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長安那樣問,喬笳的表情變得很不自然。他鬆開長安肩頭的手,轉身靠在桌沿,從桌上拿起一包煙。點燃的時候,卻想起長安還是個病人,又把整根菸都按滅在菸灰缸裡,一根菸,在熄滅時,已經被他揉的不成樣子。
“我跟樑悅錦的結合,就是種錯誤。”良久,喬笳低沉着聲音說,與此同時,眼底裡也流露出深而濃烈的傷痛來,長安從未見過這樣的喬笳,不由得,心中就跟着輕微的一抽,有些疼。
“……”她擡起手,想要握住喬笳的手,但喬笳卻把手放在了桌沿,好像在勒令自己冷靜下來,不要被感情左右。
“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不該提起來,是放不下,其實跟你嫂子沒關係。”他苦澀的道,又安慰長安,“放心,我知道現在的情況,喬家和樑家決不能分開。”
雖然他是這樣說,可是看着他痛苦,長安心中也很不好受。但喬笳不願意說,長安也不能堅持問下去,畢竟,他是她的哥哥。
“,我不是想讓你爲難。”長安解釋,“只是覺得嫂子的確很好,也很愛你。”
“我都知道。”喬笳勉強個笑容,拍拍長安的肩頭,轉身拿起外套來穿上,說,“一起出去吃飯?”
“還是回家吧,老夫人必定等着我呢!”長安也跟着起身。
喬笳眉端一挑,“是啊,如今老夫人眼裡哪還有我們幾個,就只有你這個小丫頭!”他說着輕輕在長安的額頭一點,十分的寵溺。長安垂眸淺笑,喬笳注意到她的臉蛋兒竟然紅了,不禁納罕,但也沒細問。
兩個人一起出去,本來是要分開的,喬笳突然接了電話,聽了兩句,他的眉頭就蹙起來,對長安打了個手勢,示意她等等,然後壓掉電話,“葉誠醒了。”
“真的!”長安驚喜的低呼出來,“那我們現在就去看他!”
“嗯。”喬笳應下,叮囑她,“都這麼晚了,你給老宅打個電話,告訴老夫人,然後就留在我們那邊吃晚飯吧。”
“好。”
說話間兩個人上了喬笳的車,直奔喬啓遠的家裡。
葉誠醒來是剛剛發生的事情,喬啓遠替他檢查過,確認他的各項指數都比較穩定,才允許他慢慢試着開口說了幾句話,昏迷的太久加上受過重刑,葉誠的聲音沙啞的十分厲害,已經完全變了聲調,正在喬啓遠的幫助下,嘗試儘量避免嗓子再次受傷的發出聲音。
長安和喬笳急匆匆的推門進來。
一眼看到長安,葉誠立刻笑了,只是他一笑,長安反而哭了。他的笑,好似隔着千山萬水,經歷生死糾葛,深深在長安的胸口上刺了一針,她的眼眶便紅了,不得不強忍着,快步走到他面前,葉誠仍然在笑,想開口說話,卻突然被長安抱住,抱得特別緊,她在他耳邊說,“以後不許再做警察了,不許再做危險的事情!”
葉誠一怔,笑着困難的擡起手,輕輕拍了拍長安的背,“我沒事。”
他發出沙啞的聲音。
“什麼沒事!”長安抗議的推開他,目光裡露出兇狠的光來,“你知不知道自從得知你失蹤,我每天晚上都在做惡夢,總是夢到你死了,你被折磨,我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不能救你,葉誠,我告訴你,你要是死了,我,我,我一輩子,都會後悔的……”
一滴淚,從長安的眼眶裡流出來,啪得砸在葉誠手上,他低頭驚訝的看了一眼,便捧起長安的臉。
長安被他的動作嚇到,可是下一秒,他卻只是用粗糙微涼的手覆蓋住了她的眼睛。
“你幹什麼?”長安鬱悶的問。
“閉上眼睛。”可是葉誠卻說,長安不明白,只好乖乖的閉上眼睛又着急的問,“你到底要做什麼嘛!”
她話音落下,葉誠就挪開手,長安順勢睜開眼睛,看見他笑的歡快的一張臉,“現在,噩夢醒了,我還活着,還好好的,所以不要擔心,不要難過,不要再做噩夢了。”
他笑的,還是那麼天真爛漫,就像是多年前在濱城靠在她肩頭撒嬌的張莫西一樣,漂亮、可愛,長安眨眨眼睛,扭過頭,擦掉了眼角又溢出來的眼淚,笑了,回身擡手就想在葉誠身上打上一拳,但擡起手,又擔心他的傷勢,便只是捏了捏他的臉,“真是個會賣乖的孩子啊!”
葉誠聽着,就只是傻笑。
兩個人都平復下來情緒,喬笳也進來,和葉誠用擁抱見過面。
王娉恰好端了茶和藥上來,讓葉誠喝過一碗中藥,她就帶着碗出去,仍舊留下喬啓遠、喬笳和長安在。
“葉誠,到底怎麼回事,你說說吧?”長安有些急促的問。
其實葉誠早就想說,但醒來後嗓子一直無法發聲,他剛開始也很急,喬啓遠安撫住了他,此時他就冷靜多了,聽到長安的問話,眉宇深深蹙起來,“是師傅幫我逃出來的。”
“所以六叔還活着?”長安驚喜的問。
葉誠點點頭,“至少在我離開前,他還活着,而且我保證,他絕對不會死。”他的自信,讓所有人都驚訝,但沒人問,都在等着葉誠自己說下去。
“我們的行動早就暴露,我和師傅還有幾個兄弟都遭到暗算,被包圍在山林深處,沒有信號,沒有救援,起初幾個兄弟想要突圍,但對方很熟悉我們的作戰方式,每次突圍傷亡都十分慘重。”說到這裡,葉誠的聲音低落下去,眸光中流露出深刻的痛苦,“到第三天的時候,我們彈盡糧絕,兄弟已經只剩下四個人,我知道,我們恐怕都要死了,就和師傅寫好遺書,準備拼死一搏,但是半夜的時候,對方突然發起攻擊,幾個兄弟疲憊至極,根本沒來得及反抗已經死了,最後只剩下我和師傅時,他們卻沒有殺掉我們,而是將我們活捉起來,直到此時,我和師傅才發現,他們好像是故意留下我們的命。但那時,我們兩個都已經身受重傷。”
說到這裡時,葉誠的胸口發疼,他捂着胸口喘了兩口粗氣,喬啓遠過去看了看,確定他只是太着急,又安慰他兩句,讓他慢慢說。
葉誠點頭,仍然繼續講下去,“他們把我們抓起來,分開關押,我不知道師傅在哪裡,只是從被關押的第一天起,他們就一直想從我口中得知喬家制造的那件武器的信息,我當然不會說。如此大概過了一週,我身體各方面都出現衰竭的情況,我以爲我要死了,他們卻突然把我送到類似醫院的地方進行治療,在那裡,我第一次見到師傅。當時師傅沒有受傷,但身邊跟着人,他顯然不方便對我說太多話,只是不停的勸說我把武器的秘密告訴他們,好在我們之間有一套聯繫的方式,我從他的話中得知,他讓我透露一些信息給他們,保住自己的性命,他還告訴我,那是個恐怖組織,他讓我等待機會,他會想辦法讓我逃出去,傳遞消息。我答應了師傅,分三次告訴他們一些關於武器的秘密,同時身體也恢復了些,大概兩週後,我再次見到了師傅,他跟我說,他會想辦法替我製造逃跑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