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子,爲了哄順江萱萱的小脾氣,顧明琛軟聲軟語地說話,整個人溫柔似水,與先前在陸家那一副眨個眼都能殺人的態度相差甚多。
江萱萱本來很氣,但被他哄着哄着,火氣也漸漸消散,心裡是很快不生氣了,而面子上還得裝一裝。
“你看你,剛剛纔說了這麼多捨不得我的話,現在就好像不需要我了,這樣讓我很不安啊。”抱着江萱萱老緊,顧明琛靠在她身上,情話沒斷過。
數數,其實他出差才幾天,跟江萱萱分開也才幾天,但抱着她的時候只覺得,好久沒跟她這麼安靜的待一起過了。
經歷了這樣一番生死磨難,感情似乎又走上了一個階層,顧明琛對江萱萱很珍惜,越來越珍惜,曾經還可能會爲他那大男人的尊嚴繃住臉色,繃住他的氣勢與態度,但現在不會了。
求一求,哄一鬨或者是撒一撒嬌,顧明琛幹起來無壓力。
他的側臉在江萱萱的臉頰邊蹭着,耳鬢廝磨之時,也不忘了擡手擦她哭花的小臉,還順勢抽來一張紙巾送到她鼻尖,捏住她紅紅的鼻頭,“把鼻涕擤出來。”
照顧江萱萱比照顧孩子還要細心,顧明琛的這一系列動作在於子希看來,真是驚的人家下巴都要砸地了。
江萱萱聽話的狠狠擤了一鼻子,顧明琛給她擦了擦鼻子,還惡趣味的拿起那紙巾看了看,“這麼多鼻水啊…”
“喂!”江萱萱打了他一下,尷尬的紅了一臉,“快扔掉。”
這是她自發脾氣以後跟他說的第一句話,顧明琛覺得挺好,起碼有進步。
他笑了笑,將擦過的紙巾扔進車內的小垃圾桶裡,順手又抽了張紙巾回來,再放在她的小鼻子下,“再擤一擤。”
江萱萱聽話的又擤了一遍,樂於接受他細心的照顧。
顧明琛再轉回頭抱她時,江萱萱已經沒什麼火氣了,她腦袋一歪,還正正好的倒在了顧明琛的胸口,依偎着他的時候,江萱萱覺得安全感十足。
“我的萱萱啊,不生氣了?”顧明琛長臂一把包攬住她,低沉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悠悠啓口。
江萱萱對着他胸口錘了一下,帶着濃厚的鼻音開口,“穿了防彈衣的人別跟我說話。那麼危險的地方,也不知道給我一件。”
“再危險也有我在啊,我不是替你擋了嗎?而且你不知道,這防彈衣它防子彈,它不防衝擊,那子彈打到身上力量大,疼的慌啊。”囉囉嗦嗦的解釋,說着這種話的顧明琛大概沒有想過,從前,他一直都是個懶得解釋的人。
“穿了防彈衣還騙我的人,別跟我說話。”鼓着腮幫子,江萱萱窩在他胸口發着小脾氣。
這也屬於他們夫妻倆之間的生活日常,顧明琛在她耳垂邊親了一親,溫溫柔柔的開口,“那我把衣服脫了,你就跟我說話?”
“誰讓你脫衣服。”江萱萱氣急的轉頭。
她這張小臉,紅白相交,巴掌大的臉龐上有好幾個顏色,蒼白的底色加哭紅的鼻頭,眼眶,嘴脣,總而言之,臉色看起來不好,顧明琛心疼。
“這幾天很累吧?”他扶上她的腦袋,在她的小圓臉上捏了捏,“臉都沒肉了,這還怎麼得了?”
真瘦了好幾斤,江萱萱在這幾天的身心折磨後,本來就黃花菜的身材,這會兒可能更乾癟了一些。
“回去好好給你補補,好好在家修養。趕緊胖點起來,知道嗎?”
江萱萱搖頭,故意搖的厲害,“不。”
他哄着的時候,尤其喜歡跟他對着幹。
這不僅是江萱萱,大概全世界的女朋友裡,大半兒女人都喜歡這麼做吧?
“不胖起來,你還想要孩子嗎?”顧明琛問她,瞧着她頭都不回一下,他這會子,又擡起了她的屁股,一舉將她帶到了自己腿上坐好,“聽我的,必須胖點。”
“哼~”江萱萱腦袋一歪,不理會他。
她心內有意要跟着他對上一對,誰讓他之前耍了她。
但是沒想,顧明琛卻沒想跟她鬧。
他意外的讓了她,還大度的脫下了風衣外套,照她身上一披,“不想胖就不胖,先把身體養好再說。”
不大的車廂空間內,江萱萱還被搬到他腿上坐着,那是一個很親近的姿勢,逼的江萱萱不得不正面對上他。
顧明琛的視線直勾勾的落在她哭腫的小臉上,笑意盈盈,面目格外溫柔。
江萱萱被看不太好意思了,她知道自己現在一定很醜,他還盯的那麼緊,她微低下頭,眼神慌措移開,趕緊找起了其他話題,“你……剛纔爲什麼要放了他啊?”
“恩?”顧明琛盯她盯的癡了,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我說,你剛纔爲什麼要放了陸步城啊。”江萱萱又重複了一次,“分明,你這麼恨他,不應該這麼輕易放過他。”
反正,江萱萱心裡是沒法饒過那個渣男。
不過江萱萱尊重顧明琛的做法,也相信他這麼做都有他的道理,可能那個道理,或者他的思想境界,還不是她能懂的。
“你覺得我是放過他?”顧明琛嘴角噙起笑意,讓人讀不懂的笑意生着幾分神秘。
江萱萱看了他一眼,又忍不住問,“難道你想私下再殺了他?”
提起陸步城,她嘴裡‘殺’這個字帶的次數都多了。顧明琛還不是很相信,有一天能從江萱萱但嘴裡聽到這種字眼。
遂,他復又問了一遍,“你是想我殺了他?”
江萱萱遲疑頓住,又思考了好一會兒,而後諾諾回答,“我以爲你會這麼做,畢竟,是他害了明月姐。”
江萱萱沒法換位思考的去想,站在他的角度的話,她會怎麼做?
她只覺得,他怎麼做都是對的。即使他饒了陸步城也是對的,他肯定有他顧慮的方面。
“你知道子彈穿過腦袋,人的意識會在多少時間內消失?你知道殺死一個人有多容易?”問着,顧明琛手下輕輕抓住她的小手,大拇指撥弄着她蔥白的手指頭玩,“他折磨了我姐7個月,如果不是被我發現,很有可能會折磨她更久。我姐死的時候,說過一句話。”
江萱萱擡頭看向他,那時,他的視線落在她的手指頭上,黑色的瞳仁透着不明意味的光芒,能感覺到,他是在傷感。
“她說,死對了很好,她就能解脫了。”
至今,顧明琛還記得顧明月是帶着蒼白的笑臉說着這句話的,她那副悽慘的面容至今他都忘不了。
“你說,他這麼折磨我姐7個月,我能讓他輕易的在幾秒鐘之內痛快的去死嗎?”顧明琛反問着,於此時,他話裡的意思,江萱萱你明白的七七八八。
她抿了抿脣瓣,突然反手握住他的手掌,整個人士氣大振,“你一定要好好折磨他,折磨他個七年!讓他後悔後悔他曾經做過的那些事!”
還真挺狠的,江萱萱這女人。
顧明琛側目對向她,眉峰輕佻,冷不丁的大笑了出來。
他笑的很魅惑,一排皓齒露的剛剛好,笑容別緻又不失風度,江萱萱對着他那一臉笑容,不禁失了神。
待他笑容緩緩收起時,江萱萱纔想起了什麼,趕緊低下頭,從她袖管裡摸出那本藏了很久了顧明月的日記。
“這個,這個是我在陸家發現的,明月姐的日記。我已經偷偷看過了,現在交給你。”她塞進他手裡,那泛黃的軟牛皮封面冰冰涼涼的,顧明琛低頭微愣。
前排駕駛座,於子希的目光也從倒後鏡投射而來,落在顧明琛手上的日記本上。
顧明月的日記,讓兩個男人莫名生了好些緊張。
“看了你就知道明月姐那七個月都做了些什麼,這是她被關起來的時候寫的。裡面有說到你,也有提到於總監。”江萱萱解釋了一下,於子希投來更多關注的目光。
車子被開了自動行駛的功能,於子希轉回頭,已迫不及待的問道,“明月姐說了我什麼?對我印象怎麼樣?哎,你看完拿來給我看看…”
“我姐的日記憑什麼給你看?”顧明琛卻是回手一收,直接往身後一藏,用身體壓住了日記本,“回去好好開車。”
“開自動了,沒事。你把日記給我看看!”於子希意外的跟顧明琛較上了真勁,伸長了手臂直接攤開手心放顧明琛面前,“我就看跟我有關係的,其他我都不看,行了吧!”
“跟於總監有關的就一點,明月姐說希望你趕緊找個好姑娘,把心定下來,說讓於總監不要再亂玩女人。”江萱萱插話道。
“聽着沒,這就是跟你有關的。回去開車。”顧明琛擺擺手催着他趕緊閃開,但見着於子希跟頭倔強的牛一樣,他又上去推了把他的肩膀,“回去啊!”
於子希還是很想看,沉着臉色又盯了顧明琛好一會兒,“給不給看,一句話。”
“不給。”顧明琛答的斬釘截鐵,“回去。”
都到這年紀了,顧明琛還是盯於子希盯的死,當年也是如此,對任何覬覦顧明月的人都這副態度。
多少找上門的顧明月同學,也都他這一臉敵意兇赫了回去,只有陸步城那小子,被顧明月保護了起來。一直到他們水到渠成了,顧明月才壯着膽子,帶陸步城回來介紹給顧明琛。
於子希在顧明琛這裡碰壁了十幾年,到如今依然碰壁,他氣不過的鬱悶了一會兒,突然呼上江萱萱,“江萱萱,我跟你說,顧明琛沒你想的那麼幹淨,他雖然沒接觸幾個女人,可他追星,上次那戛納電影節,特地追着一……”
“給你給你。”沒等於子希說完,那日記本已經遞到了他面前,顧明琛直推他手臂,“回去開車!”
顧明琛不知道是心虛還是嫌他煩,總而言之,這一刻就是妥協了。
那會兒,於子希喜滋滋的拿了日記本,顧明琛又得顧着去跟江萱萱解釋,“那是我姐以前的偶像,你別想多。”
然而,江萱萱已經眯起了眸子,一臉審視的模樣。
這種陳年爛穀子的事兒,顧明琛還真沒想解釋,他就怕江萱萱聽風就是雨,然後又跟他鬧了。這才趕緊堵住了於子希的嘴。
“不說了,你躺着睡會兒,到了我叫你。”敷衍性地將江萱萱的腦袋往自己肩膀一塞,顧明琛拉高風衣擋了她的小臉兒,“乖。”
江萱萱什麼也沒說,這會兒真靠着他的肩膀閉上眼睛,準備睡上一會。
於子希得了那本日記,跟寶貝一樣的塞進了衣兜,才繼續開車。
車廂內恢復了安靜,顧明琛在她額頭輕吻一下,又一下。過一會兒,又低頭親了幾口。
再一會兒,他撩開風衣,低頭看了看她。
“不是說讓我睡覺嗎?”沒忍住,江萱萱皺着眉頭說他。
“親一下。”
顧明琛還是捺不住心思,埋頭覆上了她的脣瓣,風衣被悄悄拉高,裡頭傳來親熱的聲音…
------題外話------
一更太短小了~二更粗長!二更補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