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車門的他眸子猩紅,後車鏡裡男子的眼眸漸漸的溼潤,這是他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有想落淚的感覺。搭在方向盤上的手也在顫抖——
他搖下車窗,也根本不看此時跌坐在冰冷地上的冉依顏,他的眼眸朝前,視線清明,冷冷的聲音“從此以後,你走你的,我過我的,咱們互不干涉,如果跟我在一起讓你如此的絕望,甚至不惜用死來解決問題,那麼,現在,我放你走——”
他冷冷的說完,然後將車窗搖起,引擎一發動,整個車子一甩頭出去,然後衝向馬路,黑色的賓利只給冉依顏留下一個小小的黑點。
冉依顏不知道,當她扭頭過來,然後後面的一輛銀色麪包車就停在她的腳下,車門一開,從車裡跳出幾個人,然後她幾乎什麼都沒看到,只覺得從天而降的一雙手捂住了她的嘴,然後捏着她喉嚨的強有力的力道,她拼命的掙扎和呼吸,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塊黑布就捂住了她的嘴,然後她就那樣頭一偏,昏厥過去。
淫雨霏霏,大街上,一股北上的冷空氣帶着大量的水汽澆熄了原本屬於盛夏的酷暑,小南街的一家酒吧,裡面燈光璀璨,外面的街道泥濘,路邊孤冷悽清的燈更是平添一抹悽清,來來去去的車輪在泥漿裡走動,那泥水都濺到酒吧的半邊牆壁。
“揚,你心情不好就說出來,何必來這種地方糟蹋自己——”終於,在吧檯前扶着搖搖欲墜的喝的差不多沒有了神智的風冿揚,一旁的林庭聖也覺得壓力蠻大,畢竟風冿揚的體重也不是蓋的,他一喝醉正個身體就站不穩全部壓在他身上,就算每天都有健身,但是,這樣完全去駕馭一個醉酒後的男人,憑他一個人的力氣,還是很有難度的。
“你別管我——”喝的醉醺醺的風冿揚一把撐着吧檯前的座椅上,然後,半睜着眼,俊眼眼眸迷離,根本不能辨別眼前的事物,卻是憑藉記憶飛快的奪回被林庭聖拿走的酒瓶,動作又快又準。
雖然是醉酒,那氣勢也一分都不減,林庭聖也無可奈何,早知道是這種結果,當初就不應該爲了爭一個女人而在帝豪的包廂打架,也不會發生後面的一幕,然後也就沒有今天這種局面。
“哇——”思忖間,風冿揚吐出一口水來,林庭聖連忙將他的酒杯奪去,帶他去洗手間。
還好這個酒吧不大,他們故意挑了一家隱秘點的地方,否則,今天這幕被誰看到都是要笑話的吧。
兩個大男人,就爲了一個女人,在這裡喝的嚀叮大醉。
然後帶風冿揚去了洗手間,在洗手間裡,風冿揚又吐了好幾口水,將今晚喝進去的酒水全部吐了出來,甚至差不多要把整個胃液嘔出來。
整個身體完全沒有形象的趴在洗手池上,看着他的模樣,林庭聖從來沒有爲好友這麼心疼過。
他看着風冿揚還趴在洗手池上面,然後自己進去上廁,所,等他一出來,洗手池就沒有了風冿揚的影子,他有些慌,急忙到酒吧的各個場所,角落查看,甚至爬着幽黯的樓梯去了二樓,可是,沒有找到風冿揚。
在他上廁所的時候,風冿揚已經偏偏倒倒的離開洗手間,然後憑藉着自己的記憶,出了酒吧——
出去,一陣冷風吹來,他有穿西裝的外套在外面,沒有車,恍然間,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冉依顏,什麼時候這個女人陌生的彷彿他都不認識了呢,她不愛他,她恨他,什麼時候,已經這麼恨了呢,他到底做了些什麼,讓她對他如此的絕情。
她恨他,她恨死了他——
恨。腦海中模模糊糊的就飄過了這幾個字,彷彿他再也想不到什麼,沒有車,來的時候是林庭聖在開車,他只是在一旁沉鬱的抽菸,而現在,他渾身發軟,四肢在雨裡走的好艱難,那泥水濺滿他的鞋面,但是又被淅淅瀝瀝的雨水給沖刷乾淨。
沒有車,但是他知道回家的方向,但是這樣走回去要一兩個小時。
也沒有傘,走在雨中,他的渾身被淋的透透的——
半個小時過去,整個褲腿都在滴水,所有在雨裡的人都打着傘,只有他一個人突兀的出現在雨裡。
終於,有一個人拿着傘在路邊站住,然後,幾乎是看了很久,才確信是他。
“風少,是你麼,風少——”打着傘,陸晚晴穿着一身綠色的碎花的連衣裙,然後急急忙忙的跟上去。
她靠上去,然後在雨中爲風冿揚撐傘,而此時雨越下越大,雨中的一切都是朦朦朧朧。
路過的行人,還有車輛,沖刷在雨水裡。
然而,此時的風冿揚,視線不算清晰,但是他聽見耳邊有聲音,但是聽不見別人說什麼,而看見別人向他靠過來,他的第一反應的推開別人。
“風少,你怎麼成了這副樣子,風少——”被推開的陸晚晴立即又湊了上去,聲音急切,因爲,這時風冿揚的力氣已經不大,很小,小的讓陸晚晴都驚訝了一下,他明明是用盡了全力的模樣,但是陸晚晴卻只是被他推開了一小段,雖然,曾經在風允兒的訂婚宴會上,風冿揚差點要了她的命,但是她明白,那都是因爲他是爲了自己的妹妹,而現在,她完全相信,風冿揚對她是無害的,更何況,她心裡,一直都渴望接觸到如風冿揚這類的名流大亨。
對於能抓住的機會,她是從來不放手的。
“哇——”接着,風冿揚又是一口水吐了出來,胃液裡很大一股酒氣,陸晚晴打着傘,一隻手輕輕的挽着他的胳膊,她現在終於明白爲什麼風冿揚這麼沒有力氣,因爲他喝了太多的酒。
可是,依顏呢,依顏去哪裡了…爲什麼自己老公在外面喝醉,而自己都不過問呢。
“風少,你現在是不是很難受,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而風冿揚此刻因爲剛剛又吐了一次,身體越發的軟,當陸晚晴扶起他的時候,他也根本沒有拒絕,抓住陸晚晴的肩膀,幾乎整個人的重量都傾斜了過來,但是陸晚晴是一直有體力的,身高也還行,一隻肩膀這樣的支撐着風冿揚有點累,但是她還是承受下來了。
而且在風冿揚身體湊過來的瞬間,除了他身上的濃濃的酒氣,衣物上還散發一股淡淡的古龍的香水味。
那種清新又自然的香氣,手腕上的一塊價值不菲的百達翡麗手錶,通身的氣派,明明這個離她生命很遠的男人,她以爲只屬於冉依顏的男人,此刻,卻一副毫無抵抗模樣般的依附在她的肩上,那一刻,她好想轉頭去撫摸一下這個神祗一般的男人的精緻面孔,可是,她伸出手,卻是猶豫了,她害怕,害怕這樣一個舉動就趕走了他。
在雨中傻傻站了很久,而這個時候的風冿揚,連續幾次的嘔吐讓這個神一般的男人也支持不住了,然後閉着眼,趴在陸晚晴的肩上假寐。
“依顏…依顏…。”嘴裡偶爾輕聲的底喃,讓陸晚晴懷疑似乎是這兩個字,但是又聽不真切,但是,她的心還是有涼涼的感覺。
好久,她才招來計程車,然後,在計程車的門打開後,先將風冿揚放進後座,然後自己才收了傘進去。
司機通過後車鏡向後面看了一看“姑娘,去哪兒——”
當司機的模樣落在男人身上,就算此刻,那男人的渾身已經溼透,頭髮在溼溼的滴着水,整個腦袋都靠在車背上,胸前的襯衣撩開,露出結實性感的胸膛,雖然只是一眼,司機大叔就可以看出此人非一般龍鳳。
這樣的一個醉酒的男人,然後跟身後這位長相普通,然後氣質平凡的女生在一起,司機覺得有點怪,但是也沒有問出口。
因爲陸晚晴曾經去過風家的風冿揚的私人別墅,所以,知道地址,那是一個有名的地上,富人聚集,富商聚集的地方。
“杏林湖東一期別墅——”
她抱了地址,司機大叔抿了一下嘴,然後發動引擎,誰都知道湖島的別墅是頂級的富人區,所以,都不敢去打聽太多。
這次,車直接開到了別墅裡面,停在大門口,然後坐位僕人的劉媽從外面迎出來,看見是輛計程車有點驚訝,然後立即打了一把大傘接了過去,然後幾個人過來扶,陸晚晴在扶風冿揚進屋的時候,頭髮被雨水打溼了一些,然後問劉媽有沒有電吹風。
因爲少奶奶沒有在家,一幫僕人雖然將風冿揚扶進了屋,把他放在了沙發上,卻是誰都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都知道衣服溼了是要換的,可是,這種事情,由一個男人來坐,似乎有點尷尬,而且,少爺有潔癖,一般不喜歡別人碰他的身體,或者看他的身體,這可怎麼好。
然後,陸晚晴一進大廳就被眼前各種繁華閃瞎了眼,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瑰麗然後只能在電視劇裡的宮殿般的奢華房舍現在就在她的面前,就算是用一個電吹風,劉媽領她進的洗手間比她的主臥還大,而且就算是一個小小的電吹風,拿在手中的質感,那麼非同一般,現在拿在手裡,這樣沉沉的重量,讓她有種置身夢裡的感覺。
原來這就是冉依顏每天一超一夕接觸到的東西,對她來說卻像是做夢,不公平,人和人之間怎麼可以這麼不公平……。
但是,她還是很好奇,爲什麼今天都沒有看到冉依顏的蹤影,爲什麼風冿揚會喝的這麼醉。
“小姐,請問您是少爺的女人麼,少爺現在身上是溼的,可不可以你幫忙換下衣服——”
然後劉媽後面走進來,站在洗手間的門口,一本正經的說道。
當問道那句是不是少爺的女人,陸晚晴整個人都呆住了,其實她多想自己是,可惜,事實,卻不是
“呃——”有點尷尬,她不知道怎麼回覆劉媽的話“你把衣服找出來放在一邊吧,我去給他換——”
她明知道自己這樣又犯了虛榮的毛病了,可是,還是止不住,如果現在她開口說一個不是,那麼這些傭人是怎麼看她呢。
如果,劉媽彷彿是終於完成了一個任務,然後讓保鏢將風冿揚扶上樓,自己也樂呵呵的跟在後面,然後進了風冿揚與冉依顏的臥室,在衣櫃間裡找風冿揚需要穿的衣物,她找出來,然後還摺好,放在一邊。
少爺的性格就是這樣,有點龜毛,除非是他自己願意,可能對於少奶奶的容忍性好一點,對其他的人,幾乎沒什麼耐性,所以,一涉及到他近身的事兒,這些傭人彷彿都是被打了一支又一支的預防針,小心又小心。
於是,終於,陸晚晴在吹完了頭髮以後,有點戰戰兢兢的上了樓,因爲,她似乎從來沒有踩過這麼柔軟又幹淨的家用地毯,這雕花的樓梯扶手,她連碰都不敢碰,差不多已經走到了樓梯口,纔不甘心的讓自己細細撫摸了一遍。
推開臥室的門,她驚呆了,黑白的清一色的格調,乾淨,有種夢幻的不真實感,那雪白的大牀,幾乎能抵她半間屋的大牀,眼眸裡滿滿的都是驚訝且不能置信,原來,這就是冉依顏每天和他睡的牀。
現在躺在牀上的男人雙目緊閉,那精緻的臉孔,被雨水沖刷的很乾淨,此刻,多了一絲明淨和清爽,沒有了平時的冷冽和戾氣,他看起來,如同一個熟睡的嬰孩,長長的睫毛,根根上揚,密集的鋪排下來,那脣瓣,此刻有些蒼白,但是依然不減他的俊美,丰神俊秀,美如神祗的氣度。
白色的襯衣領口被解開,領帶被扯的有些亂,露出那性感的古銅色的胸膛,陸晚晴輕輕的湊上去,那長長的指甲去解他的領帶,西裝外套本來就是撒開的,不需要解,而她的手指才一觸碰到那蜜色的胸膛。
睡夢中的人終於有了一絲鬆動,輕輕的‘呃——’了一聲。
他閉着眼輕輕一動,喉結才吐出一個字,陸晚晴的手指就停駐在那裡,她心裡突然有些害怕,風冿揚的性格她不是不知道,不是沒有見識,如同現在被他突然醒來,讓他知道她在幫他解着衣服,他會不會生氣呢,據她所知,這類的男人都不喜歡別人未經允許就觸碰他們身體的。
她的手指一頓住,然後背後卻是突然的一道大力,將她的身體摟在懷裡,那種力道,帶着一種突然,她的身體就那樣被他不期然的摟在懷裡。
他的力道很大,掌心灼熱,帶着一股濃濃的佔有慾。
陸晚晴窘了,她不知道,爲什麼風冿揚會突然將自己摟在懷裡,但是,被摟在懷裡的她黑色的眼眸晶亮,清晰,有點不知所措
“依顏…依顏…。”
直到,閉着眼的男人,嘴裡輕輕的吐出這幾個字,陸晚晴心裡才明瞭。
然而,更驚心的是,風冿揚似乎突然將頭壓下來,閉着眼,在摸索她脣的位置,他要吻她——
發現這個後,陸晚晴的心狠狠的嚇了一跳,自己到底是該拒絕還是迎合他呢,明知道他愛的不是自己,應該拒絕的吧,可是,被這樣的男人吻一下的感覺也實在是太好,這可是終生的留戀呢,自己該不該放棄這個機會呢…
面前的男人,不是自己一直渴慕的麼,她的內心在掙扎,可是依顏,自己又怎麼面對救過自己命的依顏呢。
畢竟,冉依顏還把她當朋友的,不是麼,她要這麼背叛朋友麼。
看到風冿揚的脣差不多落了下來,她趕緊一把推開他,但是,她的力氣也不大,這時的風冿揚似乎已經恢復了大部分的力氣,所以沒能推開風冿揚抱着她的身體。
就這樣,衣服也沒有換,傭人不會上樓來打擾,然後,兩個人相互的抱着,風冿揚就一直抱着陸晚晴,一直到第二天天亮。
然後,第二天天一亮,風冿揚就醒了過來,他一般習慣早起,然後,不知道此刻的陸晚晴就在懷裡,當他從牀上醒來的那一刻,低頭看着懷裡的女人,他差不多被嚇了一跳,連忙像避瘟神一樣將陸晚晴推開。
然後,還睡意迷濛的陸晚晴就險些一下子被他推倒了地上。
然後身體被推倒牀沿的時候她本能的用手抵在牀尾不讓自己的軀體滑下去,睜開眼,那黑色的睡衣充盈的雙瞳卻是滿滿的不解。
“你怎麼會在這兒——”風冿揚蹙了眉,然後語氣是質問,但是也不是咄咄逼人的那種
“呃,昨晚你喝醉了,是你自己趴在我肩上,讓我幫着送你回來——”
現在風冿揚對昨晚的事情一點都不記得,他這時醒了,頭有些漲疼,他也知道,昨天的酒喝多了,但是,他也實在沒有想到,自己會那麼巧就遇見陸晚晴,而且會央求這個女人送他回來。
“那,謝謝你,但是你不適合出現你這裡,這是我和我妻子的臥室,爲了答謝你昨晚的幫助,你可以下樓用了早餐再離開這裡——”
就在風冿揚這句話一完,然後手機就叮鈴鈴的響起,接着,他沒有再看陸晚晴,他漫不經心摸了牀頭的電話,但是一接通,裡面的第一句話就讓他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