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嬈看着於悠,細長的娥眉皺了起來,平時總是寧靜如水的臉也嚴肅起來,覺得有些心驚肉跳。
“唐嬈,你怎麼了?”
於悠問,她擔心又焦急,看着唐嬈皺眉的樣子,有些怕唐嬈不同意自已一起調查親生父母的事情,而她因爲着急,眉頭挑了一下,然後眼角下垂,雙眼都是希冀。
唐嬈看着這個細微的動作,忽然就想起了前世的於悠,想到了前世她對自已說的那句話,終於有些明白了那是什麼意思。
前世於悠對她說如果沒有她她也許就不會是那個結局就不會那麼悲慘,當時她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即使是重生了她仍然不明白,因爲她就認爲自已有能力影響於悠的人生,於悠比那個時候的她漂亮能幹,怎麼會是自已害了她呢?
後來唐嬈知道柳無愛給季予凡留下的那個要娶自已爲妻的遺願,想是不是於悠誤會了季予凡要和她離婚是因爲自已,才認爲是自已害的她。而現在,她卻有了新的想法,那就是,也許於悠是認爲自已搶了她的人生
於悠的頭髮長了,雖然紮在了腦後,可是也許是因爲剛纔太忙了,散下來一些,披散在兩側,配上她剛纔那個表情,柔和了她一向堅強的表情,居然在那麼瞬間讓唐嬈想到了林秋菊
唐嬈有這個想法時覺得自已是不是出現幻覺了,她怎麼會這麼想呢?怎麼會認爲於悠長的像林秋菊呢?明明從前並不覺得啊,可是她越看越覺得像。從前不覺得,是因爲於悠那個時候頭髮不長,而且五官雖然清秀卻組成了一張堅強的臉,真的和林秋菊那張如水的臉搭不上邊,現在即使頭髮長了,也不明顯,如果不是剛纔那個表情,她仍然不會覺得,仍然會認爲她只是茫茫人海中一個長相清秀的少女。
如果是從前,唐嬈就算髮現了也不會覺得如何,最多認爲這是巧合。
想想啊,唐嬈自已本身就遇到了好幾個長的像的人了,而且是長的像到讓別人認錯的地步,於悠這種只是因爲一個表情纔會讓人覺得有一些像的人又算的了什麼?這個世界上大衆臉的人多了,沒什麼奇怪的。
可是現在不同了。
因爲之前在京城柳無心的病房裡的那一件事,唐嬈已經對自已的身世起了疑心,雖然她到現在都沒有勇氣去和林秋菊做親子鑑定,雖然她一直對自已說自已是林秋菊生下來的,她有醫院的證明書,林秋菊爲了自已都肯去給別人當情婦了,父親也疼愛自已到把所有的財產都留給自已,這樣的自已怎麼會不是她的親生父母?
雖然一直這麼對自已說,可是她仍然懷疑了,她想着那萬分之一的可能,就是自已是被抱錯的,自已是采采懷着孕時生下來的那個孩子。
畢竟,這個世界上像她和采采那麼像的人真是太難找了,連伊麗莎白都是和采采有着血緣關係啊至於秦家兄弟所說的那個什麼安琪,她根本就不相信有那個人存在她可以肯定那是秦家兄弟在騙人
但是這一切的懷疑唐嬈都只是懷疑,林秋菊現在雖然對她越來越不像個母親,她卻爲了那個沒見過面卻愛她的父親不願意去做親子鑑定。
現在,因爲於悠,唐嬈再一次懷疑。
於悠見唐嬈不回答自已,那張平時總是微微帶笑的臉一絲笑容也沒有,脣緊緊抿着,本來就只是粉色的脣越發地沒了血色,眼睛看着自已的眼神十分奇特,她忽然就有些害怕了,也不知道爲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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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嬈,你爲什麼這麼看着我?我只是讓你帶着我一起查我的身世,這有什麼不對嗎?還是你們知道什麼?否則你們怎麼會突然想要調查這件事情?還不直接和我說,現在還想要瞞着我”
沈小夕擋在唐嬈身前,對於悠說:“於悠,你不要激動,你沒看到唐嬈臉色不好嗎?不要忘了還是她幫你找到的秦有德呢,她怎麼會瞞着你什麼?”
於悠也覺得自已是有些激動了,說:“對不起,唐嬈,我只是因爲關係到身世,所以有些激動。”
唐嬈搖了搖頭,想何止你激動,我也激動啊。
老院長過來拉住於悠的手,親切地對她說:“於悠,唐嬈是在爲你的事情忙,她是個好孩子,如果有什麼事情現在不告訴你,也肯定是有原因的。我相信在最後她一定會告訴你。你難道還不相信她嗎?”。
於悠說:“我當然相信唐嬈,在這個世界上我只真心地感激三個人,一個是您,一個是季予凡,一個就是唐嬈了。你們一個在我生命的最初救了我,可以說給了我生命,一個讓我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好人,是美好的。一個就是唐嬈,她讓我知道這個世界如此精彩,沒有辦不到的事情,讓我尋找到自已的身世,因爲她我纔能有現在的地位成就。我當然會相信她。我剛纔不是不相信她,只是因爲看她瞞着,所以認爲他們是不想讓我難過,我激動是爲了那把我丟棄的父母”
沈小夕聽於悠這麼說,覺得唐嬈總算沒像自已一樣看錯人,於悠畢竟不是沈佳佳,知道感恩圖報。
“於悠,你放心,我們只是想要調查一下你的身世,現在還不知道你父母的下落,如果哪天知道了,我們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
沈小夕不想讓於悠再爲難唐嬈,所以對她這麼說,其實她已經肯定了是沈佳偷偷把於悠送到這裡來的,那麼肯定和於悠的父母沒關係。但是這件事情要確定了才能對於悠說,現在還是不能說,她們還是要去問了沈佳,才能確定。
於悠聽了這話,點點頭,她也覺得自已剛纔對唐嬈說話好像有些急了,絕不是因爲怪唐嬈,只是因爲太着急想知道父母的事情了,因爲現在自已過上了好的生活,她反而更加在意父母的事情了。
“唐嬈,剛纔我絕對沒有置疑你的意思,你不要怪我。”
於悠上前握住唐嬈的手,誠懇地對唐嬈說,清秀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
於悠總在想到底是什麼讓父母把自已扔了,如果不是他們做的,她找到他們一定會好好孝順他們,如果是他們,她一定會讓他們知道自已過的有多好,而且她已經和秦爺爺說了,如果他們是不負責任的父母,秦爺爺也不會承認他們是汪眉的子孫的,那時候讓他們後悔去吧
因爲想這些事情,於悠沒有注意到她拉住唐嬈的手時唐嬈僵了一下。
唐嬈看着於悠那個笑容,忽然發現這個笑容有些像季楚楚,她想只要發現了一點,就會不斷地發現,現在她越看於悠越覺得她像林秋菊了
‘也許,當初真的是被抱錯了?’
唐嬈心裡顫顫地終於把這個想了多時的想法清晰地提上了腦海,她想到了於悠是在五月二號被送到福利院的,據說當時纔出生幾天,而自已是四月二十八的生日。生日完全可能是一天,現在只要去確定是沈佳是不是從前在她出生的林海市醫院工作過,問是不是她把於悠送到福利院來的,問她於悠是不是也在那家醫院出生,就可以確定一大半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可能沈佳知道這其中的原因,就是因爲這個原因,她纔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唐嬈一想到自已可能陷入這樣一個事件中,就覺得渾身發涼。
唐嬈是真的不願意相信林秋菊不是自已的媽媽,因爲她爲自已付出了那麼多,因爲父親唐嬈是那麼愛自已。可是她一想到後來林秋菊對自已越來越不好看的臉色和那越來越冷淡的眼神,以及最終她捨棄自已保住季楚楚的決定,她真的不能不去想是因爲林秋菊知道了自已不是她的親生女兒,所以纔會變了樣子。
想到在小的時候林秋菊以自已溫柔的臉,再想到後來林秋菊對自已冷淡中甚至帶着厭惡的臉,曾經她認爲是母親終於把她當成了拖油瓶,現在她卻有了新的認識,想十多年林秋菊雖然對她不如對季楚楚那麼上心,可是也沒有到厭惡她的地步,最後的態度卻完全不像是一個母親對女兒,甚至是對一個拖油瓶的態度。
‘媽媽,難道前世你真的是發現了我不是你的女兒纔會那樣對我嗎?’
唐嬈心中喃喃,她看着於悠的臉,又想到了林秋菊對於悠的態度,好像林秋菊對於悠真的很好,好到爲她去做一切,那個時候她以爲是林秋菊爲了自已在季家的生活所以巴結於悠,現在想來她看着於悠的眼神並不是討好,而是喜愛憐惜,甚至在於悠離婚後,林秋菊來看自已時還打了自已,當時她不明白是爲了什麼,現在想想,卻完全對上了號。
難道這真是真相嗎?
唐嬈看着被於悠抓着的手,只覺得從那雙手開始自已全身都像冰凍一樣地冷起來,心裡一陣一陣地收縮,然後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