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
姚子綺在牀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今天在報紙上找了幾圈了,竟沒一個合適的,再這麼下去,荷包空空,怎麼回去過年?
房間裡靜悄悄的,別墅外圍大多數燈都滅了,只剩零星的幾盞,孤零零矗在雪地裡,因爲離得遠,房間裡只有隱約的微亮,基本什麼都看不見,只能有個影而已。
姚子綺長長一聲嘆息,怎麼就變成了這樣子呢?如此眼前便浮現出一張臉,帥氣而精緻。記得第一眼看見他,他穿着厚重的毛呢大衣,亞麻的西裝,襯得身型極好,衆星捧月般走在前頭……
姚子綺一個彈跳坐起,她瘋了麼?怎麼就想起那個人了呢?她現在都是拜他所賜,要不是他,她能走到這個地步?她能丟了工作?能呆在這出不去?她真是瘋了!
將頭埋進枕頭,姚子綺,出息點,這種男人也不過是玩玩而已,當不得真,要認真,你就輸了!
雖然還處在愛做夢的年紀,可她畢竟經歷得多了,好歹知道什麼叫門當戶對,什麼叫道不同不相爲謀,她跟他,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那些曖昧的時刻,不過是風流一夜的瀟灑,他不會當真,她亦不能自作多情。
在牀上輾轉反覆,也不知過了多久,姚子綺才終於迷迷糊糊起來,昏昏沉沉的像是走進了一間屋子,那屋裡子極黑,沒有一絲光亮,她推門,門框處發出極細微的咯吱聲,她什麼也看不見,卻感覺有什麼東西在靠近自己,越來越近……
她低頭,腳邊赫然是一隻貓,喵喵叫着磨蹭她,不時伸出小小的舌頭舔舐。她覺得癢,蹲下將它抱起來。旁邊是一張沙發,她一屁股坐上去,躺下來,將它放在胸前,那貓便像是得了便宜,開心得用嘴去觸她,不斷廝磨。
她癢得不行,用手去推它,誰知手竟然被擋了回來,它小小的爪子不知怎麼就壓住了她,那樣的舔舐,讓她心底一片痠麻,觸覺真實得讓她一個激靈,在黑暗中豁然睜開雙眼,神情有一秒的迷茫,然後便是睜大了雙眼,倒抽一口涼氣。
這居然不是夢,真的不是夢!
鄔浪不知何時回來的,更不知何時進來的,他吻着她,一面希望她醒來,一面又寧願她一直這樣睡下去。結果她清醒得這樣遲,他倒有點不樂意了,這警覺性差得誰都可以直接將她辦了!
姚子綺回過神來,想起正被他軟禁,心底一怒,猛地將他推開,“別碰我!”
鄔浪一雙幽暗的眸子在黑夜裡熠熠閃爍,狼一般散發光芒,“我沒碰,這是摸!”
姚子綺氣結,“滾開!”將頭扭向窗外。
窗外的燈,只有一絲薄弱的光亮,隔得遠只朦朦朧朧照進來,她的眼便在那朦朧裡明朗起來,隱隱的怒氣。
他一笑,也不怒,她這樣子像是受氣了的小媳婦,心底一軟,他兩指捏住她下顎,逼着她面對他。
她又怒又氣,再怎麼樣他也不該禁她的足,他們本就是兩個沒什麼相干的人!氣得是自己,被人佔了便宜不自知也就算了,居然還沉醉其中,真是丟臉到家了!
她咬着脣瞪他,這男人真是壞透了!
鄔浪今夜心情大好似的,瞧着她怎樣都覺得可愛至極,那笑自胸膛逸出就要去吻她,卻在即將碰觸到她脣時落了個空。
姚子綺將頭皮撇向一邊,鄔浪的薄脣貼在她臉頰,鼻息在她肌膚上一進一出。
黑黢黢的室內,鄔浪再次掰過她面頰,欲吻時,她依舊撇開過去。他的面目沉了沉,執拗的將她腦袋固定住。
她掙了掙,沒掙開,眼瞧着他一張臉在視線裡越發變大,他的脣落在她脣上。
她咬緊牙關,他大掌稍稍用勁,她便如強弩之末。
女人到底敵不過男人。一陣短暫的對峙裡,她輸得一敗塗地,最後只能任他爲所欲爲。
他先前不明白爲了要如此迫不及待連夜趕回來,此時倒像是明瞭,這個女人對他有着無法阻擋的魔力。
他不是初生牛犢的黃毛小子,女人於他不過是身體的需求,經歷得多了,便更加空虛,事後的寂寞有誰能懂?以至於後來,除了必要的逢場作戲,他倒鮮少觸碰女人。
姚子綺卻是不同的,他從不強求誰,但她卻是他一個強制性得到的女人。她沒有以前那些女人的妖豔美麗,也沒有抹了蜜糖一樣的嘴巴,她渾身只有一股倔強,甚至在他身下也是不肯服輸的,說好奇也罷,說征服欲也好,既然爲她着迷,那就隨心所欲,也許某天膩了,那魔力自然就消除了。
鄔浪內心異常滿足。姚子綺則羞憤不已,捂着腦袋趴向一邊,氣自己把持不住,也氣鄔浪太過奸詐,比起手段她遠遠不如他,那些下流的話,明明不堪入耳,他說出來卻像是美妙絕倫,逼得她恨不得找地洞鑽。
鄔浪自她身後將她圈住,擁在懷裡,她纖細的身軀,時刻堅定的挺着,讓他忍不住就想去靠近,忍不住就想去保護,倔強的雙眼溢滿淚水時,那樣讓他心疼,讓他憐惜。
他溫暖的胸膛猛然貼上她後背,大掌輕柔如斯,讓她錯覺像是最親密的愛人,你儂我儂,心頭驀然一陣悸動,陌生的情愫,令她恐慌。
翌日,清晨。
她醒來的時候,他恰洗好澡出來,頭髮已經擦乾了,瞧見她,壞壞一笑,坐到牀沿,“你這是在像我宣示麼?”
乍然看見他,姚子綺花了幾秒鐘的時間才消化掉這個事實,對於他的話則是雲裡霧裡,“什麼意思?”
鄔浪看着她,眸光斐然,她醒得這麼早,“是不是表示我昨晚做的不夠?”
姚子綺在片刻的怔愣後恍然大悟,想起昨夜的情景真是羞怒交加,一張臉紅得不行,這人真是……這樣的話說得怎麼跟家常便飯似的!
鄔浪心底一片甜膩膩的,也沒爲難她,站起身,當着她的面就脫了浴袍。
這樣的場面,姚子綺即便已經見過多次了,這時還是忍不住吃了一驚,尷尬的將被子拉舉過頭頂,“你能不能先吱聲?”
“吱聲?”鄔浪眉毛挑得高高的,嘴巴合攏成一個形狀,聲音不大不小,十分詭異。
姚子綺在被褥之下,只聽他嘴裡發出一個音節,“吱——”
她都無語了,他偏偏還要問,“這樣嗎?”
她丟盔棄甲,繳械投降,兩手一鬆,任由被褥落在臉上,懶得再搭理他,卻聽他嗤笑一聲,很快樂的聲音,在室內大而清晰,不斷迴盪。
------題外話------
浪人終於走進迷失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