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相信你纔是最好的守密者

年柏彥的兩拳打得紀東巖有點懵,而年柏彥的話,更令紀東巖聽得一頭霧水,找不到北。

往往這個時候,人的憤怒會遮掩一切理智,尤其是紀東巖,本來都想着放手了,卻被衝上門的年柏彥劈頭蓋臉地打了一頓,擱他那股子高傲性子,自然先是怔楞然後是憤怒。

他開始回擊了。

趁其不備,猛地揮起拳頭衝着年柏彥也狠狠地打了過去。

一拳頭不偏不倚打在了年柏彥的左臉頰上,帶着憤怒的低吼,“你他媽的說誰殺人呢?”

紀東巖的這一拳打得不輕,令年柏彥一個身心不穩,高大的身子一晃跌坐在地上,然後,他就不動了,支起腿,胳膊搭在腿上,另隻手煩躁地扯了扯襯衫的扣子。

紀東巖沒料到他會停止進攻。

因爲他很清楚,論打架,他絕對不是年柏彥的對手,他打二十歲剛出頭那會兒就經常出入南非,那種沒有法制的地方,靠的要麼是腰纏萬貫的金錢,要麼就是能把人一下子打殘廢的拳頭。十年前,年柏彥去南非靠的是拳頭,十年後,年柏彥去南非靠的就是金錢。

而紀東巖,去南非的次數屈指可數,每次去也是幾十名保鏢跟着,他能遇上危險的機率少之又少,所以,他沒有在南非練就鐵錘般的拳頭。

換句話說,他剛剛打了年柏彥一拳,如果他想還回來的話,隨時隨地。

可是,年柏彥就坐在了那兒,一動不動。

整個人看上去很是頹廢和疲累。

這樣的年柏彥,紀東巖很少見到。這麼多年來,他眼中的年柏彥就像是部戰鬥機似的,隨時保持着最高最好的作戰狀態,在他眼裡似乎永遠看不見疲累,他就像是個巨人似的,在商場之上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可是,今天,此時此刻,就在他紀東巖面前,年柏彥竟流露出這般神情。

紀東巖記得,好像只有一次。

就是在他父母離世的時候,年柏彥也是這般神情。

蒼涼、頹廢、倦怠不堪,卻一滴眼淚都沒掉。

室內安靜極了。

兩個大男人誰都沒吱聲,捱了打的臉頰有點紅腫,嘴角都有點破皮兒,但,貌似,誰都沒工夫理睬自己有多狼狽。

靜謐的空間,只能聽見時針在一格一格跳動,如同心臟,又如同,歲月行走的腳步。

在一點點地流逝。

而這個過程,註定要失去很多人,也註定要跟許多人擦肩而過。

室內的光線被窗簾過濾掉了刺眼的成分,只留下很柔的光亮入室。淡淡地映落在年柏彥的側臉上,他低垂着頭,所以大半的臉還是陷入陰影之中,只能看見棱角外捉的少許。

良久後,紀東巖動了,走到辦公桌,拿了一盒煙,拎出兩隻煙,將其中一支遞給年柏彥。

年柏彥的眼角微微擡了下,伸手接過煙。

紀東巖也沒顧自己西裝革履的形象,在年柏彥對面一屁股坐了下來,先給自己點了煙,然後,打火機“啪”地再次點燃,伸向年柏彥。

年柏彥沒說話,探身接了火,點了煙。

兩人就這麼默默地抽着,坐在地毯上。

而蒼白的菸灰,就直接彈在了地上。

如果有人推門見到這一幕,定會驚訝的,甚至會震驚。

一個是身穿高級定製的商務裝,筆挺的西褲和設計考究的襯衫,連領帶都扎得一絲不苟;另一個沒穿那麼正式,白T恤下配經典簡約的灰黑色牛仔褲,他結實的臂肌包裹在短袖之下,身子微微前傾,卻依舊能夠看出寬闊肌理分明的胸膛輪廓。

穿得正式的紀東巖,穿得隨意的是年柏彥。

可這兩人,始終沉默地對坐着,似乎,誰都沒想第一個開口。

直到,一支菸就這麼在指尖漸漸燃盡。

直到,菸灰變冷。

“葉淵死了?”紀東巖終於開口,像是疑問,又像是在尋求一份肯定的回答。

“死了。”年柏彥的嗓音很沉,如沉默千年的枯井,有落葉沙沙的劃過。

紀東巖一激靈。

雖說剛剛年柏彥在揮拳時說的那些話讓他遲疑,但他始終不能確定。臉色涼了下來,皺眉道,“年柏彥,你不是真懷疑是我殺的吧?我你還不瞭解嗎?你覺得我可能殺人嗎?”

年柏彥沉默不語。

紀東巖見狀,心裡也明白個七八分了,微微眯眼,“你來這兒就是爲了發泄吧?”

別說他幼稚,有時候男人就是幼稚。

男人和男人之間的情感表達,更是幼稚加幼稚。

年柏彥重新垂下頭,半晌後擡手,寬大的手用力地搓了搓臉,嘆道,“我發現,有時候我真的很失敗。”

“年柏彥,你不是神。”紀東巖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一句。

年柏彥只覺得頭很疼,一漲一漲的,像是一張弓拉到了最滿的程度,隨時都能崩潰似的。他又點了一支菸,夾在手指,目光落在指尖青白色的煙霧上,可又像是透過煙霧在思考着什麼。

“你夾着葉淵被害的理由跑過來打我一頓,這筆賬就當是我盜你的設計,扯平了。”紀東巖輕描淡寫地說。

“你以爲你跟葉淵的死能撇清關係?”年柏彥沒好氣地說。

紀東巖一愣,兩三秒後作罷,“OK我承認,如果不是我一心想要趕你出局,葉淵就不會被架在董事長的位置上,他要是還像以前似的被你垂簾聽政,也不至於慘遭毒手。所以,你怨我,我無話可說。”

年柏彥狠狠地抽了一口煙,吐出,青白色的煙霧朦朧了他的臉。

“你有懷疑的對象嗎?”打過鬧過,一切都該恢復正常軌跡了。

年柏彥經過這麼一番鬧騰,心裡的鬱結和煩悶也少了很多。葉淵的死,像是一張網似的緊緊勒着他,雖說他始終不肯籤那個字,但心裡很清楚,那個就是葉淵,他就是駕車回家的路上被人在剎車閘動了手腳,最後活活燒死在車廂裡。

他憤怒、震驚,卻又有無法化解的巨大悲傷,這些個情緒他無法在素葉面前表現出來,因爲死的是她的哥哥,相比他而言,她更傷心,更需要安慰。

這種無所適從的感覺糟糕透了。

而今早,當紀氏的股票再連連攀升時,那股子邪火和憤怒再也壓抑不住,促使他衝進了紀東巖的辦公室,用拳頭來發泄內心的悲痛。

他知道紀東巖不可能動葉淵,知道葉淵被殺這件事跟紀東巖一點關係都沒有,但,正如紀東巖剛剛說的,如果不是他的行爲,他年柏彥也不會離開精石,那麼,可能葉淵的命運又是另外一種形式。

年柏彥,任性地將這所有的錯全都壓在紀東巖一人的頭上。

也許,在他內心深處,這個時候也只有紀東巖才能縱容他恣意憤怒。

誰說他就不可以人性?

誰說他就一定要ying侹着?

他已經累了。

在這條路上,從他剛踏上商場到現在,從天真率直的年齡到如今的左右逢源長袖善歌,他已經走得太累了。他無法再去看着鮮血直流的場面,可利益,往往就是要見血才能封喉。

面對利益,他追逐過、明爭暗鬥過、妥協過、抗爭過,每一次不都是傷痕累累?

他不得不面臨着一次次的離別,甚至鮮血。

所以,年柏彥才覺得自己很失敗。

一直以來,他都以爲自己能改變很多事情,而事實上,現實會給了你一記狠狠的耳光,它來用實際發生的事來警告你,不管你多麼富貴王權,不管你多麼八面玲瓏,你其實改變不了什麼,唯一能夠改變的,就只有你自己而已。

由此,這麼多年來,他變了,紀東巖也變了。

是他們改變了別人嗎?

可笑!

是這世界改變了他們自己!

他清楚,自己沒有強大到無堅不摧,沒有強大到面對着失去的殘忍視而不見,所以,這條路,他已經走不動了。

煙,靜靜地燃燒。

紀東巖這句話落下很久後,年柏彥纔開口,聲線倦怠,“葉淵死了,誰最能漁翁得利誰就有最大的嫌疑。”

“我怎麼聽着這人是你呢?”紀東巖挑眉。

年柏彥吸了口煙,冷哼,“在外界眼裡,我是那個漁夫,但在我覺得,葉淵和我,不過是鷸和蚌的關係。”

“誰是漁夫?”

一口煙,輕輕吐出,在上方漸漸轉淡,最後,消散不見。

“葉家人。”他是如此肯定地說。

紀東巖略微想了想,“葉家人,除去已經受害的葉淵和葉玉,還有早就去世的葉鶴峰,那麼只剩下阮雪曼、葉鶴城夫妻、他們的女兒葉瀾,還有我的初戀*素葉。”

年柏彥挑眼,不悅地瞪着他。

紀東巖無奈改口,“你老婆素葉。”

年柏彥的面色這才稍稍好轉。

“所以,你懷疑是誰?”紀東巖接着問。

年柏彥保持沉默。

“從表面上看,葉鶴城最有嫌疑。”紀東巖分析着,“他是葉家長輩,手中股份卻不及個只會開飛機的愣頭小子,甚至連你這個外人都不如,他肯定不服氣。”

年柏彥哼了一聲。

“但是,越是表面看着像,越是離真相越遠。”紀東巖道。

豈料年柏彥搖頭,很顯然不贊同他的觀點。

“有時候,人就會被第一直覺所誤導。”他緩緩道,“暫定葉鶴城是兇手,那麼他能夠下手的目的就是,他是最顯眼的那個,人們往往會將他主動屏蔽。很簡單,就像是你要藏個東西,不是藏到隱蔽處最安全,而是藏在明面。”

“你懷疑葉鶴城?”紀東巖反問。

年柏彥彈了彈菸灰,語氣恢復一貫的淡然了。

“是不是他,還要看你紀東巖演戲怎麼樣了。”

紀東巖又是一怔。

沒反應過來。

“什麼意思?”

年柏彥將菸頭掐滅,吐了最後一口煙,微微眯眼。

“是不是他,還要看你紀東巖演戲怎麼樣了。”

紀東巖又是一怔。

沒反應過來。

“什麼意思?”

年柏彥將菸頭掐滅,吐了最後一口煙,微微眯眼。

“幫我把葉淵的死訊散出去,而且,輿.論鬧得越大越好。”

紀東巖聞言後倒吸一口冷氣,說,“年柏彥你瘋了?你應該很清楚這麼做的後果。”

“知道。”

葉淵再不濟都算是精石的龍頭,他離職的消息很轟動,而手中握有精石股份的股民們也在時刻關注着精石的高層變化。所以,大家都清楚現在的精石是葉淵當家做主,一旦宣佈了葉淵的死訊,那麼會造成股民們大量拋售。

精石的股價大跌,繼而,也會成爲鱷魚池中肥美的肉。

他這麼做,有可能就會讓本來就不穩當的精石腹部受敵,最後崩盤。

紀東巖不解地看着他。

“很簡單。”年柏彥淡淡地說,“如果兇手就藏在董事局的話,那麼這個人一定會極力反對外來力量的介入,比如說我。而且,定然不會公佈葉淵的死訊,只會對外宣稱他是失蹤了,這麼處理有兩個最大的好處:一是不會出現股民大幅度拋售股票的現象,這樣一來,這個人可以有時間慢慢吸納股民們拋出的股票;二是可以暫時穩住股東,防止股東尋找職業經理人的行爲。”

紀東巖看着他,“做場戲不難,難就難在如何發現證據。”

“狗急才能跳牆,你要做的,就是逼着一直藏着窩着的那條狗跳牆。一旦事情超出了他的控制範圍,那麼,就不難發現證據了。”

“你想趁機回精石?”紀東巖皺眉。

年柏彥沉思片刻,“如果可能,我會回去。”

“如果不可能呢?”紀東巖盯着他問。

年柏彥的目光似乎透過紀東巖的臉,悠遠而乾脆,一字一句道,“全面收購。”

“什麼?”紀東巖震驚。

年柏彥的目光有了焦距,對上紀東巖的臉,眼裡的光尖銳而剛毅,“葉淵的屍體無法確認,葉家人更願意接受他是失蹤了這一說,但是,不管葉淵死還是沒死,精石不能再等。與其落在別人手裡,倒不如落在你紀東巖的手裡。所以,如果不可能,那麼,你就全面收購精石。”

紀東巖嚥了下口水,疑惑道,“年柏彥,你到底爲什麼對精石那麼情有獨鍾?”

“很簡單。”年柏彥輕描淡寫地回答,“精石有我想要堅守和保護的東西,落在別人手裡很危險,紀東巖,一旦秘密被公開,我只相信你纔是最好的守密者。”

紀東巖愕然,“什麼秘密?”

年柏彥沒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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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淵的死訊沒有被公佈之前,精石董事局就知道了這件事。

這種事瞞不過,哪有董事長辦公室一直空着的?

作爲葉家唯一的長輩和主事男丁,葉鶴城住持了會議,不過很顯然的,他對年柏彥來參加股東大會深表不滿,但也沒表現出太多。

年柏彥不是以精石股東身份出現,而是以素葉家屬的身份。除了年柏彥外,林要要和阮雪曼也參加了會議,是以葉淵家屬的身份。

因爲葉淵事發突然,沒有立遺囑,所以,他手中的股份成了衆多股東們最爲擔心的東西。

精石律師團也出席了董事局會議。

葉鶴城清了清嗓子,“既然大家都到齊了,那麼,咱們就葉淵一事要統一一下意見,精石現在正處關鍵期,葉淵的事現在一直是壓着媒體,大家也都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所以,今天要聽聽大家怎麼說。”

“葉淵的死我們深感震驚和悲痛,兇手肯定要抓,但那是警察的事,大家既然都到齊了,想必最擔心和最要解決的問題就是葉淵的繼承問題。”其中一名股東說道。

葉淵沒了,素葉成爲精石的第二大股東,雖說她在精石的發言權不及葉鶴城權威,但畢竟也有資格來決定一些事。

她開口道,“有關葉淵的股權和財產問題,我想諸位都多慮了,雖說他沒有立下遺囑,但大家也看到了,公司還有律師團,葉淵現在最適合的就是走法律繼承程序。”

葉鶴城的眸波微微一動,開口道,“不是我不相信林要要,但她畢竟從未參與過精石的高層運作,所以,我覺得這件事還得董事局內部消化。”

“什麼叫董事局內部消化?我兒子死得不清不楚,你們現在倒好,先打起我兒子的股權和遺產問題了!我告訴你們,門兒都沒有!林要要,我的兒媳婦,現在肚子裡懷的是我的孫子,葉淵的骨肉,不但她有權繼承葉淵的一切,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也有這個權利!”阮雪曼紅腫着眼,嗓子沙啞地喊道。

“媽……”林要要攥着阮雪曼的手,一時間心裡五味雜陳,很不好受。

“我告訴你們,你們誰敢現在還打葉淵和我兒媳婦的主意,我拼了老命撕了老臉也會跟他沒完!”阮雪曼歇斯底里。

“有律師在場,我想諸位會走法律程序的。”素葉算是安撫了下阮雪曼。

一直以來,她都在擔心阮雪曼對林要要不好。

因爲,她對阮雪曼心存怨恨,這種怨恨並沒有因父親的去世而消散。所以,林要要嫁給葉淵以後,她最怕的就是林要要受氣。

一開始,她就知道阮雪曼對林要要挑三揀四,婚前,林要要也種種擔心,但婚後,阮雪曼倒是聽了葉淵的話,打消了想跟他們一起住的念頭,這令素葉倒是挺驚訝的。

而葉玉死了,阮雪曼搬進了葉淵家,素葉又擔心了好一陣子。阮雪曼沒了女兒,心情肯定會不好,那麼林要要能不能成爲炮灰?

這也是林要要所擔心的。

所以那段時間,她經常會在素葉面前提及阮雪曼的行爲,她說,阮雪曼什麼反應都沒有,一天到晚只是哭,她該怎麼辦。

素葉覺得,倒不如阮雪曼找林要要的茬了,這樣還能判斷她心裡是怎麼想的。

而後來,阮雪曼因爲林要要的嘔吐而一怒之下不讓保姆插手做飯,她竟自己給林要要做飯,這個行爲讓素葉更是大跌眼鏡。林要要也惶惶不安地問她,你說如果她做的飯我吃不下怎麼辦?在她面前表現出來她一定會認爲我矯情。

而事實上,阮雪曼做了一手的好菜,自從她接手做飯後,林要要的嘔吐頻率少了不少。

林林種種的,才讓素葉發現,其實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

所以,她剛剛也算是出言相助阮雪曼了。

而阮雪曼許是沒料到素葉會這麼說,愣了一下,然後,很是晦澀地說了句,“謝謝。”

人生鬧劇大抵如此吧。

她最痛恨的女人,跟她說謝謝。

素葉撇過臉去,看向律師團。

律師團中其中一名律師說道,“根據國家《公司法》的相關規定,在葉先生沒有立遺囑而離世時,按照法律的繼承順序,葉太太是可以繼承葉先生的股權。但有幾個前提條件:第一個,葉太太是否是唯一的合法繼承人,如果存在享有繼承權的其他人,那麼葉太太要跟其進行協商,經過一致同意後,葉太太才享有繼承權;第二點是,精石作爲上司公司,講究的是人合性,也就是說,葉太太如果要想以股東的身份參與董事局工作,那麼股東們可以通過公司章程的規定進行約定,所以諸位,尤其是葉太太,您需要調取一下公司章程,如果公司章程沒有限定不能繼承,那麼葉太太您就可以直接成爲股東,享有繼承權;另外,還有繼承職務的問題,葉先生生前在公司的職務是董事長,屬於經營職務,這並不代表着葉太太成爲股東後就能接任的,有關董事長的人選,還得按照公司法及公司章程、股東們協商共同決定。”

“林要要到底有沒有權繼承葉淵的股份?”素葉不耐煩地問。

律師一臉爲難,清了清嗓子,“很抱歉,葉老先生在世的時候擬定過公司章程,其中有一條就是,夫妻之間不享有繼承關係,如果按照這個章程走的話……”

素葉震驚,脫口,“我父親怎麼會立這種規定?”

阮雪曼則在旁紅了眼了,“他就是在防着我呢……”

素葉噎住。

身旁的年柏彥卻淡淡開口,“章程是葉董事長後來修改的,修改的時間是在我和葉玉結婚的時候。”

他說的輕描淡寫,可素葉猛地明白了。

她的父親,真正防着的人是年柏彥。

心裡一陣酸楚,下意識握緊了他的手。

他卻只是淡淡笑了笑。

是啊,到了現在,這些都不算什麼了。

但是,林要要怎麼辦?

“你的意思是,要要繼承不了股權了?”阮雪曼不依不饒了,皺着眉,“那你們讓我們孤兒*的怎麼生活?什麼狗屁公司章程?連法律都不外乎人情呢,你們吃我們葉家的、用我們葉家的,到現在,葉淵一出事你們就想着怎麼瓜分他的東西?你們做事別太過分!”

衆人面面相覷。

這時,一直沉默的阮雪琴開口,道,“雪曼,你也別點火就着,現在大家也沒說什麼不是嗎?”

“還需要說什麼嗎?”阮雪曼冷哼。

林要要扯着阮雪曼的胳膊,吶吶地說,“媽,別吵了。那些東西對我來說不重要,我只要……葉淵還活着……”說着,眼眶又紅了。

阮雪曼也又哭了。

素葉看向諸位,說,“作爲公司最大的股東,我現在有權修改公司章程!”

“你是最大的股東沒錯,但你在公司沒有經營職務,所以,你無權修改公司章程。”另一名股東說道。

素葉氣得攥緊了拳頭。

那位股東說的沒錯,她在公司不具有管理權,也就是說,她沒辦法坐到葉淵的職位上去,所以,就算是最大股東也沒辦法獨斷獨行。

葉鶴城這時開口,“這件事我覺得還要開會討論,從長計議,要要是葉淵的妻子,又懷了孩子,我們是一個團體,總不能讓她無依無靠吧?現在重要的問題不是股權繼承,而是如何處理葉淵死亡消息,這纔是眼前最急要的。”

其他股東們頻頻點頭。

年柏彥沒有開口,卻不着痕跡地看了素葉一眼。素葉接到他的眼神提醒後,說,“葉淵的事瞞不住,現在信息這麼發達,他出的又是交通事故,這件事媒體早晚會知道。”

“那你的意思是……”葉鶴城看向素葉。

“與其等着曝光時被猜測得沸沸揚揚,倒不如現在就舉辦媒體見面會,對外公佈葉淵的死訊,向股民們保證精石經營信念,這樣是最爲主動的方式。”素葉十分果斷地說。

股東們議論紛紛。

葉鶴城一聽這話,想都沒想就否定了。

“不行!我反對!”

所有人都看着他,也包括年柏彥。

“葉淵的死訊不能對外公佈。”葉鶴城的態度又變得和順,看向素葉語重心長道,“小葉啊,你年輕,又不懂得經營公司,壓根就不知道這裡面的門道兒。沒錯,你的想法是好,但千萬不要以爲股民們有多善良,他們只會看重眼前利益,一旦得知精石高層出現問題,那麼大量股票就會被拋售,到時候會出現讓我們控制不住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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