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玩笑引來了年柏彥的淺笑,他沒再多說什麼,開始專心修燈。素葉一手扶着梯子一手幫他舉着手電筒,讓他能更好地看清眼前的狀況。
是個精密的活兒。
這也是素葉打小不喜歡學物理的原因,尤其是學到電路的時候,她幾乎是以完全放棄的姿態來對待。
眼前這個男人卻跨坐在梯子上,聚精會神地處理壞掉的電絲,絲毫沒覺得這是件複雜而枯燥的工作。
素葉幫他打着手電,眼神卻忍不住往他身上的瞄。
有很微弱的餘光落在年柏彥的臉頰上,陰明不定的光線細細勾勒着他,他的眼專注而認真,修長手指像是在擺弄件藝術品似的,她覺得,他認真的樣子很迷人,哪怕只是在修燈。
不經意想起那一次見他在鑽石打磨中心,細細地打磨鑽石的模樣,很是令人忍不住駐足迷戀。
“想什麼呢?把鉗子遞給我,小號的。”頭頂上是年柏彥落下的聲音。
素葉這才發覺自己走神了,趕忙按照他的要求找來小號鉗子。
人爲什麼要結婚?
這是素葉曾經接手過一個個案提出的問題。
當時她的回答是,因爲要相互照顧,因爲要有這麼一個固定的、志同道合的人來陪着你走完一生,因爲人生來是孤獨的,所以在死之前需要有這麼一個人的陪伴。
可她解釋了那麼多,說了那麼多,都不如今晚瞬間產生的感覺強烈和精準。
當她回到家發現燈不亮了時,當她下意識去撥打了年柏彥手機時,當年柏彥回到家勒令她單打獨鬥的行徑時,當他跟她說有什麼事等他回來處理,又爬上了梯子時,就這麼小小的瞬間,就這麼小小的事件,素葉腦子裡卻竄上了一句話來:有老公,真好。
就是這麼一個念頭,令素葉明白了婚姻的真諦。
兩人從相愛到相守,相濡以沫的過程實際上成了愛情轉爲親情的過程,有很多人會抱怨婚姻的枯燥,有很多人在逃離這種親情重新尋找所謂的愛情心動感覺。但是我們都忘了,婚姻就是親情的。婚姻是一次重組,讓男人身上當初被上帝抽出的那根肋骨重新回到了身體。丈夫是那個男人,妻子是那根肋骨,然後成爲了一個完整的人。你會跟自己去談戀愛嗎?那些認爲無關痛癢的親情,一旦分離,其實是撕心裂肺痛着的,這種痛,遠勝於失去了愛情。
素葉對年柏彥的感覺始終是特殊的。
她由開始的敬畏這個男人、仰視這個男人到了後來心疼這個男人、想去了解這個男人,她知道,自己對他不單單僅有愛情這麼簡單了。
雖說相遇晚了,雖說牽手晚了,但最起碼讓她等到了這樣一個男人,他的關切、他的體貼別的女人都無權享受,她是他的獨一無二,而他今後的一切,也只跟她有關。
這種感覺,因爲對方是年柏彥而變得更加美好。
年柏彥很嫺熟地修好了燈,素葉迫不及待去開燈,客廳倏地明亮了,驅散了窗外電閃雷鳴的陰霾感。
“你可真是國民好男人。”素葉忍不住誇讚。
年柏彥高高坐在梯子上,將工具一一收好,笑道,“這個稱號來之不易。”
“怎麼講?”素葉好奇。
年柏彥下了梯子,她扶住。
“柏宵打小就是被我帶大,很多事我不想學不想做,爲了他也得學會。”年柏彥收好了梯子,輕描淡寫地說。
素葉明白了,也能想象到年柏彥在照顧柏宵時,由剛開始的手忙腳亂到最後的從容淡定。是啊,哪有人生下來就什麼都懂的?人之所以淡定是因爲經歷風雨,人之所以從容是因爲走過抱怨,人之所以成熟是因爲遭受磨難,人之所以自信是因爲承受質疑。
年柏彥的過去她無法參與,他的苦痛、他的手足無措、他的承擔,她統統只能想象。她感謝他將現在和未來自己的成熟、運籌帷幄留給了她。
她是清楚明白,現在的年柏彥有多優秀,以往的年柏彥就有多遭遇。
年柏彥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洗了手,回到客廳,挨着她坐在了沙發上,將她摟過來,“晚飯吃的什麼?”
素葉乾脆懶洋洋地枕着他的腿躺下了,“沒吃,減肥。”
臉被年柏彥箍住,她擡眼,正好能看見他微蹙的眉。
“減什麼肥?”
“嫁給你之後我就心寬體胖了。”素葉乾脆轉過身,像是菟絲草似的綿在他身上,“女人到了什麼時候都要保持最佳狀態,結了婚的女人更不能鬆懈,尤其是自己老公很優秀的時候,女人更要變得優秀中的優秀,否則成了黃臉婆,男人就會以一句‘沒有共同語言’的藉口踢走家裡的紅旗,把外面的彩旗迎回家。”
年柏彥有點哭笑不得,“什麼紅旗彩旗的,你的腦子裡塞了太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說的是最現實的事。”素葉勾着他脖子,“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想想看你周圍的那些成功大佬們,怕是都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吧?甚至有的家裡已經換了不知幾輪紅旗了。”
年柏彥聽着她這套理論,笑了,“我承認,有時候男人是喜歡尋找刺激,但不是所有男人都這樣,你太武斷了。”
“你想說你自己獨樹一幟嗎?”
“事實上,我沒有覺得偷來的女人會有多好,又或者說,我沒時間想這些。”年柏彥攏了下她的長髮,溫柔道。
素葉抿脣,聽了這話後心裡自然甜,忍不住湊上紅脣,輕輕咬了下他性感的下脣,“那是因爲圍繞你身邊的女人太多了,你都不用偷。”
年柏彥喜歡她的這種親近,更喜歡她黏在自己懷裡的感覺,就像現在,她散着長髮,舒適的家居服,乾乾淨淨地窩在他的身上,令他產生幸福和溫暖。擡手輕捏了她的鼻子,“你永遠不相信自己是那個獨一無二?”
素葉想了想,嘻嘻道,“那我和你算不算是*?這種經歷你應該很多。”
年柏彥卻搖頭,告訴她,“葉葉,我們是緣分,不是*。”
這話引得素葉哈哈大笑,“人和人相遇是需要場合的,在酒吧那種場合,說好聽點是緣分,說俗點就是*嘛。年柏彥,你什麼時候開始咬文嚼字了?”
“是緣分還是*我心裡清楚得很。”年柏彥順勢將她摟,緊着迷地看着她,“在你之前我不相信緣分的存在,遇上你後,我相信了。”
“這話聽着真好。”素葉趴靠他胸膛上,如果他能每天在她耳邊說一句我愛你,那就更好了。
“想吃什麼?”年柏彥輕撫她的後背。
素葉搖頭,“不想吃呢,懶得動彈,外面還下雨。”
“說什麼減肥都是假的,生性懶惰纔是真。”年柏彥取笑,拿過手機,不知按了什麼鍵,對着手機說了幾道菜名,然後放到了一邊。
素葉好奇,“幹嘛?”
“點餐。”年柏彥輕啄了她的脣,“與其讓你決定,倒不如幫你決定。”
素葉一把抓過他的手機,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連聲音都變尖了,“你就對着手機說了菜名,就有人會送餐過來嗎?”
年柏彥沒理會她的大呼小叫,說了句當然。
“怎麼會這麼智能呀?”素葉徹底凌亂了。
年柏彥的耳朵被她吵得疼,“你的手機裡也有私人管家功能,不要大驚小怪。”
“啊啊啊!”素葉繼續保持凌亂狀態,“我不知道呀不知道!”
枉她每天拿着這麼一款高端手機當普通手機用,她是真以爲用來打電話的!
“什麼服務都可以嗎?”
“差不多吧,你總不能提出要穿越古代的要求吧。”年柏彥覺得她好奇的樣子挺好玩的。
素葉雙眼都亮了,“真牛啊,那我要求安排車呢?”
“這是再小不過的事了。”
素葉又瘋了。
早知道她就這麼做了,這段時間她是擠地鐵擠公車上下班的!
沒錯,年柏彥就是這麼狠,因爲教訓她的醉酒,將她的車沒收了!她以爲他不過就是說說,就算將她的車沒收了,最起碼不會忍心看着她被擠成相片吧?
可是!
沒錯,就是可是!年柏彥就這麼忍心了。
素葉每天上下班都熬着生不如死的時間。
走地下會被擠死,走地上會被堵死,不同的死法,結果都是死。她曾經苦苦哀求着年柏彥,哪怕是開他的車上班,豈料年柏彥給她的回覆是:去憶苦思甜吧。
就這麼一句話,造就了她每天被不同的廉價香水味、狐臭味、汗氣味甚至還有包子、韭菜盒子味包裹着、*着的日子。
而今天年柏彥告訴她,這款手機竟然有私人管家功能!
“年柏彥,你這樣虐待我,我會直接讓手機給我找個小男!”素葉瞪着他抗議。
“什麼是小男?”
“小男朋友!我要給你戴綠帽子!”素葉攥拳。
年柏彥忍不住笑了,“怎麼說都是年太太的身份了,拜託你對着手機提要求時儘量高大上一些,別眼眶那麼窄,只想些上不了檯面的事兒。”
“我發現你這個人心腸真的太黑了,有這個功能怎麼不早告訴我?你知道我每天上班有多痛苦嗎?我起得要比平時早一個多小時。”
年柏彥穩穩接住她的話,“早睡早起身體好。”
“說得輕鬆,你擠個地鐵或公交車我看看!”素葉覺得最麻煩的就是住在四合院的位置,這個位置決定了計程車壓根不敢停過來,等走了一條街找到適合打車的地兒才發現,要想在高峰期打到車簡直是天方夜譚。
年柏彥卻挑眉,“沒問題。”
“明天一早?”
“可以啊。”年柏彥十分爽快。
素葉雀躍了,等着他第二天出糗。
“真的會送餐過來嗎?”她將心思又放在手機上。
年柏彥笑而不語。
素葉開始忙活着研究這項新發現。
她的模樣落在年柏彥眼裡,極爲疼愛。忍不住擡手,輕撫她的眉眼,這個女人,他總是看不夠。
男人修長的手指落在她臉頰上時癢癢的,她笑着避開,一個勁地玩着他手機。
“葉葉。”年柏彥低低開口。
“嗯?”
年柏彥微微收緊了手臂,“對於外面的那些言論,我很抱歉。”
媒體間的爭論之言,哪怕是再多的流言蜚語他都無所謂,可人一旦有了牽掛,無所謂也會變得有所謂,不在乎也會變得在乎。
令他牽掛的人就是素葉。
可這段時間沸沸揚揚的言論,也連帶的傷害了她。
他曾經承諾給她,會好好保護她,不讓她受到傷害,可現在,他覺得他沒有做好。
這些天年柏彥始終擔心素葉,害怕她會有其他什麼心思,但素葉始終不提外面言論的事,甚至在他跟前兒只談笑風生,連句抱怨的話都沒有。
這令年柏彥更加內疚。
因爲她有權抱怨的,她可以抱怨他這個做丈夫的不稱職,可以抱怨就是因爲他,她纔會被人說三道四,甚至可以對他破口大罵。
但她沒有。
一切照舊。
照舊地生活,照舊地大吃大喝,照舊地跟他或撒嬌或假裝生氣,照舊地跟他討價還價。
有時候他在想,上天是多麼*信於他,才讓他認識了素葉,如果沒有她,或是遇上了其他的女子,他還會覺得時不時有幸福感竄上心頭嗎?
他很肯定,不會的。
婚後的日子是令年柏彥想象不到的平靜恬淡,他珍惜這種日子,也不顧一切地維護這種日子。
素葉低着頭擺弄手機,聞言這話後擡頭看他,笑道,“這事兒又不怪你,又不是你想發生的。再說了,嘴巴長在別人臉上,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唄。我現在看得特開,別人越是說你吧,你就越要活得更好,氣死他們。”
這話令年柏彥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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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又令他愈發地喜愛和疼惜她了。
拿過手機,將她緊摟入懷,低低道,“不要離開我,跟我一輩子。”
素葉呼吸着他的氣息,入耳的話在她心頭掀起了巨浪,一層高過一層地拍打着心房,輕輕點頭,幸福感油然而生。
她不會離開他的。
他是她的男人,她是他的肋骨,不是嗎?
女人的柔軟,令年柏彥心底深處泛起漣漪,氾濫的情愫不停激盪。
如軟玉,令他愛不釋手,溫暖芬香的氣息,令他有了反應。
年柏彥忍不住將手臂收得更緊。
直到,素葉輕輕掙扎抗議。
他低頭凝着她。
她滿臉通紅了,“你鉻着我了。”
素髮襯着她的臉頰,看上去愈發明豔動人。
年柏彥貼着她的小臉兒,高蜓的鼻樑輕輕擦過她的臉頰,低醇問,“什麼鉻着你了?”
素葉將他推開,“別鬧了啊。”
“那它怎麼辦?你不管了?”年柏彥靠着沙發,說了句。
素葉看着他高高隆起的家居褲,這樣的他看上去有點滑稽,她忍不住笑出聲,“我可不管。”
“那我管。”年柏彥說着一把揪住她,緊跟着摁倒。
素葉連連求饒,“哎呀你別討厭,一會兒有送餐的來不是嗎?”
“不耽誤我們。”年柏彥挑脣,眼裡有點壞笑,“剛剛鉻你哪兒了?我親親。”
“不要。”素葉抱住了他馬上要下移的頭,“送餐很快的,你想讓人看笑話呀?你想做也行,除非你能保證在送餐來之前完事兒。”
年柏彥拿過手機看了一眼具體送餐時間,然後扔到一邊,低頭埋首於她的脖頸,“保證不了。”
“那你別做……”
“把前晚和昨晚的補上,那點時間怎麼夠?”這兩天他比較忙,回到家都後半夜了,她睡得香甜,他也不忍心打擾她。
“這種事兒怎麼還能補上啊。”素葉無語。
年柏彥撩開她的衣裳,低笑,“那你就要配合我了。”
“纔不。”
“死鴨子嘴扁,紮上針你就亂叫了。”說着,他解開褲頭。
素葉見他來真的,驚喘,“一會兒送餐的就來了!”
年柏彥馬上爲她排除後顧之憂,拿過手機,交代了晚餐送到地下車庫裡,放在電梯間就行。吩咐完畢後,馬上又壓回了她身上,驚人的體溫熨燙了她。
素葉臉紅心跳。
一室流光映亮了他的眼,在他的瞳仁深處,她看見了自己小小的影子,他的眼裡,有她。
很快地,她被男人的力量所主宰,跟着他的節奏,完全地釋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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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年柏彥還真是堅守承諾,跟素葉一同出門。
他依舊是五點鐘起*,沒有馬上去公司,而是溜溜達達到了老街買了素葉最愛吃的早餐回來,喝着茶水看着報紙等她醒。
正好是週四,素葉到精石上班的日子。
出了門,年柏彥問她,地鐵還是公交。
素葉想了想,還沒等回答,年柏彥便牽過她的手說,地鐵吧,時間容易把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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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會被擠死,素葉提前給他打預防針。
年柏彥只是笑笑,沒多說什麼。
素葉看着他含笑的側臉,心想着,不用你美,一會兒你就該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