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6點。
房門就被丁小君敲響,說是要去接新娘子,讓他們趕緊起牀。
傅博文昨晚上折騰了幾乎一夜,這個點起來,簡直快要了他的命,他不爽的翻騰着被子,臉色非常不好。
程晚夏也困,但想着今天確實有正事兒要辦,而且這麼多年的拍戲生涯,這麼說睡就睡說醒就醒的能耐還是有,她伸了伸懶腰,對着一邊鐵青着臉的男人,“傅先生也有這麼嚴重的起牀氣?”
傅博文扭動着身體,沒有搭理她。
程晚夏搖晃着他的身體,“快起牀了,再不起來,你媽又得在門外催促了。”
傅博文暴躁的從大牀上坐起來,頭髮巨亂,樣子太滑稽。
程晚夏沒忍住笑了兩下。
“你笑什麼?”某人口氣不好,依然頂着那一頭鳥窩。
程晚夏抿着脣,“心情好就笑一下唄。”
“傅正軒結婚,你心情爲什麼那麼好?!”
“有喜事,不就應該高興?”程晚夏覺得傅博文的問題,都稀奇古怪的。
傅博文看着她,從牀上起來,走進浴室。
程晚夏尾隨其後。
平時,兩個人都是一前一後的洗漱,但是今天時間有些緊,也就不拘泥於這些了,所有程晚夏打開浴室進去的時候,就看着傅博文站在馬桶邊正準備尿尿。
傅博文看着程晚夏明顯愣了一下,低頭看着自己尿尿的地方,又看着程晚夏。
“又不是沒見過你家老二,有什麼好裝的。”程晚夏拿出牙刷,擠牙膏,“沒想到一大早起來精神就這麼好!”
傅博文覺得自己耳朵都有些紅。
“半個月沒用過了,你試試。”傅博文口氣不好。
因爲一直處於早晨狀態,一時半會兒是尿不出來的,還在持續醞釀中,似乎在程晚夏的注視下,越漸的……
程晚夏笑了笑,揚眉問道,“你難道覺得這十幾天我都給你帶綠帽子了?”
傅博文眉頭一緊。
“所以,我也半個月沒用過了。”說完,程晚夏低頭漱口。
傅博文嘴角一勾。
這是在明示他,某人寂寞難耐嗎?!
心情頓時大好。
因爲昨晚酒醉處於疲憊狀態的他,現在似乎瞬間就滿血復活。
兩個人好好的打扮了一番,出門的時候,迎親隊伍已經在傅家大門口擺成了長龍。
傅正軒穿着黑色的正式西裝,打着紅色領帶,頭髮梳理得非常規矩,整個人看上去器宇軒昂,當然,仔細看,也能看出他的疲憊不堪。
昨晚上估計也醉得不清,折騰了一宿。
傅博文走過去,看着傅正軒,“沒事吧。”
傅正軒笑了笑,“沒事。”
傅博文沒多說,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多久,迎親的長龍就離開了傅家別墅。
程晚夏和傅博文坐在花車後面的一個車內,傅家接親肯定都是一致的豪車,簡直堪比一場頂級車展,所以透過車窗,程晚夏能夠看到很多路人的圍觀,拍照,好不熱鬧。
傅博文轉頭看向程晚夏的方向,“在看什麼?”
“看路人的表情。”
“有什麼好看的?”
“不覺得自己被羨慕了嗎?”程晚夏回頭看着他。
“習慣了這樣的目光。”
程晚夏嘟嘟嘴脣,不臭美你要屎啊!
“你說子姍到了塞拉利昂了嗎?”程晚夏突然幽幽的說道。
傅博文臉色也黯淡了些。
傅家去媳婦,興高采烈,沒人記住那個,那曾經憂傷的背影。
“真希望,這就是他們的一個結局。”
“但願吧。”傅博文嘆了口氣。
程晚夏覺得,人這一輩子,經歷的事情太多了,能夠看開的,就別再執念。否者,傷的都是自己。
這場婚禮真的很熱鬧。
傅氏的權貴,寧氏的聲譽,還有傅老爺子的專門囑託,都預示這也會是一場聲勢浩蕩的婚禮,傅家所有人都出面接待客人,算得上禮待周全,也理所當然的,累人無比。
程晚夏就覺得自己這麼一天很累,比自己結婚那天,有過之而無不及,有時候甚至就是一丁點能夠偷閒的功夫,也想坐在來休息那麼一會兒。偶爾有這種舉動的時候,還會被丁小君和黃良菊丟白眼。
她其實也對自己今天的疲倦感到莫名其妙。
昨晚上,她明明睡得很好,某人三更半夜的嘔吐幾乎都沒有吵醒她,她頂多不過聽着些聲響,翻個身,睡得很熟。
“怎麼了?”傅博文看着程晚夏,很明顯能夠看出她的倦容。
“有些累,也不知道爲什麼。”
“身體不舒服嗎?”傅博文關心的問道。
“也沒有什麼不舒服,就是覺得疲得很,還有些打瞌睡。哎,這幾天好像都有點如此。”
“要不然,我送你去醫院看看。”傅博文提議。
程晚夏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羣,“算了吧,等今天忙完正軒的婚禮再說吧,要不然你媽那臉不知道又要拉成什麼樣子了!”
“你老是管我媽做什麼,她也就是紙老虎,表面上看去還行,實際上在傅家,女人基本都是沒有什麼發言權的……”
“傅博文,你的意思就是說我在你們家也不能有發言權。”程晚夏眼眸一深。
傅博文頓了頓,覺得自己好像說漏了嘴。
“我說我怎麼就上了你這條賊船!”程晚夏咬牙切齒。
傅博文灰溜溜,很主動的去接待客人。
程晚夏看着傅博文的樣子。
真正兩個人生活在一起,才知道原來每個人,都會有幼稚的一面,不是誰從一生下來就能夠練就成熟內斂穩重以及萬年不變的面癱臉。
傅博文也應該裝得,挺辛苦吧。
她嘴角一笑,想着能夠和這麼一個男人一輩子,其實也不是一件多壞的事情。
“晚晚。”一個熟悉的嗓音叫她。
她轉頭,看着李大國出現在宴會現場,穿得倒是規規矩矩何時得體,整個人看上去就頹廢多了。
“怎麼就你一個人,小佳呢?”
不提還好,一提這麼個人,李大國整個臉色更難看了,“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我就想問坐哪邊?”
“你是送親還是接親啊?”
“接親這邊的吧。”
“那就坐右手邊那些位置。”程晚夏指了指,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問道,“小佳是不是又和你吵架了。”
“可不是吵架那麼簡單。哎,你今天就忙你自己的吧,也搭理我了,我就想找個人多的地方,思考一下自己的人生。”
“不是應該找個安靜的地兒?”
“太安靜了我容易抓狂。我說你還是別和我說話了,忙你自己的吧。”說着,李大國就往人羣中走去。
程晚夏看着李大國。
這貨,又撞什麼邪了。
不過倒是,她今天也確實沒那麼多時間抽空出來搭理他,她忙着招呼客人什麼的,口水都差點說幹。
好不容易捱到婚禮儀式。
程晚夏找了一個空位坐下來觀禮。
寧沫今天很漂亮,和傅正軒一步一步從紅地毯上娓娓走來,結婚進行曲響起,伴隨着這如夢似幻的場景,很多人都在低呼,說新娘子漂亮,說他們是天生一對。
天生一對嗎?
程晚夏拍了一張相片,雖然是背影,但是程晚夏知道,她一定能夠認得出來。
她其實不知道傅子姍的電話到了非洲還能不能用,她發了一個彩信出去,她想,傅子姍能夠收到就收到,實在收不到,就算了。
傅博文不知道何時也坐在了她的旁邊,給她拿來一杯溫開水,“實在不舒服,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我真的沒事。”程晚夏喝了一口溫開水。
傅博文也沒有強求,兩個人就安安靜靜的看着傅正軒的婚禮儀式完美謝幕。這是他們在一起後,第一次參加別人的婚禮,不管婚禮當事人是什麼心態,婚禮總是讓人感動的。
程晚夏想,當傅子姍真的看到這一幕之後,或許就會真的放開手。
必定,她和傅正軒,不可能出現在這麼神聖的地方宣讀誓言,託付終身,他們不會被上帝允許。
婚禮持續熱鬧。
中午吃過婚宴之後,下午的活動基本都由宴會廳的服務員負責,傅家人可以趁着這個機會休息一下,丁小君和黃良菊也都是上了一定歲數的人,這麼清早折騰到現在,也累得不行,就先在回到傅家別墅休息去了。
程晚夏也累,但還不好意思像丁小君和黃良菊那樣,必定像她這種輩分的,都得在大廳中侯着,就算沒有人會讓你幹什麼,混個臉熟掙表現還是要的。
“我打你去車上休息一下。”傅博文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拉着她就往外走。
程晚夏勉強反抗了一下,但想想也覺得自己確實困得慌,就坐上了傅博文家隨便停在酒店大門口的一輛豪車內。
傅博文把玻璃窗簾拉上,給她簡單鋪了一下椅子,“你睡吧,我給你放哨,要是我媽和二媽到大廳了,我就叫你。”
“嗯。”程晚夏靠在柔軟的車椅上就困得連手都不想擡一下。
她迷迷糊糊中,就深睡了過去。
傅博文看着程晚夏的模樣,明明都疲憊成這個樣子,還這麼逞強。
其實不是逞強。
傅博文有些心疼的看着程晚夏,只是在很努力把自己融入在傅家之中。
傅博文剛開始和程晚夏結婚的時候總是患得患失,總怕她會突然轉身離他而去,總會擔心她對他們這斷婚姻報着一種可有可無的態度,總怕她只是利用這次結婚,逃避另外一段感情。
現在看來,他真的想多了。
程晚夏是那麼努力的想要讓他們這段婚姻幸福,不被外界所幹擾。
反而比自己付出得更多。
他這段時間,把太多的經歷放在了工作上。
“等忙完了,好好彌補你。”傅博文低沉的嗓音,喃喃的說道,口吻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程晚夏翻了個身。
傅博文嚇了一跳,看着程晚夏似乎只是不舒服的扭動身體,並沒有醒過來,才稍微鬆了口大氣。
儘管自己很多不爲人知的一面因爲兩人單獨的相處漸漸表露了出來,但有些,他還是會覺得不好意思。
比如,有些溫柔得不像自己的自己。
他抿着脣,坐回駕駛室,啓動車子離開。
他又食言了,他把她帶到車上來,實際上是想要帶她去看醫生。
沒有什麼比她的身體更重要。
他親自開車,開得很穩,儘量讓車內沒有顛簸感。
這麼龜速的到達市中心醫院,傅博文打了個電話給醫院,專職醫生就已經在門口等候了,傅博文示意他們先別打擾,等程晚夏睡醒了再去做相關的檢查。
所以醫生和護士些,就一直等在門口。
因爲是vip通道,也沒有多少人,顯得並不奇怪。
足足睡了一個半小時,程晚夏才睜開眼睛。
她只是覺得這個地方和平時自己睡得地方感覺不一樣,要真的放心大膽睡,估計得睡到下午6點。
她伸懶腰,拉開窗簾。
整個人一怔。
她左右看看,自己是在夢遊,還是穿越了?!
她怎麼在醫院通道口,通道口還站着一名女醫生和護士。
她皺着眉頭,使勁想。
“嫁進了傅家,你是連智商都降低了?”車上一個熟悉的男性嗓音,帶着調侃的聲音。
程晚夏轉頭怒瞪着傅博文。
“傅太太,你別露出這麼可愛的表情,我怕會控制不住。”傅博文下車,親自給她打開車門,“下來吧,我安排了醫生,給你全身做個檢查。”
“我不是說了明天再來的嗎?”
“等不到明天。”傅博文很肯定說着。
今天不來,他怕晚上都睡不着覺。
程晚夏覺得當着醫生的面吵架不太好,就規規矩矩的下了車,然後跟着醫生護士一起往vip通道走去。
這個通道她上次也走過,和丁小君一起來檢查的時候……
突然,她整個人一怔。
心裡有一個念頭突然就冒了出來。
她突然有些激動,又非常努力的想讓自己控制下來,她突然停下腳步,轉頭對着傅博文,“你在車上等我行不?”
“嗯?”傅博文眉頭一揚,明顯的抗議。
“就這樣,你在車上等我,我跟着醫生去做檢查。”
“爲什麼?”
“我不習慣做檢查的時候旁邊有人。”
“你這什麼壞毛病。”傅博文不爽的說道。
程晚夏一副,我就這壞毛病我怎麼了!
傅博文盯着程晚夏好與會兒,驀然轉身,回到了車上。
程晚夏看着傅博文坐上了車,才轉頭對着醫生,“傅博文剛剛給你們說做那方面的檢查了嗎?”
“傅先生就說做一個全身體檢,說你這段時間身體有些乏力,容易疲倦和嗜睡,看看身體是不是缺少營養或者什麼樣的。”
“醫生,你先給我查一個血象吧,我看看是不是懷孕了。”程晚夏說道。
儘管,她很想很想懷孕。
但總覺得,又不太敢報太大希望。
所以,儘量讓自己用了最最平穩的口氣說出來。
她深呼吸,還是無法掩飾緊張。
“我其實也是這麼打算的。”醫生微微一笑,很友好,並沒有因爲等了1個多小時而暴躁,必定,能夠掛職傅家的專職醫生,所有的薪酬待遇絕對和他傅家在上海的地位成正比的。
“不過傅太太,你這個月來月事了嗎?”
“沒來。我月事不太準,有時候提前有時候延後,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沒來,還是還沒來。而且一個月之前,我也來做過檢查,當時沒懷上。”
“嗯,這個沒關係,上次沒有懷上,那是上個月的事情了,和這個週期沒有關係。等會兒查了血就知道了。”醫生微微一笑。
幾個人已經走進了醫生的辦公室。
醫生抽了一管血。
讓護士拿着趕緊去做化驗。
程晚夏坐在那裡很緊張,有些魂不守舍。
她真覺得她的承受能力不太好。
要是沒懷上,估計又得惆悵好長一段時間。
10多分鐘,護士就趕着跑了回來,把結果單遞給了醫生。
醫生看着那些數據。
程晚夏緊張得手指捏成一團。
醫生擡頭看着程晚夏,嘴角突然一笑,“傅太太,恭喜你懷孕了。你的hcg值明顯高於正常人,是妊娠的典型情況,我帶你去做b超,具體看看胎兒的發育情況。”
程晚夏覺得,當時醫生說的那句“你懷孕了”,是世界上最動聽的語言。
她捏着手機,欣喜若狂。
她控制情緒,聽說孕婦切忌大喜大悲。
“我給我先生打個電話。”
“當然,傅先生知道了,肯定會很開心的。你先打電話,我去安排你接下來的檢查。”
“麻煩醫生了。”
“應該的。”
醫生非常知趣的走了出去。
程晚夏捧着手機,一個數字一個數字的按下去,然後撥打。
聽說孕婦還不能用手機,以後她得找個耳塞。
“博文。”程晚夏叫他的名字。
傅博文正在小車內無所事事,被程晚夏這麼攆回來,總覺得心情不爽,所以口吻不是很好的說道,“檢查完了?”
“沒有。我剛剛抽了血。”
“是不是怕血,要我陪你。”傅博文一直覺得自己,很重要。
“博文,剛剛醫生說我,懷孕了。”程晚夏一字一句,說出來的聲音中,甚至還帶着無法控制的激動情緒。
傅博文突然愣了。
很久。
程晚夏剛剛給他說的是,她懷孕了嗎?!
什麼情緒。 _ttkan_¢O
激動,興奮,還有些,不知所措。
最後,他只說,“我馬上上來!”
然後,打開車門,一口氣跑了上去。
程晚夏坐在醫生辦公室,看着傅博文氣喘吁吁的樣子。
“你沒坐電梯?”
傅博文看着她。
“我現在要去做b超檢查,看寶寶有多大了,發育如何。”程晚夏解釋。
傅博文控制自己情緒走過去,“嗯,我陪你。”
“好。”
兩個人在醫生的帶領下走進b超室。
傅博文看着醫生用器材一點點在程晚夏的肚子上滾動,醫生指了指那團黑乎乎的小東西,“這點,就是你們寶貝,現在還小,等大一點了,就可以做四維彩超,你就能夠看到你們寶貝基本的樣子。”
小傢伙,原來你現在才這麼小一丁點。
臉上,分明是難掩的笑容。
昨晚檢查,兩個人在醫生的簡單交代下,走出了醫院。
傅博文攙扶着程晚夏坐在小車內,兩個人似乎都有些不知所措,總覺得別人懷孕是一件非常輕鬆而平常的事情,等到自己懷孕時,居然這麼的,小心翼翼。
傅博文沒有立即啓動車子離開,而是一直看着程晚夏平坦的小腹。
“我摸摸。”傅博文說。
程晚夏點頭。
傅博文把手放在她的肚皮上,他手上的溫度有些熱,摸着她的肚子,有一種灼燒的感覺。
“他在動?”傅博文突然驚奇的說着。
程晚夏覺得傅博文此刻高興得像一個大小孩,嘴角分明就是剛剛吃到糖的興奮表情。
“醫生說了,胎動要等到4個月後,你摸到的是我的脈動。”程晚夏真的不想打擊傅博文。
傅博文也不在乎程晚夏說了什麼,大手還一直放在她的肚皮上,嘴角一直洋溢着無法言語的溫柔笑容。
那個明明說可以不用那麼急要小孩的男人,在真正知道有了自己小孩的時候,也會那麼激動。
好一會兒,傅博文才啓動車子離開。
這次回傅家別墅。
剛剛醫生有交代,現在寶貝才5周多,孕婦在前三個月都要注意不能太勞累,前三個月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時期。
傅博文聽後,嚇出一身冷汗,不知道今天的算不算勞累。
醫生也安慰道,當然也不是那種非要臥牀休息,就是讓自己別太累就行。
程晚夏總覺得傅博文有些,小題大做。
特別一向習慣冷漠待人的男人,在醫生辦公室表現得如此的不淡定。
虧了他以往的男人形象。
兩個人回到傅家別墅。
傅博文非要扶着她。
反倒現在,程晚夏比較冷靜了,不像剛開始那麼無措,也不像傅博文這麼誇張。
兩個人剛走進大廳,就看着丁小君已經另外換了一身衣服準備出門。
看着傅博文和程晚夏回來,臉色直接丟了出來,“你們不在酒店招呼客人,回來做什麼?!”
傅博文現在心情很好,沒有和她母親計較半分,嘴角似乎還掛着笑容,不緩不急的說道,“我們剛剛去了醫院,醫生說晚晚懷孕了。”
“什麼?!”丁小君也不淡定了,臉色180度大轉變。
她連忙扶着程晚夏,“是真的嗎?懷孕多久了?怎麼自己都不知道!”
“懷孕5周多。”程晚夏笑着說。
丁小君連忙把程晚夏帶到沙發上坐着,“懷孕了就別亂走了,安心在家裡面養胎。”
也不知道剛剛還在嫌棄她沒有去招呼客人的到底是誰?!
“我說你們也是,都懷疑一個多月了,自己都不知道嗎?你看今天還跟着去招呼客人,累了大半天。”
程晚夏笑着沒有說話。
她也沒什麼經驗。
雖然也不是第一次懷孕,但第一次懷孕太草率了,幾乎沒什麼感覺就已經做了,現在這個,纔算她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
“好了媽,你也別說晚晚了,現在知道懷孕就行了。晚上我們就不去正軒的婚禮現場了,我等會兒給他打個電話。”
“現在還去什麼婚禮現場,扶着晚晚到房間多休息,前三個月最重要了,你們也得注意,醫生都交代了些什麼別當耳邊風,知道嗎?”丁小君很嚴厲,“我等會兒去酒店,把這事兒也給你爸說說。對了,你爺爺在房間,博文你也去給你爺爺說一聲,老頭子就盼着你們懷孕,給傅家開枝散葉。”
“好。”傅博文點頭。
轉頭看着程晚夏在笑。
估計覺得傅家的人,都是一羣神經病,翻臉比翻書還快。
“對了,懷孕的事情,就家裡人知道就行了,小孩子很小氣,前三個月都不能對外宣佈知道嗎?!”丁小君迷信的說着。
“還有這個規定?”傅博文不解。
“你們還年輕,當然不知道,這是我們老一輩傳下來的習俗,你們聽着就行了。”
“哦。”傅博文繼續點頭。
不管怎麼樣,寧可信其有,多注意點總是好事。
似乎交代清楚了,丁小君非常高興的出了門。
傅博文也陪着程晚夏回到了房間。
程晚夏躺在牀上,剛剛睡了午覺,叫上現在還餘留的興奮,怎麼都睡不着。
傅博文也睡不着,和她躺在一起,一個人偶爾還會露出一絲傻笑。
“晚晚,突然覺得自己好幸福。”傅博文開口,看着她。
程晚夏不自覺的摸着自己的肚子。
這份幸福,她也感覺得到。
“謝謝你。”他拱着身子看着她,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
“傅博文你太壞了。”程晚夏皺着眉頭說道。
傅博文看着她。
“感覺肚子裡面這個小傢伙,比我受歡迎。”程晚夏吃醋。
傅博文寵溺的摸着她的頭髮,“傻瓜。”
那是因爲是和你的小傢伙,和別人的,他都難得看一眼。
兩個人躺在牀上,說了一些夫妻間的甜言蜜語。
總覺得這個房間充斥着的,是從所未有的幸福感,一種牽掛着內心深處最敏感的那根弦,從此成了兩個人都無法放下的牽掛。
……
李大國覺得別人的婚禮,都挺鬧騰的。
他看着新郎和新娘,其實和這些人也不太熟,不過上海的上流社會都是這樣的千絲萬縷,有人說,世界上的人際關係太微妙了,就在大街上隨便找3個人,可以通過這三個人,牽連着整個全世界的人。
他從不懷疑這個定論。
吃過午飯,大家都散了,有些去玩棋牌,有些去唱歌,有些品酒,有些回家,反正,整個大廳,除了清潔工人在收拾以外,就只有他還坐在角落,不知道該去哪裡。
一個服務員走過來,有些抱歉的說道,“先生,不好意思,這邊能收了嗎?”
“收吧收吧。”李大國從座位上站起來。
反正他就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不受待見的人。
他一步一步往酒店門外走去。
他看着傅博文和程晚夏坐進小車內,看着傅博文和程晚夏那麼自然的相處,他總覺得,別人的婚姻爲什麼就比自己幸福那麼多。
他回到自己的小車內。
去哪裡?
回家,王小佳不待見他。
回爸媽家,爸媽也不待見,說有那個空時間,還不如多努點力,生個兒子給他倆玩玩。
生兒子就有那麼簡單嗎?!
他的車子在上海的街頭轉了幾圈,轉動了n多次方向盤,最後還拐着回到了自己小區。
這個時間點,王小佳應該也不在家吧。
她都在滿世界找人。·
找那個叫做唐超的男人。
那個男人被他用錢打發了,現在不知所蹤。
他坐着入戶電梯進家門。
意外地,客廳中有電視的聲音,他順着方向,看着王小佳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一些狗血的偶像劇。
王小佳沒有轉頭看李大國,似乎也知道是他回來了。
李大國想了想,走向沙發,坐在王小佳旁邊。
王小佳突然轉頭看着他,冷冷淡淡的問道,“用錢打發人的感覺怎麼樣?”
李大國抿緊脣。
他想,這輩子王小佳都不會釋懷了。
但是他卻一點都不後悔。
他見不得唐超出現在王小佳的身邊,噓寒問暖,呵護無比。他想要取代唐超的位置。
“有點心疼。”李大國直白的說着。
5千萬,拿的是很心疼。
但是,“很爽。”
第一次覺得自己可以用錢解決問題,仗着自己富家子弟的身份去讓別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真的很爽。
伴隨着一種罪惡感的爽。
王小佳冷冷的看着李大國,“其實我知道,在金錢的利益下,唐超絕對會選擇金錢,拋棄我。但是我真的沒有想到,他可以做的那麼絕對。我去找過唐糖,唐糖說唐超離開了上海,去了哪裡她不會告訴我,她說王小佳,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會有我這麼愚蠢。”
李大國抿着脣。
這是王小佳發現唐超不見後,知道他用錢打發唐超後,第一次和他說這麼多話,他整個腦海裡面,都是王小佳故意生疏的背影。
“我也覺得自己很愚蠢,明知道唐超不是我的歸屬,明知道唐超跟我在一起,就是別有用心,我卻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身上花費我所有的感情,李大國,你覺得我很搞笑嗎?”
李大國搖頭,“小佳,你別誹謗自己了,你生氣你就告訴我,你要罵我打我你也別憋着,我知道你心裡面覺得委屈。”
“其實我不是怪你,我只是怪我自己,怪我自己一股勁的死心眼。”王小佳眼眶有些紅,“現在想來,我到底又有多愛唐超啦?!從唐超走了之後,我只是覺得心寒而已,少了第一次那麼的撕心裂肺,我只是很失望,對唐超很失望,對自己也很失望而已。”
李大國張了張嘴,還是什麼都沒說。
“唐超怎麼每一次都可以做得這麼理所當然,難道窮人的世界,真的就和我們相差那麼大嗎?他們對事對人的態度,就真的和我們不一樣嘛?我曾經一直以爲,我可以改變唐超,我可以讓他明白,不是有錢人就沒心沒肺,但是現在,我承認,我失敗了,我的自信在他一次一次的踐踏下,所剩無幾。我想這輩子,唐超真的給我上了很深刻的一堂課。不是一個環境下的兩個人,怎麼努力,也都是白費!”
“能夠想明白就好。”李大國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必定在打發唐超這件事情上,他確實有責任。
“所以這段時間以來,我對你真的很氣,但還沒有氣到要和你絕交的地步,更何況,我氣的最多的,還是自己,我就覺得自己真的是個白眼狼,我實在受不了唐超的不辭而別,作爲一個男人,有事情說清楚,攤明白不行嗎?!非要做得這麼齷蹉!”王小佳越說越氣。
李大國連忙附和。
總覺得的這樣的王小佳纔是原來那個沒心沒肺又善良又愛抱怨的女人。前幾天那個突然深沉無比的女人,突然離他十萬八千里的女人,終於消失了。
“唐超這樣的男人,你不值得你懷戀了。”李大國趕緊說道。
“我也知道。”王小佳吸鼻子,似乎在發泄完了自己的情緒,她看着李大國,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李大國,我告訴你,我找了唐超10天,在這10天中,從原本氣的想要殺人,原本恨你到要命到現在突然的平靜,我覺得我就經歷了一場感情的浩劫,我放下唐超了,這個男人就算站在我面前,脫得一絲不掛的站在我面前,我也會對他持之以恆,我他媽的絕對不在對他心動半分!”
李大國心裡竊喜。
但嘴上還是假惺惺的說道,“王小佳你也別這麼極端,就當唐超是你人生路上的一個小劫數,你看你還好遇到我這麼好一個男人。”
“好男人?!”王小佳惡狠狠的說着,“你丫的用咱們家的錢,花了5千多萬去打發那個渣男人,值得嗎?麻痹的,勞資心疼死了!就爲了你一時的爽快!”
“我他媽的也是無可奈何……”
“李大國!”王小佳突然撲進他的懷抱裡。
李大國整個人愣了。
王小佳把頭埋在他的胸膛上,聽着他劇烈的心跳聲。
李大國覺得自己的心跳在她而耳邊,變得越漸的劇烈。
“小佳,我們重新開始吧,以戀愛爲前提,重新開始我們的婚姻。”李大國抱着她的身體,在她頭頂,很慎重的說她。
王小佳點頭。
她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但是今天,在找過唐糖之後,她突然就頓悟了,她真的覺得自己很白癡,守着一個明明不能用心去愛的男人,還一再傷害默默爲她付出的男人!
她回到家,空蕩蕩的房間裡沒有李大國的身影,她突然覺得很難受,有種失去了最重要東西的難受感,她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其實電視上演了什麼她都不知道,她就想起李大國對她做的種種。
想起他們一起在外面玩時,李大國其實都有刻意照顧她,從來不會讓她多喝酒,也不會讓他的兄弟夥佔了她的便宜,他們回家後,李大國沒有喝醉時,王小佳有要求時,都會給她做夜宵,雖然嘴上老是抱怨。
她想起他們一起看世界盃時,兩個人坐在沙發上,吃着炸雞和啤酒,因爲支持的不是一支球隊,兩個人也會爭吵,甚至拳腳相向,但最後受傷的那個,永遠都是一身龜毛的李大國。
她想起這段時間,她因爲唐超埋怨他,他總是默默的守着她,默默的陪着她,半夜還會偷偷的打開她的房門,把手放在她的鼻息之間,他是怕她一個想不開自殺吧。
李大國。
你明明都做了那麼多,怎麼就能夠表現的那麼無所謂,怎麼就能夠讓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忽視……
以後,以後就不會了!
以後的王小佳,會好好的和李大國,經營他們原本荒謬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