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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真如那個孩子所說,所有人都不知道,唯獨只有她知道!
尹澤再次出現在病房裡的時候,沈安心的精神狀況已經好了很多了,哦,不,她不叫沈安心!
尹澤望着她那張因爲久臥病chuang沒有活力的神色臉龐,這兩天他一直在關注着她的身體恢復情況,他跟她達成了一個協議,在她精神力好起來之後配合他做一次催眠,找回七歲那年那天的記憶。
最開始,她有反抗情緒,不願意配合,但隨着時間的推移,她跟尹澤接觸的時間越來越多,對她來說,尹澤是第一個見到她的人,也是第一個將她跟其他兩人分開的人,對尹澤這個人,她是既敬畏又害怕的。
只不過現在--
尹澤朝門外看了一眼,轉回目光時對上了她投遞過來的眸光,“現在就需要你幫個忙!”
她眨了一下眼睛,似懂非懂。
“你只需要好好聽他說說話就好,或者,讓他靠一靠,抱一抱!”
她蹙眉,明顯不願意接受她這個提議,靠一靠?抱一抱?爲什麼要靠一靠,抱一抱?
尹澤緩緩俯身,壓低了聲音,“因爲他是你的丈夫,是你最親近的人,是你最該信任的人!”
尹澤的聲音雖然很輕,但是這些話卻讓她震住了。
她的丈夫?
尹澤從她此時的表情上看出了,這是一個完全分裂出來的獨立人格,她雖然有着從主人格身上得到的零碎記憶,但也有着屬於自己的記憶,不像沈安心和沈安若,有些記憶是交叉着的混亂着的,唯獨這個人格,她是相對獨立的!
也就說,這個獨立出來的人格沒有了沈安心和沈安若情感糾葛上的記憶,她只有童年時代最憎恨最反感的記憶,而且她只選擇性地記憶了自己能記住的東西,也就是每次她出來的時候能記住的事情。
而顯然,她並沒有在簡錫墨面前出現過,所以,在她的記憶裡,完全沒有簡錫墨這個人的存在!
要讓她按照他的意思來做,可能不會很順利!
尹澤微微蹙眉,看了看門口,可是沒有辦法,她不能一直不見簡錫墨!
尹澤認真地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眼睛裡的不情願,他目光緊緊鎖住她,眼神里居然有着一股淡淡的壓迫力。
“讓他靠一靠,抱一抱,僅此而已!”
她盯着他,眼睛眯了一下,清醒過來後的她並沒有跟尹澤有過多的交流,因爲她潛意識對尹澤這個人有戒備。
尹澤看着她那沉默的表情,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對着門口的牧子修做了個眼神示意,牧子修這纔打開了門,讓外面的簡錫墨進來。
簡錫墨消瘦了不少,不過精神開起來比前兩天好了許多,他走進來,目光就鎖定在chuang上女子的小臉上,看着她那張清瘦了下去的小臉,看着她看着自己那茫然的目光,他心裡狠狠一抽,走到了chuang邊,緩緩地坐了下來。
尹澤深深地看了一眼chuang上的女子,這纔跟牧子修先後出門,將門輕輕關閉上,門一關,牧子修便拉住了尹澤的胳膊,低聲開口,“師兄!”
尹澤站在門口,“我知道,我就站在這裡守着!”說完朝病房裡看着,手輕握成拳頭放在下顎處,視線落在了chuang上女子的身上,開始了深深的思考。
叔叔昨天晚上特意強調了一句話,切記不要討厭後繼人格,否則後果將適得其反!
融情治療需要通過情感宣泄,把主體人格“誘導回來”,讓其對原先無法接受的憤怒、不滿、衝動等承擔責任,並用更爲建設性的辦法處理它們。
但是如何把主體人格沈安心誘導出來?這是一個難題!
而且他現在都不確定主體人格沈安心,她是否還在!
他現在唯一想到的方法便是隻有這麼一個,簡錫墨!
沈安心是愛簡錫墨的,他想通過簡錫墨把沈安心刺激出來!或是能把沈安若刺激出來!
牧子修看着陷入沉思中的師兄,心裡也爲他捏了一把汗。
多重人格是人格障礙中最難理解和應對的領域之一,沒有章法可循,要用什麼方法,會遇上什麼障礙,都是無法想象到的,摸着石頭過河讓人找不到腳踏實地感覺,這種感覺讓人心裡發慌!
牧子修聽到了尹澤沉沉的呼吸聲,似嘆息似無奈,良久他聽見一聲壓抑的聲音,“我想抽支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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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光線很好,簡錫墨就坐在chuang邊的位置,chuang搖高了一些,chuang上的人半躺着,在他看着她的同時,她也在靜靜地打量着他。
很安靜,簡錫墨緩緩伸手,手指落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地將她散下來的長髮輕柔地別在了耳後,這麼一個輕柔的動作讓chuang上的女子目光有些呆滯,那隻手伸過來,繞過她的腦後,將她的身體輕輕擡高了一些,就這麼往他懷裡靠了過去。
他的懷抱,很寬闊,,靠過去的女子動作有些呆板有些僵硬,沒有不知所措的慌亂,但卻也像沒有靈魂的木偶,任他這麼輕輕地抱着,沒有思想地任他這麼抱着。
時間恍惚停住了,她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怪怪的,有些壓抑,壓抑着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出來,頸脖上有些溼,有溼潤的東西滑下來,骨碌碌地滾落在她的頸脖上,沾上了衣襟,融在了衣服上。
這種感覺持續了很久很久,直到他離開,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門口,她才茫然地垂下眼去,伸出手來,指尖觸碰到溼了的衣襟。
簡錫墨從病房出來,門口的牧子修對上他那雙紅了的眼睛,張了張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簡錫墨低聲開口,“我要見尹澤!”
牧子修伸手指了指對面那個房間,簡錫墨擡步便推門而入,牧子修不放心也跟了過去,一進門就嗅到了空氣了濃郁的煙味兒,看到窗臺口那個身影。
尹澤整個人都坐在窗臺上,背靠着窗欄,兩隻長腿彎曲着,一邊抽菸,一邊看着窗外。
尹澤見他進來,臉上沒有驚訝表情,像是早知道他會來的一樣,他不說話,等着簡錫墨主動開口。
“她不是沈安心,也不是沈安若,她到底是誰?”簡錫墨的聲音在顫抖着,是不是對方他能感覺到,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愛的感知能力。
尹澤和牧子修對視一眼,兩人在之前就說到過,簡錫墨一定會發現,果不其然,假的永遠真不了!
尹澤抽了一口煙,認真地看向簡錫墨,“如果我告訴你,她就是殺害你母親的兇手,你會不會相信?”
簡錫墨的表情是震驚的,但是反應卻異樣平靜,“我有想過會有這種可能,但我的結論也只僅限於安心和安若之間,並沒有想到--”
如果排除掉美靜子,他就沒有想到除了她們兩個之外還會有誰!
可現實讓他震驚,真的還有一個這樣的人存在着!
“我現在只能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尹澤彈了彈手指尖的菸灰,“這個人格並不討厭主人格,她的憎惡只針對外界,不針對主人格!”
這個後繼人格對主人格沒有要吞噬要替代的強烈意識,她的出現只是爲了適應現在的這個環境,她會出現多久完全取決於主人格什麼時候能甦醒或是環境的改變促使她變換人格。
可以讓他放心的是,她對主人格無害,她的種種表現只是爲了保護自己,但是她對外界的人和事就顯然過於偏激。
在她的意識裡沒有道德觀念和法律意識的約束力,可以說是隨心所欲,這個人格,不好駕馭!
“那安心和安若呢?”簡錫墨說到這兩個名字時,心裡一疼,他剛纔進那個門對視上她的眼睛就知道了,那不是她們的眼神,不是,那麼陌生的眼神怎麼可能會從她們的眼睛裡面流露出來?
“我想,只有我能告訴你真相!”尹澤扔掉了手裡的菸頭,重重呼出了一口熱氣,他從窗臺上跳了下來,拍了拍身上的白衣大褂,又恢復了平日裡那優雅的模樣,彷彿剛纔跳上窗臺抽菸的男人並不是他一樣。
“想要知道真相,跟我來吧!”尹澤說着就要朝門外走,簡錫墨伸手將他攔下。
尹澤看他一眼,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表露,“你怕了?”
簡錫墨的眉頭緊皺,手不由得抓緊了自己的心口。
尹澤轉頭看向門口,“有時候命運就是這麼殘酷,你越是想留住的東西越是留不住,你怕,是因爲你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離開你,從你的生命裡,徹底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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