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蒙這個頭磕得很深,頭緊緊貼着地面,很長時間都沒擡起來。
姚子綺只想着祭奠完就趕緊離開,畢竟她那樣的身份也不便多呆,可王蒙行那樣大的一個禮,她又不能直接走掉。按風俗,她應該要伸手去攔他的,然而有肢體接觸,她心裡又不大願意。
她尷尬萬分的站在那,王蒙一直不起身,保持着還禮的姿勢,過了許久,仍然未動。姚子綺忽然感覺不對,倏地彎下身,一手搭上他的肩頭,還未用力,卻見王蒙渾身僵硬,直挺挺倒了下去。她大驚失色,“王蒙?”
王蒙臉色發白,連雙脣都是暗暗的灰色,額頭全是細密的汗珠,不知是因爲什麼原因,人雖然已經暈了過去,表情卻還是十分痛苦。
他這一暈倒,現場炸開了鍋,人羣裡也不知誰說了一句,“這孩子,這些天都不吃不喝的,我就說怎麼行,看吧,哎!也是慘事……”
衆人上前七手八腳將王蒙擡到一邊,又是翻眼皮又是掐人中的。姚子綺生怕自己礙事,早早退開身,心裡雖然有擔心,可到底硬氣心腸準備悄悄退出去。彼時也不知誰眼尖的叫了一聲,“誒,你快拿點水來。”
王蒙家這白事設在紀安市,並未回老家,一來長途跋涉的不方便,二來他也沒了那個心思。王蒙常年在外,老家的人其實幾乎等同不認識,親朋好友也早在他年幼父親重病時斷了個乾淨。如今只是簡單的操辦了下,也沒通知什麼人。倒是有幾個鄉里鄉親的,平日和他媽媽感情不錯,不知從哪得到的消息,居然連夜趕了過來。
他們對姚子綺的印象極深,不僅因她長相靚麗,而是這麼多年輕人裡頭,就她對婆婆好到骨子裡了,逢年過節的,哪次不是厚禮重重。姚子綺被他們一喊,走不是,不走也不是,又不能跟他們說她和王蒙分手了。
正躊躇間,已見王蒙悠悠轉醒,先前的那人便喊她,“你快別杵着那,還不趕緊過來看着他點!”
她站着沒動,那些人卻都已越過她走向了大廳。
有她在,自然沒人願意多管閒事。
姚子綺視線投放到王蒙身上,他剛醒,很無力的樣子。她想起之前那人說過的話,從包裡將僅有的幾顆糖果翻出來,上前,默不作聲放到了他跟前。
王蒙虛虛一看,眼眶居然紅了。這些日子裡,除了她,誰也沒爲他想過,李心潔從頭到尾更是連個電話都沒。
姚子綺裝作沒看見他的動情,從包裡將那二十萬現金取出來,“這裡是二十萬,你點點。”
她將錢一併放在了糖果邊上,剛鬆手準備抽回胳膊,腕間卻突然一緊,王蒙抓住了她,神色哀慼,“綺綺,我們重新開始吧?”
姚子綺抽了抽手,王蒙卻不放,“我和李心潔,你和那男人……我們都知道,和他們是不可能的……我們,重新開始吧?”
都知道和他們是不可能的……姚子綺心生悲涼,看着王蒙眼神略帶諷刺,“我曾經以爲和你有可能,結果呢?這種單方面的有可能與沒可能又有什麼區別?”
王蒙長時間沒說話,說出來的話卻讓姚子綺從頭涼到腳,“我們一人一次,能不能就算扯平了?”
“什麼意思?”什麼叫一人一次?
“我知道是我背叛在先,但如今你也和那男人發生……不如我們都忘了吧?”
姚子綺好長時間才消化掉王蒙那話,怒極反笑,“王蒙,你當感情是什麼?買賣嗎?能說來就來,說斷就斷?”
“正是因爲我知道,所以才求你複合,我心裡有你,我不相信你心裡沒我。”
自分手後,姚子綺從未探究過自己的內心,只一味混混沌沌過着,或是不願,或是害怕,連逃避也變成了僞裝,然而此時聽王蒙一說,她腦海裡陡然閃現的居然是鄔浪那張臉,帶點囂張,帶點桀驁,微黃的發那樣張狂……她依然撥開他的手,“王蒙,我不是你,我的身心沒辦法同時容納兩個人。”
王蒙眼看着她轉身,急得脫口而出,“可你也知道,他不會娶你。”
姚子綺身形一頓,良久,聲音幽幽,“那又何妨。”不是有句話說如果愛,請深愛麼,既然如此,她又爲何不遵循自己的內心?
那一刻,姚子綺的神情帶着前所未有的明朗與閃亮。
夜涼如水,姚子綺不知是因想通了,還是什麼,居然興奮得半天睡不着,在牀上烙餅一般,翻來覆去總沒個睡意,索性起來了,又不知道該幹啥,便將屋裡從上到下一番收拾,待到窗明几淨,整個人也有種大汗淋漓的暢快。
她重新泡了個澡,溫溫的熱水正是解乏的靈藥,她合着眸子頭靠在浴缸邊緣,沒一會竟然舒服得就那樣睡着了。要不是客廳裡傳來的一遍又一遍的門鈴聲,她怕是要到明兒才能醒來了。
水裡尚有餘溫,她扯了條浴巾裹在身上,心想着這一晚上的,會是誰呢?從貓眼裡一看,居然是鄔浪!
她有些不信似的,他明明說過得兩三天,這滿打滿算也才兩天不到!揉了揉眼睛,還真是他!
姚子綺一把將門拉開,鄔浪趕了一晚上的夜路,如今風塵僕僕站在她面前,手臂高高舉起,保持着按門鈴的姿勢。見了她,神色莫名幽深,那手就跟蛇似的,瞬間環上了她的腰。
她一愣,想退開身讓他進來,結果他雙臂一收,她控制不住的往他懷裡鑽,他力道更大,將她死死貼在胸前。他俯在她上方,她還未反應過來,他的脣便已狂風暴雨般落下來。
鄔浪本想着她定是睡了的,哪知道她竟只裹着條浴巾,渾圓的香肩整個露在外頭,渾身泛着粉嫩的紅色,誘人的肌膚上掛着晶瑩剔透的水珠,在白熾燈光下一照,有種讓人暈眩的力量,偏她睡眼迷濛,一臉的怔愣,他當即便控制不住,只覺身子一熱,只想將她拉到身下。
鄔浪的腿十分修長,一腳探過去,門啪地一聲合上。他將她死死抵在牆上……
姚子綺被她吻得暈頭轉向,脣齒交融間只聽得一聲輕響,隨即便覺後背一涼,他的長指不知何時襲來,她身上的浴巾便如風中的枯葉,無聲落在了地上……鄔浪如同小別勝新婚的毛頭小子,火熱得讓姚子綺心驚,都快要受不住身體那一*的情愫。而鄔浪亦察覺到了姚子綺的不同,今日裡難得主動,迴應他時也似十分用力,這對他而言,無疑是種鼓勵。
一番*後,鄔浪終於滿足的趴在了她身上,她被他壓得喘不過氣,可卻沒像往日裡那樣推他,讓他起開,只是覺得滿足,心裡好像被什麼東西裝得滿滿的。
鄔浪意識到她的異常,雙手在她身上流連,嘴裡痞痞的賤,“嘖嘖,你這想哥想的,纔不過兩天的時間,火熱成這樣,但凡哥弱一點,也招架不住啊!”
他不說還好,這一說,姚子綺想起剛剛自己的迴應,面紅耳赤,“滾開!”
鄔浪覺得她那樣子可愛到了極點,心裡喜歡得不行。她不是最美的,也不是最聽話的,卻是最能撓他心的那個。
鄔浪賤賤地非要同她鴛鴦浴,她哪裡肯,他撲過來就要拉她。她嚇得從牀上連滾帶爬的跌下去,鄔浪卻是興致極高,跟着跑過去。姚子綺快他一步,跑進了客房,他窮追不捨,在門被關起來的前一秒伸手擋住了。姚子綺抵在門後生怕他進來,可哪裡是他對手,兩下就被他抓住。
她嚇得求饒,“求你了,我不去!”
鄔浪卻哄着她說:“你別站門後頭。”她躲在那,他不敢使力,只抓了她胳膊。
她不上當,手臂使勁甩,“那你先放開我!”
鄔浪想着她反正逃不出他手心,也就依言放了,哪知道她忽然就跑到另一方的角落裡去了,鄔浪撲過來,她動若脫兔,身子靈活得很,兩下便從牀上跳了過去。鄔浪再怎麼也是身經百戰的人,哪能不知道她的想法,作勢往那頭跑,卻在她跳下牀時忽然一個旋身。她剎不住車,眼看着自己就要衝進他懷裡。
鄔浪張開雙臂,一等她落地,猛地抱住她,“再往哪裡跑?”
一輪追逐下來,兩人都有些微微地喘,可眼底眉梢皆是藏不住的笑意,姚子綺被他雙臂箍在胸前,緊貼着他,覺得氣氛又有點火熱起來,佯裝生氣,“反正我不要!”
鄔浪哪裡管她要不要,直接扛着就進去了。
等出來,姚子綺身子已經軟得不是自己的了。
鄔浪將她抱到牀上,她臉紅得都快滴血了,都不敢看他,拉過被子就將臉埋了進去,簡直沒法見人了,她從來不知道,原來那些事還可以那樣。
鄔浪越發神清氣爽,笑得胸膛震動,回想剛剛,又有點忍不住,他真是沒想到,她悟性居然好成那樣,心裡又蠢蠢欲動。可想到她那羞愧欲死的模樣,也只能作罷。走到衣櫃旁要找自己的衣服穿,結果一開櫃門,臥槽!哥衣服呢?
他恍然記起在客房看見的幾個大箱子……
姚子綺被他強行拉着露出臉的時候,都快要發飆了,結果看他一臉包公黑瞪着她。“幹嘛?”
他咬牙切齒,“幹!但是咱先把衣服的事解決了。”
姚子綺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孃的!都找到了還問毛線啊!
後來的後來,自然是以姚子綺的順服做收場,鄔浪四仰八叉的躺在大牀,帝王一般享受着她的服務。
再後來的後來,鄔浪悠閒的靠在牀頭,不時手指輕划着,姚子綺便如得到指示的機器人,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將那些衣服一件件自紙箱子裡拿出來,皺了的地放弄平後方才掛進去。
這樣一過,日子也快了起來,轉眼就出了春節假期。
正月初十,鄔浪忽然讓人將她一番打扮,自己也西裝革履的,顯得精神奕奕,站在人羣裡越發卓爾不羣。
她穿着一件淡綠色v領禮服,掐腰的設計,長髮高高挽起,露出白皙修長的頸項,金色掛飾在的微微的陽光下璀璨生輝。她自裡間走出來,鄔浪頓覺眼前一亮,嫋嫋生煙般,彷彿她身後那一簇鮮花也失了顏色。
坐在車上,一個答案呼之欲出,姚子綺卻不敢深想。鄔浪彷彿看出了她的緊張,只道:“一切有我。”
她莫名就安下心來。
姚子綺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地點會設在千錦匯,然而後來一想,不在千錦匯又能在哪呢?只是當時腦子一根筋的想着青青,倒把婚宴地點這事給忘了。
鍾青青是鄔浪的妹妹,她的婚禮自然是轟動全城的,姚子綺一到酒店,便見裡頭已經圍滿了記者,各個電臺的,見了他們倒像是一愣,有機靈得趕緊拿出專業相機拍照,可只按了個快門,前頭便有保安等人上前,也不知說了什麼,那人便被請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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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到五點,就這點,也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