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空氣靜默。這種情形顧清寧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了夏雲謹的心思。
所以,顧清寧心裡明白,今天的事情最好跟謹當面說清楚,決不能拖泥帶水。謹也許會難堪,也許會痛苦,但這是她對他最起碼的尊重。若這麼不明不白的下去,對謹的傷害只會越來越大,哪怕結果是連朋友都沒得做,這也是她能爲他做到的最好的。至少在她心裡,謹是她想要維護和珍惜的人,就像他一直以來的陪伴和維護一樣,她不想他受到傷害,只是他想要的,她給不了也給不起。
到了熙園,顧清寧沒有馬上下車。
“丫頭,我……”
“謹,”沒等夏雲謹往下說,顧清寧就打斷了他。“我一直把你當成很好的朋友、兄長,除此以外,無他。”
“丫頭,你……”
還是沒等夏雲謹說話,顧清寧繼續打斷他。“以前是,現在是,今後,也是。如果異性之間沒有友情存在,那麼,今後,我們連朋友也不必做。”
說完,顧清寧直接下車往大門走去。
顧清寧知道,她的話說得有點殘忍。只是有時候,選擇與某個人保持距離,不是因爲不在乎,而是因爲你清楚的知道:他不屬於你。而你,不願持續地傷害他。或許,有些情感,只能止於脣齒,掩於歲月。
夏雲謹懵了一秒,只覺得腦子“轟”地一聲,思維都停滯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顧清寧已經快走到門口了。來不及思考,動作已經先於思想行動了。開門、下車、跑步,一氣呵成,他截住了她。
“寧兒,你聽我說,你想太多了。如果我讓你誤會了什麼,我很抱歉,但是我一直也只是把你當成妹妹和朋友。其實今天,是因爲珊兒跟我鬧彆扭,我故意的。在NY的時候,我們已經在一起了。”他說得又快又急。
啊?什麼?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呀?
顧清寧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今天竟然鬧了的是這樣一個烏龍。
她尷尬的笑了笑,說:“謹,不帶你這麼出賣朋友的啊!珊珊今天還不恨死我了?你趕快回去跟她道歉吧!順便還我的清白啊!”
放在背後的手緊緊握住,極力掩住眸底的傷痛,夏雲謹像往常一樣帶着寵溺的目光擡起手拍了拍她的頭,說:“今天累了,早點回去休息。”
這時,一輛Porschene快速駛近熙園,路過他們的時候,沒有任何停頓,直接開進院子裡,車上的人下來,看也沒看他們一眼,直接進了樓裡。
顧清寧看着沈墨進去了,提起的心跟着放下,纔對夏雲謹說:“我表哥回來了。你也趕緊回去吧。再見。”
回到車裡,看着她走進院子,走進房間。夏雲謹拿起手機,撥號。
“珊兒,睡了嗎?”
“……”
“珊兒,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
“好。早點休息。”
掛掉電話,靠在車背上,似乎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夏雲謹閉目良久,才掉頭而去。
——寧兒,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可以給你,只是,不要把我排除在你的世界之外,不管是朋友還是兄長,只要能在你身邊,守護你,足矣。——
之後,夏雲謹和楊珊珊戀愛的消息傳了出來,一個月後,夏雲謹以兩人性格不合爲由,提出分手。他不能自私地耽誤珊兒,己不所欲,勿施於人。只是,此後他再也沒有在顧清寧面前表現出兄長以外的其他感情。
週四,顧清寧起牀的時候都快中午了,屋子裡的其他人都已經不在了。愛睡懶覺的習慣終是固態萌發,好在沒有人管她。
下午六點,顧清寧根據沈涵給她的地址找到了大隱隱於市的四合院俱樂部,教練是一個退役的特種兵士官,名字叫鄭鎧,棱角分明的五官長得很陽光。B市人,以他的條件和綜合素質,本來是有升職機會的,但因爲是家裡的獨子,迫於家人的壓力到時間就轉業了。
來俱樂部只是出於興趣的兼職,真正的身份是在市中心經營着一家很有藝術特色的咖啡館。知道顧清寧只是出於提升身體素質和必要時候可以保護自己的目的,鄭鎧表示太小Case了,只是簡單的聊了幾句關於訓練的事情,話題很快就轉到了鄭鎧的咖啡館和藝術方面,兩個人竟然聊得很投機,一時沒注意就快八點了。最後兩個人約好了每週二和週四晚上在俱樂部訓練,其他時間鄭鎧會給她一些項目和指導讓她自己慢慢鍛鍊,還邀請她有時間去他的咖啡館喝咖啡,顧清寧當然沒意見。
告別了這個充滿陽光和活力的教練師傅,顧清寧開着車一路往熙園而去。
熙園的位置在市中心的北邊,開車大約40多分鐘的時間,中間會經過一個很大的高爾夫球場,就在拐過高爾夫球場路口的時候。顧清寧發現自己被跟蹤了。
應該是在市裡的時候就跟上了,只是一開始她沒在意,因爲這裡是B市,並且她一個小姑娘與人無怨無仇,但是因爲高爾夫球場這條路向來車少人少,對方現在很明顯已經無所顧忌,她想不注意都沒辦法。
顧清寧雖然駕齡還不到一年,但是爲了她的安全,她的駕車技術是徐清泓親自教的,這個時候她並沒有太過慌張,只是對方明顯是有備而來,很快兩輛車一前一後把她別在中間。停下車的剎那,顧清寧立即把車門從裡面鎖好。四個人,同時左右兩邊,守住了車門。
其中一個光頭,大晚上還戴着一個墨鏡,十足的地痞流氓樣子,啪啪啪地拍着車窗說着:“小姑娘,聰明的就自己出來,我們也是受人所託,不會太過爲難你,只是你今晚要跟我們走一趟了。”
另外一個留着半長的頭髮,廋得跟竹竿似得穿一件花色T恤的男子,站在副駕的車門外,大聲喊道:“光哥,跟她廢什麼話,趁着這會沒人,趕緊把她弄走,咱們哥幾個可好久沒開葷了。”說完,掄起手裡的鐵錘,砰得一聲砸在車玻璃上,立時碎裂。
光頭接着說道:“小姑娘,乖乖下來跟我們走吧。不要逼我們動粗,要是一會磕着碰着了,吃虧的可是你自己。”
晚上八點多,熙園。
王濤正在給沈墨打電話。
“墨少,顧小姐被人跟蹤了。”
此時的沈墨正在B市東邊一個外表看起來毫不起眼的三層樓的灰色建築裡,這棟樓隱在繁華街道高樓大廈的後邊,中間隔着一道河,前邊是一個大的集貿批發市場。這個外面看起來似乎還有點破舊的三層樓建築,裡面可是別有洞天。沈墨此時所在的房間幾乎佔據了二樓的一半,開闊的空間,四面牆上掛着各種大大小小的顯示屏幕,中間是工作人員忙碌敲擊電腦鍵盤的聲音。
沈墨正站在最大的屏幕前跟旁邊的人說着什麼,接到電話的時候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沉聲道:“知道了。讓跟着她的人保護好她的安全,有什麼情況隨時向我彙報。”
“是!但是……”王濤猶豫着沒有往下說。
“但是什麼?我現在有事,這樣,你親自過去,務必保證她的安全,其他事情等我回去再說。”
顧清寧沒有下車,把車窗放下。聲音平靜:
“他/她答應給你們多少錢?我付雙倍,不,三倍。只要你們放我走。”
“什麼?”光頭看着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現在就付你們三倍的錢,手機銀行轉賬,你們放我走。你剛纔也說了,你們是受人所託,那麼,難道不是爲求財?”
“哈哈哈…”其餘三個人頓時笑了起來。
光頭卻是冷冷一笑,說道:“顧小姐,你很聰明,只是,這次你錯了,我們不全爲求財。現在你明白了,我們既然知道你姓顧,對你的背景多少了解一些,說實話,不管是顧家,還是沈家,都不是我們惹得起的主。只是你運氣差,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而我們卻欠着那人的人情,所以我們接到的任務是:毀了你!不過只要你跟我們走,我可以保證沒有人動你。最多受點皮肉之苦。”
說完,衝竹竿使了個眼色,對方從破碎的車窗伸進手一把打開車門,然後拽住顧清寧就往外拖,玻璃劃破了額角和胳膊,同時被這麼用力一扯,右腳崴了,左腳的鞋也掉了。但是這些她此刻都還顧不上,她沒想到,這些流氓上一秒還好好說着話,下一秒就直接動手了。怎麼辦?可是現在這條路上,別說人,連個路過的車都沒有。
下了車,二話不說,更不管她的叫罵,就把她往他們帶來的車上拖。顧清寧索性也不叫了,這些人如此肆無忌憚,沒有拿東西封她的嘴,甚至沒有人說一句叫她閉嘴的話,是膽子足夠大不怕被發現還是就算被發現了背後也有人撐腰?究竟是誰,要——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