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臉?我糊你一臉行麼?
顧清寧看向剛剛睜開眼睛的沈墨,因爲失血過多,臉色顯得有一些蒼白,但絲毫不減他的銳氣和俊朗。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告訴我,你有沒有受傷?”
顧清寧和沈墨同時出口,看着對方,說罷,兩人又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嘶——”
“怎麼了?”
“疼!”
“哪裡疼?”
“手腕”
“我看看”
沈墨說着,拿起了她那隻一直被自己攥緊在手裡的手。
鬆手,入眼的是一圈青紅指印,沈墨眼中閃過一抹心疼,但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脣邊親了一下。
顧清寧眼眶一酸,幾滴淚珠兒在眼眶裡打轉,忍了忍,沒忍住,終於還是掉落下來了。
“很疼?”
“不,不疼。”
沈墨單手支起身子,坐了起來,顧清寧連忙伸手扶了他一把。
沈墨擡手,用他那略帶粗糙的指腹輕輕地摩挲着她的臉頰,爲她擦去淚痕。
他再次弄傷了了她,他心疼,但他這次既不想道歉,也不會後悔,因爲當時的情況,比起跟她分散或讓她受到其他的傷害,他寧願是現在這樣的情況,只要她還在他身邊,就好。
沈墨記得他們掉入河中之後,那條大河下面竟然還有一條暗流,是一條地下河,他們一入水,就被一個巨大的漩渦捲入了暗流之中,然後順着河道一路被衝擊着,顧清寧那時已經暈了過去,他如果不受傷,就算帶着她也有可能逆流而回,返回岸邊,但是,他的胳膊那個時候已經使不上力了。
他扔火摺子的時候,用沒有受傷的那隻胳膊抱緊顧清寧,然後用的是肩膀受傷的那隻扔的火摺子。
儘管他那時使了一個巧勁,但在空中難度太大,他爲了一擊而中,還是扯傷了受了槍傷的肩膀,之後,他那邊膀子就沒有太多的力氣了。
爲什麼要炸掉那輛車?
因爲,他必須把那輛車炸掉!才能沒有後顧之憂!
他帶着顧清寧,掉下來尚且有生還的可能,而且概率還很大,即便對方是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掉入河中,但沈墨已經知道,他們是一羣國際僱傭兵,從打槍的手法就能看得出來。誰出價高就爲誰辦事。
既然是僱傭兵,那麼即便是在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掉落下來也有很大生存的概率,如果是那樣,他和顧清寧就危險了。
尤其是顧清寧,在那些人面前幾乎沒有任何反抗之力,所以那個險,他冒不起。他只能炸掉車輛。
被捲入地下河之後,河道很暗很窄,而且彎彎曲曲,水不深,但水流卻很急,被湍急的水流裹挾着,不時有亂石從他們身旁和下面滑過,沈墨先是側抱着顧清寧,但還是擔心她會被側面的石頭刮到,後來沈墨乾脆反轉成一個平躺的姿勢,把顧清寧放在自己的身上,單手扣着她,隨波逐流。
慢慢地,飄出了地下河之後,他們被衝進了一條更大的洪流中,昏昏噩噩地被衝了一段,沈墨一個鳧水而起,偶然間瞥見了那個小村莊,便用自己剩餘的力氣努力游到了岸邊,把顧清寧送上岸之後,檢查了一下她只是暈過去,而他自己因爲除了槍傷,背部和腹部還有多處劃傷,失血過多,強撐到現在,就幾乎沒有什麼力氣了,在他失去意識之前,他只記得自己只有一個信念就是拉緊她的手,絕對不能失去她!
然而,沈墨擦淚痕的這一舉動,卻讓顧清寧眼淚流的更兇了,沈墨無奈地嘆息,單手把她圈在懷裡。
她的眼淚,他想,他是懂得。
是的,顧清寧不是因爲手腕處的疼痛而哭,坦白講,那裡現在只是木木的感覺,並不疼,手腕以下的整隻手,現在也是麻木的。
她哭,只是因爲心疼他!
她被他完完全全地保護着,除了手腕,其他地方並沒有傷痕,而沈墨,除了槍傷,胸口和小腹的部位,均有大大小小的刮傷,背部她還沒有看過。
然而,在看到她的手腕的那一瞬間,沈墨那一抹疼惜的目光稍縱即逝,但顧清寧還是捕捉到了。
她懂他的心疼,也心疼他的心疼。
他們都知道,如果重來一次,沈墨還是會這麼做!
哭了一會兒,吸了吸鼻子,顧清寧糯糯的嗓音說道:“老公,我愛你!”
“嗯,老公知道,老婆已經表白過好多次了。”
“噗哧——”顧清寧還是被沈墨給逗笑了。
拿起她的手幫她揉了揉,以便促進血液循環。一邊揉,沈墨一邊問道:
“現在什麼情況?”
顧清寧正要回話,就看到她剛醒來時進來的小姑娘再次推門而入。
“醒了?”小姑娘看着沈墨問道。
沈墨不說話,只是看向顧清寧,顧清寧只好說道:“姑娘,謝謝你們的救命之恩,現在,不知可否讓我們見一下你的父親,也就是村長,我們想當面表示下感謝。”
小姑娘掃了顧清寧一眼,繼續盯着沈墨說道:
“我爹就是想着你們快醒了,讓我過來看看,午飯已經好了,我爹在那屋等你們呢,你們跟我來吃飯吧。”
沈墨跟顧清寧對視一眼,準備先過去看看再說。
顧清寧先下牀,然後扶着沈墨下牀,小姑娘見此,趕緊走到沈墨的另一邊想要扶他,同時還面帶笑容脆生生地說道:“大哥,我扶你。”
沈墨微微一側身,說道:“不用,謝謝!”
顧清寧現在似乎有點兒看明白小姑娘剛纔對她的反應了,這似乎是,沈墨的桃花?
擡頭看了男人一眼,舒朗雅緻的眉眼,深邃俊逸的五官,消瘦卻挺拔的身形,面色微帶蒼白,眸中卻時不時有一絲凌厲的光芒閃過,端的是給人一種致命的誘惑。
“姑娘,請幫我們前面帶一下路好嗎?謝謝!”看小姑娘站在那裡有一絲尷尬,顧清寧出聲說道。
小姑娘卻是看都沒看顧清寧一眼,只是盯着沈墨問道:“大哥,真的不用我扶你嗎?”
沈墨皺眉,終於看了小姑娘一眼,他並不清楚這姑娘是誰,聽顧清寧的意思好像是什麼村長的女兒,看來是那個村子的人救了他們。
其實,如果村子裡的人不出手,他和顧清寧也會在一定的時間內醒來,然後想辦法離開。
不過,現在既然被他們救了,他也不好對人家太過分,只是沉聲說道:“不用,請帶路!”
沈墨說這話的時候,已經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種上位者的威嚴,他從來沒有對顧清寧這麼說過話,所以這口氣,顧清寧都嚇了一跳。
小姑娘眼圈一紅,跺跺腳,正要準備離開,就聽到之前的那位大姐一邊往這個方向走來,一邊說道:“小青,那兩位受傷的人醒了嗎?叫你過來看看,你怎麼還不回去?”說着,推門而入。
“哎——兩位醒了?這位傷得這麼重,怎麼就已經下炕了呀?我公爹還說,看看兩位醒了就給你們端些吃的過來呢。小青,走,我們去給兩位端些吃的來。”說着,就要轉身離去。原來,這位大姐是這村長家的媳婦兒。
“大姐,等一下。”顧清寧連忙叫道:
“別麻煩了,我們已經起來了,理應去見一下村長道一聲謝纔對。”
“哦,我公爹剛被村裡的李二叫走去村委會了,應該很快就回來。要不你們先來吃飯,這都已經晌午了,估計你們也餓了,你們可以一邊吃飯一邊等我公爹回來。”
顧清寧看向沈墨,見沈墨不置可否,便沒有出聲。
大姐見兩人都不說話,不知道是幾個意思,看向小青,卻見小青滿臉的不高興,難道是小青得罪人家了?
她這小姑子可是個心比天高的主,她那個村長公爹可說了,這兩位一看就是非富即貴的,讓她們好生照顧,不要怠慢了人家。
難道,小青不小心惹到人家了?
“能否麻煩你帶我們去村委會見一下村長?”就在大姐胡思亂想的時候,沈墨卻突然出聲說道。
“大哥,我帶你去。”就在她嫂嫂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叫小青的小姑娘早已自告奮勇地說道。
“也好,那小青,你就帶兩位過去吧,村委會離咱家也不太遠,你帶他們先去見見爹。”
小姑娘走在前面,顧清寧和沈墨拉着手,慢悠悠地跟在後面。
一路上,偶有村民路過,皆跟小姑娘打着招呼,眼睛卻不住地往沈墨和顧清寧身上瞟。
小姑娘時不時回頭看沈墨一眼,那眼中飽含的情意,顧清寧覺得自己都有些不忍直視。
衝着沈墨眨眨眼睛,眸中帶笑,卻又微微瞋視着他,顧清寧的意思很明顯,看看你自己乾的好事,都這樣了還能招惹桃花。
沈墨無聲的勾脣,滿臉皆是無辜,終於看到這小妮子吃醋了,於是,忍不住寵溺地屈指去刮的鼻子。
顧清寧被刮鼻子,忍不住往後仰了下頭,而沈墨擡起的手卻不小心扯疼了肩膀的傷口。
“嘶——”
“老公,你怎樣?是不是傷口裂開了。”
顧清寧急忙靠近沈墨,去檢查他的肩膀。
走在前面的小姑娘聽到顧清寧的聲音,連忙回頭,看到了如下的一幕:
沈墨藉機把顧清寧擁入懷中,在她的額頭輕啄了一下,溫柔地說道:“小傻瓜,騙你的。”
小姑娘跺跺腳,飛快地往前走去,好在,他們此時已經看到了村委會的大門。
顧清寧無奈地擡頭望天,卻聽沈墨說道:“老婆,這樣,就不吃醋了吧?”
顧清寧磨牙,忍不住拉起沈墨未受傷的那隻胳膊,在他的手臂上咬了一口,她哪裡有吃醋?!
兩人進了村委會,卻發現此時在這裡的人還不少。而且,似乎正在議論他們兩人的事情。
有的人說,他們受了傷,無論如何,總不能見死不救;
有的人說,王大夫說那個男的身上的可是槍傷,誰知道他們到底是不是壞人;
有的人說,那倆人長得那麼俊,一看就知道是好人;
當然還有的人說,就是長得俊,纔是壞人,現在壞人都會僞裝自己,要是好人,怎麼會受槍傷呢?
有的人說,就不該收留這兩個人,萬一他們是壞人,村裡人就危險了;
也有的人說,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見死不救就是不對的;
還有的人說,如果他們是壞人,對村裡不利的話,後果誰來承擔;
……
總之,爲了他們倆的事情,村民在村委會吵成了一鍋粥,各有各的說辭,各不相讓。
當然,這一切,在小青進去的時候,聲音戛然而止,因爲,他們也同時看到了,站在院子裡的沈墨和顧清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