叫打你嗎?真打你試試。”鬱淮安猛地擡手,嚇唬她。
紀玥咬咬脣,走向紀桐,小聲說:“我去買點禮物,見面禮我還沒給。”
“算了,一起去。我看就買那種金鎖,沉一點的。”紀桐擰擰眉,大步走向自己的車,“這女人怎麼混的,居然成了雲中國際的總裁。”
“她有本事啊。”紀玥坐上了她的車,輕聲問道:“姐,你的精神看上去不太好,怎麼了?”
“就是犯困。”紀桐揉了揉太陽穴,疲憊地說:“我那孩子若沒掉,也和這兩個孩子一樣大……那次之後,我這身體明顯虧了很多。現在好多事真是力不從心。”
紀玥的神情恍惚了一會兒,小聲說:“去看看中醫,調理一下好了。”
“哎……”紀桐嘆了一口氣,沉默了幾分鐘,小聲說:“我看,還是請深爵回來。你性子這麼柔,如果大權都落到鬱淮安手裡,這ot就完了。小玥,你有沒有想過,乾脆離婚算了。他這麼賴皮,你跟他過一輩子也不是個事。你不用擔心,讓深爵幫忙,他出手,鬱淮安一定不敢怎麼樣。”
紀玥想了好一會兒,小聲說:“姐,我不離。找誰都一樣,都這年紀了,湊和着過吧。他雖然爛,但也只是花心亂玩。不像有的男人,無情無義。”
紀桐看了她一眼,聳聳眉毛,不滿地說道:“隨便你吧,你就這麼個命。鬱淮安不把你打死,你是不會醒悟的。”
紀玥沉着臉不出聲。
“我和斯蒼城的離婚協議,他總算簽了,我給他二十萬,讓他出來不至於去乞討,便宜他了。”紀桐打了音樂,輕描淡寫地說道:“這回我準備找個老外。老外有情調,絕對比斯蒼城那老東西好。不過我不結婚,就約個會什麼的,也享受享受人生。添”
“哦。”紀玥哼了一聲。
“我帶你去那個俱|樂|部吧,那裡有很多外國人,他們只求志同道合的伴侶,不在乎對方的年齡。像我們這樣的身家條件,絕對能找到好的。”紀桐又勸她。
“我不了。”紀玥平靜地笑了笑。
“死腦筋。”紀桐罵了一句,把車開向黎水最大的銀樓,鳳和樓。
今兒,得大出血才行啊,一人兩千的見面禮,不知道陸漫漫會不會轉頭給孩子擦屁屁了。
陸漫漫在路上和紀深爵聯繫上了,她有些汗顏,連他在什麼地方工作她都不知道屋。
“哈,是嗎?我在雲凰。”紀深爵的聲音聽上去非常愉悅。
雲凰離她那裡近,公司、公寓,都能在半個小時內趕到。
“嗯,我就是路過。”陸漫漫瞟了一眼小小淺懷裡的飯盒,輕聲說道。
有帶着兩個孩子路過ot的嗎?根本就不在一個方向!
“是送好吃的……”小小淺馬上大叫道。
“是嗎?什麼好吃的?”從聲音裡聽,都能想像到紀深爵臉上開出一朵花了。
“媽媽特地給你做的蛋包飯哦,好好吃的呢。”小小深接過了話,生怕手機那頭的紀深爵聽不到,用盡力氣大喊道。
陸漫漫尷尬極了。
“那個,現在都涼了,算了吧……”她摁了摁藍牙耳機,小聲說:“晚上,有音樂會,我想孩子們去,你也來吧。”
“好啊。”
現在聽聲音,他臉上應該開滿了花!
陸漫漫被他愉悅的語氣給感染到了,脣角也揚起了一朵溫柔的微笑。
“那麼,晚上見嘍。”她小聲說道。
“你不來了?”他趕緊問道。
“來不及了,我下午還有會,現在送孩子們回去午睡。”她又看兩個孩子。
“那我的美食呢?”
“下午我用微波加熱了,帶給你好不好?”陸漫漫猶豫了一下,小聲問道。
“行吧。”紀深爵很不情願地說道。
“晚上見。”
“我來接你們。”
“好。”陸漫漫一臉笑意地掛斷了通話。轉眼看,小小淺正在數紀桐給的錢。
“數得清嗎?”她好笑地問道。
“好多錢錢哦,這就是中國的錢錢。”小小淺揮着錢笑。
“媽媽幫你們收起來。”陸漫漫輕聲說道。
“哥哥幫我收好。”小小淺連連搖頭,把錢給小小深,“哥哥拿着。”
小小深接過錢,放在月退上仔細數,“一二三……十八,三十七。有三十七張呢。路易絲,我們可以拿這個給安婭買一件新衣服嗎,她就快要生日了。她說很喜歡中國的旗袍。”
“好啊,”陸漫漫笑着點頭。
自孩子出生開始,安婭就和孩子們在一起,感情很深。她們已經不是僱主與僱傭的關係,是一家人的感情了。不過,小小深能主動表達友善的感情,還是出乎她的意料。小小深的感情真的很細膩體貼。以後當他的老婆,一定很幸福吧。
“哥哥給我也買一件呀。”小小淺湊過去,搖着小小深的胳膊撒嬌。
“你還沒長大呢。”小小深小大人一樣搖頭。
“長大了就給我買好不好?”小小淺眨巴着大眼睛問。
“好啊,給你買,還給媽媽買。”小小深挺着小月匈膛,自信地說道。
唷,這輩子真值了。陸漫漫輕笑出聲,“謝謝你啊,小小深。”
紀深爵掛上電|話,轉動皮椅,面朝坐在沙發上的喬年。他臉上的笑容已經消逝,冷峻的眼神緊盯着喬年。
喬年突然笑了笑,攤着手說:“反正這錢不在我手裡,你信也不好,不信也好。我只是執行老爺子當年的指令,暗中保護她,在合適的時機帶她去領錢。所有的費用老爺子提前支付好,我只按照他的指示行事。”
“老爺子當年在地上寫了個t字,車禍的案子也沒有破。”紀深爵慢吞吞地說道。
“你不會覺得這事也是我吧?哈哈,這對我有什麼好處?”喬年笑得肩膀直聳,站起來指着門說:“紀深爵,你到我這裡來問這些沒有用的,真是浪費時間了。我們喬家的人做的事,不會不承認。不是
我們做的事,我也不會背。就這樣,不送了。”
紀深爵起身,盯着他說:“你把漫漫藏了四年,付出這些代價,也是應該。”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只是尊重她的選擇。”喬年的臉色一變,盯着他問道。
“呵。”紀深爵轉身往外走。
“紀深爵,你這樣做,我會破產的。”喬年跳起來,大罵道:“我倒什麼黴呢,我遇上你們家的破事。”
紀深爵微微側臉,緩聲說道:“老爺子晚上得知答案,晚上遇害,知道這件事的人僅限你們幾人。不是你,證明給我看。”
“我證明?”喬年氣急敗壞地說道。
“想贖回喬家,證明給我看。”紀深爵拉開了大門,穩步往外走。
劉哲就在外面等着,喬家的別墅裡沒有賭客,賭桌都蒙了塵。喬年接手之後,紀深爵盯着他出手,所以做什麼敗什麼,死咬到現在,喬家已經元氣大傷。
“紀總,剛得到消息。找到朱耀年和外界聯繫的方式了!”劉哲興奮地說道。
“怎麼聯繫的?”紀深爵眼睛一亮。
“我們花了四年才找到。這個人狡滑到這種程度,大家現在知道了吧?”紀深爵揮了揮手裡的信,沉聲說道:“同一層302監的重刑犯與家人每個月都有通信,他們那個監獄的工廠是做燈泡的,他負責302那條線上的產品檢查。我們已經去302的家裡了,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狡滑的老東西。”紀深爵眉頭緊鎖,冷冷地說道:“當年詐騙了那麼多人,後果讓別人來背。到時候把他的家人帶過去,讓他嚐嚐這種滋味。”
“弄死他。”劉哲伸出兩根手指,咧嘴笑。
紀深爵也笑,神秘兮兮地問:“你猜,陸漫漫給我做了什麼。”
“什麼?鞭子?”劉哲聽他突然變了話題,頓時掉進了雲霧裡。
紀深爵掃他一眼,有些得意地說:“蛋包飯。”
“哇,蛋包飯……”劉哲誇張地大叫了一聲。
紀深爵臉色沉了沉,瞪了他一眼,加快了腳步。
劉哲掐下巴,小聲嘀咕,“能不能溝通了?我們在說朱耀年,你說蛋包飯。陸漫漫一回來,你就能飛上天了。”
辦公室裡,喬年有些焦頭爛額,他抄起桌上的文件重重一摔,沒好氣地說道:“倒黴,早知道,把你的陸漫漫弄到手,氣死你。”
他眼珠子一轉,有了壞主意,拿出手機打給陸漫漫,“漫漫,我回來了,有些事和你說。”
陸漫漫也有一萬件事要問他!
霞光漫天。
陸漫漫從公司出來,紀深爵和小小深小小淺、安婭已經在大門口等着她了。
小傢伙都穿得很正式,小西裝,小裙子。紀深爵穿了套銀藍的西裝,簡直像個超大發光體,站在雲中國際門口吸睛。
陸漫漫上了車,把剛加熱好的飯盒遞給他,“新學的,你嚐嚐。”
紀深爵張嘴,笑着說:“再誠意一點。”
“你還小呢?自己吃。”陸漫漫轉開了臉,有些不好意思地躲避他的視線。這樣主動向他表達感情,她還是覺得有些不習慣。
“用手喂,還是用嘴喂,你自己選。”他轉頭看她,滿眸柔光。
“當着孩子,亂說什麼呢。”陸漫漫打開飯盒,抓了個蛋包飯往他嘴裡塞。
紀深爵咬住了蛋包飯,順勢抓住她的手腕,拇指在她的腕上輕輕摩挲。
癢癢的,一直癢進心裡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