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柏彥,擋人錢財猶若殺人父母!”她的聲音變得尖銳,大有血與淚的控訴。
他卻但笑不語。
那塊礦石混在一堆礦石裡被很快送進了選石區,這一刻素葉真正嚐到了剜心之痛,見年柏彥還在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便哀嚎了一聲,“你都扔了一塊礦石了,這個問題就該過了吧?”
年柏彥沒回答,只是再次揚手。
“我答。”素葉見狀驚駭,趕忙扯住他的胳膊挽救再次失去礦石的悲慘命運,大腦發揮出前所未有的機智和靈敏,“鑽石的相對密度爲3.52,而含鑽礦石整體相對密度平均爲2.6,這一相對密度差別可用於選礦過程除去大部分廢料,而選礦就是利用不同礦物的物理及化學屬性,把礦石破碎磨細以後,將有用礦物與脈石礦物分離。”
年柏彥這才滿意點頭。
等到真正選礦的時候,他竟命她親自動手,“你可以採用礦物搖牀的方式進行。”
素葉一臉茫然地站在儀器前,遲遲不敢動手。
“不會就看周圍人是怎麼操作的,還有,有關礦物搖牀的操作你當初可是背的滾瓜爛熟。”年柏彥手裡始終在玩弄着一顆礦石,語氣不疾不徐。
素葉的心一個勁兒緊揪着,生怕他下一個舉動是把手裡的礦石扔出去,嚥了下口水後開始觀察周圍人怎樣操作。通過礦物搖牀的方式來選礦是最爲古老傳統的方式,簡單來說就是把石料堆在篩子上,利用快速水脈衝擊地方式上下運動,如此一來較輕的礦物就能浮上來,較重的便能沉在底部。
原理她是背的很熟,但具體操作又是另外一回事兒。
周圍進行礦物搖牀的全都是黑人,有男人也有女人,看着看着素葉就走神了,她是研究心理的,自然也會對各色人種的心理進行分析,在國外那幾年她接觸最多的是白人,黑人倒是甚少研究,她倒是挺想知道這些黑人的想法,尤其是女人。此時此刻在她們手裡的全都是含有鑽石的礦石,難道她們就一點都不心動?女人對鑽石有天生的敏感和貪婪,素葉自認爲是貪財了些,但不代表着其他人就心無旁騖吧?
正思索着,只聽“咣噹”一聲,素葉一個激靈,驀地騰起不好的預感來,擡頭一看果不其然,年柏彥毫不留情地扔掉了手裡的第二塊礦石。
“年柏彥!”
“再敢溜號我會讓你所剩無幾。”他的語氣始終悠緩,平靜得如夕陽下緩緩流淌的河流。
可素葉連殺了他的心都有,氣得牙根癢癢,衝着他怒喝,“你有本事就全扔了!”
話音落下,年柏彥還真沒慣着她,再一揚手,又扔了塊礦石出去,緊跟着揚起手裡唯一的一塊——
“親愛的——”素葉撕心裂肺地撲上去拉住他的胳膊,想用懷柔政策的她卻怎麼也擠不出笑容來,眼淚差點被刺激得橫飛,“我看懂了,真的看懂了。”
她連死的心都有了。
柏母卻母他。“還不去做?”年柏彥扯了扯脣角,浮於脣際的笑雖迷人卻令她寒涼。
素葉哪敢再耽誤?辛辛苦苦從礦上揣來的四塊礦石被他扔得只剩一塊,想到那三塊裡說不準有罕見鑽石就恨不得跺腳。邊憤憤不平邊上前操作礦物搖牀,她聽到礦物在稀里嘩啦浮游的聲音,怎麼聽着都像是自己的心碎成了幾瓣,被撞得稀里嘩啦直響的聲音。1bsbr。
不經意掃了一眼再遠處的操作隊,幸虧年柏彥這個bt的男人沒指使她使用重介質分離器,否則操作那般繁瑣她非得空手而歸不可。
到了回收的過程,也是在精礦中最終分離鑽石原石的過程。
年柏彥手裡把玩着最後一塊精礦,對她道,“你可以利用油脂臺和傳送帶,也可以使用x射線分選機,二選一。記住,你沒有機會犯錯了。”
“我選x射線分選機。”她趕忙道。
年柏彥這才把手裡的精礦遞給了她,“x射線分選機的原理是什麼?”
“鑽石會在x射線下發出熒光。”
“好。”
素葉在他的威逼利誘下還真成了個機器人了,走到儀器前看了半天,察覺年柏彥不疾不徐逼近她的身後,後背驀地蜿蜒了涼汗,如一條冰冷的蜈蚣似的在脊樑骨上緩緩爬行,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看着繁瑣的儀器左右爲難。
“怎麼還不開始?”身後,年柏彥語氣很淡。
素葉的腦子向來是在最危急的時刻爆發小宇宙,趕忙轉過身衝着他甜膩膩地笑,“我突然怕有輻射。”
年柏彥挑眉。
素葉環視了下四周,見人不是很多便主動靠前,膩在他懷裡使出曲線救國的手段,“人家是想以後還要寶寶呢,萬一影響身體怎麼辦?”
年柏彥任由她膩着自己,看着她眼底努力掩藏的那抹精光憋着笑。
見他眉梢鬆動了,她扯了扯他的衣袖,小鳥依人狀,“柏彥……”
“油脂臺和傳動帶是較老的回收方法,你想換成這種方式也行,原理是什麼?”
素葉的心驀地放下了,趕忙道,“是利用鑽石的親油疏水性。”正如他所講,這種方式的確較爲古老,在1896年發明的,至今已被x射線分選機取代。這種古老的回收方式很簡單,就是將含鑽的較重精礦和水倒在抹有油脂的檯面上,如此一來鑽石會被黏在油脂上,而其他礦物就會被水沖走。
年柏彥聞言後終究還是笑了,似乎也顧不上這是公共場合,情不自禁將她摟在懷裡,下巴輕抵她的頭頂,低低說了句,“葉葉啊葉葉,這樣的你怎麼能教我不去喜歡?”
素葉緊緊攥着精礦,聽進耳朵裡的話卻融了心,令心口處癢癢的,她靠着他的懷,這一刻才從他嚴苛的驚嚇中走出來,忍不住也摟住了他的腰,控訴,“你這是打一巴掌賞個甜棗嗎?”
他低頭,對上女人委屈的目光,脣際的笑摻了溫柔,“我是爲你好。”
她咬了咬脣。
年柏彥低頭,蜻蜓點水地吻了下她的額頭,她心一暖,嚴肅如他,能當着他的手下做出這般親暱動作實屬難的了。
他拿過她手裡的精礦,遞交給了一工作人員,交代了幾句後工作人員進了分選臺,素葉恨不得跟着進去,年柏彥卻拉住她低笑,“剩下的讓專業人士來操作吧,你今天學得差不多了。”
“我那塊礦石裡真的有鑽石是嗎?”她看着他,目光熠熠生輝。
“如果沒有的話在選礦時就被剔除了。”他笑着回答。
素葉雙眼的光更加璀璨,緊跟着又懊惱了,“都怪你,要不然我會得到更多。”
“人不要太貪心。”年柏彥凝着她,“其他三塊都是廢石,含有鑽石原石的就只有我在礦底給你的那塊,也就是裡面的那塊。”
“啊?不會吧。”沒想到她專挑了三塊大的就想着要提高命中率,不成想都成了他口中的廢石?
“富集含鑽的礦石都較重,常年跟礦石打交道的話憑着經驗也能掂量出八.九分了。”
素葉這才恍悟,她一直以爲在礦底的時候他不過就是隨手拿了一塊礦石爲她講解,原來憑着他的多年經驗早就掂量出礦石的重量,並默認了她的順手牽羊,而那幾塊他之所以能夠拿來威脅她不過就是估算出裡面沒有鑽石,這樣想着,對他的崇拜又加深了一層,忍不住鑽到他懷裡緊緊將他摟住。
女人主動示好令男人眼底的光變得愈加溫柔,伸手輕撫她的臉,又忍不住低頭在她耳畔問了句,“真的想要孩子了?”
一句話問得素葉先是一愣,緊跟着面紅耳赤,見他眼底揶揄便一把推開了他,清了清嗓子,“我現在可不怕你的威脅了。”
年柏彥雙臂環於胸前,抿脣淺笑,“翻身農奴把歌唱了。”
“生孩子也不生你這個殲商的。”她不看他炙熱的眼,轉身背對着他。
身後半天沒動靜。
素葉正納悶時只覺得腰間一緊,緊跟着被男人的手臂用力一扯,她的後背便嵌在男人的胸膛上,緊摟着她的手臂有點發狠,落下的滾燙語氣也略微不悅,“不跟我生跟誰生?”
她撇頭,對上他略微嚴肅的眸,又轉過頭嘟囔了句,“跟誰也不跟你,啊——”
後頸被男人咬了一口,力道略帶懲罰,驚得她一激靈。
“你試試看。”年柏彥滿意地看着她轉頭含怨的美眸,脣稍又恢復清淺的笑。
“你是屬什麼的?”素葉捂着後頸,衝着他直瞪眼。
兩人正打情罵俏間,工作人員又走了出來,手裡捧着顆鑽石原石神情激動,“年先生。”
年柏彥鬆開她上前,接過原石,迎着光微微眯眼,工作人員情緒挺高漲,語速極快地在旁說着什麼,素葉離得稍有點距離,只是隱約聽到“藍色”二字,於是也走上前,遲疑地看着年柏彥,“這塊原石怎麼了?”
不小的礦石,最後鑽石原石剝離的時候只剩下黃豆粒般大小。
年柏彥示意工作人員繼續工作,而後將原石拿給她看,“你是走運了,竟順手牽了塊藍鑽,我想打磨之後應該是淺藍色的。”
“藍鑽?”素葉瞪大雙眼。
“在南非最多能產藍鑽的是比勒陀利亞東北部的礦井,這裡能產出彩鑽的機率少之又少,葉葉,你該去買彩票了。”年柏彥將原石交到她手中笑道。
天哪。
素葉看着手中的原石,發家致富不過是句玩笑話,沒成想老天爺如此眷顧她。想着心生巨大喜悅,猛地撲到年柏彥懷裡緊緊摟住他,歡騰,“年柏彥,我簡直愛死你了!”
年柏彥順勢將她摟緊,爽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