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原本準備在沿路找一家餐廳的,但長安看看周圍,突然想起來,這附近該是葉誠原來開的餐廳‘悅來齋’的位置,就讓司機按照她的記憶走,果真在前方,看到了依舊在原地的‘悅來齋’。
下了車,門口的服務生是生臉,問了長安幾位,聽她說要個包間後就帶着他們朝樓上走去。
俞敏跟在長安身後,不自覺的觀察着這間有‘歷史’的餐廳。他記得不止葉誠,盛楠也常提到餐廳,說起從前長安最喜歡在這裡吃菜,而且這裡的廚子還特別瞭解長安和盛傑的喜好,尤其是盛傑對很多食物過敏的那段時間,幾乎只要出門吃菜,就在這裡。
現在看看,餐廳的確有些陳舊,但晚餐時間,仍舊是滿座。
“許小姐!”
突然一個聲音傳來。
長安下意識的站住,還沒看清人,就聽到第二聲呼喊,“許小姐,真的是你!”
這回她看清了,正是從前葉誠經營餐廳時候的小服務員,常和他們開玩笑的那個小姑娘,只是如今換了職業裝,讓長安都有些認不出來了。她快走兩步趕到她面前,驚訝的上上下下將她打量兩圈,直看得長安撐不住笑起來,才抱歉的道,“都不敢認了。”
“是啊,我也不敢認你。”長安笑道。
“只聽盛董說您出國了,也不知道在哪裡,什麼時候回來的?”她問。
從穿着看,長安就知道她是做了餐廳的主管,連說話都穩重多了,她笑道,“剛剛回來。”
話說完,卻發現她在看她身後的俞敏,眼裡有疑惑,便知道她在看什麼了,果不其然,她猶豫下,湊上來低聲問了句,“許小姐別怪我多嘴,有些日子沒見到盛董了,也……沒怎麼見我們張經理呢!”
對於張莫西變成了葉誠的事情,對於盛楠的事情,他們都不知道,不知者不怪,長安怎麼會怪她呢?但俞敏在後面聽到,還是沉了臉。
這姑娘如今也十分懂得察言觀色了,看到俞敏臉色不好,便忙抱歉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問的。”
“沒什麼,他們都在H國,我現在也在那裡,這回回來,是有些事情要做。”長安倒是很耐心的解釋着。
姑娘多少還是知道些事情,聽她仍舊願意解釋,便也高興起來,再不多問,忙着把長安招呼到另外一個包間裡,說,“還是許小姐喜歡的那個包間,就是窗外的景緻不是從前的了。”她稍稍感慨道。
如今濱城也是十分不太平,前段時間發生了次抗議騷亂,打砸搶的,把餐廳對面那條街整條街的商鋪都砸了個七七八八,提到這個,姑娘道,“本來這條街也逃不掉的,但是盛董及時派了一批人過來守着,那兩天雖然沒生意,不過還好餐廳沒有被砸掉。”
長安點點頭,姑娘又問,“許小姐知道吧,咱們這兒,也被盛世集團收購了。”
這個,長安還真是不太清楚,她還沒來得及去看地產公司如今的發展狀況,所以搖了搖頭。
姑娘挺驚訝,“還以爲張經理和您說過呢!是今年春天收購的,因爲收購這條街,盛董和另一位盛櫪盛董還折騰過好些日子,最後怎麼收過去的,誰也說不清楚,但是我們心裡都知道,盛董收這條街,多半是爲了許小姐!”
“怎麼是爲我?”長安好奇問。
“怕你回來沒飯吃!”
另一道聲音響起,長安轉頭,下意識就站起身,驚喜道,“!”說着兩步上前,和一如既往在悅來齋做着主廚的擁抱了下。拍拍她的脊背,“小丫頭,瘦了,瘦多了,在國外很辛苦吧?”
很多人都看過當年長安的新聞,都知道她如今已經是喬家小姐,說是去H國留學的。比別人注意的多些,偶爾報紙上提到喬家掌門人,說是叫喬長安,他也知道就是許長安,所以忍不住問。
“嗯,是有點兒,主要是,吃不到的菜,就餓成如今這個樣子了。”長安撒嬌般的玩笑道,擡起雙手,讓看自己瘦下去的腰身。惹得指着她笑,“當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呢!如今可是喬家的掌門人了,嘖嘖,真厲害呀!”
長安笑而不語。
看向俞敏,長安便介紹他是自己的助理,兩個人互相打過招呼,問起了盛傑,說,“好久不見,有時候做菜做的,就想起來,或者看見哪個漂亮的小孩子,就會想起他來。”
“如今盛傑可不是個小孩兒,我都有點兒受不了他生長的速度。”長安笑道,“他跟我回來了,不過這些天事情多,我讓他去做別的,沒跟着我。”
“呦,那小傢伙都能替你做事了?”驚訝道,不斷讚歎,“多讀書就是好,就是好!”
彼此都有很多話要說,可長安是來吃飯的,還沒點菜,也不讓點,說要親自下廚給她做。
如今他已經是餐廳的老闆,當初葉誠辦完佟威的案子,就回到局裡,離開前,跟約定,五年內,他只收和原來餐廳一樣的利潤,除此以外,都是所得,只要在五年內,能讓餐廳正常運轉下去,餐廳就歸他。去年,就算是正式做了餐廳的老闆,這餐廳和張莫西或者葉誠,也再沒有關係。
但人的感情終究不只是金錢可以衡量的,對長安、對葉誠,仍舊同從前那樣,都看做是自己孩子的。
出去前,拉着長安的手,稍稍避開俞敏,語重心長的說,“許小姐,你別怪我多嘴,這麼些年了,我看得出來,盛楠對你是真心實意,他是恨不得把一顆心都掏給你的,雖然,他鬧出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們私下裡也都有不滿,可他這些年,別的不說,就是因爲你,爲悅來齋做的事情都不少。不只是這次,從你剛走那年開始,因爲咱們這條街就在盛世集團附近,所以早就被盛櫪給盯上了,就爲着你,盛楠硬是半分不肯讓,盛櫪心黑手狠,什麼都做過,派人來砸過店,派人放過火,還在後廚裡動手腕,但不管發生多大的事兒,盛楠都要替悅來齋撐着,我就問他,爲什麼?他說,怕長安回來,沒地方吃飯,沒地方找老朋友……”他說着,紅了紅眼眶,用力握握長安的手,“我知道你如今身份地位不同,盛楠大概配不上你了,可他對你的心,我想讓你知道!”
他在說,卻不知道,長安聽到每個字,心都會疼。她垂着頭,一言不發,因爲不敢說話,害怕自己開口,聲音就是哽咽的,害怕自己開口,淚就會忍不住落下來,只是任由着緊緊握着她的手,她想若非的手心那麼溫熱,她一定已經哭了。
好在,並沒有等她答案的意思,他是早已走過她這個年紀的人,很多事情,已經心知肚明,所以長安不說話,他也能理解。
最後,他笑道,“我去給你做飯,你最愛的那幾樣,咱們這裡一直都有!”
說完,他出去。長安看着門開了,合上,心狠狠的一疼,用力的深吸一口氣,把心口的那點疼,深深的壓了下去。
盛楠,對不住,這些年,是我對不住你,所以,不要擔心,我很快就來,是生是死,我都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