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卿真的很慶幸,她有一個好朋友,一個真的對她很好的朋友。
汪若秋丟下了她的旅行團,交給了其它的同事,接連着一週帶着幾個死友陪着她,或是逛街或是去KTV,總之,是把蘇青卿從那個公寓裡拽了出來。
蘇青卿開口說謝謝,汪若秋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這一年,你給我介紹了多少的客戶,我心裡有數。”
是啊,這就是朋友,在最需要的時候,做最正確的一件事情。
兩個女人極默契的抱在了一起,然後唱起了梅豔芳的那曲《美人花》,唱得幾乎是鬼哭狼嚎的,可是,即使是這樣,也不妨礙兩個人都唱得淚流滿面。
“你醉了!”
蘇青卿扶着汪若秋,汪若秋也反過來扶她,還言之鑿鑿的指着蘇青卿的鼻子。
“你就是醉了。”
“是嗎?”
夜很深,走出KTV的時候,看着眼前漂亮的星就在頭頂,蘇青卿伸手撈了一把。
“青青,每個女孩子都想做仙都拉,可是,這世界上王子難找啊,爲什麼你找到了,卻這麼不珍惜?”
汪若秋醉得厲害,也哭得厲害,她的淚水已經浸溼了蘇青卿的外套。
“我有嗎?”
揚頭看天,透過無數藍色的小星星,蘇青卿深吸了一口並不乾淨的空了氣,她的眼眸投向天空裡的黑。
沒有淚,也不想哭,一直一直,她都需要自己的堅強,即使是那樣的寂寞,即使是此時滿目的都是戀愛的眼神。
“是他不要我的。”
“你說謊。”
蘇青卿側過眼,不願對上汪若秋的眼,兩個人走在街頭,相互攙扶着,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青青我記得你不愛畫妝的,你怎麼不問問自己,這幾天你爲什麼要畫這麼濃的妝呢?”
汪若秋看着她,返過身,站在蘇青卿的面前,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是嗎?”
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黛色的眉,暗藍色的眼線,粉白的粉底,櫻紅的脣,眉目如畫的蘇青卿,即使在夜裡,那雙清寧的眼,也透出了一份清雅如蘭一樣的遺世獨立的淡然。
“你真的不適合畫妝。”
蘇青卿不說話,伸手去扶幾乎歪着身體,已經要倒地的汪若秋。
“不是,每個人都愛聽實話的。”
蘇青卿勉強的笑,她以爲她是扶得住的,卻沒有料到,汪若秋的重心和她的重心並不在一處,所以兩個人都跌倒到了地上。
“小姐,有事嗎?”
有路人看過來,伸手要扶她。
蘇青卿遲疑了一下,才笑着說。
“沒關係,我能自己起來。”
路人看了她一眼,也許是因爲聞到了她和汪若秋身上的酒氣,不贊同的皺了皺眉,然後轉身走開。
蘇青卿拉着如是泥一樣的汪若秋。
“能起來嗎?”
起身,然後伸手去拉汪若秋。
“青青?”
身後有個熟悉的聲音,蘇青卿扭過頭,看到紀笑天就站在她的身後。
“怎麼?”
“沒事,怎麼,你會在這兒?”
這個地方應該不是他這種人來玩的,這裡與他這一身的奢侈顯得格格不入。
“路過,聽到你的聲音了。”
說話的時候,紀笑天已經過來幫她扶起了汪若秋。
汪若秋擡眼,她嗅到了一股古龍水的味道,打起精神,睜開眼,在發現了帥哥以後,笑着拍了
拍蘇青卿的肩。
“青青,快看,帥哥。”
蘇青卿把汪若秋已經搭向了紀笑天的手扯了回來。
“紀先生,不好意思,我的朋友喝醉了。”
“青青,爲什麼要這麼生疏,我以爲至少我和你還算是朋友。”
“是嗎?”
蘇青卿反問了一句,剔透的眼光掃向紀笑天的時候不含喜怒的冷。
那天在茶館裡碰到紀笑天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的一副模樣,天下太平,他也是問心無愧。
可是,蘇青卿怎麼也不能和顏悅色的去看這個外表看起來衣冠楚楚,可是卻又是滿身掛着危險的男人。
蘇青卿纔要拉着汪若秋走,紀笑天一把把她的手臂拉住了,皺眉問她。
“你在生我的氣?”
蘇青卿站在原地,並不生氣,臉上一副平淡的樣子,她勉強的把汪若秋搭在了自己的肩頭。
“沒有,我還有事,先走了。”
她不願意和紀笑天糾纏,紀笑天卻有誓不罷休的意思,側手勾住汪若秋,也不知他怎麼辦到的,下一刻的時候,蘇青卿已經看到了她的朋友被他塞到了他的豪車裡。
“上車,我送你們。”
“你要做什麼?”
兩個人同時說話,同樣氣勢洶洶的看着對方,只不過似乎是紀笑天更有資本,他笑了笑,風清月白的臉上,根本沒有半絲的愧色,蘇青卿眼見着他繞過車頭,坐進了車裡。
蘇青卿趕緊的進了車裡。
“先去哪兒裡?”
“古井巷,謝謝。”
兩個人的話都簡潔的不能再簡潔,至到車到了蘇青卿說的巷口,汪若秋的家人把她扶走了以後,蘇青卿都沒有和紀笑天再說個字。
紀笑天看着她冷冷的笑,眼裡的目光有萬把的刀似的把她想要刨開了研究的意思。
“謝謝你,再見,我打車走。”
“站住。”
紀笑天這時臉上早沒有了平日的好脾氣,他似乎是想明白了什麼,伸手捏了捏鼻樑,然後,一步一步,氣勢壓人的站到蘇青卿的面前。
“說清楚,怎麼回事?”
“那天,你根本就沒有幫我叫車的意思,而且你還告訴了樑惟成,我就在你的家裡。”
“誰告訴你的?”
紀笑天並沒否認,他慢慢的睨着眼,看蘇青卿的時候,多了一分認真的樣子。他也不過是略想了想就直接的點了高曉鬆的名字。
蘇青卿聽了以後,略略的笑了笑。
“不,沒有人對我說過,也不需要誰對我說。”
“如果你認爲我這麼做是…”
紀笑天發現他什麼也解釋不了,面對蘇青卿的眼,他就是不想說謊,索性笑着承認了下來。
“算了,你和他已經分手了,所以,你還在乎什麼呢?說不定我是幫了你呢。”
蘇青卿對他的無賴沒有辦法,轉身就走。
紀笑天在這裡碰到她了,哪裡肯這麼輕易的放了她走,紀笑天站在蘇青卿的身後,聲音很輕。
“你就不想知道他的消息?”
蘇青卿不回頭,只是略略的遲疑了半步,然後很輕的側了一下眸子,很輕很輕的回紀笑天的話。
“不想。”
她醉了,脣角嚐到一點點苦澀的滋味,像是煩惱,又像是憂愁,腳下踩着堅硬的石板路,她卻像是在雲端,原來,今晚的酒,真的是讓她也醉了。
“那好,”
紀笑天這時候又轉到了她的眼前,他微笑着,帶着幾分
的難得的真誠的模樣,看着明顯有着醉意的蘇青卿。
“你做我的女人。”
從那天在茶館裡分開了以後,蘇青卿臨走的時候,那雙厲似尖刀的眼,一直在紀笑天的眼裡晃着,雖然說不上坐立難安,可是,能讓他苦悶 和想了半個月的女人,她是第一個。
蘇青卿一句話也沒說,連看紀笑天的那一眼,都風清雲淡的沒有半點的重量,像是隻當他是團空氣,更不要說紀笑天剛纔對她說的話了。
“你該考慮。”
蘇青卿側步想要挪開的時候,紀笑天把她攔在了自己和汽車之間,他衣完楚楚的站在蘇青卿的面前,面色溫和,寶石一樣的眼,看着她的時候,像是韓劇裡的男主一樣的完美的臉,讓人迷惑。
“真的不考慮?”
紀笑天看蘇青卿抿着脣,面目清冷,連驚詫都沒有半點的意思,覺得她的那雙眼,怎麼就那麼的冷,像是浸在了冰裡,對他竟然真的是不分的意思都沒有。
蘇青卿這時候已經繞過了紀笑天的車頭,兩個人離着有五六步的距離,紀笑天手扶着他的豪車的車門看着他,在夜色裡,他的衣服還有短髮被風吹着,連同他的眼一起成了一幕迷濛的不像是真實的樣子,蘇青卿只掃過了一眼以後,伸手招呼正向她的方向駛過來的出租車,乾脆利索的坐了進去,半點的遲疑都沒有。
“我要回家,謝謝。”
坐進車裡,蘇青卿才意識到自己有點冷了,雙手環抱着自己,搓了搓已經略顯麻了的雙臂。
“小姐,你的家在哪兒裡?”
出租司機是個中年人,手搭在方向盤上,回過頭問她。
“您總得告訴我地址吧。”
在司機的眼裡,已經明顯是在懷疑她喝醉了,蘇青卿這時纔想起來自己在上了車以後,說了些什麼。
把視線挪向了窗外,蘇青卿倔強的揚着臉,極淡的目光,淺淺的暈成了回憶的眸子。
曾經在不久前,有個男人對她許諾說。
“記住,這裡纔是你的家。”
那是個有他的地方,他把那裡稱做了她的家。可是,那個地方几乎是金子鋪成的,他的牆壁,他的地板,他的樓梯的扶手,甚至是他的人都是金子做成的,或者是鑲嵌了鑽石的。
這就是女孩子眼裡的王子吧?
原來,她竟是做了一場夢,那麼奢侈的漫長的夢,在夢裡,她竟然迷了路,真的以爲王子纔是她的家了。
原來,過去了的一切對現在來說,不過是一場夢。
說了公寓的地址,蘇青卿閉眸靠在出租車的後背靠上,至到到了地方的時候,她都沒睜眼看一眼。
到了地方,司機以爲她睡着了,聲音格外的大。
蘇青卿恍惚了剎那,走下了車。
醉了的人
勾畫過的眉眼
牽強着的往她的窩裡挪移着的腳步,
還有夜色已經深得不能再深的黑
恍惚間
身後有個今天晚上遇到的男人執拗的帶着脾氣的在叫她的名字
蘇青卿只是稍稍的一怔,旋即笑了出來,最好的眉筆勾畫了的黛眉此時掛着的是她冰涼的而且是悽悽似苦的笑。
風似是若有所動,輕輕的吹散了她身邊的夜的味道。仍舊用它微涼的氣息拂過她的臉,徒勞的拂過了,女人眉頭的煩惱種種卻不能替她揮去。
最後,風只是帶走了誰在夜裡醉了的低語。
“我想你了……”
然後,散去
散去,便不復歸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