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柏彥見她心情放鬆下來了,心情自然也跟着好了很多,似逗她又似認真,“你昨晚熱情如火,我怎麼會那麼愚蠢地去想公事?”
素葉一聽紅了臉,緊跟着擡拳捶打他的胸膛,“嫌傷口好得快是不是?信不信我再給你後背上戳個窟窿?”
他接了她的拳,爽朗笑了,她推搡着他,他卻將她拉入了懷。良久後才微微推開她,上下地打量了一下,他嘆道,“你自己去照照鏡子,臉也不洗頭髮也不梳,這哪還像精明能幹的素醫生?”
原本就是句玩笑話,卻令她一下子又紅了眼,“誰讓你一大早就不見了。”
年柏彥的心口一縮,手指輕擡輕撫她的眉梢,“我的行李箱還在會客廳呢,能走哪兒去?”
她太着急,沒去會客廳看。
見狀,他又重新將她摟入懷,若有所思,“葉葉,我們該回去了。”
懷中的女人僵直了一下。
他的心,也跟着她的僵直如同碾過似的疼。
窗外的陽光愈加靜好,素葉卻覺得房間裡有些冷,縱使大片陽光在她肩頭上炸開,卻也來不及溫暖對即將要面臨未知境況所產生的冰涼。但她沒有多說什麼,在南非的時候她還可以自欺欺人,告訴自己說歲月靜好,但今天,她是如此地明白,分別在即。
明明是一起要回北京的。
可爲什麼,總覺得像場別離?
年柏彥終究還是將那層窗戶紙捅開,他向來是個理智的男人,不像她,有時候情願做逃避現實的蝸牛。
“是今天嗎?”良久後,她幽幽出聲。
頭頂上的嘆息略顯凝重。
素葉是明白的,也能理解他。
香港再美也不是他們要去面對的城市。
兩人靜靜擁抱着,誰都沒開口說話,時間一分一秒油走,在靜謐中,像是一場盛大而悲愴的樂章正在緩緩拉開序曲。空氣中浮動的細小塵埃也靜靜地落在地毯上,偌大的空間,安靜得令人想哭。
“葉葉,回北京後可能要暫時委屈你了。”不知是過了多久,年柏彥纔在她頭頂落下這句話,也許這句話他早就想好要說,低沉的嗓音是慣來的毫不遲疑了。
柏然想多柏。她將臉深埋他的胸膛,他的嗓音震盪着她的耳膜。
疼。
爲她。
也爲他。
輕輕點頭。
“在事情沒解決之前,我可能無法經常陪你。”年柏彥擁着她,深深嘆道,他直截了當說出了以後的境況,這總比給她無邊無際、永不能實現的承諾要好得多。
沒有顧忌是不可能的。
葉玉難以琢磨的態度和媒體的圍堵,恐怕這一切都會成爲利器來傷害到素葉,他從沒處理過這類感情問題,也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爲另一個人的負累,很顯然,他越是接近素葉,她的處境就越是危險。
他再自私,也不想讓她的眉眼染上悲傷。
因爲他竟然怕了。
人總是懼怕未知,他亦如此。擁有素葉的感覺極其美好,美好到一度令他忘乎所以,但同時,越是美好他就越是滋生堅決,因爲與她在一起的日子是如此地美好,他更不允許任何事任何人來肆意破壞。
流言蜚語是最能摧毀人心的利器,他無法容忍素葉終有一天會在憔悴中妥協,因爲他無法容忍失去這份美好。
流言蜚語是最能摧毀人心的利器,他無法容忍素葉終有一天會在憔悴中妥協,因爲他無法容忍失去這份美好。
素葉於他懷中再次點頭,輕聲道,“我明白。”如果再年輕個七八歲,她一定會纏着他哭鬧,不管不顧地一定要他承諾只要抽出時間就得陪她,但她28了,深知孰輕孰重。
原來,成熟能帶給人理智的同時,也能帶來無法肆意妄爲的痛苦。
年柏彥聽她聲音有點不對勁,擡起她的臉,“沒生氣?”
她笑了,衝着他搖頭,“幹嘛要生氣?”
年柏彥凝着她,目光不離須臾。
“哎呀我真沒生氣。”素葉臉上的笑容綻得更大,藉以稀釋他的擔憂,又問,“什麼時候出發?”
“午餐後。”
“哦,那行,嗯……”素葉使勁咬了咬脣這才壓下心頭的窒息,以思考來遮掩眸底的不自然,“這樣吧,中午咱們就別出去吃了,你叫餐,我去收拾行李箱。”
年柏彥心疼地看着她,良久後點頭,“好。”
她便進了房間。
年柏彥在原地站了好久。
臥室中,正在收拾衣物的素葉儘量平復心情,做了好幾次深長的呼吸,結果發現心口還是堵堵的,喉頭也發着緊,透不過氣來。有那麼一瞬她真想直接打電話給葉玉,怒喝她既然心裡愛着別人幹嘛還要拖年柏彥下水?憑什麼弄得年柏彥和她的相愛這麼痛苦?
可這個衝勁終究還是壓了下來。
她怎麼會不明白年柏彥的用心良苦,也許他已經意識到與葉玉的假結婚造成了太多的隱患,所以他不能一錯再錯,但也不能聲張了事,他們都不是小孩子了,已經過了凡事只爲了一時之快不顧後果的年齡。這件事她相信一定還有其他解決辦法,一定會有。
只是,年柏彥剛剛說的話令她眼眶發紅,但也明白,他說的都是事實。
突然間,素葉覺得她像是硬生生地把年柏彥往其他女人懷裡推。1dej1。
這種滋味太痛苦了。
鼻頭有一陣發酸發漲,收拾衣物的手停滯了一下,待終究壓下淚意後繼續疊衣服,豈料,一隻大手伸了過來,將她輕輕拉起。
她一愣,擡眼看着年柏彥。
“明早再收拾,你不是想去海洋公園餵魚嗎?等我們吃過午餐趕過去時間也差不多了。”年柏彥凝着她,闃黑的眸色是柔軟的縱容。
素葉愕然地看着他,下一秒突然反應了過來,驚喜地抱着他,“你沒騙我嗎?”
“今天不走了。”他伸手摟住她。
“股東那邊你怎麼交代啊。”她差點喜極而泣,雖是一句擔憂的話,語氣卻明顯透着興奮。
年柏彥似乎也沾染了她的興奮,伸手捏了她的鼻子,“從南非到香港我都追來了,還差這一天嗎?”剛剛他想了好久,終究還是做出了第二個令許桐目瞪口呆的決定,再留香港一晚。第一個令許桐驚訝的決定是,原本訂於飛北京的計劃在到了機場的時候徹底被他推翻,當他在頭等艙休息室盯着信息滾動屏看的時候,突然起身去訂了飛往香港的航班,那一刻,他不是沒看見許桐一副見鬼的神情。
於是,許桐回了北京。
他來了香港。
素葉高興壞了,緊緊摟着他,她知道不應該這麼亢奮,因爲他爲了她耽誤了工作,可不知怎的就是高興。他低頭看着她,一陣窩心,原來只是小小的快樂她便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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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玩了一整天,素葉歡情地像個孩子。
年柏彥十分耐性地陪着她玩了她想玩的,買了她想買的,吃了她想吃的,最後回到酒店的時候已夜裡十點多了。
時間總是殘忍的。
給予了重燃希望的快樂,也給予了終究還要面對的痛苦。
但相比今早,素葉再面臨明天即將來臨的分別也沒那麼悶悶不樂了,年柏彥一向以工作爲重,今天卻撇開公事陪了她一整天,她已經知足了。
雖說她也很想貪心,但明白有些事也無法避免。
這些回憶,足可以令她在接下來的日子去翻出來慢慢體味,縱使日子再艱難,有了這些甜蜜,她的心也不會苦了。
回到酒店後,許是即將的別離,年柏彥再度將她壓在牀上,給了她一場欲仙欲死的情愛體驗,她和他的身軀緊緊相貼,像是兩條飢渴的魚兒在彼此纏綿中汲取水分。
歡情過後,素葉像是鮎魚似的掛在他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他則笑着親吻她濡溼的額頭,兩人的心跳同樣因剛剛那場激情而瘋狂跳動。
良久後素葉才懶洋洋起身,卻被他伸手摟回,光裸的胸膛壓在她的後背,低語,“去哪兒?”
素葉嬉笑回頭,親了他脣一下沒回答,推開他下了牀,沒一會兒抱回個相機,迅速上牀爬回了他的胸膛,“看照片。”
今天她和年柏彥拍了好多張照片,每一張都是她的最愛,只因爲照片中有他。之前一直是他給她拍,她倒是沒敢提議拍合照,生怕他會不喜歡或是覺得不方便,但後來實在忍不住想要一張和他的合影便提出要求,他倒是痛快答應了。
於是乎,足足一個下午,整整一個相機,全都是他和她的合照,有摟着她的,有與她深情對視的,有親吻她額頭的……
她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傻笑。
年柏彥忍不住擡手將她圈緊,“傻樣兒。”
她瞪了他一眼,舉起相機,“信不信我把咱倆現在在牀上的樣子拍下來?”
他挑眉。
“怕了吧?你我現在可都沒穿衣服,赤身果體地地在牀上,這照片一拍就成了豔照了啊。”她壞笑,“堂堂精石集團總經理啊,女人們心心念唸的男神。”
年柏彥二話沒說,奪過她手裡的相機,沒等她反應過來只見光亮一閃,相機“咔擦”“咔擦”連着好幾聲。她驚喘,一下子明白了,馬上去搶相機,年柏彥卻欺身壓下,吻上了她的脣,緊跟着又是相機按下快門的聲音。
“你……”
“用這種方式來記錄我和你的點滴也不錯。”他深笑,俊臉再度埋進她的胸脯,火熱的脣緩緩向下。
素葉再度融化在他的熱吻中,緊緊抱着他的頭,戰慄中輕喃着他的名字。
她愛的男人。
深深愛的男人。
以這種方式來回應她,他是在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