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花園,花香四溢。
許長安和盛櫪對立着,兩個人都好像經歷了一場長途跋涉,細微而急促的喘息着。盛櫪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從來這裡開始,他想的一直是怎麼和長安道歉,怎麼勸說她答應他結婚的請求。
現在他已經不在乎盛世集團那個董事長的位子,如果盛老夫人和盛楠想要,就去要!
何況喬家投資穆氏的威脅後,董事們就又把希望放在盛櫪身上,盛老夫人自然還在算計着讓盛櫪身敗名裂後,好讓盛楠順理成章的當董事長,逼着盛櫪娶長安的同時,仍舊是不遺餘力的毀許長安的名聲。
盛櫪現在就是個孤家寡人,就連他親生母親,都只顧着尋找佟威,連問都懶得問他的事情,只有白沫,盛櫪來時候覺得,他的世界已經只剩下白沫。
可是長安突然讓他發現,他身邊還有這個女人,而且,她的心裡,他竟然意味着全部。盛櫪懵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這樣的許長安。
他會想起他發瘋的抽打她,她蜷縮在地上,沒有能力反抗,只有一次次的喃喃着他不要,漆黑的眼睛裡,全是一種被信任的人欺騙的痛苦。他信,信許長安說的話,所以,心裡疼的越來越重了。
原來這世上,依靠他的不只是白沫,還有長安。
“對不起。”盛櫪輕聲說,“我沒料到,你是愛我的。”
這是今天,他對她說的,最真情,最真切的一句話。他沒料到,她愛他。
可是對長安來說,這句話,真的好殘忍!他竟然不知道,她愛他!
“是啊,我也沒料到,我竟然愛你!”許長安仰起頭,淚從她眼眶裡奪眶而出,她多想大喊一聲,多想大叫一聲,盛櫪,你混蛋,你居然不知道我愛你!可是,不能,絕對不能,那樣太傻,太沒有自尊。
盛櫪嘆了口氣,“長安,就當我沒來過吧。”他說着,轉身離開了。
長安呆呆望着他的背影,什麼意思,他放過她了是嗎?不,他是說,他選擇了白沫。可選擇了白沫,他要怎麼救出白沫呢?
“盛櫪!”
長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突然就叫住他,問,“到底是誰劫持了白沫?”
“老夫人。”盛櫪停下腳步轉過身,看着長安,勉強笑道,“這些天你就別出門了,老夫人爲了讓我娶一個聲名狼藉的女人,在外面大肆散播你的謠言,現在你在濱城的名聲已經很不堪。其實那天我去找你,是因爲劉芸提醒我,可以利用你炒作,把你的名聲挽救回來,給你創造一個傳奇故事,讓你成爲童話女主角一樣的人,然後我再娶你,徹底挽救危局,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居然那樣對你。”
其實盛櫪根本沒有說實話。那些不過是他離開公司時候的想法,可在車上,看到鄒凱給他的照片時,他已經認定是長安和穆墨聯手在算計他。而且到了現在,他在沒調查清楚前,依舊懷疑着她。
長安低頭,不知想着什麼,突然輕笑了一聲,“那有什麼用?不過是讓你的名聲好些而已,真正能起作用的,應該是我們結婚後,就找機會散播出穆墨虐待阿囡的過去,把他說的虛僞,狡詐,這樣說不定喬家還會撤資。”
盛櫪一愣。
“你打的是這個主意吧?劉芸想不到,你能想到的。”長安擡起頭,望着盛櫪。
她的臉色慘白,笑起來,便顯得愈發冷冷清清,那種冷靜,讓盛櫪都覺得心虛。
“是。”盛櫪點點頭,“我那時是那麼想的。可現在,長安,我不想再對不起你。”他說完,微笑着,儘量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就像普通朋友。
可越是如此,長安越是心痛。盛櫪很少對別人笑,她曾經,最珍惜他的笑,只給她一個人,那是許長安所有付出的動力,現在他這樣笑着,讓她不知所措。
他選擇了放棄她,卻是也在選擇保全她,不讓她爲難,不傷害她。如果他一直利用她傷害她,她或者可以放手,可他選擇保護她的時候,她卻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盛櫪是什麼時候走的,長安不知道,她坐在那張石凳子上,發着呆,茫然不知所措。
“盛櫪還真是聰明。”
樓上,窗戶裡,喬笙冷冷的笑道,脣角上揚,笑起來狡猾而漂亮。他身邊坐着盛楠,雙手無力搭在輪椅上,雙腳也是同樣如此,渾身都是雪白的繃帶,臉上仍舊傷痕累累,以至於那張漂亮到極致的臉蛋兒都好像毀容了,尤其是額頭上一塊燒傷的疤痕,還在冒着連他自己都能聞到的膿臭味。
他只能面無表情的看着長安,眼裡,卻幾乎涌出淚。
他懂她,知道她,還是愛着盛櫪。
“要不要提醒長安呢?”喬笙好像故意似的,手託着下巴,猜測着。
“提醒也沒用。”沙啞到幾乎聽不清的聲音,居然是盛楠發出來的,他說了這句話,就重重咳嗽起來,“不撞南牆,她不會死心。”
“死心?”喬笙瞪着他,“她再死心一次,命就搭給盛櫪了!”
“不是還有你們在?”盛楠困難的擡起頭看向喬笙,“護着她就是了,她的心意,誰能左右的了?”說完,盛楠喘息的更嚴重,痛苦讓他的臉色慘白,他很想依靠抓住什麼去忍痛,可手卻動不了,腳也動不了,這種已經殘廢的痛苦,讓他更加恨自己。
直到這一刻,喬笙才突然明白盛楠說這些話有多無奈。他是眼看着自己護不住她了,纔會不得不看着她自己去尋那條路,若是可以,他還會像從前一樣,拼了自己的命去給她創造她想要的日子!
“好好好,我們都護着她,有我在,她不會怎樣,你也不會!你們兩個哪一個像喬家的人,都特麼不省心!”喬笙一邊好言好語的安慰着,一邊找到藥,給盛楠塞進嘴裡,免得他喘到窒息。
盛楠也說不出話,只能強行壓住心口躁動,用力穩住,就是爲了長安,他也得讓自己站起來,不能廢在這輪椅上,眼睜睜看着她被盛櫪折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