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堅強轟然倒塌,沒有任何一點預防,內心的記憶,有關於他的所有幾乎一瞬間被牽引出來。以往的無所謂都只是假裝,此刻的她比任何時候都害怕面對門外的男人,因爲習慣了孤單,當孤單變成了習慣,她已經沒有想過一個人該怎麼辦,可是當他問着,過得好不好。她實在是強裝不了了,多希望能夠義無反顧地投進他的懷抱,想要狠狠地擁有那個她一直都渴望的懷抱。
曾經,他是陽光,唯一的陽光,是她的溫暖。可是她卻習慣在了黑暗裡,待了整整兩年,原以爲已經習慣,可是終究是一場自欺欺人。習慣了陽光的人,又怎麼會將就,將就待在只有陰冷的黑暗裡。
半坐在地上,緊緊地靠着門,滿室的黑暗。
葉沉沉緊緊地咬着脣,將眼淚風乾在黑暗裡。房間外依舊是沈之醉的敲門聲,帶着點急切,熟悉的聲音弄得她心慌意亂。
“不要再敲了好不好,求求你快點走吧。離開我的世界,我好怕,怕自己會剋制不住。”葉沉沉哭着小聲呢喃着。雙手緊握在一起,用了很大的力氣,手掌心留下深深地痕跡。她努力的剋制着自己,不去打開門,因爲只要開了門的話,她便輸了,這兩年來的努力將會變得一點意義都沒有。
突然想起,在阿爾斯小鎮的時候,顧怡曾經問過她,說是這段感情裡,到底誰錯誰對。她那時候,只是微微一笑。離婚是她提出來的,所有的決定幾乎全都是她做的,而他只是一直在配合。曾經無數次在心裡問過自己,到底這樣做是對是錯。可是隻要想到蘇婉柔,她便再沒有留下來的勇氣。三個人的故事,她這個後來者,只有離開才能夠真正的成全彼此。
兩年前,當她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在裡面待了整整七個小時,醒來的時候,她知道自己經歷了什麼,也知道在她待在病房休息的時候,沈之醉總是會悄悄地進來,什麼也不做,只是安靜地坐在她的旁邊。好幾次,她迷糊間,瞧見了他離開的背影,而每每,那樣的夜,她都是睡不着的,流着眼淚直到天亮。
就連最後出院的時候,她都沒有再見過沈之醉,當穆飛來找她的時候,把留在公寓裡的東西交給她的時候,她都沒有問過一句關於沈之醉的事情。臨走的那個上午,她終究是敵不過內心,搭了計程車去了沈氏,可是她瞧見的是蘇婉柔的巧笑顏兮,而他陪在她的身邊,是如此的般配,最後她終究是沒有走過去打擾,重新上了計程車,直接去了機場。
所有的一切,不是早就兩年前便結束了麼,可是當她想起這些過往的時候,卻一次次地欺騙自己,想要給自己勇氣,說其實她不在乎了。
沈之醉站在門外,有些疲憊和焦急,敲了很久的門都沒有人應。他沒有預想到葉沉沉對他的抗拒這麼嚴重。
不再敲門,只是靜默地站在門外,平靜地等着,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神秘,又在等着什麼,可是偏偏就是不想要離開。他想要將這個逃走了兩年的女人緊緊地抱進懷裡,狠狠地用力抱着。天知道,這兩年他的生活是怎麼過的,也只有和葉沉沉在一起的日子,才能夠被稱的上是生活。
門外安靜了很久,葉沉沉站起身,去了衛生間洗漱了一番,想着沈之醉大概已經離開了,她便走到門邊,伸手打開了房門。
可是當瞧見門口站着的男人,她都有些傻愣住了,這個男人爲什麼還在?
沈之醉見到了葉沉沉來開門,眼色劃過一絲喜悅,隨即說道,“沉沉。”
他總是這樣子叫她的名字,葉沉沉摁制住跳動的心,眼神冰冷,“你到底走不走?你要是不走的話,我就報警了。”葉沉沉滿是威脅。
沈之醉嘴角輕扯,他覺得炸毛的葉沉沉比不願意搭理他的時候更生動。“是麼?那你報警吧。”沈之醉特別厚臉皮的說道。
葉沉沉氣極,她實在是沒想到這兩年,沈之醉的臉皮變得那麼厚。可是就算她報警又有什麼用,警察還會管這檔子事情麼,沈之醉在A市的地位,又怎麼可能有人敢管。
見葉沉沉不說話,沈之醉背靠着牆,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不說話,真是說不出的瀟灑。
葉沉沉臉抽了抽,她不打算搭理這個男人了,因爲兩人根本就沒辦法在同一個頻率上對話。是這樣的,她一個女人,怎麼能夠和一頭厚臉皮的大尾巴狼對話的上。所以,她很淡定地側過身,轉身往客廳走去。
沈之醉看着她的背影,輕扯嘴角,腳步輕盈地跟着她。
在家裡實在是待不下去了,她不能夠將沈之醉趕走,也只有她自己出門去,就算是在大街上亂逛也好,她也不想要和他待在一個屋檐下。
葉沉沉從沙發上拿過揹包和鑰匙,便打算出門,當走到門外,手握着門把的時候,她特別好心地說了句,“沈先生,你要是願意待着你就盡情待着吧,不過你走的時候,麻煩你幫我關下門。”然後,葉沉沉便很坦然地出了門。
沈之醉站在客廳都有些沒反應過來,等到他回過神,葉沉沉已經出了門,他嘆了聲氣,連忙也跟着出了門,自然是要把門給關上了的。
葉沉沉的腳步特別快,走到一樓的時候,沈之醉便直接追上她了,還特別淡定地與她保持了一兩步的距離。
實在是不想吐槽,葉沉沉真是對身後的男人無語了,這以爲保持一兩步距離,就以爲她不知道他在身後?這男人這兩年智商下降的着實厲害了些。
也不想要搭理沈之醉,葉沉沉加快了步子出了公寓樓。
沈之醉快步追上她,直接伸手將她的手給拽住了。兩人一前一後,葉沉沉懊惱地回過頭,雙眉緊蹙地望着沈之醉,用眼神示意這個男人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沈先生,你是堂堂沈氏的總經理,爲什麼偏偏要招惹我這個不起眼的人。”葉沉沉聲音提高了些,狠狠地使力想要掙脫開被沈之醉牽着的手。
沈之醉將她的手微微放開了些,可是見葉沉沉掙扎,他便又重新將她給拽住了,用的力氣更大了些,葉沉沉都要覺得自己的手腕要被弄斷了。
“你拽疼我了,放開我。”葉沉沉倒吸了一口冷氣,白了眼沈之醉,怒道。
見她似乎不舒服,沈之醉便鬆開了些,但是他的眼神堅定地望着葉沉沉,大有她敢走,他就直接將她抱走的意思。
“沉沉,我們談談吧。”終究,他還是妥協了,想過無數次的畫面,想過無數次的開口,可是終究他還是妥協了。
可是葉沉沉卻懶得搭理他,有些不屑地冷笑道,“沈先生,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呢?所有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們都有彼此的生活了,爲什麼還要糾結在一起?”
沈之醉的眼神裡劃過一絲受傷,但是很快便恢復了平靜,他望着葉沉沉,說道,“沉沉,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用着商量的語氣,從來習慣了決定的他,每一次遇見葉沉沉的時候,到最後都會變成商量。
葉沉沉笑了,是真的笑了,帶着一絲嘲弄,卻不知道是嘲笑沈之醉,還是自嘲,她聽見了,聽到沈之醉說,重新開始好不好。可是,他們之間又怎麼可能重新開始。
“呵,你難道忘記了麼?我已經和你離婚了。好馬還不吃回頭草,又怎麼可能重新開始。沈之醉,你放開我吧,不要讓我恨你。”
語畢,沈之醉真的鬆開了她的手,因爲葉沉沉說,不要讓她恨他。他賭不起,他不希望她恨他,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覺得他狠,對他厭恨,他也不希望那裡面有一個人是葉沉沉。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寧願傷害自己。
“你回去吧,我走。”
沈之醉留下了這句話之後,便直接朝停車的地方走去,葉沉沉望着他上了車,隨即他便像瘋了一般把車開的飛快,消失在了夜色裡。
轉身,葉沉沉提步往公寓裡走,每一步都很重的步伐,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能夠提得起步子。
爲什麼一點也沒有開心,沒有輕鬆,而是比以往更加沉重的難以呼吸,他走了,被她逼走了,這不是她一直都想要的麼,可是爲什麼她沒有勝利的快感。到底是什麼樣的心裡,才能夠對她說出這番話,說什麼重新開始,支離破碎的過往,又怎麼可能重新開始。她不想,去恨他。忘不掉過去,忘不掉那個從未見過面的孩子。葉沉沉,忘了過去,好好生活吧。就當這次是回來見他一面,現在他過得很好,是不是該離開了?在心底一遍遍地問着自己,可是卻得不到一個準確的答案。
重新上了樓,打開門回了家。疲憊不堪,葉沉沉徑直進了臥室,倒在牀上,沉沉地睡去。
116.
一個星期以後,天氣晴朗,陽光甚好,奶茶出差回來了,休假兩天,一大早便拉着葉沉沉出門去了,說是要犒勞這幾天的忙碌,來個兩人的假期。葉沉沉終是無奈答應,也當給自己放個假吧。
奶茶很神秘地沒有告訴葉沉沉,到底要去什麼地方度假,只是充當着司機,說是到了地方自然就知道了。
葉沉沉坐在副駕駛座上,有些無奈的白了眼奶茶,不過也不知道爲什麼,她的心跳越發加速起來,有些不安。
“奶茶,到底我們要去什麼地方?你搞得怎麼神神秘秘的?”葉沉沉不知道第幾百次問奶茶這個問題了。
正在開車的奶茶,直接無視葉沉沉的問
題,好一會兒纔沒好氣地說道,“沉沉,你實在是太掃興了,我這是福利哎,不過我保證,你絕對會喜歡的。”
“”葉沉沉直接無語,因爲她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對奶茶說。
後來,一路上車子裡都響着奶茶興奮的歌聲,但是跑掉的厲害,葉沉沉真的有些佩服自己,爲什麼能夠容忍奶茶的魔音,竟然還可以這麼淡定地坐在車上。
可是,直到奶茶將車停在了藍海的岸邊,她終於知道奶茶口中的驚喜是什麼了。”哈哈哈哈,沉沉,是不是很大的驚喜。”奶茶很興奮地從後車廂裡拿出她早先準備好的各種東西,連燒烤架也自備了,葉沉沉站在一旁直接傻眼,到底是有多隱蔽,她纔會連這麼大的東西都沒有發現,還是說度數加深變成近視了。
葉沉沉很給面子的點點頭,“果真是好大的驚喜。”
“那是當然的,藍海可是我們A市的特色,這個季節來海邊釣魚,燒烤,游泳,簡直是再完美不過的事情了。”奶茶的手裡拿着一大堆東西,很興奮地說道。
葉沉沉主動走到她的身邊,伸手接過了一些東西。等到奶茶關了後車廂,兩人朝前方走去。
“沉沉,就前面那個有吊牀的地方。那個位置是最好的了。”奶茶很有經驗的對葉沉沉說道。
葉沉沉沒說話,笑着加快了步子跟上了奶茶。
兩人到了目的地,將所有的東西都放在地上,很有條理的收拾好。
“你還帶了兩張摺疊椅子。”葉沉沉從大袋子裡面掏出了兩張可愛的椅子,好笑的說道。
正在擺弄燒烤架的奶茶很給力的點頭說道,“當然啦,釣魚必備良器,今天我們要燒烤自己動手釣的魚。”
“”一個根本就不會釣魚的葉沉沉,表示真的很不喜歡奶茶的提議,不過爲了不打消奶茶的積極性,她很給面子的不說話。
奶茶一直保持着興奮地狀態,抱着椅子,順便拿了釣魚竿便朝海邊跑去,“沉沉,你快帶上你的工具過來,今天你要是釣不上魚,我們可真的要準備餓肚子了。”
聽到奶茶的話,葉沉沉滿頭的黑線,這到底是什麼的堅持,纔會有爲了釣魚,不要吃別的決心。“好,我知道了,馬上來。”葉沉沉應了聲,便拎着椅子,拿着釣魚竿朝奶茶走去。
兩人將兩把椅子擺在海邊,各自坐在椅子上,恨有模有樣的將釣魚竿拋進海里,安靜地望着海面。可是葉沉沉絕對不會意識到自己根本就沒有掛魚餌。
時間過得很快,十分鐘後,奶茶那有了動靜。
“沉沉,哈哈哈,你快看,這魚好大。”奶茶釣上來一條很肥的大魚,特別嘚瑟的樣子。
葉沉沉將自己的釣魚竿從水裡給拎了起來,奶茶不經意地瞟了眼,當瞧清楚了情況,她直接笑傻了。“哈哈哈哈哈,沉沉,你實在是太二了,哈哈哈哈。”
以爲奶茶嘲笑她釣不上來魚才笑得那麼狂妄,葉沉沉沒好氣地說道,“我不會釣魚。”其實她是真的沒釣過魚,確切地來說,她根本就沒有見過人釣魚,小時候和爺爺生活在一起的時候,她就見過爺爺去河裡用簸箕捕魚。
奶茶笑了好一會兒,才止住了笑,“沉沉,你難道不知道釣魚要用魚餌麼?就算你想要當姜太公,也要願者上鉤呀,現在的魚這麼狡猾,怎麼可能上鉤。”
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多麼二的錯誤,葉沉沉黑線,連忙到奶茶那邊拿過魚餌。收拾完畢之後,重新出發。
遠處,一輛大紅色的跑車停了下來。帶着超大墨鏡,穿着中長裙的時尚女郎,從車上下來,她的身邊跟這個男人,手裡抱着各種釣魚的工具。
“你快點。”女郎滿臉的不滿。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男人很寵膩地答道。
兩人朝葉沉沉和奶茶的這個方向走來。
“砰。”
當瞧清楚了坐在那釣魚的人是葉沉沉的時候,女郎手上拿着包直接掉在了地上。
“桃子,你怎麼了?”
對的,年輕的時尚女郎正是沈之桃,她滿臉的驚喜,詫異和意外。
“你快看,你看,陳珂,你看那個正在釣魚的是不是我嫂子?是不是沉沉?”沈之桃驚喜地拉着陳珂的衣袖說道,她幾乎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所以只能夠問一旁的陳珂。
陳珂順着沈之桃指的方向望去,然後他也傻住了,因爲那人就是葉沉沉,消失了整整兩年的葉沉沉。她回來了,陳珂在心裡默默地想着,那要不要偷偷發個消息告訴變成工作狂的老大。
沈之桃興奮極了,直接將包丟給了陳珂,便快步地朝葉沉沉跑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