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拉寶貝,那是筆,你別亂動媽媽的東西——”而現在,自從風冿揚把孩子給她扔在這裡之後,她每天的時間又忙又亂,中午要送寶珠去上學,下午要照顧沙拉,因爲有時候她就住在公司旁邊的公寓,所以,沙拉只能由她一個人照顧,冉母幫不上忙,而她每天又要上班,就只能把沙拉帶進辦公室。
而她每次思考的問題的時候,沙拉就躺在她的辦公桌上亂翻東西。
明明心裡已經是夠煩躁的冉依顏,每次沙拉在她桌上亂動文件或者紙筆的時候,她總會很驚悸去制止。
“咯咯——”知道惹媽媽發煩了,小丫頭反而樂的很歡,胖胖的小手捂住嘴就止不住的笑。
她知道媽媽不會跟她生氣的。
“唉,沙拉,你爸爸每天來折磨我,生了你這麼個小東西也每天折磨我——”手肘撐在桌上,手懶懶的撐着頭,臉上滿滿的都是疲倦。
這幾天,接送寶珠,照顧沙拉,還有客戶的訂單,風冿揚的三十萬五天內的交貨,她已經忙的焦頭爛額。
工人已經連續加了三天的班,就是爲了把產品趕出來。
她辛苦,員工也很辛苦。
辛苦的這兩天她都覺得自己臉上在長斑了。休息不好,也安不下心。
右邊本來那光潔白皙的臉頰,今天早上起來照鏡子,都長了兩顆顆黃褐斑。
但是,絲毫不影響她沒來的俏麗容顏,反而多了一些女人味。
有些女人是漂亮,有種女人是有味道。
而現在的冉依顏屬於兩者兼容…
“媽媽。媽媽。”
她很累,本來想趴在桌上睡一會兒,上午纔去參加了商會,然後找客戶談生意。
中午送寶珠去上學,現在,她就想借着這半下午小睡一會兒。
但是,沙拉卻一直在她的耳旁吵她。
唉,不管了不管了。先睡。睡一會再說。
然後任由沙拉坐在辦公桌上亂扯她的頭髮。
原本的挽起的整齊發髻被她扯的亂糟糟的。
但是,還是不管,她要睡覺,太困了。
然後,那門根本沒有敲,助理慌里慌張的從外面推門進來,然後就看見冉依顏居然現在在睡覺。
一頓,接着,焦急慌忙的聲音。
“總經理,出大事兒了——”
因爲助理的位置的比較遠,雖然她的聲量不小,但是冉依顏實在是困的慌,所以,硬是沒有醒。
沙拉看到外面的人進來,站在那裡吼了一聲,然後喘着粗氣,小丫頭的美麗大眼睛瞪的大大的,如同那燈光下晶瑩璀璨的晶石。
一愣,大眼睛裡滿滿的愕然。
小腳一擡,直接在書桌上轉了小身體。
趴在冉依顏耳邊
“媽媽。媽媽……”
然後,冉依顏的確是被她叫醒了。
醒了,然後,擡起蓬鬆的惺眸,看到助理站在那裡。
“總經理,出事了,一號庫房的剛纔着了火,裡面現在一片混亂,已經給消防隊打了電話趕過來。——”
“一號庫,是堆滿了貨物的那一號倉庫——!?”
醒了醒神,她搶聲問。
臉色有些泛白。
“是啊——”助理答應着。
腦海裡突然一個激靈,冉依顏一下子睡意全無,精神一下緊繃了起來。
“什麼時候的事兒,怎麼你現在才通知我。”冉依顏急的差不多快從座位上跳起來,然後翻身拿自己的西裝外套。
“就是剛纔,打你電話又打不通。”
“電話打不通。怎麼會…。”她話說了一半,但是又覺得不對,手機一直都是開機的,轉頭,辦公桌上的手機屏幕根本沒有亮,連開機信號燈都沒有亮。
沒開機,怎麼會關機…
恍然間,看到辦公桌上的小東西又笑的咯咯的聲音和那鼓起的包子臉,她終於明白,但是,她生氣,卻又不知道怎麼發火。
“沙拉,你又亂動媽媽的手機——”
而被兇的沙拉似乎知道媽媽這次是真的跟她生氣了。
但是一點都不知錯,只知道媽媽兇她了,心裡不樂意了,小腳一蹬‘哇’的一聲就耍無賴的哭了起來。
冉依顏不管她,現在根本沒有時間管她。
“火勢大不大,產品有多少受了影響——”
她站在辦公桌邊穿衣服,急匆匆的就想往外趕…。
“應該是倉庫裡一半的庫存都被毀了…”
“一半——!”她原本要跨開的腳步一下子就僵住了身體在地上,然後,美麗的眼眸大睜,臉上是滿滿的驚惶。
衣服的扣子也還沒有扣上。
“是啊…一半。可能。可能還不止…”助理低下頭,簡直都不忍心說下去。
她開始聽到這個消息也驚慌了,然後還去了現場看了火勢才趕過來,這邊冉依顏的電話打不通。
聽到這句話的冉依顏,彷彿的確是被驚呆了,身體沒站穩,‘嘭’的一聲,軟軟的一個栽進辦公室的座椅裡。
一時間,臉上的神色彷彿是一種丟了魂的死寂,
許久,彷彿才緩過神來,但是,不管怎麼想都想不通。
“一半…一半…。”
手扶着額,頭疼的非常,但是,怎麼想都想不通。
“庫管呢——”
“一號倉庫隔得遠,之前有一個老大爺一直守在那裡,因爲公司在人員配備上緊缺,所以,現在每個倉庫的守衛人員根本不夠。有兩個保安是隔半天去巡查一次,但是,這次的火來的莫名其妙…”
火災,現在又不是盛夏,何來的火災。
助理喃喃的抱怨道。
倉庫的設立地點裡面放了滅火栓,然後,也是嚴禁火星靠近,因爲這些麪粉製成的食物很容易燃燒,但是,怎麼會突然恰恰在這個節骨眼,就發生了火災。
“就是說,倉庫起火,沒有人看管——”冉依顏沒好氣的擡頭看助理一眼。
撐着頭,裡面一陣陣的脹痛,如果這貨品一燒了,那麼這幾天的交貨怎麼辦啊。
而且,偏偏這次還有個風家的訂單參和在裡面,不能按時交貨,那麼就要以合同上的三倍金額賠償,那麼公司一分錢不賺,還要淨賠九十萬出去。
可是,現在公司裡那裡能拿出這麼多的流動資金。
一旦這部分錢拿出去,公司的經營上錢就週轉不過來。
“有查到是什麼原因——?”她頭痛的一隻手撐着頭,另外一隻手去翻放在桌上的文件夾,但是,翻了兩下,又合上,終於明白,心煩意亂,根本看不下去。“現在還不清楚,不過消防員已經趕過去…”
冉依顏有擡頭冷冷的看助理一眼,立馬,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一看那上面號碼,冉依顏覺得心更加煩鬱。
拿起話筒,裡面是冉父的聲音。
“電視上說了甘坎區平角一帶倉庫起火了,起火的是哪一家,不是我們吧——”
冉依顏扶額,頭更痛。
“爸爸,你現在在車上,穩穩的開你的車,公司事情交給我就行了。對了,你的高血壓的藥自己注意分量啊。”
兩句話一說,冉依顏立即掛了話筒,不管怎麼說,該處理的還得處理。
她不想讓冉父擔心,冉父現在在G市。
已經出差好幾天了。
公司出了這樣事兒是大事兒,近幾期的單子加起來有幾十萬,八九十萬,而風家的訂單只是其中之一,如果要賠償的話,賠的就多了。
還是去現場看看吧——
拿了車鑰匙,將沙拉扔進後車座,然後和助理匆匆趕往火災現場。
而,火已經撲滅,一排庫房裡,牆壁磚頭都燒的黑黢黢的,排風口的機箱全部損毀,現場的災難被想象中的要大,因爲一部分沒有燒壞的已經包裝成形的產品被噴了水,噴了水,就會對產品的質量有影響,然後,周圍站了大片看熱鬧的人。
冉依顏撫住自己不安的心。
不管現場什麼樣,都要挺住,但是,最後,看到那被燒焦成一片狼藉的倉庫,她的心還是很震撼,同時也生氣。
貨品毀壞了那麼多,但是唯一一點安慰就是沒有人員傷亡。
接着消防隊,警察也趕來,現場的電視臺的記者。
然而,最後調查火災發生情況,因爲冉家的倉庫一直在這裡,要出貨的時候會有人跟着來點貨,平日裡,這裡就只有一位年過五十歲的老大爺,姓邢,跟着冉家已經做了很多年了,當初這個公司冉依顏差點把它弄垮掉,但是最後,改了個名字,換湯不換藥,最後又慢慢的拯救回來了。
所以,這位大爺的身世背景到也不引人懷疑。
最後警察介入也查不出走火的原因,最後在火源的地點找了一個被人扔了的菸蒂。
大概就是這枚菸蒂。
而冉依顏卻氣急,就因爲這樣一枚菸蒂,就讓她的公司損失了差不多一半的貨物。
老大爺不是一直守着倉庫麼,爲什麼會等到火勢已經如此大的時候,才發現倉庫着火了。
這一着火,帶給冉依顏的麻煩就是一大堆,現在最棘手的問題就是後天風家的交貨。貨都被燒了,拿什麼交。
這些風冿揚終於是高興了,他終於又拿住她的把柄了。
如他所說,不能交貨,就要照三倍賠償。
心中憤懣難耐,果真是人老了所以不管用了麼,明明知道這樣做有違良心,但是冉依顏還是忍不住,發了補償金,將邢大爺罷職了。
否則,這次的事兒,總得有一個人在承擔過錯吧。
她不可能公司出了這麼大的事兒,然後一個人都不處罰。
回到辦公室,冉依顏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怎麼辦,到底怎麼辦…後天的交貨。
那三十萬的貨品。
不可能這兩天還能趕得出來,工人已經加了三天的夜班,就算是熬通宵都趕不及,機器設備只有那麼多。
煩,遇到這些事兒是真煩。
冉依顏坐在辦公室裡,沙拉還是坐在辦公桌上,把電話的撥號鍵胡亂按開,然後嘟——嘟——一聲聲醒耳的聲音。
而冉依顏就着她按的撥號鍵,拿起話筒,然後按了號碼。
號碼撥開,然後,裡面通了,意外的是裡面有一串串清亮的女人的笑聲。
這種笑聲讓冉依顏不由猛然一頓
“喂——”裡面,立即傳來男人慵懶的好聽的音色
“風冿揚,你要的東西是完不成了,後天我們公司無法完成交貨——”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冉依顏心裡一緊,她不知道,他的下一句會是什麼,大不了,她傾盡家產,把錢就按照合同上的三倍金額給他好了。
但是,她心裡卻隱隱的總覺得有些不安,就害怕他故意找茬。
“那怎麼辦呢——”電話那頭,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心情不錯,語氣很愜意。
冉依顏頓了頓,她知道他這句話有寓意,但是她不願意往那方面想。
“我們公司會按照合同上約定的,用三倍的金額賠償給你——”她很冷靜的語氣,官方的回答。
“冉依顏,我不要你的三倍賠償,如果你要賠償,付的錢遠遠不止九十萬,你給我的三倍僅是賠償,那麼還要把我的支付的三十萬本金一併退換給我,所以,你要支付我一百多萬——”
“我算算,大概一百二十萬左右,冉依顏,我知道你手裡有多少閒錢,但是這一百萬支付了,你身上應該也空了吧,而且,這次是你們公司不守信用,所以,我以後都不會再跟你們公司合作了,當然,我會奉勸身邊的人都不要去跟這種沒有誠信的公司做生意——”
“風冿揚,你不要太過分——”他的言下之意,就是要封鎖掉她們公司的客戶麼。
“我沒有過分——”電話那頭的男人聲音沉鬱,帶着一種逼人的陰鬱“我說過,我對交貨的質量和日期都是很看重的,這是一個商人必備的素養,懂麼,寶貝,商人,你就要提前預算好這種風險,跟我這種人做生意,做的就是一種風險——”
冉依顏腦海裡一陣陣的鬱氣傳上來,胸口被壓的喘不過氣,她知道,其實她一直就覺得,這次,他來跟她談生意的目的不可能這麼簡單。
但是,他就像是一條毒蛇,放不掉的糾纏,但是答應他,遲早會被他咬一口,然後,成爲他的獵物。
的確,她身上現在的積蓄就只有這麼多了,生下沙拉,然後在德國買了房子,如果不是唐靜還給她一張卡,她現在日子過的更拮据。
但是,他卻彷彿對她的經濟狀況瞭如指掌。
“你到底真實的想法是什麼——”到如今,她終於是想明白,他的確一開始一定算計了好了一切。
這頭的男人那好看的脣角無趣的勾了勾,這是一家高檔的洗浴中心,他泡在溫泉池裡,身上只掛了一條浴巾。
“你是不是恨死我了——”
忽然,男人撇過其他,卻這樣凝眉問她。
“是——”她咬牙,直言不諱。
“爲什麼,以爲我失憶了,然後沒有認出你,寶貝,難道你就一點對我的愛意都沒有麼,不是吧——”男人身體靠在溫泉池的池邊,周圍有幾個穿着清涼的年輕女孩蹲在池臺上幫他按肩膀和背脊。
冉依顏穩了穩心神,想到他說的這句‘不是吧’,她的內心酸澀非常,愛不愛又怎麼樣,他每次做事做的那麼無情,冷酷,將她傷的體無完膚,他還指望她會對他有多少感情呢…
“是的,我覺得我自己是在乎你的,但是,我同時也討厭你——”她並不覺得這樣的話說出來有什麼不妥,他那麼強勢,那麼無情,讓你不在乎都不行。
“呃——”男人頓了頓,終於聽到她嘴裡說的在乎,他的心情大好“回到我身邊,我需要你,我每晚都需要你——”
他這樣說着,說的無不正經,語氣裡卻明明帶着另外一層意思。而冉依顏似乎聽懂了,但是知道他講話一直是這樣,他的行爲比他的話語更下流,所以,她都懶得去摳字眼,深究了。
“我不會回到你身邊的——”她就這樣給他扔一句
“別再嘴硬了,寶貝,你玩不過我,一個替冉家打了十幾年工的老男人,就被我一個條件誘惑了,寶貝,你連人的心都掌握不了——”男人電話裡性感而磁性的聲音,帶着些許的狠辣。
“你什麼意思——”電話裡冉依顏冷冷的聲音發問。
“那把火是我叫那個姓邢的老大爺乾的,而且只用了一個條件——”在電話裡,他自信的態度,準備給他和盤托出“我給他兒子在事業單位裡提升了一個職位,他就心滿意足的幹了,我的寶貝前妻,你要學的還太多——”
而冉依顏拿着話筒的手冰冷,原來事情的內幕就是這樣麼,原來要出賣那麼容易。
到底是風冿揚這個人太過無恥,還是出賣人就是這麼簡單。
“你應該爲你有這樣頭腦睿智的丈夫而高興,寶貝,我現在就過來找你,我想你,我真的很想你…”
話說開,電話那頭的男人掛上了電話,而冉依顏這邊,話筒也懶懶的落下去。
她知道他立馬就會過來,會趕過來,但是,她卻還在爲剛纔說‘在乎他’那句話而羞愧。
這個混球男人,聽到她說在乎他,他肯定是高興壞了吧,他一直就是做這種混賬並且欺負她的事情爲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