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冉依顏卻從來沒有領情過。
“哎,好像又大了一點,來,讓老公摸摸——”
如果他要摸,冉依顏再怎麼說也沒有公然反對他的道理,她每次將頭淡漠的偏轉過去,根本不理會他,而風冿揚每次很臉皮厚的自己就貼上來,而他自己也知道冉依顏從那件事兒以後一直都不待見他,但是那又怎麼樣,他做事,不需要她的待見。
餘姐從樓下上來拿放在儲物間的醬料,經過臥室門口,冉母不在家,冉依顏的飲食都還是餘姐在安排,每天會在做飯之前問冉依顏喜歡吃什麼。
而這次,餘姐從儲物間的醬缸裡舀了些甜醬出來,風冿揚就站在門口。
“餘姐,把飯給我計劃上,我中午要在這裡用餐——”
他從西裝口袋裡掏出菸捲,也掏出了打火機想要點菸,但是,想着待會進去臥室,冉依顏在裡面,怕薰着懷寶寶的她,而且,二手菸對肚子裡的寶寶也不好,想了想,還是將煙收進去,剋制煙癮。
“姑爺要在這裡用餐麼——”餘姐聽到風冿揚的話就滿臉喜慶的停在樓口,姑爺很少會停下來跟她這種傭人講話,因爲她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如果不是運氣好進了冉家做雜事,像餘姐這種傭人估計這輩子都只聽過風冿揚的名字,要見到他本人連做夢都難,而今天,少爺特意叫了她的名字,還打算留在冉家用飯。
她真的是又驚喜又高興——
“呃——”風冿揚淡淡應了聲“我陪我老婆用中飯—”
“好,我立即去準備——”餘姐激動的跟什麼似得,飛快的就下了樓。
“你要留下來吃飯——”其實冉依顏不打算開口的,但是,看到他穿着那高級名牌西裝的修長身影就在面前來來回回,真的是礙眼的很,忍不住就蹙眉看他,拔高了聲音,而表情裡,毫不掩飾的厭惡。
顯然,相對於她的厭惡,風冿揚也是感覺到了,心裡非常的不舒服,她不是他的妻子麼,丈夫好心好意留下來陪懷孕的妻子吃頓飯有她這麼厭惡的麼,她每次就一定非要把他的好心情給弄的煙消雲散。
“呃——”他走過去,兩步邁進牀沿,坐下,然後,冉依顏幾乎就能聞到他身上的淡淡的檸檬香味,然後下巴被他的一根手指勾起,身體貼近,讓她沉冷的臉對上他深邃幽黯的眼眸。
“怎麼,不喜歡我在這裡——!”他雙眸微微大睜,脣角勾起一抹淺笑,用着開玩笑的口吻卻問的自白,他知道她現在學乖了,又或許是知道她懶得費神理他,所以故意調侃她,他知道她要不轉過去不說話,要不會否認——
“沒有——”果然,女人無趣的轉頭,懶得跟他費事較勁,冷冷的將頭撇向一邊。
耳邊聽着女人言不符實的敷衍話語,男人眼眸幽如深潭,女人那柔軟嬌嫩的肌膚在轉頭的時候,那下巴一點細肉在他的指腹裡觸感細膩而柔軟。
那令人心神盪漾的柔軟讓他心馳神往,手指往上,女人的櫻脣鮮紅潤澤如雨後一點。
男人凝視良久,那面前的讓人怦然心動的美麗臉蛋,終於還是忍不住側頭過去輕輕吻上女人的脣瓣。
女人心裡一驚,想躲,但是他來的太突然,然後來不及——
那嬌嫩柔軟的櫻脣在男人的忘情的吻裡肆意吸允,啃咬,女人感到無奈,想要掙扎,卻被男人一下子摟住身體大掌死死的包裹着後腦勺壓下去索要的更多。
靈活厚實的舌撬開女人想要躲避的緊咬的皓齒,然後勾住她的丁香小舌,蠻橫的魄力的與她糾纏。
“唔——”終於,女人從最初的無奈已經變成了無力。
“寶貝,你是鬥不過我的——”男人吻夠了,放開她,輕柔的聲音,那軟軟的眼眸還停留在她氣喘不已的嘲紅的小臉上。
而,冉依顏終究是淡漠的轉過頭去,一句話都不說,難受,還有一點心酸,他的自我,他的自大,每一次都能將她傷的體無完膚,所以,她不想說話——
終於,直到樓下餘姐做好了飯,然後將菜放在小桌子上,給冉依顏單獨的端上來,冉依顏在懷孕期間,很少下樓,因爲下樓萬一不小心摔着了,那就是大事兒,如果將臥室改到一樓,又潮溼不利於安胎,所以,大多數冉依顏的飲食都是從下面送上去的。
“小姐,吃飯了——”餘姐提前在門口喊了一聲,然後將小桌子端到桌上去,本來給風冿揚的菜在樓下飯廳放好,但是風冿揚說了要同冉依顏一同在樓上的小桌子上用餐,餘姐也沒有辦法,只得多備一副碗筷,添了飯菜上來。
其實每次給冉依顏的菜分量夠大,已經能容的下兩個人吃,而冉依顏每次只能吃一點,這些有風冿揚在旁邊陪着她也好,至少那飯菜有人幫忙着吃。
一個小桌子擺的滿滿的,都是一些很家常的菜,什麼爛肉豆腐,還有扇貝粉絲,蒜蓉茄子,醬香餅,每一頓飯都少不了的雞湯和魚——
跟往常一樣,冉依顏吃東西的胃口都不太好,偏偏身邊坐着的風冿揚卻是食慾很好,大半的豆腐還有茄子都進了他的胃,而冉依顏碗裡堆的更多的是豆腐和魚肉,是他給她夾的菜。
等風冿揚已經吃了兩碗米飯而冉依顏碗裡幾乎慢騰騰的還沒動,風冿揚懶得理她,一塊魚被她的筷子夾的破破爛爛,但是分量卻一點沒有少,風冿揚只埋頭吃飯不看她的原因之一,是她那吃飯的動作簡直要把他給氣死。
他不敢看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吃了兩碗米飯之後,又給自己添了一碗湯,然後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他的飯就算吃飽了,而且吃的很飽,傭人的手藝還是不錯。
吃完之後,他沒有離開房間,冉依顏還埋着頭在桌旁吃着,他就已經站到了室內的窗邊,看着窗邊的景色。
來回的踱步,其實他真很想抽菸,但是,忍了忍,還是算了——
冉依顏慢慢的吃着,眉目冷然,一口一口,吃相很優雅,她在想他什麼時候才能離開,自己能好好的鬆口氣,結果,他就是來來去去的在窗口緩緩踱步,徘徊着,就是不肯離開。
終於,他彷彿是頓了很久,纔過來,一個輕柔的吻落在冉依顏的臉側。
“寶貝,那件事兒是我錯了,我做錯了,別這樣每天氣惱我好麼,其實我在乎你,我真的很在乎你,每次你這樣的態度對我,真的讓我很難受——”
他輕輕的誠摯的聲音,但是冉依顏繼續低着頭吃飯,不想理他。
“我在乎你,我的生命裡都最珍視的是你,當然——”他的眸下垂,移向她的肚子,頓了頓“接下來,還有我們的寶寶——”
雖然明知道他人有多惡劣,做的事情有多過分,冉依顏心裡給自己說了千百次不要去聽,可是,耳朵裡還是滿滿的都進去了,心裡亦是滿滿的難受和委屈…
勺子捏在手裡,但是心裡酸的都快掉下淚來。手一陣陣的輕顫——
每次傷了人又纔來說這些話幹什麼,難道,他不知道,他已經傷她傷的心死了麼。
“在琳琅島那些話,我沒有騙你,一句話都沒有騙你,我很想給你你要的一切,但是,我實在受不了你跟別的男人在一起相處,我是一個大男人,如果每次都看着自己的女人花枝招展的出去,跟兩三個男人會面,還摟摟抱抱,你有想過我心裡多難受麼。”
冉依顏不說話,淚卻從眼眶裡啪啪的掉落,可是,那怪她麼,那就可以成爲他這樣做的理由麼,就算她跟兩三個男人一起,她也徹頭徹尾沒有想過對不起他不是麼,和祁風熙出現那一出,只是偶然,是她都沒有預料到。
他難受,所以就那樣做了,那麼,他有想過她麼…
許久,她目光清冷,收了淚。
“寶寶是我的,不是‘我們’的——”
她生寶寶,全然是因爲這是她的孩子,跟他的什麼威脅沒有太大相關,而且孩子,她不會打算讓寶寶多親近風家
可是,她的話音纔剛落,男人的臉上的柔情就忽然的一下子散開,眼眸猝然陰寒,死死的盯着她淡漠的側臉,一把將她的臉轉過來。
“我好說歹說你就是聽不進去是不是——”他說的咬牙切齒“什麼叫寶寶是你的——”
男人似乎很明白她說的意思跟想法,他冷冷的聲音:“如果你打算這樣做,冉依顏,別怪我沒奉勸你,就算你生下孩子你連他的面都不會見到,以後更沒有機會碰孩子——”
冉依顏聽到他的話捏着筷子的手指猛然一頓,擡起來的失神雙眸,臉色有些戚然——
“哼——”她還沒有來得及擡頭,男人氣憤的對她的側臉冷哼一聲,然後,再不看她,轉頭就走。
他走,許久,而冉依顏的淚水卻又一次止不住的翻滾而出,面前的飯已經冷了,她已經再吃不下去半點,肚子突然的就一陣悶痛。
孩子。孩子。驚覺中,慌忙裡,她一把捂住肚子。
“餘姐。餘姐。”她仰頭忙不迭的對着門口朝樓下驚喊去。
而餘姐一聽到冉依顏的聲音,那上樓梯時傳來的一陣咚咚的聲音,震的整個樓梯彷彿都在動——
“小姐——”飛快的,餘姐就出現在門口,氣息裡喘着粗氣。
“藥。安胎的藥…”冉依顏趴在牀上,臉色慘白,手困難的擡起來立刻指向不遠處的一個藥箱——
“呃——”看到冉依顏的這個狀況,餘姐也嚇着全身都在顫,蹲去牆角去手忙腳亂的翻藥,不過還好,她一向服侍冉依顏,對這些藥品都是懂的,很快的就從一大堆亂七八槽的藥品裡找到了。
吃了藥,又害喜,抱着痰盂,冉依顏整整酸水吐了一個小時,因爲醫生說過冉依顏的身體素質不算好,所以,害起喜來,比常人厲害。
下午,冉母回來,看到冉依顏的臉色蒼白的不像樣,結果一打聽,中午是姑爺留在這裡了,冉母的心戚然,知道兩個不是吵架就是鬥嘴了,唉,嘆了口氣還是吩咐餘姐,以後姑爺過來,最好還是看臉色,話說的委婉點,別讓他在這裡停留太久。
否則,冉母都害怕,憑着冉依顏這個小身板,這個孩子,兩下就要從肚子裡折騰的流產。
而從上次之後,已經進入冬季,深冬,都是各行各業最繁忙的時候,風冿揚似乎也沒有時間再過來
但是幾乎還是幾天派人過來一次,送的阿膠,燕窩,這些對孕婦的滋補的東西擺的家裡都放不了了。
每天早上,冉母會陪着冉依顏下樓去散步,就在花園裡各處走走,穿着厚厚的絨服,腳下蹬着柔軟的雪地靴,周身裹的厚厚的,懷裡揣着抱着一個暖手罩子。
然後聖誕節的前夕,風冿揚買了很多的小禮物過來,蘋果,還有巧克力,加上一大束藍色妖姬,自己去是被客戶邀去吃飯,沒有陪她。
春節的時候,風冿揚過來接她了,對她依然溫柔體貼照顧的很,可能是知道不久前曾好好的讓冉依顏氣了一次,冉母告訴了他,回來見到冉依顏都只剩下半條命,他還是嚇着了,再不敢惹她生氣,她的一個表情,一顰一笑,他都觀察的很仔細,在旁邊小心翼翼的侍候着,生怕讓她的心裡有一點不爽。
過除夕和初一是在風家過的,風允兒和顧恩華回來,然後風明輝也找了個女朋友是在大學裡釣到的,長的文文靜靜,身材也一般,據說家世也不算太好,風老爺子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好,反而風大伯臉上不是多滿意,但是,風明輝說了,只是玩玩,又不是拿來結婚,風大伯的臉上的神色才稍稍的有好轉。
然後在美國的風家三房除了太太一家子裡趕了回來,三爺,還有三少爺,三少奶奶是一個美籍日本的女人,三太太是金髮碧眼的洋妞,跟這邊的語言還有風俗習慣都不相同,所以沒有回來,那是冉依顏第一次將風家的直系親屬全部看到,不管怎麼說,風家也是很大的一家子了——
那會兒正巧趕上初一風老爺子的生日,風家都是花上了一筆巨資,給風老爺子過生日,全t市的豪門貴族,高官政要,幾乎都前來賀壽,本來就初一,人多,此刻更是熱鬧非凡。
一天到晚的人聲和歡笑聲,吵的冉依顏都頭疼。
初二下午,風冿揚帶她去了外家,就是風冿揚的外婆家,媽媽那邊的親戚,在城北,開車要花一個多小時,也姓林,林家,城北林家也是t市的豪門之一,在那裡,她見到了風冿揚的表兄,上次在海鮮餐館見過面的男人,風冿揚的外婆外爺都還健在,然後又是一大家人,晚上擺了一大桌的菜,每個人都吃了餃子,只有冉依顏的餃子是全素的,因爲懷孕,她吃不了油膩,而其他人,各種餡料都有。
晚上,歇在林家,跟着風冿揚,冉依顏覺得除了應酬還是應酬,對她來說,親人之間團聚,也是一種應酬,因爲對她來說,她永遠只是一個風冿揚的陪襯,在這裡面,沒有人會特意理她,關注她,關心她,而他每次被那些親人熱情的招待包裹,也根本顧不上她,他們在一起說話,她插不上嘴,他們在一起笑聊,喝酒,她也不能參與,她就是他身上的外掛,一直存在,但是沒有地位,很多時候,當她比較鬱悶和睏倦的時候,他對她說的最多一句話。
“累了麼,困了麼,去樓上睡會吧——”
然後,她就一個人默默的上樓,去那些她根本不熟悉的地域,躺在一個陌生地域的陌生的牀上,開始閉眼
而陰暗的臥室,一個人,很多時候,她一上來,躺在偌大的牀上,翻來覆去,卻是根本睡不着。
風冿揚在樓下跟他的表兄弟姐妹賭馬,打牌,那些陣陣的歡笑的聲在她每次在樓上就能聽到,不絕於耳。
睡到中午或者下午,直到有人來叫她吃飯,她又默默的下樓來。
所以,跟着他的日子,她覺得孤寂,清冷,無聊,漫長,這些讓她的情緒突然間會沮喪甚至絕望——
孕婦的心情是起伏不定,情緒反覆的,敏感而感性,她覺得自己現在就是一個典型
很多時候,只有到了晚上,他纔會摟着她一起睡
初四,她終於回到了冉家。風冿揚開車將她送回了冉家…
不過就隔了幾天,冉母看着自己的女兒彷彿又消瘦了大截,心裡又是疼到不行。
只有在冉家,冉依顏的心纔會很平靜,很平靜。
每次,她一個人穿的暖暖的,看着那片湛藍天空,然後看着那天空中飄着的雲,心裡就會暖暖的。
雖然冉家過節的氣氛不像在風家,林家,但是卻是冉依顏最喜歡的,有最愛自己的媽媽陪在身邊,每天幾乎二十四小時提供流水的食物,那雞湯更是不斷,會一會兒問問她冷不冷,給屋裡加暖氣,將她照顧的很細緻,很周到。
而今天,初五,大街上來來往往,既然有很多的人出行,購置送禮的東西。
好久沒有出來市中心的冉依顏,在冉母的陪同下,在購物大街一幢一幢的大型商場走過,每間商場已經掛滿了紅色的過年的喜慶的小飾品,大街上也有很多彩紙,還很有過年的氣氛,她穿着厚厚的羽絨服,帶着兔寶寶的帽子,穿着厚厚的平底雪地鞋,全身都裝備的好好的,只漏了一張精緻的小小臉蛋的外面,迎着冷空氣裡淡薄的陽光,寬大的外套將她近三個月的身孕,隱藏的很好,但是肚子卻已經有凸的形狀。
她站在一家商場的門口,猶豫着要不要進去,這還在春節裡,購物的人並不多,大多也是採購禮品,然後,她站定,腳邊不遠處的街道,就一輛紅色的保時捷,然後一男一女從車上下來。
那男的,冉依顏定了定,身材有點熟悉。
而當他轉過臉來,冉依顏是一下子瞪大了眼,就愣在地上
祁風熙——!竟然是祁風熙,那溫潤的眼眸,優雅的脣角泛起的淺淺笑意,英俊的臉孔,周圍這些很普通的人,他那出衆的氣質,英挺的身材,讓人很容易一眼將他跟這些泛泛之輩區分開。
他的身邊,走着一位穿着打扮很華麗很妖嬈的女人,女人穿着一雙差不多十五釐米的高跟黑色長靴,棕色的真皮大衣,一頭金黃的捲髮,眼上打着金黃的眼影,儘管穿着高跟鞋,但還是比祁風熙低了一個頭。
冉依顏一下子怔住了,有些吃驚,祁風熙身邊什麼時候有冉雙露之外的女人,而這個摟着他手肘的小鳥依人一臉甜蜜的女人,有點眼熟,這個女人,她想了好久,直到冉母在旁邊扯了扯她的胳膊,問她要不要乘電梯上去逛商場,才恍惚的看看冉母。
而冉母卻更是被冉依顏的那窘然變化的表情給弄迷糊了
又過了一秒,冉依顏纔想起來,不是上次在小屋裡,臨走時,見過的祁風熙的那個情婦麼?
當時,將冉雙露弄流產,還多虧了她,但是,她想不到,已經因爲她的存在,冉雙露流產了,而祁風熙還敢和她在一起。
想想人啊,還真都是薄情的很…
冉雙露流產,祁風熙居然什麼感覺都無,還跟這個女人在一起。但是,那又如何,管她什麼事兒呢。
那件事兒,她纔是主謀,祁風熙都不過是被她利用了而已。
“顏兒,你怎麼在這兒——”顯然,在冉依顏失神的瞬間,祁風熙看見她了,每次,祁風熙看見她彷彿都有種從內心騰昇起來的興奮感,內心由衷的興奮感。
看見祁風熙,冉母的神情猛然一頓,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不行,不能讓自己已經嫁入風家的女兒再跟他糾纏,否則,風家那邊,顏兒又不好交代。
“熙哥哥,是啊,我好久沒有出來市中心走走。今天無聊了,想出來。”她神情淡淡,那美麗的眸輕輕掀開,美麗的如同是蝴蝶撲閃的剎那。
而祁風熙身邊的女人,有些好奇的死死盯着冉依顏。
“熙,她是誰——”
女人向祁風熙問着冉依顏,而冉依顏沒有看那女人,還是隻看着祁風熙。
她覺得眼前的女人,好漂亮的五官,但是爲什麼明明是大人,卻帶着一個兔寶寶的小孩子的帽子,很可愛的帽子
而祁風熙也沒有在看身邊的女人,眼眸始終停在冉依顏身上,他笑,笑的有點勉強…
“我聽人說你懷孕了——”
“是啊,已經快三個月了——”她說着,潛意識裡愛憐的撫上自己的肚子。
“依顏,你看,這時間也不早了,我們還是快走吧,天氣冷,你早上走的時候,桌上的藥還沒有吃呢?”
冉依顏朝着冉母輕輕點頭,然後回看祁風熙,有點抱歉
“我走了——”
說着,自行就轉了身,其實,剛纔,看到祁風熙身邊有別的女人,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心裡還是有些微微的酸楚。
所以她不想在那裡多待——
曾經的摯愛的熙哥哥,小時候與她有過非同一般經歷和緣分,儘管,現在,他們倆的路越走越遠。
但是,那小時候,林山滑雪場的小小身影,那厚厚的積雪,每一步彷彿都跑不開,每一步都走的很艱難,所以,他們倆的步子總是一個前一個後,跑的太快就會在雪地裡翻跟斗,就像現在,很艱難,越來越遠。
不是說過心裡不是說已經遺忘了麼,那些令人疼痛的回憶不是說好埋葬在記憶深處不就好了麼,爲什麼,看到現在的祁風熙,她再也從他的身上找不回小時候的悸動。
有的,只是疼痛和可惜而已。
祁風熙看着冉依顏走,知道自己無法阻止,也阻止不了。
他溫潤的表情轉身後,亦是一臉的沉冷。
“熙,她是誰——”
身邊的女人鍥而不捨的問…
祁風熙不開口
許久,女人似乎考慮了好久,有點謹慎,小心翼翼的說道
“熙,你要孩子麼,我也可以給你懷孩子——”
低着頭的祁風熙突然腳步一頓,那漆黑的眼眸有片刻的微微失神。
而,這天夜裡,喝的半醉的祁風熙,在牀上死死的摟住身邊女人身體,瘋狂的吻着女人那跟她相似的眉眼。
在女人身上瘋狂索要。雙眸猩紅。
孩子。孩子。他要孩子…。
而閔真真,一開始只想着跟祁風熙在一起用玩的心態,她知道他貌似不缺錢,但是,後來出了冉雙露的那一幕,才知道,他竟然是祁家的少爺,而,如此優秀又有錢的男人,而且,祁風熙對人大多時候很溫柔體貼,所以,她的心就沉淪了。
她知道祁風熙有老婆,但是,祁風熙卻每次喜歡來她這裡,而她也很喜歡他在這裡。
久而久之,她覺得自己還是淪陷了,她覺得還是抵擋不住祁風熙身上太多的優秀氣質的吸引,只要這個男人喜歡她,她也可以爲他付出一切。
她今天又看見了他莫名的對一個根本不相識的女子看了那麼久,眼裡的溫柔的眸光,還有細細的柔情,讓她的心裡覺得有了危機感。
那個女人很漂亮,但是她不認識,而且,她也看得出,那個漂亮的女人對祁風熙的態度很淡漠。淡漠裡又有一絲留戀和憂傷。總之很複雜…。
他問那個漂亮女人是不是懷孩子了,當時在旁邊的閔真真在想他對那個女人那麼留戀的眼神,是不是想要孩子了。
而現在,祁風熙趴在她的身上,渾身酒氣,沉醉裡,不停的喃呢兩個字,孩子…
果然,他要的,還是孩子。
雖然男人在身上不斷馳騁,而女人卻一聲不吭,承受着男人的狂風急雨,孩子,這個男人想要孩子,那麼她就給他懷孩子不是麼。
這不是一個女人愛他爲他表達的方式麼。
冉依顏被冉母扯出來,冉母牽着她的手,並沒有如她說的回去吃安胎的藥…
本來冉母的用意就是將冉依顏牽走,不讓她再跟祁風熙這樣繾綣,冉母知道,這裡面的厲害關係是多大。
風家,風冿揚,是多有勢力和多可怕的一個人,她們冉家怎麼得罪的起。
“顏兒——你去草坪的板凳上坐坐,和你走了半天的路,媽媽早就口渴了,我去找找附近有沒有小商店,看看有沒有便利的飲料——”
將經過剛剛那幕已是失魂落魄的冉依顏拉倒公園的草坪上,找到一條幹淨的長木條凳,冉母將冉依顏安頓好了,才囑咐了自己走開。
這孩子,每次一遇到祁風熙,就失魂落魄的,這幅模樣看着讓她心揪,母親永遠最在乎的,都是自己的子女。
而現在,她絕對不會讓冉依顏再和祁家有沾染…
冉依顏從剛纔見了祁風熙到現在,腦袋裡想的都是剛纔是一段一段的片段,還有小時候的一些回憶,很深,很痛,刻骨銘心。
冉母拉着她走,她也就愣愣的被她牽着走,當她坐在長條木凳上失神,耳邊也聽不清冉母給她絮絮叨叨說了什麼,就像一個木頭人似得,不開口,失神,然後眼眸裡滿滿的都是憂傷。
冉母已經離開了,臉上一陣陣的冷風撲過來,有些冷,身體還是打了個顫,腦袋一下子清醒了,擡頭,又是一個熟悉的地點。
冬天,這裡還是滿是綠色。
什麼時候,什麼時候,就走到這裡來了呢。
今天一下子彷彿太多的人和事兒都匯聚在一起了。
或許是太久沒有出門,出門了,才發現過去回憶的人和要回憶的地方特別的多。
她記得,第一次見蘇煜憲就是在這片公園的草坪上吧。
那個時候,他就站在她的不遠處,從一片金黃的陽光裡冉冉走來,他的出現,讓她的視線裡彷彿都是一片暖意。
之前放在公園,離她一米遠的自動售賣機已經挪走了。
那片地方空了,空了,彷彿都空了,在冷情的風中,迎面而來的風中,冉依顏的淚水就一顆顆落下。
什麼時候,在她的生命裡,已經穿插了那麼多人的過往。
那天以後,冉依顏回到家中就再也沒有出來,她不想再出來,出來見到的那些人和物,是是非非,讓她覺得心裡無比的難受,她心裡承擔不了那種痛楚。
孕婦的心是很敏感而又脆弱的。
已經三個月了,她每一天乖乖的躺在牀上,什麼都不想,冉母給她購進來大批的小人書回來,她就躺在牀上看書。
躺久了,想起來,然後冉母就扶着她在樓上的一些屋子裡轉轉。
吃飽了就睡,睡醒瞭然後下地走走。
風家,大概是風老爺子的意思,在五個月的時候,專門派了一個三十多歲的有資歷的孕婦輔導老師,每天定期給她做心理輔導,偶爾也教她做瑜伽,挺着個大肚子在海面墊上做半個小時的瑜伽。
教她育兒方面的一些東西…。
從春天到夏天,夏天到秋初,她的肚子一天天的大起來,差不多三個月去醫院做一次大檢,而她每次去醫院之前,不管是冉家還是風家都是大批的傭人在張羅,提前備好車,還有司機,還有保鏢,都是聲勢浩大的,感覺她肚子裡懷的就是一坨金子,不,應該說比金子還寶貝。
越寶貝,風家越看重,相對的,讓她的壓力越大。
她越來越覺得,金貴的都是孩子,而不是她。
好在,醫院傳來一個大的消息,冉父是最後一道手術已經成功,療養不久就可以出院。
對於這位沒有怎麼以親人的感覺來見面的父親,冉依顏不知道該拿什麼心態來面對。
由記得,當初,風家指名要娶冉依顏的時候,冉成昊當時在客廳裡那瑟瑟發抖的手指和因爲驚恐,愧疚根本不敢將頭擡起來的那一幕,冉依顏不知道爲什麼冉成昊會是那個表情,但是她知道這中間有異。
而冉成昊當時可能怎麼都沒有想到,他一直以爲他們娶冉依顏沒有娶親生女兒冉雙露只是爲了間接的給他教訓,但是錯了,堂堂的風家就這些帳怎麼都可能扯不清。
他們不僅從小就換了他的親生女兒,而且現在娶他的親生女兒給的不是間接的教訓,而是直接的教訓。
所以,冉依顏現在活的這麼的累,過的如此的痛楚和不幸福,冉父應該也是始作俑者吧。
更何況,當初是她一手設計了冉家的公司,讓公司差點破產,讓他進了醫院。
所以,對於父親,冉依顏真的不知道拿什麼心態去面對他。
然後,在秋天的第二個月的末尾,冉依顏的預產期來了,本來是二十四號的預產期,推遲了兩天。
然後是二十六號中午,冉依顏開始陣痛,給她一早就準備的最高級豪華的vip病房,裡面配備了全醫院醫術最精湛的三個醫生和兩個護士。
陣痛了兩個小時,孩子還是沒有生下來。
而冉依顏躺在病牀上,頭上滿頭都是汗水,整個病服也溼的透透的。
她從來不知道這麼痛,生孩子會這麼痛。
耳邊護士一直在焦急的叫着‘少奶奶,用力。’
但是,她真的已經沒有力氣。強烈的痛楚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經,鼻尖彌散的濃濃的血腥味。
病房裡面女人淒厲的尖叫聲,病房外面的人聽着着急卻沒法進去。
冉母在走廊外面來來回回的祈禱了無數次,那滿頭的汗絲毫不亞於病房裡面的冉依顏。
兩個半小時後,風冿揚才抽出了時間,一身風塵僕僕的趕過來…
門口圍着一大堆的人,風家的親戚最多,而他直接越過人羣進去。
一來就到病房,直接問情況…。
但是醫生告訴他情況並不樂觀,少奶奶的出口太窄,孩子的頭容易卡在裡面出不來。
風冿揚聽了話,差不多有幾秒的時間沉默。
“總裁,該怎麼辦——”醫生也沒有辦法了,該用的藥用了,注射的液體也注射了。
“那就剖腹取吧——”沉吟了片刻。風冿揚轉身出去。
“哥哥,嫂子怎麼樣了——”看到風冿揚一臉沉鬱的出來,風允兒首先一臉焦急的趕上去。
男人一語不發,然後一直沉默着邁出人羣,在門口的凳子上抽菸…一根接着一根的抽。那大片大片的煙霧繚繞。
“出來了出來了。孩子的頭出來了——”病房裡,不知道誰這樣興奮的嚷了一句。
風冿揚那銳利的眼一下子就投向病房門口,眼眸緊緊的盯着那個方向,身體就有站起來的動作。
這一句話說了纔沒兩秒鐘,驟然,房間裡傳出來一道嬰兒洪亮的哭聲。
風冿揚聽到這道哭聲,眼眸裡精光一閃,將手裡沒有吸到一半的煙,飛快的朝地方一扔,用鞋底一摁,滅了星火。
飛快的推開病房門口圍堵的人羣,直直兩步朝裡面跑去。
“恭喜總裁,少奶奶成功誕下了嬰孩,是位千金——”
護士在風冿揚還沒有進裡面病房時,就自己用東西裹了嬰孩抱出來
風冿揚就站在那裡,站在原地,表情有些發傻,彷彿半天都回不了神。
“是女孩麼——”
“是的,是女孩…。”
風冿揚小心翼翼的將護士手裡的孩子抱過來,小小的孩子被白色的帕子包裹,剛生下來的嬰兒渾身還是血污,小小的一團,眼眸都還沒有睜開。
男人眼眸裡有氤氳的霧氣在環繞。“是啊,孩子,我終於有孩子了。我有女兒了。這是我風冿揚的孩子。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