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負面情緒,讓江萱萱覺得心裡像是蒙上了一層霧霾。
胸口悶悶地,到底哪裡難受也說不出口,只是覺得很難過。
喝了酒之後,更難過…
車內的氣氛是少許慍怒裡夾雜着溫情,顧明琛本來該滿腹火氣,本來該冷言冷語置氣相待,可當江萱萱如此軟弱虛弱的緊貼在他身上,顧明琛哪裡還有生氣的力量。
恨不得,抱緊她…
“老闆,我有點想哭…”江萱萱悶悶的聲音自他胸口傳來,顧明琛低下頭,入眼的只是她黑壓壓一片頭頂,耳邊也同時傳來她略帶哭腔的聲音,“你再抱我緊一點,好嗎?”
“恩。”輕應下聲,顧明琛雙臂緊緊圈住她嬌小的身子。
江萱萱身子骨太小,抱在身邊還不及一隻枕頭的寬大,顧明琛難免心疼,“萱萱,怎麼了?”
他記得,江萱萱跟華洪安離開的時候心情還挺好,他還不爽她是帶着笑容離開的。
誰知道回來之後,態度成了這樣。
隨便一想便能猜到她心情不好的原因是華洪安。
把他的女人傷成這樣,他都捨不得……
華洪安…
顧明琛手心捏緊,嘴角抿出嚴峻線條,整張臉色僵硬如紙,周身氣勢實爲滲人…
透過倒後鏡,於子希將兩人的行徑全數看在眼裡,他打着方向盤,微舔嘴脣,不得已破壞氣氛,“我剛打聽到一件事,不知道江萱萱心情不好跟這件事有關。”
“什麼?”顧明琛問道。
“據說這次同學會由華洪安一人舉辦買單,結果在另外兩個房間的人手裡總共沒收到多少錢。有好幾個人只給了50,連這頓飯AA單人付的錢都不夠。”於子希用尋常的語氣講述的這件事。
說完,江萱萱腦袋往顧明琛胸口鑽的更爲裡面,眼角擠出淚花,鼻頭也抽搐出聲。
方纔,同學聚會進展到後期時,於子希在衛生間裡聽到兩個同學在討論這件事。
那兩個同學正是厚着臉皮給了50塊錢的摳鬼,結果反而聚在一起,用各種犀利的話語去抨擊華洪安聚餐這場同學聚會的目的。
於子希越聽越噁心,嘖聲搖頭的走開。
真是物理類聚…若都是這樣一羣人,同學會還有沒有必要舉辦呢?
“他們以前不是這樣的…”埋在顧明琛胸口,江萱萱極其小聲的出口,“不知道爲什麼,他們都不在乎聖嬰…那裡分明無償養了我們18年,是我們共同的家…”
江萱萱是有多在意‘家’這個東西,顧明琛清楚知道。
她是在失望,曾經如家人一般存在的同學們,而今卻無人再顧及着這個大家庭…
可她又不能要求每個人都像她跟華哥一樣,所以她很失望。
顧明琛明白了她這般難受的原因,他輕嘆出一口氣,大掌在她後背輕拍,以磁性柔和的聲音安撫着,“我會幫你一起守護你在乎的家,不要指望別人。”
他得讓江萱萱明白,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都有那麼好心,這個世界比她想象的要殘酷。
可她還是個小女孩,年僅20……這麼現實的道理要讓她明白,顧明琛捨不得。
“你想怎麼守護?次次都捐100萬?這100萬是走公司賬上還是走你個人的賬?”駕駛座上的於子希用很直白的語氣提醒顧明琛一個現實,“這個世界好事做不完,幫人也永遠難幫到底,這次幫這孤兒院,與生意場上沒有一點利益關係。這100萬等於打水漂了…”
“我樂意。”顧明琛斜眼射向於子希。
“你是樂意啊,你犯傻唄!我這次的60萬賠得我肉疼,我這職位年薪也就這麼多,給你拉這麼一趟來,一年白乾。我告你,你明天必須得給我加工資。”於子希也很現實。
本來與顧明琛這種交情不該談現實,但現在有江萱萱在,他必須時常提醒顧明琛什麼叫現實。
在於子希眼裡,江萱萱就像是來自基層的鳳凰女。可能人是挺上進的,優點也不一定少,但接受她就等於接受了她整個窮酸的背景,一輩子源源不斷的便是接濟……
多麼現實的問題。
“於總監…”從顧明琛懷裡露出半張臉來,江萱萱開聲道歉,“對不起,今天把你連累了。我也沒想到你會捐這麼多,以後有能力了,我就還你。”
於子希側目過去,江萱萱紅撲撲的臉頰出現在倒後鏡,烏溜溜的大眼撲閃着淚花,靈眸誠實,他竟不知該如何惡口下去,“沒有讓你還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自己能力範圍內的事情做好即可,你沒有那個能力去幫助那孤兒院,就不要攬太多責任跟壓力在自己身上。”
聽起來也是善意提醒,江萱萱不生氣,“謝謝於總監的提醒。”
顧明琛一直默聲不語,因爲他不知道這時候他應該怎麼勸,怎麼哄。於子希這話說的不好聽,但江萱萱像是聽進去並且能接受,顧明琛也就不出聲阻止。
車廂內的氣氛全程沒有一刻好轉,壓抑與無邊的沉默在車廂內醞釀發酵,伴隨着清酒的後勁,睏倦之感亦是漸漸襲來…
回到顧家別墅時,已經是十一點時分,王叔跟孩子都安穩入睡,別墅內靜悄悄一片,黑暗籠罩在室內…
“老闆…”江萱萱醉嘴迷惑聲在黑暗中響起,打破了這片夜的寂靜,“老闆,你別不要我…”
“不會。”顧明琛乾淨利落兩個字給予回答。
“啪”的一下,顧明琛摸索到玄關處,找到大燈打開,頂頭的燈光灑在兩人身上,江萱萱眯起眸子來。
顧明琛正揹着江萱萱在玄關脫鞋,顧不得幫她脫鞋,只得以率先進屋。
急促的腳步聲在屋內響起,輕微聲響擾醒了睡眠淺就的王叔。
“老闆,你還在嗎?”
顧明琛揹着江萱萱繼續深度入內,他一邊在牆上摸索開關,一邊安撫着嘴話連篇的江萱萱,“我在,別擔心。”
“老闆…你不要討厭華哥好不好…”江萱萱趴在顧明琛後背,眼皮子重的一搭一搭的掛着,小嘴一直在說。有了一層酒精作祟,嘴巴失了柵欄,似乎是腦海裡想到什麼說什麼…
這句話,顧明琛無法痛快應下,他猶豫許久仍然堅持,“我不可能不討厭,任何與你親近的男人,我都討厭。”
“我也討厭喜歡你的女人…可是太多了,我不可能都討厭的過來…”
“我沒有青梅竹馬,也沒有任何緋聞,我說過對我而言你是第一人…”顧明琛這樣回道,理由那麼直,“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顧明琛的回答,江萱萱能聽到,但照着以往她可能都會把心事藏一藏,不該說的話一定不說。而現在喝了酒,勇氣倍增,酒精做理,她可以很誠實。
“可是老闆似乎……沒有特別喜歡我,或者是…已經開始不喜歡了…”江萱萱緋紅的小臉掩上一層落寞,失望難免。
“你爲什麼這麼想?”腳步停下,顧明琛面目嚴峻,表情透出非一般的認真,他微微側頭,目光睨向後背處他能看到的她的頭頂,“有人慫恿你?華洪安?”
“是……”
“先生,太太你們回來了。”江萱萱話沒說完,王叔突然穿着睡衣出現在兩人身後。
顧明琛轉面而去,他放低聲音說着,“萱萱喝醉了,我現在帶她回房,王叔回去睡吧。”
“太太醉了啊…”王叔略微吃驚,想了想趕緊道:“要不要我給太太備碗醒酒茶啊?”
“也行。等會兒送房裡給我。”道完,顧明琛揹着江萱萱繼續往她房間走去。
房內亦是漆黑一片,顧明琛一開門,藉着外頭灑進屋內的燈光,他看到搖籃裡的孩子安睡的香甜。未免打擾到孩子,他腳下轉步果斷帶她去了他的房間。
一步一步穩妥入內,顧明琛在牀邊將她輕輕放下。挨頭倒進牀褥,江萱萱身子便一下虛脫柔軟,眼皮子一睜一開,很是睏倦的模樣…
顧明琛給她掖好被子,無聲息的在她身邊坐下,熾熱的眸子鎖緊她無精打采的小臉。
江萱萱不笑了便像旭日暖陽被烏雲掩埋,顧明琛的世界彷彿隨之陰暗…
“頭好痛…”突然,江萱萱皺起眉頭,疲憊出聲。
顧明琛被她這話嚇到,他俯身傾進,直逼她眼前,大掌很快撫上她額頭,滾燙滾燙的觸感叫他擔憂鎖眉,“萱萱,不舒服是嗎?”
“恩…”她虛弱的應着,眼簾微啓,眸間突然撞入他很近距離的一張臉。
江萱萱心口一動,良久未有的情緒襲上腦海,一不留意便說了出來,“老闆,你好久都沒有這麼近的靠近我了…”
這句話不免讓顧明琛心臟被掐緊,他瞳孔聚焦又散開,像是被觸及到些敏感情緒,不知該如何控制及回答…
江萱萱有感覺到…
這段時間她都未說,從來未與他表達過,顧明琛還以爲她不介意這些事情。
然,她卻都明白。
“萱萱…”低聲喚着她的名字,隨後,他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啓口,“我可能…”還沒法真正能適應的進入這個身份。
“我是不是很沒有魅力?”江萱萱紅着一張小臉,喝酒之後,情緒百般敏感,她輕輕擡手,細軟無骨的小手撫上顧明琛的臉頰。
這一翻觸感微妙動容,顧明琛能感受到她手心傳來的溫度,他的心臟在跳躍,胸中亦似是掀起一股洶涌浪潮…
“老闆說跟我試試,然後我努力,很努力的想做好老闆的女人…我願意做很多改變,也想一直討好老闆,想成爲…老闆正式的,永遠不會過試用期的女人。可是,我好像還不夠好…”她哽咽了咽,嘴角忽地掛下,敏感的情緒在轉變,“我配不上…老闆。”
江萱萱沉重呼吸,一陣陣酒氣噴灑在顧明琛臉上,那酒精的氣息彷彿能直衝入腦,穿透過層層屏障,讓他思想被迷濛煙燻…
她說話的聲音很低很低,顧明琛聽不出她是用什麼語氣說的,只知道她很認真的在說這番話。而這番話,直闖入心…
顧明琛從來不說矯情話,也從來不會跟任何人透露他的心緒,他冷硬的態度下有什麼樣的心思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打小,他就不是個愛表達的人。到了如今這歲數,又怎麼可能輕而易舉把喜歡這種話放在嘴邊。
“萱萱。”顧明琛眉頭擰的很認真,很多話憋在心裡卻無法說出口,喉口仿若加了被添置一層屏障,阻攔了許多許多,“你很好,是我不好。”
他很差勁…很多時候,他甚至不像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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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再往回觀兩人的悉數過往,哪一次不是她先主動?
至今交往開始,他仍然沒有做到一個正常男人應該做的事情。
“老闆很好…很好…”江萱萱微微搖頭,而後定下睛,她純澈瞳眸對上他,“是我沒有魅力,吸引不了老闆。所以…老闆也不願意親近我。”
江萱萱應該也是醉了,這種話若是擱在平時,給她千百個膽都說不出口。但此刻酒意壯膽,她便無所顧忌的說了。
顧明琛被她的話震驚到,他瞳孔微縮,眸光聚焦一處落在她黑亮的眼睛。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彷彿在告訴他:應該……吻她了。
反正她現在意識不清,他這樣做也不會太唐突吧?
顧明琛心裡外掙扎默唸,撐在牀沿上的大掌攥成拳,緊緊地拳頭,所有不安與懦弱都被掐在拳心,像是在與那些東西對抗一樣。
“萱萱…我願意…親近…”幾個字,他說的脣角直顫抖,喉口嚥了又咽,終究沒能說完。
然後,以極爲緩慢的速度,他俯身傾進,越來越近…
雙眼輕輕閉上,薄如蟬翼的脣瓣喘着幾分重氣,緩緩地,兩張脣瓣的距離在接近…
江萱萱微睜着黑亮眸眼盯住他,她閉上眼,像是在期待他的親近,他的吻…
而就在脣瓣逗留在咫尺距離時,“咯噔”一聲響,房門被扭開,顧明琛募地睜眼。
“先生,醒酒茶來了。”王叔踩着快步進來,拐過彎角,王叔看到顧明琛坐在牀邊正在給江萱萱掖被褥,“醒酒茶,先生。”
“放着吧。”顧明琛聲音清冷,吐出的幾個字間似乎還有幾分情緒。
王叔不明所以。
醒酒茶的托盤放在牀頭櫃上,王叔點頭做禮,“先生,那我先退下了。”
王叔這一趟突然闖入,一舉打消顧明琛方纔不斷升騰的勇氣。
至王叔離開後,那被打斷的吻沒有繼續。
顧明琛扶着江萱萱坐起,在她身後塞了兩個靠枕,回頭又端來醒酒茶用勺子輕輕舀動,“喝了醒酒茶能舒服很多,你早點睡,明天是週日,我不會叫你起牀。”
他舉着勺子送到江萱萱面前,江萱萱滿面通紅,目光仍舊迷離,直勾勾的鎖在他身上…
顧明琛眼神閃爍,不太敢對上她火熱的視線,在心裡暗怪自己不爭氣,嘴上卻還在裝模作樣的道,“不管有什麼事都明天再說,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
“我要你…”江萱萱直白脫口。
顧明琛不由一怔,眸光緊住,“撲通”“撲通”心臟不由控的強烈拍打起來…
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在心底蔓延開來…
“萱萱,喝茶。”他再送上醒酒茶,緊張的胸口起伏,強大的心理壓住他滿心涌動的波浪,所有情緒都被他的理智壓制住。
她聽話的低頭接過他一手送來的勺子,一口盡,他又送上一勺,一口盡,他正要又來一勺…
忽然,勺子在半空停頓,顧明琛猛地縮手,很快將醒酒茶放回牀頭櫃的托盤上…
“不行…”顧明琛喘出兩口重氣,他起身快步走開,直一個轉彎後,他疾跑出房間。
長腿跑過走廊,跑過客廳,衝入藏酒的地下室,什麼都顧不得,他隨手挑出一瓶紅酒,用起瓶蓋打開,就像飲水一樣仰頭狂猛!
“呼嚕呼嚕”的聲響響起,顧明琛喉結一上一下的波動,85年的窖藏紅酒被放肆浪費,他毫不可惜。
半瓶入肚,顧明琛放下酒瓶,粗重的喘息聲在空氣裡迴盪,他不知道自己是在逃避還是在找理由。
休憩不過一會兒,顧明琛又仰頭繼續猛灌,他深知自己酒力好,所以沒有太過誇張的方式喝酒,不可能達到他想要的狀態。
顧明琛的房內,江萱萱扶着腦袋皺眉呻吟,她也是酒勁上了腦,都無法控制自己說的話…
“老闆?”呼聲喊着他,江萱萱微睜的視線在房內環掃,房間一片空蕩,沒有人影。
不消半晌,顧明琛帶着滿身酒氣迴歸,他行步跌撞,頭腦暈乎迷茫,雙頰飄着好看的紅暈,神智卻還是挺清楚。
有一個念頭在腦海裡迴盪——他,要跟江萱萱衝動一回。
“哐”的一下,顧明琛的房門被粗魯大力的撞開,他側歪着身子轉向,一把關上房門。
視線模糊又清晰,思緒幾番紊亂…
“江萱萱。”他轉回身,口中喊就着她,不穩的腳步正預備往裡邁進。
那麼剛好,江萱萱百般未尋到他,也正下牀找他。
一進一出的方向,還是微醒的江萱萱率先一步看到他,她小跑上來,埋頭便一下扎進了顧明琛胸口。
“老闆…你不是說你會一直在的嗎?”江萱萱略帶不安的聲音傳來,她情緒敏感薄弱,一時未看到顧明琛,鼻頭不由抽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要。”環手摟緊她,顧明琛抿着乾澀脣瓣,胸口似火燒,“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這種話顧明琛平時不可能說的出口,而此刻卻輕易脫口而出,他的神智猶在,他能感覺到他還沒有喝醉…但,不知道爲何,他便有了勇氣。
江萱萱熊抱住他勁瘦腰身,醉嘴呢喃,“大老闆,你還想不想…要我啊?真的那種?”
“什麼?”低頭睨向她,顧明琛未聽清。
眯眸着醉眼,她的腦袋在他胸口蹭着,就像只滿意的小懶貓,“我上次喝醉你就要了我…”
顧明琛聽懂了。
她說的上次是一年前,她敲開他房門的那一次…
她醉酒,他被下藥,酒精與壯陽藥物一齊作祟,他做了壞事…
“我今天沒被下藥。”捏住她的下巴擡起,顧明琛深邃眸眼鎖緊江萱萱那張令人垂涎欲滴的小嘴,忽地,他邪性一笑,“不過我喝了酒,我有理由。”
覆脣而上,顧明琛侵略襲上她櫻紅脣瓣,猛烈的酒氣在兩人之間交融,混爲一體…
搖晃不穩的身子在房內四處碰撞,幾番跌跌撞撞,很快便撞進了軟臥大牀。
“轟”的一下,牀榻深陷,顧明琛壓在江萱萱身上,面紅燥熱,呼吸粗重難安,“萱萱,我這次一定負責。”
道完音落,熱切的親吻鋪天蓋地的落下…
除去一年前的那次意外,這還是頭一次,兩個人雙雙喝醉。一個情緒細膩,一個情緒爆發,乾柴與烈火的碰撞就在這麼一瞬間。
滿室盡是酒氣,滿室氤氳旖旎…
------題外話------
此時此刻已經可以猜測明天早上萱萱酒醒後的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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