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墨龍帝國的大樓,顧冬凝折身回望過去,她緩緩舒出一口氣,手指輕壓自己眉心,她發現,倘若有其他人在場,她跟墨成鈞說話,還是出乎意料的平靜,這真的是個好現象。
陸川遠遠看到墨成鈞和凌霜一起,便是過去,這靠近了才發現兩人的臉色聚是難看,他挑了挑眉,只當是前任現任相逢,自然彼此都不會有好臉色看,只是,看來顧冬凝這兩年來練的不錯,不過幾句話的功夫能讓這倆人全都變了臉,功力不弱。
“嘿,怎麼了這是?這臉色怎麼跟踩了狗屎似的。”陸川往旁邊一站,眸光戲虐的落在墨成鈞身上,語氣調侃。
男人收回視線冷冷哼了聲,“你閒的沒事做是吧?秦先生還在醫院,你今兒過去走一趟安排安排,要是住不慣醫院就在外面找個別墅。”
“得來,你是片刻都不讓我清閒一下,這事兒交給你秘書辦不就成了?”
墨成鈞斜睨了他一眼,冷飄飄的樣子讓陸川立馬舉手投降,“得,你什麼都別說了,我明白,爲了我的春秋大業,我親自去。”
估計只要陸川再說個不字,墨成鈞立馬就能把他調到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去,尼瑪這要是以前陸川倒是不怕的,畢竟那時候還需要他在這邊幫襯着,現在墨允罡到底是不成氣候了,丫這混蛋真的能說調就把他調走了,所以他還是果斷的妥協。
“他那車現在是沒法開了,這幾天少不了要跑一下車禍後續的手續,我看還是給他派輛車過去得了。”送佛送上天,幫人幫到家,連住的地方都要那麼高逼格了,那自然要想得更周到一些,陸川是看重了秦先生手裡的項目。
“嗯。”墨成鈞想了想,便是應下來,他伸手掏出自己車鑰匙丟給陸川,“把我的車送過去,我記得他的車也是越野。”
陸川收了鑰匙,他倒不擔心墨成鈞沒車開,他這樣的人車庫裡怎麼也要備下幾部車,不過前幾年他偏愛跑車,這兩年才偏愛越野,既然送過去讓人用那就要投其所好,雖然墨成鈞並沒解釋,可有時候陸川就是佩服的很,這個男人其實心思很是縝密,他之前不過在成鈞面前提過一次秦先生的車是路虎攬勝即被記住了。
墨成鈞交待完畢便往辦公室的地方走去,臨走了又回身看向陸川,“下次她再過來,讓她直接找我。”
雖然他並未點名她是誰,可陸川多麼賊精的人,自然是明白的透透的,他伸手挎了挎自己的額頭,心底感嘆這兩個人到底還要怎麼糾纏下去,陸川覺得自己足夠了解墨成鈞,可只有在顧冬凝這件事上,他每每都猜不中墨成鈞的心思。
凌霜並未跟過去,她眼看陸川要離開便是伸手拉住他的胳膊,“阿川,跟我聊一聊,我有話要問你。”
她的臉色不好看,甚至有些慘白了,陸川怪異的看她一眼,“怎麼,剛剛顧冬凝說什麼了把你給氣成這樣?至於嗎?”
凌霜不回答他,伸手拽了陸川便往休憩區走去,兩人各自要了一杯咖啡,凌霜端着咖啡喝了一口穩了穩情緒纔是開口,“她來做什麼?”
“什麼她?”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凌霜瞪過去一眼,她的臉色不是很好,表情很是慌張,“阿川你別跟我打馬虎眼,她回來到底是要做什麼?不是都已經瞭解了嗎?她怎麼還好意思跑到成鈞面前?她不是已經知道了是她爸爸害死了成鈞的爸爸,她怎麼還能這樣若無其事的出現在成鈞面前?”
凌霜心裡很慌張,從她見到顧冬凝的第一眼,莫名其妙的就開始覺得心臟都要壞了,無數情緒蜂擁而來,慌亂和忐忑幾乎讓她語無倫次。
“她知道?她知道什麼?”陸川銳利的眸光攫住凌霜,眼睛都眯起來,審視意味濃重。
伸手猛然掩蓋住自己的嘴巴,陸川這麼一問凌霜也反應過來自己說多了,結結巴巴的解釋,“我是說,她當初走的那麼利落肯定是知道真正的情況了,所以才走的不是嗎?走都走了,還回來做什麼?”
凌霜端起咖啡杯,藉着喝咖啡的動作掩飾自己的緊張,可手指的顫抖還是出賣了她。
“你當我三歲小孩呢?你說什麼我就信什麼?”陸川伸手將自己手機丟在面前的桌面上,他手指在身前交扣換了個姿勢往椅背上靠去,一副打算長談的模樣,“是不是你告訴顧冬凝的?”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告訴她這個幹什麼?”
“很簡單,你告訴她,她離開,然後你就再也沒有威脅的站在成鈞身邊。”
“陸川,你——你到底把我想成什麼人了?我凌霜會在乎她那樣的角色?就她那樣兒的再十個八個成鈞也看不上!”凌霜突然站起來,聲音激動。
“坐下!”陸川冷冷盯住她,身體動都未曾動過,“我記得那時候你問過我這事兒,我當時提醒過你,如果你還想有以後,這事兒就爛在你肚子裡。”
這樣冷冷的語氣,到底讓凌霜有些拿捏不準,她站了半響還是坐回到位子上,“就算是我說了那又怎麼樣?”
她這話簡直等於承認了確實是她告訴了顧冬凝實情,陸川真想站起來一把掐死她算了!
“你他媽知不知道因爲這事兒成鈞多麼煎熬?!”墨成鈞走的每一步他都看得清清楚楚,當時給他下了死命令,這事兒絕對不準再提,誰也不行,尤其是顧冬凝。
因爲墨成鈞知道這滋味到底有多難受,所以他絕對不允許顧冬凝再像他這樣的糾結和痛苦,有些事情一個人難受就罷了,何苦再帶上另一個人。
“阿川,她不知道真相,就這樣離開,我覺得也是好的。我知道我這樣做會讓她徹徹底底的恨我,可這樣也好,我倒是希望她能恨我一輩子,那最起碼,等於這一輩子她都記得我。”
記得他,哪怕是恨着他,只要她不會把他忘記就好。
墨成鈞從來不否認自己是自私的,他明明白白的知道,他不會將這個叫做顧冬凝的女人從心裡剔除,所以在漫漫人生路上,他想起她的時候,她卻已經將他忘掉,一想到這種可能他就覺得心臟好似被別人挖去一樣的難受。她還記得他,恨着他,總好過將他完完全全的忘記。
這是那一天他收到顧冬凝送回來的手鍊的時候墨成鈞跟陸川說的話,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這個向來意氣風發的男人,頭一次用那樣的一種語氣跟他說話。
男人手心裡攥着那條手鍊,用力的手背上青筋都繃了起來,半響,他才苦笑着說,真不知道若有機會再相見,她對待我就像是陌路人,我該怎麼辦。
這若在平時,陸川肯定要調侃一番的,可那一天,莫名的陸川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兩年的時間,過的這樣的快,陸川從未真正理解墨成鈞最後的那句話,這會兒纔算是明白過來,想來最後的最後,顧冬凝一定是跟墨成鈞攤牌了。
“我就是知道他有多煎熬,所以我纔要說,憑什麼她要沒事人一樣?明明是他們顧家做錯了事卻還要一副受害人的樣子,憑什麼?”既然說開了,凌霜索性就全都承認了。
“凌霜,你問我到底把你當成什麼人了,我他媽把你當成什麼人都不重要,關鍵是你把自己當作成鈞的什麼人了?他想要什麼你知道嗎?你以爲你覺得對的,他也要認爲對是嗎?”陸川絲毫不給她留顏面,“這兩年你在他身邊呆着,那又怎樣?他裡裡外外說過多少次他不準備再結婚,你是聽不明白是吧?給你留足了面子你卻還死皮賴臉的呆着,不過是還沒有足以讓成鈞跟你撕破臉的事情,你以爲若是他以後知道了,你還能站在他身邊?恐怕以後大家朋友也沒得做。”
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要說半點感情都沒有陸川也懶得跟她費這番口舌,可這會兒真是有些恨鐵不成鋼的,“作爲男人,我還是提醒你一句,太過自以爲是的女人就算一時看上了眼,相處久了也會受不了。作爲朋友,我要勸你一句,你和成鈞兩年都沒什麼進展,有些事也該放下了,退一步海闊天空,或許你能等到更適合你的人。”
他說完,站起身就往外走,凌霜手腳忙亂的站起來,“阿川,你不會跟成鈞說吧?”
陸川看她一眼,卻是什麼也沒說便離開了,只留下凌霜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
年輕的人只會覺得時間走的快,眨眼便是長了一歲,可到底也不過是數字上的變化,對於年邁的人卻又是不同,時間在他們身上刻下深深的烙痕。
墨震淵身體哪怕依舊硬朗,可到底是一歲年紀一歲的樣子,整個人看上去是更加蒼老了一分,只是那雙眼睛依舊炯炯有神。
朱敏英的身體情況就不太樂觀,這幾年便是時好時壞的,虧了家裡人照顧的妥帖。
只是這年紀大了,家裡卻是這樣冷冷清清的,就不免有些唏噓,朱敏英看着老爺子自己一個人下棋,卻是突然的說道,“那個孩子,現在也得有二歲了吧。”
墨震淵落子的手抖了下,他擡起頭來看朱敏英,“你又瞎想什麼?”
“就只是想想而已。”朱敏英嘆息,“這造化弄人,我這輩子也不知道做錯了什麼,讓老天這樣待我,不缺我吃不缺我穿,卻獨獨讓我這心裡沒有平靜安詳的時候。”
“那你就什麼都不要想,有些事老天都做了安排,我們都到了這把年紀,多活一天是一天,想那麼多做什麼?”
“我只怕到了底下,遇上少平,她問起我來,我沒法跟他說。”朱敏英雙手搭在藤椅扶手上,“成鈞這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什麼時候問起他的婚事,都模棱兩可的給我搪塞過去。我也沒說非凌霜不可,他要真有別的喜歡的,那也行,可你看他那樣像是有嗎?”
“男人嗎,四十娶妻也不晚。”
“那我是抱不上重孫子了。”
“……”
兩個老人隨便聊着,墨震淵落下一子幽幽說了句,“你這提起來,我倒是真挺想那丫頭,難得有那份耐心陪着我下棋。”不管他輸了多少次都內心十足的陪着。
可這人啊就總是這樣,有些時候是要取捨一些。
墨成鈞回來取車,便被朱敏英喊到身邊,“你別怪奶奶唸叨,這馬上就是年關了,過了年,你這就二十八週歲了,到三十歲也不過就是轉眼間的事兒,你正兒八經想一想,趁着我還能活個幾天,趕緊給我找個孫媳婦兒。”
“着什麼急啊,怕我滯銷?”墨成鈞輕笑。
“我就是覺得家裡怪冷清的。”
“嗯,看來你是在家裡呆悶了。”墨成鈞伸手搭在朱敏英的肩膀上,“奶奶,今兒晚上跟我一起去慈善義賣吧,別整天窩在家裡天天想着幫我娶媳婦兒的事了。”
男人輕鬆扯開話題,“這次主要是針對福利院孤兒的捐助。”
“嗯,也好,我也想出去轉一轉,這再在家裡呆着都要發黴了。”朱敏英應下來。
“那你收拾一下,一會兒我們走。”
墨成鈞去車庫提車,因爲要帶着老太太一起,他便是選了輛低調的黑色奧迪r8,早些年喜歡這款車,那時候她坐在車裡按着屏幕上的觸摸按鍵吐槽,說是進來車裡才知道別有洞天。
這車外面看着便是不怎麼特別的起眼,沒有跑車的流暢犀利也沒有越野的霸道野蠻,可坐在車裡也是可以很享受,不過自從顧冬凝離開,他就再沒有開過這輛車。
晚上去接了凌霜一起,她今天特意打扮,穿了一身短款的小禮服外面罩了短衫能起到拉長身形的錯覺,腳上踩着高跟鞋,遠遠就看見車燈射過來,等到停下了,凌霜看清男人開的這輛車,身體乍然愣了下。
老太太已經搖下車窗跟她打招呼,凌霜匆忙掩飾起自己一瞬間的僵硬跑過去跟老太太打了招呼便趕緊上車了。
她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如坐鍼氈,“今兒怎麼開這輛車?我記得你不是還有幾輛越野?”
“奶奶上車不方便。”太高了。
凌霜緩緩噓了口氣,她視線透過前面車窗玻璃望出去,卻突然撇開視線,墨成鈞扭頭看她一眼,“怎麼了?”
“沒,沒什麼。”
她噓口氣,單手食指和拇指分別按壓自己的太陽穴,手掌張開蓋住自己的眼睛,透過前面擋風玻璃望出去,總是好似看到當初的場景,膽戰心驚。
索性距離慈善義賣現場並不算太遠,車子一停下凌霜便跳了下來,她是一分鐘都不想再這車上呆着,偏偏要裝作若無其事。
墨成鈞扶着老太太往大廳裡走,遠遠的便看到那邊走過來一對男女,男俊女嬌的刺的他的眼珠子都疼了。
男人手裡抱着孩子,女人走在她的身側,遠遠的看不清楚面容,卻可以感受到那股子溫馨。
顧冬凝擡眼看向陳耀西,“你說要再忙一陣子的,我以爲差不多也要再過幾天,結果我這前腳剛到你後腳就跟過來了?”
“嗯,怕你被別人搶走了,所以我要趁早過來帶着你四處逛一逛,讓大家知道你是有主的。”
顧冬凝失笑,兩人這樣說話也是慣了,她也並不當真,卻是問他,“今天晚上你若看中了什麼,就果斷舉牌吧,反正我來付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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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四鴇果斷掛了。尼瑪鼻澀咳嗽頭疼,我向來身體小強,前幾天喉嚨疼沒在意,今兒來勢洶洶差點兒把我自己送醫院,我去吃藥準備睡覺了,字兒不多,內容不精,別罵我……下面的轉折點馬上就到了,很多事兒今天算是鋪墊基本完成了,等着哈真相快要揭曉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