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水。
紀深爵放下手機,撐着下巴朝眼前的人看着。
“你看我幹什麼?”喬年橫他一眼,冷冷地說道:“賬戶的事,我已經和你說清了。當時就是有黑|客侵入系統,改掉了賬戶。”
“007?”紀深爵脣角揚了揚,反問。
“呵,中學生都能黑|進美國五|角大樓,這世上有什麼地方是手段高明的黑|客黑不進去的?紀先生未必是這麼沒見過世面的人。說不定你這大樓裡的每一個攝像頭,都被人給監控住了。你還能在這裡洋洋得意,全靠對方恩賜。”喬年冷笑道戛。
紀深爵抱起雙臂,盯着喬年看着。
修改帳戶的事確實有可能,只要設計精密,準準地抓住機會,沒什麼辦不到的窒。
“好了,夠了,我受夠你這張臉了。”喬年站起來,瞥他一眼,不悅地說道:“我們說好的,你趕緊把我的地盤放開。”
“可以。”紀深爵揮了揮手指。
喬年瞪了他一眼,快步往外走。
紀深爵拿起桌上的紙看了看,上面的帳戶和警方提供的帳戶完全不一樣。陸漫漫當時很激動,身體狀況也不好,一心想趕緊結束這事。於是在按下確定鍵之後,就放鬆了,並沒有發現電腦發生的異常,不知道她剛剛輸入的賬戶被攔截,黑|客通過遠程控制,已經把錢轉進了另一個賬戶中。
說實在的,就算他當時坐在那裡,也不會發現其中的貓膩。轉賬的事極其冒險,還需要有人裡應外合,準確地知道轉帳的時間。
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劉健雄和他的上|級,以及兩位國際刑警。那兩位警察,有一位已經犧|牲了,另一位沒什麼異常情況。拿着工薪,幹着危險的工作。那麼,只有劉健雄和他的上|級……
劉健雄一家人消失了,到底去了哪裡?這事真是老實忠厚的劉健雄做的嗎?他只是個普通警察,他哪裡有本事做到這件事?
“老中醫那裡根本就沒有答應,你現在就把陸漫漫帶過去,人家不給看病怎麼辦?”劉哲推門進來,大聲問他。
“去了不給看病,我就在附近住着,那裡空氣好,沒人打擾我。”紀深爵平靜地說道。
“怎麼,軍|火商要來,你就要跑啊。”劉哲打趣地說道。
“賣\槍的人槍法通常不怎麼好。”紀深爵擡腕看錶,淡淡笑道:“我去接孩子,這裡交給你了。”
“去吧去吧,我打聽好了,那裡有座尼姑庵,都是特別招去的小尼姑,清秀水靈,你會很喜歡。”劉哲點頭。
“給你留着。”紀深爵打了個響指,扭頭看向走廊盡頭。
一隻大黑狗竄了過來,在他的身邊繞了兩圈,搶先進了電梯。
“帶着它好,多住幾天。”劉哲衝他揮手,笑眯眯地說道:“你媽媽的私家偵探也敢跟着拍,放大妞咬他。”
“什麼私家偵探?”紀興爵扭頭看他,眉頭輕皺。
“就是私家偵探。”劉哲呲牙。
紀深爵臉色一沉,打通了紀媽媽的電|話,直截了當地問:“什麼私家偵探?”
“我是……想保護她。”紀媽媽尷尬地解釋。
“有完沒完?”紀深爵啪地一聲掛斷了。
“唷,你這樣問,你媽肯定以爲陸漫漫告狀。”劉哲拍嘴巴。
“馬後炮。”紀深爵用力按上電梯門。
陸漫漫已經在幼兒園了,小小淺正給一個小男生講故事。
“黑黑的大森林,小王子一個人慢慢地走,有隻會發光的蝴蝶在前面引路……前面有個小屋子,裡面……”
“七個小矮人?”小男生咧嘴笑。
“是小小淺。”小小淺擰眉,不悅地說:“裡面是小小淺。”
“啊……”小男生楞住了。
“裡面住着小小淺,她的皮膚像雪一樣地白,眼睛像黑曜石一樣的亮……她其實是木星來的公主。”小小淺眯了眯眼睛,興奮地往下講。
小小深在一邊搖頭,嘆氣,“路易絲,她真的是我妹妹嗎?她居然是木星來的。”
“就是你妹妹。”陸漫漫點頭。
“但是,她爲什麼一點都不成熟?”小小深追問。
“你們是小孩子,不要成熟啊。”陸漫漫好笑極了,這麼些小東西,到底是從哪裡聽來的詞?
“小小深是想娶媳婦了呢。”小小淺扭過頭來,衝小小深呲牙,“他喜歡小小珍。”
“小破孩,還喜歡誰呢。”陸漫漫覺得更好笑了。
“小小珍很漂亮。”小小深抿脣笑,小臉蛋上飛了一抹紅。
唷,還是真的!陸漫漫很意外,一向沉悶的小小深,他居然這麼爽快地誇讚一個小女孩漂亮。
她好奇地去那羣小孩子裡找小小珍。
小小珍模樣其
實很普通,不過,一笑就有一雙小梨渦,頭髮帶着點自然捲,長長地披在背上。
“她叫胥珍。”老師見她看那小姑娘,連忙介紹道。
“好。”陸漫漫微笑着點頭。
“爸爸來了。”小小淺突然一聲歡呼,撲向了大步過來的紀深爵。
“出發了。”紀深爵抱起小小淺,朝小小深伸出了手。
小小深背起小書包,再把小小淺的書包抱起來,邁着小胖腿往紀深爵身邊走。他已經養成了隨時隨地照顧妹妹的習慣。
“醫生那裡怎麼說。”陸漫漫激動地問道。
“說小小淺一去就會好。”紀深爵笑了笑。
讓一個人從煩惱裡解月兌出來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轉移她的視線。工作和小小淺比起來,陸漫漫當然更重視這一點。
到邙山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
紀深爵攬住陸漫漫的腰,踏上了青石臺階。
老中醫住在前面的村子裡,有兩百多米的青石臺階要走。這村子有兩百多年的歷史了,一直規劃做成旅遊景點,但礙於多方面的考慮,還未能做成。村裡的房子都很古老,青瓦白牆,木門斑駁,蛙鳴和蟲叫此起彼伏。時光彷彿在村外凝固了數百年,不曾帶進半點外面的浮躁氣息。
村的正中間有一株大榕樹,樹上栓滿了紅綢和木牌,一看就是村裡人許願用的。
他們提前和這邊聯繫過了,住在村裡唯一的一家小客棧裡。小小深和小小淺早早地陷入了夢鄉。陸漫漫睡不着,出來散散心,想像小小淺明天就能痊癒的畫面。
紀深爵掬井水洗了把臉,扭頭看她。
她停在了小路邊,突然輕呼一聲,
“這朵花,好漂亮。”
“是曇花。”紀深爵走過來看了一眼,手起手落,把花給摘了,別到了陸漫漫的耳邊。
“喂,你幹什麼?你不怕花的主人打你啊。”陸漫漫捂住那朵花,驚訝地問道。
“開得漂亮,不如把你扮得漂亮。這也是它的價值。”紀深爵扳着她的肩,左右欣賞了一會兒。
“你就喜歡我好看,我要是不好看呢?”陸漫漫放下手,微笑着看着他。
“能整容的。”紀深爵笑道。
“呸。”陸漫漫把花拿下來,放在手心看。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曇花,白色的花瓣層層疊疊,嬌美的花|蕊。
“真的很漂亮。”她歪了歪小腦袋,小聲說。
“你更漂亮。”紀深爵靠在一邊的大樹上,笑着說道。
“我知道。”陸漫漫點頭,伸了個懶腰,輕聲說:“睡不着,怎麼辦?”
“那就不睡。”紀深爵往四周看了看,打了個響指,把在一邊遊蕩的大妞叫了過來。
“幹什麼去?”陸漫漫問道。
“夜黑風高,當然是幹壞事。”紀深爵拉住她的手,快步往前走。
“喂……”陸漫漫眼睛瞪圓,他可千萬別是想在野外大|戰八百回合吧?有很多少蚊子的!
“我餓了。”紀深爵腳步不停,越走越快。
“你瘋了嗎?”陸漫漫羞得要死,他還真的敢說敢做!
“瘋了?”紀深爵扭頭看她,不解地問道:“我餓了,晚餐味道不太好。”
“嗯……”陸漫漫反應過來,他是真的餓了!
紀深爵也反應過來了,一陣暴笑。
陸漫漫大臊,伸手就往他的背上捶。
“挺好,挺舒服,用點力。”他背對着她,聳了聳肩。
陸漫漫索性跳起來,讓他揹着自己。
“我也餓了,還累了,你看怎麼解決。”她惱火地說道。
“進來的時候,我看到村子口那裡種了不少香瓜,我們摘瓜吃去。”他拔月退就走。
瓜田月下,更適合大戰八百回合啊……
“就是這裡,在這裡等着。”紀深爵把她放下來,捲起袖子,大步邁進了瓜田。
山裡的夜晚很涼爽,但是蚊蟲多。陸漫漫把長裙拉至腳踝,揮着手,趕蚊子離開。紀深爵摘了兩個瓜過來,往她身邊一坐,揮起一拳頭砸下去……
嗵地一聲,香瓜應聲而裂。
“就這樣吃啊。”陸漫漫接過一半香瓜,輕聲問道窒。
“哦,等等……”他掏出手帕,把香瓜邊緣上的泥擦乾淨,遞給陸漫漫。
陸漫漫十六歲時去茶廠撿茶葉,自己帶的麪包,被人高馬大的大嬸撞到地上,沾滿了泥。她太餓了,撿起來繼續吃。那時候可沒有人幫她把麪包上的泥和碎草處理乾淨。
她擡眸看看他,咬了一口香瓜。
“甜嗎?”紀深爵笑着問戛。
“嗯。”陸漫漫點頭。
“我嚐嚐。”紀深爵嘴湊過來,眸子盯着她看。
“吃自己的。”陸漫漫側過身,連咬三大口,把腮幫子塞得滿滿的。
紀深爵飛快地湊近去,往她腮幫子上咬了一下。
“幹嗎?”陸漫漫張嘴,果汁往嘴巴外淌。
毫無形象可言。
也不必在意形象。
紀深爵又湊過去,嘴脣貼到了她的脣上,喃喃地說:“還是你的味道最好。”
“你是拿我和瓜比,還是拿我和別的女人比?”陸漫漫挺清醒的,直截了當地戳了他一下。
紀深爵笑着說:“都比。”
“走開。”陸漫漫臉一拉,往旁邊挪了點。
蚊子過來了,陸漫漫趕了兩下,指着紀深爵說:“咬他,他血多。”
紀深爵把袖子卷高,“來,咬我。”
陸漫漫眉頭輕皺,張嘴就咬,再順勢把香瓜汁往他胳膊上蹭了個徹底。
他的低笑聲在風裡彌散。
“哎,你大姐二姐的事,你準備瞞下來?”陸漫漫笑了半天,手指往他嘴上抹了一把,拈掉了一顆香瓜子,小聲問道:“如果你說了,你大姐會不會殺了紀玥?”
紀深爵也沒拿定主意,兩個人他都不怎麼喜歡,所以他想暫時作旁觀者,只要她們兩個別來惹漫漫,隨她們兩個折騰去,他懶得費神。
“真不管啊?”陸漫漫好奇地問。
“沒關係的事,不管。”紀深爵平淡地說道。
叮……
手機鈴聲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視,紀深爵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低聲說:“我處理一點工作。”
“去吧。”陸漫漫點點頭。
他的作風,她太瞭解不過了。他不喜歡她打聽他的事,不喜歡她過問他不想說的秘密。是不是男人都這樣?
紀深爵走到了瓜田正中間,點了根菸,聽手機那頭的人說事。
是劉哲打來的,劉哲正按照他的安排進行調查。
“那晚上傅燁的行蹤確實很奇怪,一切都很巧,他名義上是去陪林惠參加趙婧妃的婚禮,但是他上索道車之前接過一個電|話,據說他在索道車前站了很久,才決定上去。當年的通話記錄查不到了。”
“從賬戶追蹤呢?他爲什麼三年內能有這麼大的進展?”紀深爵撣了撣菸灰,沉聲問道。
“他參加了好幾輪融資,他身邊的那個郭瑩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談判都是郭瑩帶隊去的。他們第一年開發的軟件得到了一筆龐大的資金。”
“那他公司的進展也未免太快了,一家小小的公司,產品並非最出挑的,怎麼會得到這麼多的投資?投資人是什麼背景?”紀深爵追問道。
“投資人都挺普通的……不過,紀總您真覺得傅燁能幹這種事嗎?他很喜歡陸漫漫啊。”劉哲的聲音有些猶豫,“他的房間裡擺着陸漫漫的照片,據說當時甦醒時,還是郭瑩用陸漫漫的錄音每天放給他聽才辦到的。我覺得,他不可能會傷害陸漫漫。”
“索道車的主使者可能不是他,但他不見不得全不知情,至少聽聞了一些風聲。”紀深爵脣角微微下彎,眸子裡銳光一閃,緩聲道:“你把那個投資人的身份挖出來,上面三代都查清關係。”
“知道了。還有,現在確定湛昱梵是朱耀年的兒子沒錯,但是當年的證人也確定朱耀年有一個女兒,和湛昱梵同父異母。名叫魏艾,聽說七歲時就病死了。”
“病死了?把她的資料找出來。”紀深爵眸子微眯,低聲說道。
在他腦子裡,這條線已逐漸清晰。當年那件事,可能真不是衝他,而是衝陸漫漫去的。她是趙家唯一的血脈,對方是想讓趙家斷子絕孫。但是這個人沒有料到陸漫漫沒死,還把錢拿出來要還給警方,最後這筆錢居然被不知身份的人轉走他一定氣炸了吧!那些惦了這錢一輩子的人,沒有一個得到了好處。
現在看來,這個人若不盡快找出來,他的一雙兒女都會有危險。
“紀總,還
在聽嗎?”手機那頭又響起了劉哲的聲音。
“嗯。”他撣了撣菸灰,扭頭看陸漫漫。
“不管怎麼樣,傅燁變化挺大的,還是要提醒漫漫,不能太靠近他。”劉哲提醒道。
陸漫漫想接近的人,他怎麼阻止得了?
他擰了擰眉,沉聲道:“行了,你休息吧。”
握着手機回到陸漫漫身邊,她正左右拍蚊子,啪、啪地拍得響亮。
“我快被咬死了,吃兩個香瓜,還要付出血的代價。”她擡眸看他,小聲抱怨。
“要得到什麼,都要付出代價。”紀深爵揮手替她趕蚊子,笑着說。
“別說教,你說說,你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把我給霸|佔了,你付出什麼代價了?”陸漫漫故意問他。
“霸|佔啊……霸|佔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只需要動用武力。”紀深爵又是一巴掌過去,拍到她的屁|股上,“有蚊子。”
“你這隻大蚊子。”陸漫漫跳起來,揮着兩手去打他。
紀深爵已經習慣了她一不樂意就揮來旋風掌,雖然打在他身上沒多大力氣,但這聲音還是挺響的……
叮……他的手機又響了,他拍拍陸漫漫的肩,走去一邊接聽。
他這麼忙!
陸漫漫坐下來,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
這地方如此安靜,她的耳朵如此靈敏,聽了個七七八八,也猜出了他在查誰。
但,那怎麼可能呢?
她抱緊雙臂,擡頭看向明月。
傅燁,他是這麼的好啊!
紀家姐妹這時候正坐在家裡喝茶,紀玥親手做的點心,很美味。
“哎,我怎麼就不會呢。”紀桐打了個哈欠,又拿了一塊點心。
“你是享福的命啊。”紀玥笑了笑,輕聲說道。
“你以後也要享福,擺月兌了鬱淮安,你就要享福了。”紀桐掀了掀眼皮子,忿忿然地說道:“那個臭男人,居然找了律師,要分你一半股份。我要找人打斷他的月退去。”
“但是我公婆他們都在,還找我談過了,不想我離。”紀玥眉頭輕蹙,小聲說道:“大姐,我還是算了吧。”
“算什麼算……哎,紀深爵也真是的,讓他幫我查個打人的事,他都不上心。”紀桐捂了捂腮幫子,抱怨道。
“他可能是沒時間吧。”紀玥垂着眼皮子說道。
“哼,他要霸佔紀家的財產的時候就有時間了。”紀桐不滿地摔了一下紙巾盒子,尖銳地說道:“也不想想,若不是紀家,他還是一個在白山街上的小混|混,真是不知好歹。”
“姐,別這麼說他。”紀玥捋了捋頭髮,輕聲說:“若他知道了……把我們兩個趕出去就不好了。”
“趕出去?”紀桐勃然大怒,生氣地說道:“他憑什麼?哼,我佔大股份,我纔是紀家的主人。”
“大姐,別生氣了。”紀玥看了她一眼,勸道:“我們有ot就行。”
“你爭氣一點吧,你爭氣一點行不行?讓你去幫我處理女子商會的事,你畏手畏腳不敢動,你到底在怕什麼?你是ot的二小姐,你有ot和我做後盾!明天一定給我去商會!”紀桐瞪着她,惱火地說道:“你再推三阻四,我就不客氣了。”
“你還要打我呀。”紀玥抿脣笑。
“呵,你試試。我沒義務養你照顧你,知道嗎?”紀桐黑着臉說道。
紀玥攏了攏頭髮,點頭,“我懂的。不過深爵那裡,面子上還要過得去。大姐不要太暴躁了。他們帶孩子去看醫生了,我們還是表示一下關心吧,你早早給他們打個電|話問候一下。”
“打什麼打,不打。”紀桐不滿地白她一眼,“你少巴結他們,他若真不幫我們ot,那我也懶得理他們。”
“那我打吧,你別總是一生氣就口不擇言,他姓紀,我們還是一家人呢。”紀玥也不和她生氣,繼續輕聲細語。
“哎……”紀桐一聲長嘆,摸到了旁邊的一面鏡子,舉到眼前看窒。
這麼多天了,臉上的淤青還是沒散盡,打破的額角還縫了針,破了相了。
“你說,我要不要去整個容什麼的?我看那些女明星,打了玻尿酸美容針,可以年輕一二十歲呢。”紀桐嘀咕道。
“很好啊。”紀玥眸光一閃,輕聲說:“我有兩個姐妹,都做了手術,現在挺漂亮的,我替給聯繫一下?你看看她們的樣子再做決定,這樣慎重。”
“好啊。”紀桐精神一振。
“那我約她們明天?”紀玥問道。
“行啊,反正我閒着……不過你明天必須去商會。”紀桐又拉長了臉,盯着她說道戛。
“我知道的,我們兩姐妹以後要相互依靠。”紀玥輕輕點頭。
紀桐這才丟開了鏡子,往沙發上一倒,小聲說:“我又睡不着了,你去睡吧,我看一晚上電視劇得了。”
“還是要休息好呢,我給你煮點小米粥吧。”紀玥彎下腰,給她揉起了月退。
“你也累了,去睡吧,不必管我。”紀桐眼睛盯着電視屏幕,手裡連連按着遙控器,最後停到了《甄嬛傳》上,冷笑,“你看這些女人,爲了個男人鬥來爭去,真沒出息。要是我,就把這些女人統統殺光,把這個皇帝也殺掉,養滿後宮的男人,全都來哄我開心。”
“你是武則天啊,古代的女人都那樣生活啊。”紀玥好笑地說道,手指在她的月退肚子上捏了兩下,“你這樣的脾氣,放在電視劇裡,活不過五分鐘,早就被拖出去斬了。”
“喲,這樣說來,你能活到劇終了?”紀桐看也不看她,隨口說道。
“我能忍啊,我還能躲,我就躲着,誰也不招惹,當然能活到最後了。”紀玥輕描淡寫地說道。
紀桐看了她一眼,視線回到了電視屏幕上。
甄嬛的哭聲在客廳裡迴響,她擰擰眉,不耐煩地換到了另一個臺,手撕鬼子,打得正血肉橫飛。她抱着遙控器,饒有興致地看了起來。
“好歹也是琴棋書畫學過的,怎麼不看點有品味的?”紀玥忍不住問。
“呵呵,品味是演給別人看的,我就看這樣簡單粗|暴的,痛快。”紀桐不以爲然地說道。
紀玥的視線轉到電視上,眉目間有了幾絲嫌惡,小聲說道:“我還是去給你煮小米粥吧。”
“你不累就去吧。”紀桐隨口說道。
紀玥快步到了廚房,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從米桶裡舀了一小碗小米,盯着看了一會兒,張嘴就吐了一口口水,也不洗,用水一泡,放進了鍋裡煮着。
她出去後,從冰箱後面鑽出了小媛瘦小的身影,手裡拿着一隻冰淇淋,一臉愕然地看着關上的門。紀桐不讓她晚上吃東西,說長胖了很難看,以後沒有男生喜歡。她實在想吃冰淇淋,所以偷溜進來吃。沒想到,讓她看到了這一幕……
她正準備出去,小門嘩地一聲拉開了,紀玥一臉鐵青的看着她。
小媛嚇了一跳,連忙往後退。
“小媛啊……”紀玥臉上兇狠的表情退去了,彎下腰,溫柔地刮她的鼻子,“你要小心哦,讓你媽媽看到了。”
“你爲什麼往米里吐口水?”小媛怯生生地問道。
“哦,讓你看到啦,那是我明天要給鬱淮安帶去的,我要氣死他,誰讓他總欺負我。你可千萬不要吃錯嘍?我會給你和你媽媽煮八寶粥吃的。”紀玥小聲說道。
小媛臉上的神情放鬆了許多,咬了一口冰淇淋,輕聲說:“姨父是很壞,再放點石頭進去吧。”
“不要了,我剛剛只是很生氣……算了,我們忘了這件事吧。我們拉勾,我不告訴你媽媽你吃東西的事,你也別說這個。”紀玥朝她伸出了手指。
小媛聽話地和她拉了勾,躲回廚房繼續吃東西。
紀玥關上門,背對着小門站了會兒,脣角掀起一絲冷笑。
誰說她只會受欺負,她會讓欺負她的人全下地獄。
老中醫的院子裡種着很多金銀花,院子裡飄着一股藥香。隔着門看,他正坐在院子中的太師椅上,端着一碗茶喝。
他每天只看兩位病人,上午一名,下午一名。紀深爵三點半就在這裡等着了,他想提前攔開前來看病的客人,勸說老中醫能夠法外開恩,給小小淺瞧病。一直等到老中醫起來,
但,老中醫拒絕了。
“原則規矩不能忘,你們定的是哪一天,就是哪一天。你這樣攔開我的病人,很不
地道。”老中醫搖頭,捋須,放下茶碗。
“我女兒過敏症非常嚴重,”紀深爵懇切地說道:“您先看看她,不會佔用您很長時間。”
“看病,要精細,你以爲我就抓抓她的手就了?”老中醫冷笑道。
“我知道您的意思。”紀深爵沉吟了一會,繼續說道:“您投身於中醫已經七十年了,很多醫院都想請您出山,您都拒絕了。您覺得現在的醫院都無法完全滿足您的要求,如果按照您的要求進行,那是賺不了錢的。我們能不能商量一下……”
“不必說這些,我不和任何人作交易。”老中醫皺眉頭,不樂意了,“怎麼,你以爲自己多了不起?但我接觸的像你這樣的人多了去了,比你更顯赦的人都有,所以不必在我面前顯擺。權勢金錢都是浮華,身外之物,我從不在意。”
“但您應該會在意病人的生死疾痛吧?只要您同意給我女兒看病,我會答應你一切要求。若今天不行,那就明天,後天……我希望能快一點!”
“快?你另請高明吧。”老中醫不爲所動,甚至別開了臉。
“老先生,我女兒到三歲,還沒有吃過她想吃的東西。別說喜歡的,就連我們平常吃的東西,她都不能碰,所能吃的食物嚴格侷限在五種。甚至於有些東西,她還不能接觸,碰到她的皮膚,她也會犯病。她人生還很長,如果不能治好,這一輩子未免太蒼白了。老先生,請你體諒一下爲人父親的心情,實在是一天也不願意等待,看着她眼巴巴地盯着別人小朋友的表情……只要您肯答應,我做什麼都可以!”紀深爵懇切地說道。
他還沒這樣求過人,他虧欠這兩個孩子,虧欠陸漫漫的,若他保護得好一點,他們母子不至於會受那些罪。
老中醫瞟了他一眼,“你的人已經來遊說很多回了,我說了要排隊,你還非要過來,你願意等,那就等着吧。”
“哇,有隻小白兔。”小小淺踮起腳尖,從木門的縫隙裡鑽了進去,直奔老中醫身邊。
小白兔臥在老中醫的腳邊,小小淺跑到,嚇得它蹦蹦跳跳地逃了。
“小朋友,你不能進來哦。”老中醫扭頭看她,和善地說道。
“老爺爺,您的鬍子真長啊,我可以摸一下嗎。”小小淺仰頭看着他,期待地說道。
“可以。”老中醫微微彎腰,任小小淺的小手抓住了他的長鬚。
“哇,是真的鬍子也!”小小淺興奮得臉都紅了,激動地說:“老爺爺,你就是中國神話裡的神仙嗎?我媽媽說,神仙就住在大山裡,他們會賜福給我和小小深,我們就能像松樹一樣長得很健壯呢。您好厲害唷。”
老中醫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拇指摁到她的脈搏上,靜了會兒,不露聲色地放開。
紀深爵在一邊看着,神情緊張。
“行了,我要給病人看病了,你們先出去吧。”老中醫揮了揮手,請他們出去。
“老爺爺,我能不能抱小兔子出去玩?”小小淺靠在老中醫身邊,軟軟地央求他。
“給你。”老中醫走過去,抱起了小兔子,放到小小淺的懷裡,拍拍她的小腦袋,和藹地說道:“不要讓它跑掉了。”
“我知道的,我會好好愛護它。”小小淺抱着小兔子,樂呵呵地往外走。
老中醫洗了手,回到桌前坐着,嚴肅地說道:“小孩子倒真是天真可愛,我實話告訴你,她這過敏症不好治。”
就把了一下脈,就確定了?
“可以痊癒嗎?”紀深爵緊張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