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柏宵覺得許是經過昨晚的嘲笑,素葉羞愧面對他纔不吱聲,裡面沒了水聲,想她八成早就洗完了澡,只剩下處理傷口的事情了,便哼笑了一聲,乾脆直接推開了浴室的門道,“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平時都是你笑話——”
話沒等說完就戛然而止。
浴室中,正在梳頭髮的素葉聽見動靜後轉頭看了一眼,沒料到年柏宵會闖進來,一時間也愣住了。
下一秒,她驚叫了一嗓子。
年柏宵也反應了過來,一張俊俏的臉驀地變得通紅,趕緊關上門,衝着裡面不停地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眼前似乎還晃盪着素葉在浴室中的身影。
她不是全身赤luo,洗完澡的她裹了條寬大的浴巾在身上,雖說如此,但她姣好的身材還是無法遮掩地暴露空氣中,尤其是她豐滿的溝壑,那是用浴巾沒法完全遮擋的,就那麼闖入了他的眼。
浴室中的素葉嚇得不輕,臉色煞白,好半天才平復下來。
因爲行動不是很方便,又一身黏糊糊的汗,急着沖澡的她就忘了去更衣間拿套換洗的家居服,原本想着讓阿姨幫她拿,聽到門口沒動靜後,她以爲年柏宵去叫阿姨了,沒想到他會直接進來。
聽到他帶着顫音的抱歉聲後,素葉知道年柏宵八成也嚇得夠嗆,清了清嗓子便道,“阿姨呢?”
“她、她賣菜了。”一驚嚇,年柏宵還說了中文。
素葉無奈翻了下白眼,“是去買菜了吧?”年柏宵向來分不清買和賣這兩個字的區別。
“啊?啊,對對對,她去買菜了。”
素葉艱難地蹦到浴缸旁,拿過被汗水打溼的家居服看了看,實在是沒辦法對付穿出去,只好硬着頭皮道,“你幫我拿套換洗的家居服吧。”
“啊?啊,好的。”
她聽到門外急匆匆的腳步聲。
找了根皮筋後,將還溼着的長髮隨便紮了起來,沒一會兒就聽到年柏宵回來的腳步聲,緊跟着是敲門聲,“拿來了。”
他的聲音聽上去很彆扭。
素葉蹦到了門邊,打開了一條小縫兒,伸手。
一套家居服遞到了她手裡,她接過,手指不經意碰到了年柏宵的手指。
他倒吸了一口氣,手一鬆。
素葉眼疾手快,一下子接住了馬上要拍在地面上的家居服。
“對不起……”年柏宵再次道歉,聲音慌亂。
素葉不知道他怎麼又道歉了,也沒有時間細想,說了句沒事後關緊了門。
浴室外,年柏宵的心像是被貓爪子輕輕撓了一下似的,被素葉剛剛無意間碰過的手部位置也火辣辣地燙,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平時他和素葉不是沒有過肢體接觸,她經常暴力對待,每次他也沒有過這種感覺。
可就在剛剛遞家居服的時候,素葉的手從浴室的門縫裡伸出來,那凝白的手腕讓他想起了上好的骨瓷,美得讓他有一瞬的怔楞,雖說剛剛只是瞬間的碰觸,他還是感覺到了她手指的柔軟,如棉花般柔軟細膩。
那一刻,像是有電流衝擊了他的身體,令他驚愕鬆手。
與此同時的,年柏宵的眼前又浮現出素葉裹着白色浴巾的模樣……
正想着,浴室的門被推開了。
素葉從裡面蹦了出來,亂蓬蓬的馬尾在後腦勺上也跟着一上一下的,她已經穿好了家居服,乾淨的素顏看上去清純得像個大學生似的。
年柏宵見狀趕緊上前攙扶,但還是小心翼翼地避免皮膚與皮膚的接觸。
“剛剛,對不起。”他再次道歉,臉上還有點紅,“我、我以爲你穿好了衣服,當我沒聽見水聲時,然後,我以爲你的傷口出了問題,當我聽見了吹風機響,你在吹乾傷口。我、我想幫忙,你別誤會。”
他頭一次用中文說了這麼長的句子,很吃力,很顯然語法結構有問題,但足以表達清楚了他的想法。
素葉想到剛纔也覺得挺尷尬的,但作爲他的長輩,她也不能太斤斤計較,更重要的是,年柏宵在她眼裡一直就是個孩子,她總不能跟個孩子較勁吧,一揮手道,“哎,沒多大點兒事兒,我沒怪你。”
年柏宵扭頭看着她,目不轉睛。
“我真沒怪你。”她重申了一遍。
“哦,哦。”他趕忙轉移了目光。
就在剛剛,他覺得她的臉頰漂亮極了,如蓮花似的純美白淨,可又透着不可褻瀆的聖潔。
素葉在年柏宵的攙扶下正往客廳裡走,只聽有車子碾過路面的聲音。她和年柏宵雙雙停了腳步,緊跟着是地下停車庫開門的動靜。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驚訝,不可能是阿姨,雖說四合院配了司機,但阿姨買東西一般都就近,不可能開着車子走。
素葉趕緊往客廳裡走,也顧不上腳疼了,心口沒由來地撲通通地直跳,有一種莫名的預感在心頭炸開。
直達地下車庫的電梯門緩緩打開。
她剛一到客廳,就看到了年柏彥從電梯裡走出來。
整個人瞬間怔住。
眼前的男人就像是從她的思念中走出來的似的,一件藍灰色高領毛衫,菸灰色西裝長褲,很隨意地搭配了一條男士黑色圍巾,手臂搭着與圍巾同色的長款羊毛大衣。手裡除了公事包外還拎着幾個禮盒似的東西。
他看上去風塵僕僕,眉梢還帶着疲倦。
卻在見到素葉後脣角揚起了笑,那笑和煦如春,蔓延了他的眼角眉梢,也燃亮了他深邃的眼眸,墨黑色的瞳仁炸開如煙花般的光亮。
然後,他大踏步地朝她走過來,腳步帶風,將大衣、公事包和手裡的東西往茶几上一放後,二話沒說就將素葉抱了起來。
素葉還沒等反應過來時,雙腳就騰空了,被年柏彥緊緊地抱起這纔有了反應,也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年柏彥看上去很興奮,抱着她在原地轉了好幾圈,爽朗的笑聲和她的嬌笑揉在了一起,響徹了整個客廳。站在旁邊看着這一幕的年柏宵,心裡多少不是滋味,嘴巴里感覺有點苦澀。
他不得不承認,當大哥快步走向素葉,將她高高抱起在原地愉悅地轉圈時,這一幕有多美,如童話故事中的畫面,上演着高大英俊的王子與美麗公主重逢的橋段。
兩人的歡笑聲多少讓年柏宵落寞,突然地,他開口道,“她腳上有傷。”
一句話成功地打破了唯美的畫面。
年柏彥微怔,將她放下,這才注意到她有一隻腳是纏着白紗布的。
嘴角揚笑的弧度隱去,眉頭一蹙時成了嚴苛,“怎麼回事兒?”
素葉搶先回答,“就是不小心擦傷了,醫生說沒傷到骨頭,不信,你問柏宵。”話畢她轉頭看向年柏宵,給了他個警告眼神。
年柏彥擡眼看着年柏宵,語氣雖輕,卻仍具威脅力,“擦傷?”
年柏宵張了張嘴巴,掃了素葉一眼,然後“嗯”了一聲。
年柏彥稍有遲疑。
素葉可不管那麼多,心底的興奮勁兒還沒散呢,愉悅地摟住了年柏彥的脖子,甜蜜道,“你怎麼回來了?”
她原本還想着如果再接不到他的電話,她就打過去問問他什麼意思了,沒想到年柏彥此時此刻就這麼真實地出現在她面前,能夠看到的,觸碰到的,摟得到的。
是滿滿的幸福,就好像是她吃到了梔子花香的棉糖,從嘴巴一直綿延到了心底,甜甜的香氣。
又帶着一點疼痛,她心疼於他的長途跋涉。
其實他可以一通電話,不需要直接從外地趕回來。
因爲哪怕只是一通電話,聽到了他的聲音,她都會歡喜。
年柏彥被她這麼一摟,倒是多少放鬆盤問的心思,脣角的笑容再度上揚,凝着她笑道,“你說我怎麼回來了?”
素葉抿着脣不說話,卻從他深邃的瞳仁裡捕捉到了喜悅,那光亮如似火驕陽,灼亮了他的表情,弱化了他眉心之間的倦怠。
“你在電話裡最後丟了個巨大的手榴彈給我,我在那邊再也沒心思了。”他說話間,笑容始終抑制不住。
素葉看出他的喜悅,但還是忍不住問道,“那你……高興嗎?”
年柏彥忍不住將她拉入懷中,薄脣貼着她的耳,“高興到瘋。”
她噗嗤一聲笑了。
“什麼時候知道的?”他放開她,情不自禁又問。
素葉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滿臉通紅地說了句,“昨天。”
年柏彥含笑,“醫生說有多大了嗎?”
素葉眨巴了兩下眼,沒明白。
見狀,年柏彥哭笑不得,擡手寵溺地揉了揉她的腦袋,提高了聲音,“我的意思是,我的孩子現在有多大了?”
突如其來的高聲調不但嚇了素葉一跳,還令正在沒滋沒味吃着薯片的年柏宵驚訝住了。
“我、我不知道啊……”
年柏彥挑眉,“不知道?”
“啊……”素葉機械性地點點頭,“昨天只是知道了,其他什麼的,我都不清楚。”
年柏彥深感無語,起身,將車鑰匙扔給年柏宵,命令道,“你來開車。”
年柏宵一愣,吃薯片的動作也停滯了下來。
年柏彥二話沒說,伸手一把將素葉抱起,“咱們馬上去醫院。”又對着年柏宵道,“路上慢點開,她懷孕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