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這麼不懂事?”莫姨彎腰扯開我的手腕,隨即退後一步,不悅地說:“剛出生的孩子,你當媽的就去咒她!你安的是什麼心?”
我連忙解釋:“我不是,我只是……”
“你有什麼只是?”她大怒地指責:“剛剛說了,不讓你見是爲你好,你怎麼一點都聽不懂?當初懷孕就割腕的人是不是你?離婚要鉅額財產的人是不是你?現在你有什麼權利見她!”
我被她教訓得一陣懵:“莫姨,我……”
“還愣着做什麼!”她扭頭命令保鏢:“扶你們太太回病房去!叫醫生給她打鎮靜劑!”
縱使有鎮靜劑強迫我睡着,我似乎也沒有睡太久,再睜眼時,發現病房裡沒有人。便連忙趁機下牀,卻正要拉開門,門已經被人推開。
來人推着我的背,一路推着我進了屋裡,推得我跌坐到了病牀上,他那表情難看的嚇人,命令:“乖乖呆着,別出去。”
我不敢惹他,只好小心翼翼地說:“我要去看看萌萌,盛華延,你會讓我見的,是不是……”
“孩子我已經帶走了。”他死死地按着我的肩,一張臉面無表情:“沒有探視權,明白麼?”
“我跟你還沒離婚……”
“我說過了。”他盯着的眼睛,慢慢地說:“絕不反悔。”
我簡直不敢相信,好像一夜之間所有的人都翻臉了,這太意外:“你告訴我,是不是萌萌出了什麼事?”
“沒事,她很健康,今天已經睜眼了。”盛華延捏着我的肩膀,捏得就要碎了,一字一頓地說:“你不需要見,就這麼簡單,聽得懂麼?”
“可是她當時沒有哭……”
“她哭了。”他打斷我:“你昏過去之後她就哭了。”
“你就讓我看一眼……”我發誓:“看過之後我們就離婚,你的兩個億我不要。”
“不行。”
我只能哭:“她是不是死了……”
“你少咒她。”他鬆了手,背過身去,冷澀地說:“她很好,今天已經吃過奶,現在已經睡了。她長得一點也不像你。所以,你就再也不用見了。”
接下來的一週我連門都不能出,一有鬧得跡象就會立刻被強迫注射鎮靜劑,或者乾脆綁在牀上,直到我看上去冷靜下來。
莫姨和盛華延誰也沒有來。
沒人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我已經快瘋了。
就這樣在無線煎熬中渡過了八天,第九天,莫姨終於來了。
陪她來的還有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兩人進來後,她便把手裡的保溫杯仍到了桌上,道:“華延要我來看看你,這是雞湯,喝了吧,鬧了幾天,你也該累了。”
我連忙問:“莫姨,你能讓我見見……”
“能。”她打斷我,坐到了我對面,平靜的聲音依舊是溫柔的:“你先吃點東西,然後我們商量個條件。”
“兩個億我可以不要。”
“加上立刻簽字離婚,做得到嗎?”
“可以。”只要能見到萌萌,她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還有。”莫姨又問:“我聽說allen之前找你談過,說如果你離婚,華延要你出道唱歌籤華盛?”
事已至此,她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我絲毫不敢隱瞞:“是。”
“對於這個你怎麼考慮?”
“只要能讓我見萌萌……”
“好。”她對身旁的律師使了個眼色,律師便遞來了文件袋,她把其中的協議抽出來,擱到了桌上:“把這個簽了。”
我低頭看去,是一份合約。
“樂藝經紀公司,公司是小一點,窮一點,但是乾淨清白,你可以放心,我打過招呼了,會照顧你。”頓了頓,她笑了:“華盛就不要去了,免得和華延碰面,藕斷絲連對誰都不好。”
“好,我籤。”我的腦子已經完全被萌萌佔滿,便拿起筆,突然又覺得不應該,放下了筆:“我要先見孩子。”
莫姨似乎意料之中,悠然問:“見過就會簽字?”
“對,見過就會簽字。”
這些錢我原本就無所謂,可既然她以此要挾,我也必須達到目的。
“也好。”她對身旁的保鏢吩咐:“讓他們把我孫女抱進來,給她瞧瞧。”
等了好幾分鐘,保鏢總算領着一位女傭重新回來,女傭懷裡是個淡綠色的小襁褓。
她這樣站在我面前,我根本看不見萌萌的臉,連忙撲上去抱,卻被保鏢按着退回了椅子上,莫姨的聲音傳到耳邊:“看一眼就夠了,你這麼粗魯,別傷着寶寶。”
我堅持:“我要抱一下。”
“不行。”
“那我就不簽字!”我怒道:“我不離婚,我還會跟盛華延繼續要!要到我滿意爲止!”
她瞪着我:“你太過分了!”
是誰比較過分?
我不想說那麼多:“你自己考慮!”
終於,莫姨猶豫了半晌,吩咐女傭:“讓她抱一下。”
女傭把襁褓交到了我手裡,我也總算放了心。
那是個很漂亮的小孩,模樣白白淨淨的,肉嘟嘟的,張着黑黑的大眼睛,模樣乖乖地瞅着我。
我突然一陣難受,抱緊了她,我的萌萌。她還好,嚇死我了,還以爲她出了什麼事。
卻剛抱住,孩子突然哭了起來,莫姨冷冷地吩咐女傭:“把寶寶抱走,寶寶餓了。”
“不用!”我迅速撩開了衣襟:“我有奶,我來喂。”
莫姨絲毫不給我餘地:“抱走!”
保鏢撲上來,生生把萌萌從我懷裡扯走,而她還在哇哇大哭。
我毫無懸念地撲了上去,手臂卻被另一名保鏢攥住,重新壓回了椅子上,莫姨盯着我的眼睛,柔聲說:“阿清,說好只讓你看一眼,要講信用。”
“講信用!”我怒極反笑:“你們偷走我的孩子,現在要我講信用?”
“偷?如果沒有華延堅持,寶寶是不是已經不在了?”她眼裡透着絲絲得意,聲音卻依舊是溫和的:“你現在這樣子這麼瘋癲,如果把寶寶傷着了,華延今後怎麼可能再讓你見她?”
我一愣,呆住了:“盛華延知道今天的事?”
莫姨反問:“你們不是已經見過了?”
怎麼可能。
他幹嘛要這樣。
我本來就要離婚,我不會因爲見過萌萌就不離婚。
我比誰都想跟他離婚。
他這又是何必?
“至於錢,那真的跟華延毫無關係,他的其他財產早就被凍結,全部身家只剩下兩個億,都給了你。你如今拿走,可就是逼他一無所有。”
我不想聽這些。
他讓我見孩子,一切都好說。
默了默,莫姨又循循善誘地問:“如果放棄財產,他也會從心裡感激你,探視權的事也都好說好商量,是不是這個道理?”
我不知道她說的有幾分道理,只問:“探視權我到現在還沒有,他以後會給我嗎?”
“現在沒有,不意味着以後也沒有。你把錢還給他,他就要念着你的好,否則打起官司,只會鬧得更難看。阿清,你就是太沖動了。”
“我……”
莫姨見我吐口,立即對律師使了個眼色,又把離婚協議書放到了我面前:“籤吧,記得還有這個。”
事到如今我已別無選擇,因爲萌萌就算在我懷裡,他們要搶我同樣沒有還手之力。
好在她沒事,於是我心灰意冷地簽了字,連帶後面的放棄贈予證明文件。
但願事情就像她說的,盛華延能夠……讓我有探視權。
律師收起文件,又說:“素小姐,我們需要拍一段視頻,證明您放棄鉅額財產時並沒有受到任何脅迫。”
“好。”我都可以配合:“我拍。”
視頻拍過了,莫姨便溫柔地問:“你手裡怎麼可以沒錢呢?這樣吧,把你的手鍊賣給我,我出三萬塊。”
我一愣,看向了那條手鍊。
蘋果綠的玉石,十分的剔透,可能會值三萬塊。
盛華延這樣對我,我賣他一條手鍊大概不算過分吧?
我摘下手鍊遞給她,並且追問:“萌萌真的沒事嗎?她還……”
“萌萌?”突然間,莫姨冷笑了起來,悠然道:“寶寶不叫萌萌,跟你沒有關係。”
我一愣:“你說什麼?”
她抽出一張支票,甩到了我身上:“妄想成爲我們家的兒媳,虐待我的兒子,差點搞垮我們兩家公司,阿清啊,你以爲,我們真的可能原諒你這種人?”
我完全愣住了。
“快倒閉的小公司十五年合約你就好好留着,記得看好違約金。阿清啊,拍賣行三十萬的翡翠,三萬塊就給了我。”她得意地笑着:“你可真是蠢到家了!”
我這才弄懂自己上了一個多麼大的當,一把扯住了莫姨的手臂,失聲叫道:“你怎麼這麼無恥!我要去法院告你們!”
“試試看。你當年沒本事告,現在更是妄想!”她用眼角瞥着我,捏起我手腕上的傷處,逼得我不得不放開了手:“上次是遊戲,這次是孩子。口袋裡只剩三萬塊的人,還是不要想着鬧,免得我接走你的寶寶,帶回去親自教育她。”
說罷,帶着人揚長而去。
我攤在地上,整個人都殘廢了。
沒錯,我簽了字,甚至拍了視頻證明,我沒有錢。
沒有錢,意味着沒有律師,沒有律師,意味着……
沒有探視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