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夏在安家吃完中午飯就離開了。
總覺得不是自己的地方,待着有些格格不入。
她走的時候,把買的生日禮物送給朱沁蘭。
朱沁蘭臉色微變,轉瞬即逝,她冷漠的拿過禮品盒,很生硬的說了句,“謝謝。”
程晚夏抿着脣,很生疏很勉強的拉出一抹禮節性的微笑,抱着傅唯一,和傅博文走了。
安齊然也沒做挽留,這個家,需要的是時間。
傅博文開着車,程晚夏抱着傅唯一坐在車後座。
一路上很安靜。
車窗外的天色略顯陰暗,灰濛濛的,路邊的樹葉隨着寒風搖擺,讓原本陰沉的天色,顯得更加冷寂。冬天的上海很冷,溼冷,街上的行人穿着厚厚的羽絨大衣,圍着大圍巾,哈出來的氣籠罩着白霧,在自己匆匆忙忙人生軌跡上的行走。
人這一輩子總是會經歷很多人,有人說,通過3個人,便可以關聯出整個世界。
那麼大一個世界,那麼多人,能夠出現在你身邊的人卻只是那麼一兩個,有人說,需要珍惜,因爲來之不易,有人卻說,不需要爲了一棵樹放棄一片森林,這個世界上,形形色色的人那麼多,下一個,纔會更好。
程晚夏抿了抿脣,收回視線,回頭看着認真開車到一絲不苟的傅博文。
她總是會在一個不經意間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有時候反而會讓自己崩潰。
說來,她其實到很羨慕傅子珊。
她不羨慕有自己一番事業,在人生道路上風風火火又八面玲瓏的衛小小,也不羨慕有些萌萌呆呆有了一個溫馨小家還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小佳,當然更不羨慕爲了出名爲了虛榮爲了得到全世界認可而僞裝自己放棄自己本質的安筱,她卻唯獨羨慕傅子珊。
傅子珊什麼都沒有得到,可她活的坦率。
從不讓自己摻雜任何利益權衡,也不需要看別人的臉色過日子,也從不顧慮別人的生活,她只需要在乎自己就行,她就真正驗證了那句,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
她不在乎那麼多。
她可能也隱藏了很多不爲人知的傷痛和秘密,可她不需要對任何人交代,她只需要覺得自己是對的就行。
安靜的轎車內。
突然響起電話的聲音。
程晚夏看着傅博文的手機。
傅博文抿了抿脣,把手機關上了靜音,然後認真的開車。
傅博文從未這麼認真的開過車,可自從有了傅唯一,自從有傅唯一和她坐在他的車上,他的速度堪比蝸牛。
說不感動其實都是假的。
傅博文給她做的,她能夠感受到的,都是那些讓她可以鼻子泛酸眼眶泛紅的事情。
她垂眸,看着傅唯一睡得很乖巧的模樣。
紅彤彤的小臉蛋,小嘴微微撅起,煞是可愛。
看在你的份上,你說,我要不要給爸爸一次機會,要不要給家一次完整的機會?!
……
衛小小覺得今天忒黴。
藝銘突然重感冒,原本是設定好的,讓藝銘和簡妮出席一檔通告,前後左右全方位的把兩個人徹底的包裝一下,現在藝銘的名氣很高,其實對於藝銘這種偶像巨星,不太適合傳緋聞,但意外的,不知道是因爲近段時間各種親子節目太多還是娛樂圈大多大腕明星都在曬老公曬寶貝的,讓娛樂圈產生了微弱的化學變化,藝銘傳緋聞反而讓很多粉絲對他的個人問題更加的期待,紛紛在貼吧裡面詢問,關注度驚人。在度娘上一輸入藝銘,第一個彈出來的就是藝銘和簡妮的緋聞,真不知道這個社會怎麼了?!
簡妮這段時間在參加明星歌手大賽,也收攬了一衆名氣,今天的通告本來也是和這個歌手大賽有關,簡妮的經紀人主動給她打電話讓藝銘幫忙走個秀,衛小小也不是小氣之人,何況按照簡妮現在的發展趨勢,爆紅也不是不可能,早晚能派得上用場,所以衛小小沒有半點猶豫的給答應了。
昨天答應,今天就只有爽約了。
衛小小到現在都覺得,剛剛電話裡面咆哮的那個簡妮的經紀人,簡直跟一條瘋狗沒兩樣。
衛小小搖着頭,他們關係本來就不好,公司裡大家都知道,兩個人面和心不合,早就恨不得把對方狠狠的踩在腳下。
何況,衛小小雖然在娛樂圈混了些年了,真正當經紀人也就6、7年時間,資歷尚淺,對於老一輩來說,就是後來者,後來者居上總是會付出些代價的。
背後很多閒言閒語,衛小小也都習慣了。
心裡還很自豪的說着,會爬牀就是有優勢。
人家杜拉拉都說過了,升職的秘訣就是,睡老闆。
她從不掩飾她曾被老闆睡過,因爲被老闆睡過的人多了去了,最後發達的,僅僅只有她而已。
爲此,她很自豪。
她就自豪了兩秒,看到了唐糖。
傳得挺保守的,把自己捂得很嚴實。
她現在在美容院做美容,下午本來要陪藝銘出席的,現在藝銘重感冒不去了,她也頹廢了一段時間沒有弄自己,總覺得皺紋都長出來了,所以怎麼也得把自己弄得光鮮亮麗一點,所以就到美容院來享受享受。
她睡得正舒服,就感覺旁邊好像又什麼東西陰森森的。
她睜開眼睛,看到了唐糖。
麻痹的,她這可是單獨的包間,誰把這小賤人放進來的?!
當然,現在她還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她只是看着這小賤人的臉色,估摸着會不會拿硫酸來潑她?!
麻痹的,她還要嫁人的。
想起,頓時有些陰嗖嗖的,連忙讓旁邊幫她按摩的服務員扶着她坐起來,總覺得躺着的姿勢安全感太低。
她還敷着面膜,皺了皺眉頭,“你怎麼出現在這裡?”
“衛小小,你說呢?”唐糖咬牙切齒的說道。
衛小小腦海裡面浮現了n多畫面,比如抓她的頭髮,扇她的耳光,硫酸潑她的臉,估計還連撓帶抓……
不怪她的想法這麼多,主要是這兩天唐糖真的被她弄得很慘。
首先是讓藝銘和簡妮傳緋聞,間接而直白的反駁了所謂藝銘“調戲”她的謊言,當然,這不算什麼,她用藝銘的微博發了些半調侃半諷刺唐糖的話,被萬千粉絲所支持,甚至好多忠實粉絲直接殺到唐糖的貼吧大肆灌輸辱罵,揚言勢必要讓“唐糖滾出娛樂圈”!
還沒有哪個藝人,被這麼攻擊過。
這還只是小事兒,那些給唐糖發恐怖郵件,在唐糖家樓下扔死掉的鼠疫,那些在唐糖家大門口寫上“殺無赦,滾出娛樂圈”的極端粉絲比比皆是。
這麼折騰了幾天,唐糖的經紀公司出面道歉,表示對藝人的管教不嚴導致藝人的出言不遜及捏造事實,給娛樂圈帶來了污點,也讓藝銘先生受到不必要的騷擾,他們會對唐糖給予應有的處分。
隨後,經紀公司方面對外公佈已取消所有唐糖的演出、通告片區及其他相關娛樂活動,並送唐糖到日本去進修學習一段時間,暫時不出現在公衆面前。
說是去學習,實際就是雪藏。
這是經紀公司慣用的一種對外公告宣傳的方式。
經紀公司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每個藝人在簽約時,但凡因爲自己自身形象而引起的經紀公司方面的損失比如毀約等,都得藝人自己掏腰包負責,合同上都有這麼一條,而且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唐糖有什麼錢?!
這些年在娛樂圈混跡,也就是一個不入流的三流明星,靠點小打小鬧的花邊新聞偶爾上上新聞,能有多少片酬。
但是毀約金,確實片酬的好幾倍。
唐糖現在應該已經,傾家蕩產。
傾家蕩產,外加,不能賺錢。
想想,就覺得很慘。
衛小小都覺得自己坐得筆直的身體,有些心虛的彎曲了一下。
“娛樂圈就是這樣的,該埋怨的是你自己,你犯不着來找我。”衛小小保持淡定,冷漠的說道。
唐糖看着她,“衛小小,不是你,我會落得如此下場?!”
“也得怪你自己,不是每個人都好惹的。”
“所以說你承認所有一切都是你在做?!”
“我不承認,你會相信嗎?”衛小小諷刺一笑,這女人的邏輯,也確實太白癡了一點,所以纔會落得這麼慘烈的下場。
“現在你舒坦了?看到我如此,你舒坦了?!”唐糖問她。
“不是舒坦吧,只是覺得,善惡有報。”
“善惡有報?!衛小小,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娛樂圈都做了些什麼黑良心的事情,你現在給我說善惡有報!”唐糖尖叫。
衛小小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她要氣人,可以氣得人吐血爲止。
對於自己的手下敗將,還是這種還無還手之力的人,她還真的沒什麼心思去搭理她,“唐糖,娛樂圈不是誰都可以混的,好好過你自己的日子,從這門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衛小小,我今天來不是就和你說兩句話的!”唐糖怒火朝天。
衛小小警惕的看着她,“你要做什麼?”
“我要和你同歸於盡,我不得好過,你也不得好過!”說着,唐糖就張牙舞爪的往衛小小身上撲,一把抓住衛小小的頭髮,使勁拉扯。
在旁邊幫衛小小按摩的小服務員驚呆了,半天不知道該做什麼。
“快去叫保安!”衛小小大叫。
手抓着唐糖的手,唐糖那賤女人的力氣太大了,她覺得她頭皮都快被拉掉了。
小服務員連忙跑出去。
沒多久,就來了好幾個身高馬大的保安。
沒兩下,唐糖就被保安給架了起來。
衛小小摸着自己的頭皮,看着被唐糖抓下來的好幾縷頭髮,麻痹的,看着她頭髮本來就愛掉,還越來越少,現在被扯掉這麼多,心痛死了。
“拖出去,拖出去,看着就鬧心。”衛小小招手,讓保安把還在不停扭動的唐糖給甩出去。
保安強硬着把唐糖拉走。
唐糖口裡還不停的咒罵着,“衛小小,你給我記住,哪天我翻身了,我第一個就弄死你!”
姐又不是被嚇大的。
衛小小很淡定的表情。
所以說唐糖就是一愚蠢的貨,跑這裡來和她單挑。
要命不要命。
衛小小精明的眼睛微轉,“把手機拿出來。”
小服務一怔,在衛小小的眼神下乖乖奉上。
衛小小拿過來,“密碼。”
“0305。”
衛小小打開,把那幾張照片刪除。
小服務員心都痛木了,好不容易拍到的幾張精彩照片。
衛小小把手機還給小服務員,“不該知道的事情不要知道,小心被老闆炒魷魚。”
小服務員咬着脣,委屈的默默接受。
衛小小躺回牀上,睡得很坦然。
這些事情都只是她在娛樂圈的小插曲。
小小插曲而已。
……
回到紫瑾小區。
傅博文從程晚夏手上接過傅唯一,輕手輕腳的把他放在了嬰兒牀裡面,蓋上被子。
傅博文的電話又響了。
傅博文連忙關上靜音,就怕吵着傅唯一。
其實現在這麼大的嬰兒的睡眠很熟的,幾乎是吵不着。
傅博文看了看傅唯一睡得香濃的模樣,轉頭對着程晚夏說道,“我去接個電話。”
程晚夏點頭,看着傅博文拿着手機離開。
傅博文很高大,筆直的身材,讓人覺得很有安全感。
只是,這兒有安全感的背影,卻顯得有些孤獨。
她總覺得傅博文,有些孤獨。
不知道爲什麼。
……
傅博文把電話接通,“季陽。”
“傅總,我不想這麼一直給你打電話的。”
“說重點。”
“你不是讓我查鑫盛集團嗎?有眉目了。”
“這麼快?”
“我查到鑫盛集團持有傅氏的股份,還沒有深查,但覺得事情不小,就想先給你彙報,等你吩咐。”白季陽連忙說着。
“有多少?”
“百分之六。”白季陽說,“對於散股來說,已經很異常了。”
“我知道。”傅博文抿脣,“還查到什麼嗎?”
“你不是說過寧沫和鑫盛集團有交集嗎?不只寧沫,連寧沫的父親寧董事也和鑫盛來往頻繁,寧氏企業基本也都是鑫盛集團在操控,而且我還發現,這段時間我們傅氏的股份動盪有些變化,當然,目前看來還處在正常範圍內,總覺得隱藏着些什麼。”
“查到鑫盛的負責人了嗎?”
“查到了,但是不是傅文淵。不過也很正常,傅文淵現在是通緝犯,他不可能會明目上操作公司,肯定會有人當掩飾的。”
“嗯。”傅博文微點頭。
傅文淵當初找他,讓他幫他出國果然都是打晃子的。
他雖然沒有盡信,但確實沒有放太多精力在傅文淵身上,怎麼都覺得,他沒有什麼可以跳躍的空間了,他在他眼皮子低下,已經說over了。
至於他會不會出國去另外發展,發展得怎麼樣,那都和他關係不大,他沒興趣知道。
現在看來。
傅文淵果然還是不服氣。
現在看來,傅文淵果然,不是省油的燈。
“傅總?”白季陽感覺到對不放不說話,連忙詢問道。
“嗯,我知道了,你繼續查。最好是找到證據,我想警方是非常需要的。”傅博文眼眸一深。
傅文淵,能夠做到這個份上,不是我不願意放過你,而是你太過得寸進尺了。
“是的,傅總。”白季陽連忙答應着。
傅博文掛斷電話。
手指捏的很緊,眉頭深鎖,看着前方的窗玻璃,在想事情。
程晚夏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叫着他,“博文。”
傅博文回神,轉頭看着她。
“怎麼了?”
“沒什麼。”傅博文嘴角一笑,不想把這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告訴她。
程晚夏知道傅博文心裡面有事兒。
但既然他不說。
她也不需要強人所難。
她抿了抿脣,“唯一睡着了,你要是有事兒,就回公司吧。”
傅博文看着程晚夏,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看着她。
程晚夏回視着他,被他這麼看着,她反而有些不自在。
眼神,微微的垂下。
“晚晚,你排斥我繼續在傅氏上班嗎?”
程晚夏沉默着。
久久,搖了搖頭,“那是你的選擇。”
“如果讓你幫我選擇,你會讓我去傅氏上班嗎?”
“不會。”程晚夏一字一句,“但,我尊重你的選擇。”
“這是我的責任。”
“我沒有說什麼。”
“如果你能理解我,該多好。”傅博文嘆氣。
微微的嘆氣。
似乎並不是在責備程晚夏,反而覺得,有些不可奈何。
程晚夏抿了抿脣,“我不理解你也沒關係的,反正你都這麼做了。”
“是啊,我很自私。”傅博文微微一笑,笑得很落魄。
他都做了,現在卻來說這些話。
他是真的,好自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