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都信不過

素葉的課程安排很具體,目標人羣也進行了細分,公司剛入職的新員工、工作了兩年以上的老員工、組長、中層領導、高層領導,今天她所面對的是些老員工。

老員工的特點是,精通業務經驗豐富,擁有固定的資源,如人脈客戶等,熟悉企業文化,可缺點也是致命的,如處事圓滑無利不起早,倚老賣老打壓新員工等。

爲此作爲心理輔導師,素葉首先要了解他們的基礎情況,這個不難,只需要設置一些簡單的心理遊戲即可。不過許是這些老員工也聽聞了樑軒的事,所以對她都畢恭畢敬,如此一來溝通起來就更加容易。

不到二十分鐘,她便跟員工們打成了一團,當然,這期間沒有涉及太過專業的問題,她亦沒有擺出一副專業心理諮詢師的姿態同他們對話,中國的北方城市在心理這個領域接受能力較差,不像上海香港等地,在北京,勸說一個人去看心理醫生就等同說此人精神有問題。

素葉先儘量讓他們放鬆戒備,以聊天爲主。

正因如此,當年柏彥無聲無息坐進大會議室時,看到的一幕是這樣的:素葉,一個專業的心理諮詢師,竟盤腿兒坐在會議桌上,那些個老員工們也各個席地而坐,嘻嘻哈哈同她打成一團,會議桌旁原本是擺放整整齊齊的椅子竟東倒西歪地堆了一地,他進來差點連坐的地方都沒有。

年柏彥蹙了蹙眉,但還是耐着性子看下去。

許是這羣人聊得太嗨了,竟沒一人看到年柏彥,笑聲蓋住了一切,只有素葉,在不經意回頭的時候看到了他的身影。

遠遠地,坐在那兒,眉宇和鼻樑之間的線條看上去那麼嚴肅。

她沒主動上前,也沒打招呼,轉眼又重新投入到歡聲笑語當中,年柏彥觀看了能有個五六分鐘的樣子後才離開,沒驚動任何人,亦如他進來時的無聲無息。

培訓課一直到了十二點才散,員工們簇擁着素葉一同到了員工餐廳,大家夥兒倒開始了無話不談。所謂的員工餐廳實則是以自助餐爲主,工整地分爲海鮮區、中餐區、西餐區、日式韓式區、東南亞美食區、水果及餐後甜點區,面積大得離譜,進來後卻無喧囂的聲音。

因爲素葉是踩着點兒來精石的,所以她還沒來得及走行政部的程序,員工卡等辦公物品統統沒有,所以無法在這家餐廳裡用餐,但員工們熱情,二話沒說刷了自己的卡,不消兩分鐘,在她面前擺滿了各色美食。

這個時間,其他員工們也陸陸續續吃完離開了,只有他們這邊看上去更熱鬧點。

素葉手裡抱只大龍蝦,正準備再給他們講講有趣的心理案例時,卻見原本熱鬧的環境倏然冷卻了下來,再看員工們的神情也變得有點不自然,原本是各個含笑的,熱情洋溢地等着她說些好玩的事,不曾想很快都收斂了歡笑,甚至有的已經開始端起餐盤紛紛退到了十萬八千里的位置就坐。

這個動作如同傳染般,很快的就開始了第二個第三個退散……

素葉愕然,至於嗎?她不就是抱只龍蝦嗎?

可很快她就明白,原因不在於手中的龍蝦,令員工們退避三舍的是剛剛走進餐廳的男人,他正在挑選一些簡單的中餐,高大流暢的身影想不注意都難。

“素醫生,看見中餐區那個穿淺咖色襯衫的男人沒有?”其中一位正等着逃竄的女員工碰了碰素葉的胳膊,壓低了嗓音小聲彙報,“友情提醒一下啊,在精石集團你可以得罪任何人,但絕對不會得罪他,他是咱們精石的總經理,隻手遮天,只是邪了門兒了,他今天怎麼還來員工餐廳用餐了?”

素葉看着那道背影,抿脣,“有那麼可怕嗎?話說他也一副不錯的皮囊,異性們應該對他趨之若鶩而不是退避三舍纔對吧?”

女同事伸手搓了搓胳膊,不知是感到冷了還是因爲素葉的這番話,趕忙道,“沒錯,如果他只是個不相干的人,多少女人的眼睛都會盯他身上,但——”她用力地轉折了一下,“我們這位總經理表面看上去雲淡風輕不動聲色,實則公司上下一點風吹草動都瞭然於心,做事手段腹黑老辣,精石有多少老臣子們都折他手裡了。聽說他剛被董事長擢升爲總經理來中國區開拓市場時,董事會有不服他的人,當面頂了他兩句,結果你猜怎麼着?”

素葉眨着眼看着她。

女同事的臉近乎變形,“第二天那位老董事就主動提出了辭職,股份竟然一分都沒拿走。”

“啊?”

“可怕吧,誰都不知道短短的時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從那天起董事局就開始大面積換血,都是年輕的班底。”女同事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語重心長說了句,“釜底抽薪啊,再加上他是個對下屬極其嚴苛的上司,誰還敢在他面前造次?老天,年總走過來了,我、我先撤了啊,素醫生你好自爲之啊。”話畢,這位女同事抱着餐盤像是隻兔子似的遠離了素葉,迴歸到了坐在遠處的同事羣體。

素葉轉頭一看,年柏彥果然端着餐盤朝着她這邊走過來,對於其他員工們的紛紛逃竄,他似乎熟視無睹。她暗自嘆了口氣,低着頭,重新鼓弄手裡的大蝦。

很快,一個餐盤放到了她的對面,緊跟着男人也坐了下來,偌大的空間頓時有些擁擠,素葉不消擡頭也能呼吸到來自他身上的淡淡木質氣息。

“新工作還適應嗎?”年柏彥先開口,嗓音淡淡的,像是關心又像是例行公事。

“還好。”素葉懶洋洋的,只顧着剝龍蝦。

但很快,男人的大手伸了過來,奪了她手裡的龍蝦,極其自然又慢條斯理地剝着堅硬的外殼,“下午先到行政部報到。”說完這話,順便將剝好的龍蝦放到她盤裡,“早點報到也不用跟着員工蹭吃蹭喝。”

“你說誰蹭吃蹭喝?”這話令素葉不悅,聲調忍不住提高,卻敏感發現遠處的那些個員工們都悄悄注視着這邊,見這一幕後紛紛竊竊私語,當然,這一幕也包括最敬愛最嚴肅的年總爲她剝了龍蝦。

年柏彥沒理會周遭的目光,拿過紙巾擦了擦手,“你的薪水比他們高,這頓飯他們請你請得言不正名不順。”

“不是什麼都要講究名正言順的,年總。”素葉毫不客氣地吃着龍蝦,蝦肉被她咬得咯吱吱直響,“你的員工們都喜歡我,這就是我的人格魅力,這頓飯呢我是名不正言不順,但總好過某人的權威,令員工們退避三舍。”

年柏彥聽出她的取笑之意,薄脣抿起淺淺弧度,也沒多說什麼,拿過餐具開始慢悠悠地用餐,素葉瞄了他的餐盤一眼,只有三道菜,菜量很少,以清淡爲主,不過竟有她最愛吃鵝肝,再看自己的餐盤裡,堆得左三層右三層,滿滿的吃食唯獨沒有鵝肝。

那鵝肝看上去煎得就外焦裡嫩,很顯然是他又特意到西餐區點的。她咬着叉子,又抻頭看了看西餐區,果然是有鵝肝的,但,她沒員工卡。

無滋無味地吃着海鮮,可眼睛總是控制不住往那塊鵝肝上瞄,心中忍不住將那羣員工埋怨了一圈,都爲她點了這麼多的美食了,幹嘛還差幾塊鵝肝?葉很領富她。

“飯菜不可口?”年柏彥似有似無地問了句。

“挺可口的。”她使勁咬了下舌頭,又暗自深吸了一口空氣,吃不着聞聞味兒總行吧。

只是,原本愛吃的海鮮如今塞進嘴巴里如同嚼蠟,不能怪她,她對鵝肝零抵抗力。

年柏彥不動聲色看了她一眼,抿脣憋笑,見她可憐巴巴的眼神又覺不忍,清清嗓子,下一秒直接將鵝肝放到了她的盤中,“海鮮寒涼,女孩子還是少吃點,鵝肝不錯,可以嚐嚐。”

素葉的雙眼一亮,好人有好報,心想事成啊,卻又故意不以爲然,“是嗎?鵝肝啊,其實我平時不怎麼愛吃的。”說完這話又生怕他收回鵝肝趕忙又補上了句,“不過呢人總要適應新環境的,嚐嚐也好。”

最後一句話落下時,大半個鵝肝已經入了她口。

真是好吃。

鵝肝做得香滑不膩,恰好的火候能夠瞬間打開味蕾,素葉吃着這鵝肝突然想起了一句話:好吃到了死一個都不知道的地步。

沒想到年柏彥所言非虛,這裡的鵝肝真是做到了頂級。

“下午報到後來我辦公室一趟。”年柏彥始終優雅用餐,卻不是沒將她狼吞虎嚥的模樣看在眼裡。

“哦。”光顧着吃鵝肝的素葉也沒細問什麼事。

一塊鵝肝能有多大,三兩口進肚後意猶未盡,素葉暗自咬牙埋怨,這個年柏彥怎麼就不多拿幾塊鵝肝。

“味道如何?”

素葉悄悄舔舔脣,“還算不錯。”

“你盤裡的大多是海鮮,去拿點其他食物吧。”年柏彥將卡直接放到她面前。

“那……我不客氣了啊。”素葉是何等人,向來是有便宜就佔的主兒,一把拿過員工卡歡奔着衝向西餐區,滿腦子都是鵝肝蔓延的美味。

年柏彥看着她的背影,看着看着忍不住無奈低笑,果真還是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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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總與新來的心理顧問一同在員工餐廳用餐的消息順風兒就傳開了,只是一箇中午時間,又被繪聲繪色描寫了一番。描寫中,他們一向嚴肅的年總破天荒爲個女人剝龍蝦,不但如此,還用了自己的餐具爲女人拿鵝肝,年總臉上的神情不再是嚴肅,而是寵溺……

當然,身爲當事人的素葉是不知道轉瞬炸開的傳聞,只覺得一路到行政部員工們的眼神都很奇怪。

帶她報到的是年柏彥的女助理許桐,是個精明能幹的女人,連同她身上的職業裝都穿得一絲不苟,大有年柏彥親手調教的風範,當然,她不是嚴肅的,在與素葉說話時始終保持微笑,態度不卑不亢。

“這位是人事部主管,她會跟你介紹公司上下的情況。”走完了程序後,許桐看向素葉道。

“謝謝。”

“素醫生客氣,是我的職責。”許桐說話也簡單有力。

“順便提醒素醫生,年總在辦公室等你。”

“好。”

許桐先行離開,素葉在行政部人員的帶領下回到了自己的專屬辦公室,面積不大不小正正好好,色調溫暖,辦公用品一應俱全。

待行政物品均備齊全了後,她纔到了總經理辦公室。

見她進來後,年柏彥放下手中的文件,示意她先坐,隨後,秘書端了兩杯咖啡進來,等再離去時悄悄打量了一眼素葉,素葉看在眼裡,只覺得有點奇怪,但也沒多說什麼。

“明天是週五,也是你入職的第二天,晚上公司會爲你舉行新員工慶祝會,在樓上80層。”年柏彥說。

“這麼隆重。”

“你任重道遠,所以先給個甜棗。”

素葉不以爲然,“看上去做你的員工挺幸福,實則他們都怕了你。”

年柏彥喝了口咖啡,淡淡道,“別忘了,我的員工也是你的員工。”

“是嗎?一手遮天的年總從什麼時候起也肯權力相讓了?”素葉的笑容加深,可字裡行間充滿譏諷。

“你是葉家的一份子。”他在陳述個事實。

素葉起身,態度轉冷,“如果你想說服我和葉家重歸於好,那就省省吧。”

“你坐下。”年柏彥態度始終淡然,命令了句。

她盯了他半天后才照做。

“叫你來辦公室除了慶祝會的事外,還要提醒你。”年柏彥的語氣滲着嚴肅,“我希望你能跟員工們的上班時間保持一致。”

“言外之意就是告訴我不要遲到早退是嗎?”素葉倚靠在沙發上,慢條斯理道,“年總,我可沒有早起的習慣。”

“你在聯衆和大學可是很積極。”年柏彥看出她的小小執拗。

“那可不同,我現在住的地方就挨着聯衆,腿兒着過去也不擔心遲到,週日我就住學校,第二天自然精神氣爽地去教課。精石呢?地處CBD,你不是不知道這邊有多堵。”

“下不爲例,否則,獎金全扣。”年柏彥鐵面無私。

“你——”

“還有,不要跟員工打成一片,這會削弱你的顧問性質。”

素葉聽着極爲不舒服,忍不住反駁,“我怎麼上培訓課是我自己的事,年先生,你管得也太寬了!”

“私下你可以叫我姐夫,但在公司,年先生這個稱呼要改成年總。”年柏彥刻薄到了極致。

“那好,年總,我有我自己的顧問計劃,你無權干涉。”

“下次不要再讓我看到會議室亂糟糟的一團,否則還是老規矩,工資減半獎金全扣。”

素葉倏然起身,衝着他冷言,“去你的獎金和工資,本小姐不幹了!”話畢轉身要走。

“除非丁教授真不在乎尾款了。”身後,年柏彥平靜如水的嗓音慢條斯理地揚了起來。

這話像是一枚炸彈瞬間引爆,在她面前炸開了一道坑,她跨越不過去,陡然頓步,轉頭盯着辦公桌後面的男人。

年柏彥的脣眼染上淡笑,接過上一句話,“否則,你沒資格在這兒跟我辭職。”

“年柏彥,你該看心理醫生了。”素葉恨不得衝上前撕碎他的笑容。

聞言,他卻兩手一攤,“你是精石的心理顧問,爲我服務也未嘗不可。”

上一口氣還沒嚥下,下一口氣緊跟着也涌上了上來,卻被素葉死死壓了回去,她不能發怒,亦不能失去理智,待那團火終於被她蹂躪成了小小火苗時她冷言,“聽過寧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這句話吧,實話告訴你,我就是那個小人,所以以後有你好受的。”

年柏彥挑眉,擡腕看了一眼,“那麼小人,你可以回去工作了。”

“神經!”她轉身走到門口。

“還有。”年柏彥淡泊的嗓音再度揚起,“下次罵人的話不要被我聽到,這是作爲家人給你的忠告。”

“鬼才跟你是一家人!”素葉心煩扔出句話,頭也不回出了辦公室。

年柏彥不怒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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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精石集團燈火通明,加班的大有人在,只是,所有人都知道最晚走的總是年總經理。

總經理辦公室的門輕輕敲響了幾聲,推門進來的是葉鶴峰。

年柏彥停了筆,起身,“董事長。”

葉鶴峰點點頭,自行走到會客廳坐下,臉色看上去有些落寞,還有一絲疲憊,朝着年柏彥招了招手,“柏彥啊,你也坐下吧,陪我聊聊天。”

年柏彥坐了下來,清洗了下茶具,嫺熟地布茶,“您是想跟我談素葉的事情吧。”他沒主動問及,是因爲清楚知道早晚會有人來說,原以爲會是葉玉,不曾想是葉鶴峰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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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個聰明的孩子。”葉鶴峰等他布好茶後輕輕撩動着茶香,渾濁的眼透着前所未有的倦怠,“聽說葉葉回公司上班了,這全都是你的功勞。”

“如果早知道她是葉家人,可能還會更早些。”年柏彥斟了杯茶遞給葉鶴峰,輕描淡寫道。

葉鶴峰接過茶杯卻輕輕放在一邊,伸手壓住年柏彥的手,語重心長道,“所以,柏彥吶,你要幫我好好照顧這丫頭,除了你,任何人我都信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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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放手了四幅畫只是蔣彬的替身淚水背後的幸福突生的內疚這年頭誰怕誰楊玥的回溯那個小男孩兒到底存不存在誰是聰明人2誰是聰明人2不是房卡夜色太朦朧看不慣奴顏媚骨割腕自殺不能跟警察打交道叫我素醫生不能跟警察打交道夥同犯罪實在可惡不想那麼快成爲金絲雀三人成虎有些真相只能是秘密試穿婚紗我們回不去了究竟是誰你還愛着她難以解釋的自殺行爲跟葉玉的丈夫是怎麼回事隔着千山萬水怎麼將一個女神塑造成個女神經怕一切都不存在人性真正的樣子我一定不會饒了你你簡直就是個奇葩他還是她的牽一處而動全身你不能騙我又惹怒了姑奶奶晦澀不明的世界向她敞開又惹怒了姑奶奶鼻子高的男人我是在做夢嗎色字頭上懸把刀住的是誰的房子終生不渝又惹怒了姑奶奶我知道你的秘密你休想無所謂了理智之愛心思2大資本家本質下手太狠四個問題穿紅裙子的女人年柏霄他一開始就知道阮雪曼的口供我只相信你纔是最好的守密者你還想演戲到什麼時候還能相信愛情的天長地久嗎兄弟情份海生不見了你做我的男朋友,我做你的女朋友重溫去年一些,泛舊的回憶無法跟死人較高下不值得爲我風雪中的男人遺傳了強大的基因突生的內疚沒打算送你回家我的事我親自解決誰能相信看不慣奴顏媚骨這是攻心的戰場始料未及的澄清醉臥君懷3終生不渝是個女寶寶沒人會相信你向來都是那個漁夫這就是人生你簡直就是個奇葩生不如死在孤獨的世界裡抽筋的房東千金葉玉你屬於我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直接來我辦公室年總所希望的水泥牆的背後擋人發財如殺人父母1果然是你趕往香港我的事我親自解決人性真正的樣子你這個瘋子喜歡他的迷戀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