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小小覺得,程晚夏那丫的,把自己的感情弄得,真是有夠亂七八糟的。
“喝酒吧,喝酒。”衛小小拿起杯子,她真心不想去理這些事情,連忙讓自己轉移思想,說道,“言爵過生,我們都敬他一杯。”
所有人端起杯子,氣氛又回到了剛剛的時候。
酒桌上熱火朝天。
不知道喝了多久,大家都喝的有點多了的時候,飯桌才稍微安靜了下來。
衛小小迷迷糊糊的拉着王劍在談她的辛酸成長史,這是衛小小的慣性,她喝醉了不對任何人訴苦,就對王劍說,說得那個聲淚俱下,第二天打死也不承認自己說了那些話。
程晚夏徹底喝醉了,她趴在桌在上,一動不動。
言爵有些頭暈,還沒有到醉酒的地步。
他看着放在一邊的生日蛋糕,他記得他們說過,晚上12點的時候準時切蛋糕,可這麼多年,每次都得等到第二天早上纔會有人想起。
他真的不知道,他怎麼忍受了了這一羣大神經條的人。
他看着悶着頭睡覺的程晚夏,靠近她,“怎麼樣,想吐嗎?”
程晚夏搖頭。
“先扶你去房間睡覺?”
程晚夏點頭。
言爵扶着她起來,看着王劍雖然也喝的差不多了,但還算清醒,“你等會兒看能不能把衛小小送回去,不能就在客房安排她睡下,被子都在櫃子裡,你找得到的,你不能走了,就只有委屈睡一下沙發,就三個房間,沒辦法。”
“行啦,我知道,你去照顧晚晚吧。”王劍一副這裡他能解決的表情,還對他擠眉弄眼的。
言爵知道王劍的心思,嘴角無奈的笑了笑,扶着程晚夏進了房間。
她習慣住的,他隔壁的房間。
他把她安頓在牀上,給她脫掉了外衣和鞋子,爲了讓她睡得更舒服些,還去廁所給她擰了熱毛巾擦了擦臉和手。
程晚夏翻了個身,臉朝着他的方向,紅彤彤的,煞是好看。
言爵本想離開的身體就緩緩的坐在了她的牀頭邊,他修長的手指幫她順了順長長的頭髮,看着她有些急促的呼吸,以及那兩瓣粉嫩的脣。
程晚夏的脣色很漂亮,沒有脣彩,也依然富有光澤。
他的脣那一刻卻不自覺的抿了抿。
他修長的手指從她的額頭漸漸的滑向了她的嘴脣。
指腹碰到她的脣瓣上,柔順的,帶着溫熱的氣息。
他的心,動了一下。
很明白的心跳聲。
他懂,其實一直都懂。
忽然,他感覺她的脣動了,微微“喔”了那麼一下,那一下,仿若就是在嘟着嘴脣吻他的指腹,很實在的觸碰。
他嘴角笑了,低着頭,緩緩的靠近她的臉。
他居然也有那麼一天,被她引誘到,用了偷襲的方式。
“傅博文……”
程晚夏扭動了一下身體。
喃喃道。
像是夢話一般。
言爵的臉僵硬在離她不到1釐米的距離,他甚至能夠感覺到,她溫熱的呼吸。
原來,她叫的真的是他的名字。
5年前他也聽到過,那次不太清楚,他只知道是三個字,猜測的是傅博文。
但這次,明顯比上次清楚多了。
傅博文。
三個字。
他想安慰自己,叫的是自己也不行。
他起身,幫她再次捏了捏被子,走出去,關上房門。
他想,他錯過了,就錯過了吧。
心能痛,就多痛一會兒吧,痛麻木了,就不會有感覺了。
他打開房門,看着王劍似乎安頓好衛小小,從房間裡面出來,看着言爵,沒好氣的說着,“你怎麼就不多待一會兒,多好的機會。”
“還不到時候。”言爵說。
“是身體還有異樣?”王劍關心的問道。
言爵沒有說話。
“不是說看了心理醫生,好多了嗎?”王劍持續關心。
“你休息吧,我回房間了。”言爵不想說了。
王劍覺得很奇怪,他大步拉着言爵,“程晚夏對你說了什麼?”
“她喝醉了。”
“你不想乘人之危?”
“她口中喊着,傅博文。”言爵說,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王劍看着言爵。
言爵回視着他,“我尊重她的選擇。”
說完,關上了房門。
王劍看着他緊閉的房門,眉頭緊了緊。
爵爺做了這麼多,他實在不忍心看着他這樣,何況,這麼多年,也就程晚夏這個女人,打開了他的心扉……
……
程晚夏很少喝醉後半夜會醒,她揉了揉自己亂糟糟的頭髮,看了看時間,凌晨2點半,左右看了看,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言爵家。
她有些乾渴,起牀找水喝。
外面一室黑暗,本想打開大燈,又怕影響到言爵休息,就摸摸索索的往廚房走去,太暗黑的空間,腳不小心絆倒沙發,她痛得呲牙咧嘴,耳邊那個粗厚的男性嗓音更是差點嚇破了她的膽。
她正想尖叫。
聽到熟悉的男音說着,“晚晚嗎?”
“哦,是王大哥啊,你怎麼睡在沙發上?”程晚夏壓了壓驚,說道。
“昨晚大家都喝醉了,也就不想走了。”
“這樣哦,那小衛呢?”
“她在客房休息。”
“你該讓她和我睡一個房間的,你們大老爺們不喜歡兩個人睡一張牀,我們女人沒事兒,你這麼大個人委屈在沙發上多不舒服,我這就去叫小衛過來和我睡。”
“晚晚,你等等。”王劍突然叫住她。
程晚夏納悶,轉頭看着王劍。
適應了黑暗的空間,透過外面的燈光,也依稀能夠看到些輪廓了。
“你坐下來,我們說說話。”王劍從沙發上坐起來,拍了拍他身邊的位置。
“王大哥你是有什麼煩心事?哎,我先喝口水行不?”程晚夏說道。
“那你先喝水,順便幫王大哥拿一瓶純淨水過來,酒喝多了,硬是口渴得很。”
“嗯,就是,我這就去。”程晚夏利索的往廚房走去。
她從冰箱裡面拿出來兩瓶純淨水,遞給沙發上的王劍一瓶。
王劍擰開,也和她一樣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此刻客廳沙發上已打開了一盞昏黃的檯燈,檯燈的光芒很柔,基本就只能點亮她們坐的那個位置。
“王大哥,你有什麼不開心的就說話吧,我能幫上什麼忙的,能爲你排憂解難的,我一定盡力。”
“晚晚,既然你叫我大哥,那我真把你當我妹子看待了。大哥有時候說話不好聽的地方你也不要慪氣。”
“王大哥你說那裡的話?這些年還不都是靠你們晚晚才走到今天的地步。你是對我有什麼不滿的吧,你說,我儘量改。”
“不是對你有不滿,王大哥就是很想問你,這些年你對爵爺倒是是什麼感情的存在?”
“王大哥……”
“晚晚你有什麼就說,我不會告訴爵也,王大哥就是想聽聽你心裡所想。”
“我一直覺得,我和言爵很適合一起過日子。我以前其實受過挺大的傷害的,對人防備都很深,但是對言爵,我可以掏心掏肺的,沒有哪個男人能讓我做到這個地步,我也不知道這算愛情還是友情亦或者直接昇華成親情了。”程晚夏把頭枕在自己彎曲的雙膝上,看着昏暗的檯燈,幽幽的說着,“這段時間傅博文的出現確實影響了一部分我的感情,所以我真的不知道,我是愛着言爵,還是,放不下傅博文。”
“晚晚。”王劍看着她,很認真的表情,“你覺得和言爵在一起舒服,還是和傅博文?”
“言爵吧。”程晚夏思考,然後說着,“我覺得他暖暖的。”
“那麼,你就考慮一下我們爵爺行嗎?”王劍依然認真。
程晚夏一愣,“王大哥,是言爵一直不接受我,我一直在努力……”
“王大哥給你說說,這段時間,言爵說他不接任何影視劇、通告、電臺訪談等節目是爲什麼。”王劍直接打斷程晚夏的話,開口道,“言爵回了一趟本家,金三角。”
“本家?”
“現在王大哥就告訴你,言爵的背景。他是東南亞目前爲止最有勢力的黑幫——虎門幫老大言王的兒子,虎門對一般人可能都不太熟悉,不過只要是道上的,基本聽着這個名字就能生畏,而言爵作爲言王唯一的兒子,擁有怎樣的背景你可想而知,言爵一直拒絕你,也是怕他總一天會回到虎門,繼承他父親的衣鉢,黑幫都幹些什麼事兒不需要我給你一一說明,而且言爵曾經也因爲黑幫的一些仇恨傷害得很深,要不然,你可能也會懷疑,爲什麼言爵不好好做他的太子爺,跑娛樂圈來混什麼名堂,我今天就把這些,都給你講了。”
通過昏黃的燈光,王劍的側臉漸漸變得生硬起來。
程晚夏依然抱着自己的雙腿,下巴牴觸在雙膝上,聽着王劍的一字一句。
“言爵在22歲那年,喜歡上一個女孩。那個女孩影響了言爵的一生。那個時候的言爵還在虎門耀武揚威,他作爲太子爺,確實也沒人敢得罪。他和那個女孩的相識我也就不多說了,我只說,言爵是真的很喜歡她。言爵從14歲就開始玩女人了,還是他爸給他的,你不要因此而誤會言爵,一個環境造就一個人的性格,言爵生活在那樣的環境下,玩這些其實真的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後來他喜歡上那個女孩之後,就收斂了,是誠心誠意想要和女孩好好過一輩子,那段時間,都說太子爺的性格變了,變得不那麼殘暴了。”
“後來,那個女孩被綁架了,綁架的人曾經就是被言爵弄過的,也是爲了報仇,後來言爵去救了那個女孩,基本是廢了所有精力去救她,具體細節我沒在場確實不太清楚,只聽跟着一起去的兄弟說起,說那女孩最後被撕票了,言爵帶着一身傷回來,回來後,沉寂了很長一段時間,不說話,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不問任何事情。”
“言爵他爸給他找了很多女人,想要用此來讓他重新振作,剛開始的時候言爵就直接把那些女人關在門外,不搭理,後來言王做過分了,就基本上是把女人脫光了扔他牀上了,言爵衝着言王怒吼,他說他現在不是男人了,沒有了男人的衝動,只會覺得無比噁心。言王剛開始不信,後來找了專業醫生,經過一些列的鑑定,確診言爵後天性不勃。這事兒,當時轟動了整個虎門。”
“23歲,言爵就離開了虎門,闖蕩進了娛樂圈。言王讓我一路陪着他,就這麼陪了將近10年。這將近10年的時間,言爵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再過問道上的任何事情,一門心思就在娛樂圈混着,他說他可以通過飾演不同的角色,來忘卻本身的自己。”
“我知道,言爵想擺脫曾經的那些不愉快,他不再談起曾經的任何事情,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回去過本家,也從來沒有見過他父親一眼。但他爲了你,真的想給自己一個清白,真正想要走出曾經陰影,而不再是一味的隱藏,躲避。他這麼做,其實就是想要和你重新開始。”
“你前段時間是不是對言爵告白了?”王劍問她。
程晚夏點頭。
半個月前,她是表白。
當時傅博文出車禍,她不知道當時有沒有情緒在裡面,但是她確實說了很多,她想要很想要和他過日子的話。
“我想就是因爲這樣,他不僅回了一趟本家,還去找了心理醫生。”王劍看着她,“你知道言爵的身體是吧?”
“嗯。但是我沒嫌棄過。”程晚夏很肯定。
“這是作爲一個男人的根本,不管你嫌棄與否,這個東西就是這麼重要。言爵也想要給你一個完整的自己,他給我說了,他說他不想委屈了你。你知道言爵對我說起你的時候,臉色的神采嗎?”王劍轉頭看着程晚夏,“他每次從心理醫生那裡出來,臉色都無比慘白,我在門口等他,還隱約能夠聽到裡面撕心裂肺的聲音,言爵選擇了最殘忍的一種方式讓自己走出心理陰影。”
“什麼方式?”
“情景重現。”
程晚夏看着他。
“就是讓他再一起,身臨其境,靠自己的意識,走出來。”
程晚夏抿着脣。
“會很痛苦嗎?”
“你說呢?能夠讓當時耀武揚威的言爵從此一蹶不振的事情,你說會有多血腥?反正我是不敢去想象。”王劍說。
程晚夏垂着眼眸,長長的睫毛微微閃爍。
“每次他從心理醫生那裡出來,就在外面坐好一會兒才離開,因爲那個時候,他的臉色太難看了,他不想走出去嚇到誰。我就陪他坐在走廊上,然後和他談談你的事兒,談着談着他嘴角就會慢慢帶着笑,臉色就會慢慢的恢復過來,他甚至問我,他說他結婚的時候,肯定不會回去金三角,但是他又覺得,你沒有父母,他如果不邀請他父親就覺得這個婚姻太不正式了,他就想着,怎麼把他老爸騙出來,然後來主持婚禮。他說着說着,就會真的由心的笑出來。”
程晚夏咬着脣,覺得眼眶很紅。
“言爵生日前一天,言爵說,他不可以不去心裡醫生那裡了。”王劍看着程晚夏。
程晚夏只是咬着脣,咬得脣瓣發白。
“當時心理醫生建議他不用來得這麼頻繁,會讓身心都吃不消,但是言爵硬是用了10來天的時間把自己的曾經都走了過去。我其實還是有些不太放心,必定10來年的事情,就用了10來天時間,我覺得終究太神奇了一點,就偷偷去找了那個心理醫生。那醫生挺負責的,他說他不方便告訴病人的私隱,後來在我聲淚俱下的再三要求下,他卻也只能告訴我,言爵基本已經恢復正常,可最後一個重要環節他拒絕做,至於最終恢復沒有,他也不能保證。”
“我當時就問他,所謂的最後一個重要環節是什麼?”
“他說,臨牀試驗。”
王劍看着程晚夏,“爵爺不願意做,你應該知道爲什麼?”
程晚夏點頭,眼眶早就紅透。
她看着模糊的燈光,身體在微微抽泣。
“我說這些不是讓你難過,爵爺也不需要你的安慰,他需要的只是,你能夠陪在他身邊。這麼多年過去了,爵爺身邊除了你,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如果這樣還不能說明爵爺愛着你的話,我想這個世界上估計就沒有所謂的愛情了。所以晚晚,如果你願意陪着他一輩子,我真的會感謝你一輩子。”
“王大哥,你不要這麼說,能夠遇到言爵,是我的福氣。”
“晚晚,我知道或許你對傅博文還有點感情,但是你要清楚,豪門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夠進的地方,我們在娛樂圈也待了這麼多年了,看過多少女明星嫁入豪門,但又真的有幾個可以拍着胸脯說自己幸福的。言爵的背景是很複雜,但是上次他回本家就給他爸說了,他不會接受虎門的任何事宜,言爵不是輕易開口的人,但是他說出來,肯定就會做到。所以你完全不用去顧慮,言爵最後絕對會清清白白和過一輩子。”
“我不懷疑。”程晚夏看着王劍,“我從來沒有懷疑過言爵,我曾經就說過,言爵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讓我心安的男人,我對他從來都不會有任何質疑。”
“這樣就好。那你是答應王大哥,和言爵在一起嗎?”
“嗯。”程晚夏重重的點頭。
她想,她曾經錯過了太多,親情也罷,愛情也罷,但現在,她不想再錯過了,至少不想再錯過言爵。
她低頭,看着手上那串藍色水晶。
她咬着脣,脣瓣都有些發白。
她想,那些不好的曾經就讓它煙消雲散吧。
那晚上,和王劍談了之後,程晚夏基本就沒有睡着了。
她一直睜眼到天亮,然後再言爵還沒有起牀的時候,就去了片場拍戲。
那天整個人恍惚得厲害,張正田都主動讓她休假2天,好好調整一下自己的情緒。
她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得到了兩天假期。
衛小小從片場回來的路上,就一個勁兒的問她,到底怎麼了?
好半響,程晚夏才告訴她,“小衛,我決定和言爵過了。”
“爲什麼?”
“不爲什麼,覺得心裡舒坦。”
“但你今天的樣子,看上去心裡不舒坦。”
程晚夏笑了,“一時而已。太過震撼了,我可能也需要一點時間來接受,必定心心念唸了這麼多年,終於知道,原來言爵也這麼愛我。”
“你都說也了,你怎麼就不考慮傅博文。”
“我說也這麼愛我,是基於我這麼愛言爵之上,和傅博文沒有關係,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晚晚,到底昨晚上都發生了什麼,讓你突然下了那麼大的決定。”
“沒有什麼,就是想通了而已。豪門我是沒那命進去了,只是可惜了,那1億元。”
“什麼意思?”衛小小茫然了。
“沒事兒,突然覺得,還是該拿走那1億的。”程晚夏嘴角一笑。
反正和豪門都沒什麼關係,她幹嘛和錢不去。
有這筆錢,她可以和言爵多嗨皮啊!
“哎,實在不知道你說的什麼,估計這兩天腦袋瓜子出了問題,你還是回去多休息兩天,不管是感情還是生活還是工作,都好好沉澱一下,別動不動就做出那麼嚇人的決定好不好?!”
“不用想了。現在就送我去言爵那裡吧,我要和我男朋友多培養感情。”
“人家言爵同意嗎?就叫得那麼親熱了?!”衛小小癟嘴。
程晚夏笑了,“當然有辦法讓他同意。”
“哼。水性楊花的女人。”衛小小嘴角一癟。
程晚夏實在不知道,衛小小怎麼就一股筋的站在傅博文那邊。
傅博文到底哪裡好了?
估計,衛小小吃人家回扣了。
正想着,電話突然響了。
程晚夏拿出手機,愣了一下。
她看着手機上面的來電,抿了抿脣。
“傅博文?”衛小小揚眉。
“不是。”
“不是你做出一副這樣的表情幹嘛?!”衛小小看着她。
“是朱沁蘭。”程晚夏看着衛小小。
“肯定沒好事兒,還是不要接了。”衛小小一口篤定。
程晚夏想了想。
這麼多年,朱沁蘭從來沒有給她打過電話,她也沒有給朱沁蘭打過電話,但是朱沁蘭的電話號碼,就是這麼深根固蒂種在了她的心裡。
她抿着脣,接通,“晚晚。”
晚晚。
口氣溫和。
一點都不箭弩拔張。
程晚夏抿着脣,沒有說話。
她怕是幻覺。
“晚晚,你在聽嗎?”
又一次喊她的名字。
她的心頓了一下。
晚晚。
從她記憶開始,她就能夠聽着她溫和的聲音,喃喃着,晚晚。
“有事兒?”她冷漠的回覆。
她知道,那些都是曾經。
“晚上一起吃個飯怎麼樣?就我們兩個。”
“你耍什麼花招?”程晚夏眉頭一緊。
“就是想單獨和你吃個飯。這些年想來,委屈的還是你。”
“不用給我打親情牌,你想說什麼明說,我不吃你那套。”程晚夏一口回絕。她什麼都不想聽到。
聽到多了,謊言都會相信爲真。
“我就知道我不管怎樣,都得不到你的原諒。晚上我在江皇訂了一個小包房,我們說說活兒。”
“你是沒睡醒,還是在夢遊?”程晚夏沒什麼好口氣。
“晚上7點,我等你。”
說完,那邊就把電話掛斷了。
程晚夏眉頭一緊。
她看着這莫名其妙的電話,她懷疑不是她有病,就真的是朱沁蘭發神經。
“怎麼了?朱沁蘭約你吃飯?”衛小小揚眉。
“嗯。”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突然變得這麼好心。”
“我也懷疑。”
“我猜想她找你肯定有事兒,而這事兒肯定和安筱有關,我琢磨着估計是傅博文的事兒,你要去嗎?”
程晚夏咬着脣。
她知道,不管剛剛說了什麼,她最後還是要去。
她其實也知道,朱沁蘭找她,肯定有目的。
沒有誰會這麼突然轉性。
下午回到上海的時候,她沒有去言爵那裡了,而是直接回到家,到了晚上7點的時候,她就真的去了朱沁蘭說的那個小包房裡面。
包房真的不大,但她們兩個人坐着還是顯得有些空。
程晚夏看着滿滿一大桌子菜。
她鼻子突然有些酸,混了娛樂圈這麼多年,總算僞裝得還好。
她想起小時候的事兒,每次齊然和朱沁蘭帶着她出去吃飯時,都是這麼一大桌滿滿的,她愛吃的菜。
“這些都是你愛吃的菜,你看有沒有我記掉的,我現在這把年齡,記憶就變得差了很多,晚晚你看看還有什麼想吃的嗎?”朱沁蘭一直非常溫和,和她說話,還帶着微笑。
程晚夏抿着脣,“你說吧,安夫人,找我到底什麼事兒?”
她承認,她剛剛被感動了。
很明顯的感動。
但是她不會感動到,沒有了原則。
她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朱沁蘭給程晚夏的餐碟裡夾了好多菜,那都是她小時候真的很喜歡的菜。她說,“晚晚,就算我們回不到曾經的關係,你叫我一聲阿姨,也不爲過吧。”
程晚夏諷刺的笑了,她曾經很想這樣的時候,她是怎麼嘲笑她的?!
現在,她又想怎麼樣?!
“不管曾經我們發生了多少不愉快,那都是因爲我曾經對你的偏見。這段時間我算是想通了,一切和你都沒有關係,你是母親的事兒,犯不着我把氣都灑在你身上。你母親也過世了,你必定也是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哪能沒有一點感情!”朱沁蘭說着,眼眶似乎還有些紅。
程晚夏咬着脣。
她在控制自己的情緒。
她似乎發現,朱沁蘭其實也真的不是曾經那麼年輕了,她記得小時候她喜歡圍着她轉圈,當時她覺得,朱沁蘭好高好高,但現在,朱沁蘭一點都不再高大,反而,兩鬢都有了白髮。
“別說了,我沒有想過和你們計較什麼。”程晚夏直接說道。
朱沁蘭看着她,“晚晚,你說的真的?你是真的不計較我當初對你這麼不好嗎?”
“嗯。”程晚夏點頭。
只要以後朱沁蘭不再做出過分的事情,她不會敵對她,包括安筱。
“能夠聽到你這麼說,我真的就放心了。”朱沁蘭似乎重重的鬆了口氣。
程晚夏低着頭吃着她夾給她的那些菜。
吃着吃着,眼眶就有些紅了。
明明經常吃的,今天反而吃到了熟悉的味道。
“你說事兒吧。”程晚夏控制情緒,埋頭一直吃東西。
她見不到別人對她好,她也怕這種好一瞬間就煙消雲散,她知道朱沁蘭有事兒,所以,還不如自己主動問出來,或許心裡會好受些。
“晚晚,我說了,你別生氣,我只是……”朱沁蘭似乎有口難言。
“你說。”
“還是安安的事兒。”朱沁蘭一直看着程晚夏的臉色,看她一直埋頭吃東西,沒什麼異樣後,才又開口,“安安這幾天在家裡一直都哭,她這麼多年喜歡傅博文整個上海灘都知道,我沒能幫她圓了這個心,真的不配做她媽媽。”
程晚夏似乎是吃好了,她擦了擦嘴脣,“傅博文和安筱的事情,我真的沒辦法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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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傅博文不是一直都喜歡你嗎?”
“是他喜歡我,不是我糾纏他,所以我真的沒能力幫你。”程晚夏一字一句。
她早知道朱沁蘭肯定找她有事兒,這麼直白的說出來,原來她的心,還是有那麼一點難過。
還好,她發現真的只有一點點了。
而且還不算明顯。
她想,她也真的看淡了很多。
“晚晚,你有辦法的。”朱沁蘭看着她,眼眶通紅。
“安夫人,我還是叫你這個稱呼吧,我覺得比較適合我們之間的身份。”程晚夏說,“傅夫人已經找過我了,我也明確的告訴了她,讓她管好傅博文自己,我沒招惹過他,而且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真的從未打算和傅博文有個任何牽扯,我從未想過,和你家安筱爭一個男人。”
“那爲什麼前幾年,你會爬上傅博文的牀?”朱沁蘭直白的說道。
“我承認,那個時候我是有些報復心理,但是現在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有什麼心思去報復,我現在有喜歡的人了,而且我真的打算和他過一輩子。”程晚夏很肯定。
“你說的喜歡的人是?”
“言爵,不是傅博文。”
“你確定你真的不再糾纏傅博文了?就算他找你,你也不會搭理?”朱沁蘭不放心的問道。
“我確定。”程晚夏看着她。
朱沁蘭這次纔是真的放了心似的,她看着程晚夏,臉上堆滿笑容,“你喜歡這種清蒸魚的,你多吃點。”
程晚夏看着她,看着她殷切的給她夾菜。
她抿了抿脣,把她給她夾的那些菜都吃光了。
她不去計較朱沁蘭爲了安筱來讓她做一些事情,她可以用一個偉大的母親來詮釋朱沁蘭,而對於這種母親,她真的覺得,沒什麼可以多去仇恨的。
但也沒有讓理由讓自己去親近。
所以整個過程,就在不溫不熱的飯局中,結束。
結束後,程晚夏就回去了。
朱沁蘭說送她,她拒絕了。
她說過,她對朱沁蘭,不再排斥,但也不會親近。
就當曾經很久遠的一個熟人,沒有了感情,但還算認識。
她自己開着她的御用寶馬去言爵的住處。
從知道言爵的事情後,她還沒有好好和言爵說說話,她覺得她有必要,把自己所有的想法都告訴他。
她的車子正行駛在上海的繁華街頭,停在交通燈面前等綠燈。
短信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她抿着脣,點開。
然後刪除。
今天一天都是這麼幹的。
綠燈亮起。
她的車子重新啓動。
而此刻,電話鈴聲響了。
她看着來電,耳邊雖然掛着藍牙,還是沒有接聽。
她自若的看着車,把鈴聲就當成了音樂而已。
車子一路開到言爵居住的小區。
她看着手機來電,7個。
她抿着脣。
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幾個7個了。
她把手機關成了靜音,隨手放進手提包裡,往電梯走去。
然後,直接走到了言爵家的大門前。
她準備按密碼,想了想,選擇了門鈴的方式。
言爵爲她打開房門,嘴角一笑,“今天怎麼過來了?”
“我想起我還沒給你吹蠟燭,所以就過來了。”
“可是蛋糕已經被我吃了。”言爵嘴角一勾。
“你怎麼那麼貪嘴。”程晚夏抱怨,“別堵在門口了,我要進去。”
言爵無奈,讓了個通道,讓她走了進去。
程晚夏走過去就真的看着蛋糕被切成了一份一份的,正準備分裝到冰箱裡面保存。
“你切這蛋糕的時候有沒有抱怨?”
“每年都這樣,抱怨有什麼用。”言爵無所謂的聳肩。
“明年不會了。”
“誰知道。”
“我知道。”程晚夏很肯定。
言爵抿了抿脣,不想和固執的程晚夏爭執。
“言爵,你說我現在把生日禮物給你,會晚嗎?”程晚夏突然很嚴肅的看着他,問道。
言爵揚了揚眉,“那等着明年再送吧。”
“我現在就想給你怎麼辦?”
言爵蹙眉看着她。
“我都聽王大哥說了。說了你這些年的事兒,也說了你前些年的是事兒,還說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兒。”程晚夏很認真的望着他絕美的臉頰。“你不要生氣,也不要怪王大哥,我並不是因爲你做了那麼多而感動,我只是突然發現,原來你也喜歡我,我很高興。”
“晚晚。喜歡不喜歡你那是我的事兒,你不用在意。”
“怎麼可能不在意?你喜歡我,我喜歡你,我們不就應該,成爲一對嗎?”程晚夏看着他,嘴角帶着笑。
“你不喜歡我。”言爵一字一句。
“你哪隻眼睛看着我不喜歡你了?”
“兩隻眼睛。”
“我給你把兩隻眼睛挖出來,白眼狼!”程晚夏生氣的撒嬌。
“好了,不說那些了,我們這樣其實也挺好。我昨天就說了,這個世界上不是隻有愛情可以牽扯着彼此,也可以有友情,也可以有親情,我們可以選擇這麼多,何必侷限於一種。”
“可你昨晚也說了,這不是說我倆。”
“別鑽牛角尖了。”
“言爵,我現在正正式通告你,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程晚夏的男朋友了,不管你從不從,反正就是了,我已經讓衛小小給我發微博了,也讓王大叔在你微博上面接招了!你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程晚夏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言爵就看着程晚夏,看着她臉上洋溢着的微笑,真真切切不是裝模裝樣。她眼神中還帶着一種讓人不忍拒絕的渴望,是怕他拒絕嗎?
還是怕他拒絕了,她內心不安。
他嘴角笑了,無可奈何的笑了,他靠近她,摸着她的頭,“乖,別調皮了。”
------題外話------
那啥,沒下章預告。
因爲,小宅米存稿了,嗚嗚。
小宅努力碼字去了,嗚嗚。
爭取明天能有下章預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