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白蘇蘇在杭凜曜的話音落下之後沒多久,輕輕的搖了搖頭。“可是,阿杭,我不能離開。”
“你會看不起我吧?”白蘇蘇靜靜的直起身,月影在她不帶任何表情的淺色的臉龐上,蜿蜒流動。她的眼眸裡卻含着淡淡的水一樣的溫柔。“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就是這樣的啊。我一直都是這樣,只是,一直沉寂在一個看似和諧,但是卻單調乏味的封閉空間裡,循規蹈矩的生活,日復一日,卻找不到更多的關於生存下去的意義……而以前的那些生活和記憶之於我,就如同一座華麗的,帶着詛咒的墓,從生至死,註定無處可逃,卻依然不能逃避開它……。”
白蘇蘇低低的笑着,眼神帶着些許的迷戀和迷茫。“直到有一天,我在夢裡邂逅了一朵玫瑰,從此知道了花的顏色,知道了世界上,還有像他那樣的人的存在,然後,藉以延續一段幸福的記憶。瑚”
這麼說着,白蘇蘇轉過頭,看着杭凜曜,低聲的說着。“阿杭,我真的,從來就不曾有過,幸福的感覺……即使,在那之後,我從那個試驗裡解脫之後,也未有過。所以即使會失去一切,會毀滅一切,我也想體驗一下,幸福的感覺……”
因爲,人吶。似乎總會覺得,只有得不到的,才總是最好的……
雖然,在這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我一無所知……但還是會有奢望,希望能收穫到來自他的,哪怕是一點點的關懷,哪怕只有一點點,我也會心滿意足。雖然沒有,但是卻還是依然在幻想,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以不同的方式,是不是能夠有,不同的結局……
曾經,我埋下了一顆冰冷寂寞的種子,用溫熱的心血澆灌,期待它破土而出,盛開出殘酷驕妄的花。爲我,只爲了我,留香一段……
“阿杭,我付出了那麼多,”輕彎着性感的魅色脣角,白蘇蘇笑着,眼中猶帶倦意的溫柔:“經歷了那麼多,即便是他看不到,他不在意,可我還是喜歡他,我……愛他……”暗色的光亮,在她透明的瞳孔中,魅魅遊動。“曾經,我想只要能在他身邊,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即使付出的是更多的自尊和背棄,即使換來的不過是更多的漠視和嘲弄,我爲了他,甚至……”
白蘇蘇的聲音彷彿一下子被凍住,於是低下頭沉默,刺骨的寒讓她顫抖,似乎再也說不下去了鑠。
可是,已經沒有關係了……她覺得自己的喉嚨好痛,哽着刺般的痛,而心,卻開始麻木……
是的,沒關係了……不用在意,不必在意,無須在意了……
有沒有試過,很用力很用力的去愛呢,只愛一個人,不顧一切,捨棄所有,只愛他……
千萬不要輕易去嘗試,因爲試過了,就是萬劫不復……
只因凡事太盡,緣分勢必會早盡。
而那個時候,白蘇蘇知道自己已經到了那個荒涼的盡頭,她已經精疲力竭,再也沒有力氣了。
杭凜曜只是安靜的聽着白蘇蘇說着。他知道,現在的她,需要一個發泄的機會,也需要一個宣泄口。
“可是,我知道,”白蘇蘇平靜的開口,又扶上水晶桌的邊緣,眸色迷離,喃喃說道。“我已經再也沒有機會了。不是我放棄了,而是……我根本沒有辦法再堅持下去了。”白蘇蘇背過身去,懶懶的斜靠在桌邊。
“可是,你讓我現在離開,我也做不到。因爲,除了這裡以外,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夠去哪裡。阿杭,你說,我究竟應該去哪兒呢?哪裡會有我的容身之處?”白蘇蘇沉吟着,冰冷的指尖輕敲着面頰,若無其事的聳聳肩。“呵,不過,等到我想開了之後,也就自然覺得無所謂了。在哪兒都一樣,不管是去哪裡,去什麼地方,我也都是,逃不過這該有的宿命。”
白蘇蘇低着頭,她太習慣於自欺欺人,作繭自縛。她一向將所有的一切都埋在心裡,並不坦白。
可是,一個揹負了太多過往,卻又不坦白的人,會活得相當痛苦。
但在經過了那麼久之後,白蘇蘇已經累了,她已經不想再這樣痛苦下去了,所以,剩下的痛苦,就由她自己來徹底的終結吧……
“蘇蘇。”杭凜曜看向了白蘇蘇。“你想做什麼?別做傻事。其實,只要你離開這裡,時間長了之後,你就會忘記他的。”杭凜曜的目光有些許的擔憂。
而下一刻,白蘇蘇輕聲的笑了笑,笑得像個沒有任何心機的孩子。“你放心。我不會做傻事。而且,我會離開的,不過是在我,完成某件事之後……”
白蘇蘇的眼睛閉了閉。柳易,你想要的,我能做的,我都盡力去做了。可是如今我的夢,卻已經醒了。或許長久以來,我所忠實的,並不是你,而是我自以爲是虛無飄渺的愛情。
你可以繼續沉默,繼續冰冷,繼續驕傲,繼續用謊言完美你的夢想。而我,會比你更加沉默,更加冰冷,更加驕傲。不回到從前,不期待明天,這一次,我,也不會再回到你身邊了。
繼續做你高高在上的統領吧。只是這次,結局,換我來寫。
白蘇蘇的脣角輕輕的翹起。我也許一直是萬劫不復的那個,但是在我眼中,你已經,一文不值。
“阿杭,如果你勸我的這些,你自己也能夠早早的明白的話,說不定,我們都早就已經解脫了。”白蘇蘇回頭看了杭凜曜一眼,然後錯過去,在他的額頭落下一個吻。“現在,我要跟你暫時說再見了。也許等你再見到我的時候,我已不是孤身一人。或許,我也還依然是孤身一人,可我保證,那個時候,我的心裡一定再也不會有那個人。再見了,阿杭。”
這麼說完以後,白蘇蘇輕快的轉身,紫青霧氣漸漸浮涌而起。光影交錯間,她纖瘦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空餘繁盛的香氣,徐徐繚繞。
杭凜曜一直沒有應聲。只是,他在片刻之後,舉起了自己手中的酒杯,向着空中虛無的碰撞了一下,低聲道。“祝你好運。”接着,杭凜曜微微的側了一下頭。看向原本隱藏在角落裡的蘭特。
他不意外的發現,原本蘭特呆的那裡意料之中的沒有了人影。
然後,杭凜曜不禁輕笑了一聲。還好,至少這個世界上,不肯面對現實的人,不止單單隻有他們而已。
……
東都墨家。
安語柒有些詫異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些墨家護衛。
然後,轉過頭看向了墨少軒,有些疑惑的問道。“怎麼他們都……回來了?”
只不過,安語柒的話音落了之後,墨詩就已經脫了手套,跑過來抱住了她的胳膊。“小姐不來,我哪裡敢結婚呢?”墨詩這麼說着,不禁用臉蹭了蹭安語柒的肩膀。
而下一刻,墨雨也跑了過來,抱着安語柒另外的一條胳膊,親暱的蹭了蹭。“小姐,就算看到我們,也不用這麼驚訝吧?”
安語柒不是驚訝,簡直是被驚喜到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有些怔愣的看着面前的墨詩和墨雨,好半晌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有些呆愣的開口道。“我是根本沒想到,小詩會不翹掉婚禮跑回來……”頓了頓,安語柒突然反應過來。“不過,小詩,你突然跑回來,該不會是洛林對你不好,所以你不想跟他結婚了吧?”
“……”洛林聽到這話,趕忙摘掉了自己臉上的墨鏡,也露出了他的臉來,刷着存在感。“喂喂,小柒,你這麼說我,未免我也太可憐了一點兒吧?”然後,這麼說着,他還故意露出來一個委屈巴拉的表情,嘆了口氣,看向了安語柒。“說起來,我原本就已經很可憐了。馬上就應該舉行婚禮了,但是,我老婆居然聽說你可能有危險,立刻就放我鴿子,決定要跟着墨少回來。爲了防止老婆跑掉,所以我也只能跟着一起回來了。”
洛林這麼說着的時候,故意讓自己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卻惹得安語柒他們不禁輕笑起來。
而墨少軒則是瞥了洛林一眼。緊接着,洛林就輕咳了兩聲,把目光轉開。
雖然他能在安語柒的面前裝裝可憐,賣賣乖,但是在墨少軒面前,他卻是玩玩不敢的。
而下一刻,墨笑白就已經撲到了安語柒的懷裡。他擡起小臉兒,眼淚汪汪的看向安語柒,顯得非常的可憐的模樣。“媽媽,你把阿白嚇到了。爸爸說,如果我們不快點回來的話,你可能會有危險的。”
安語柒掃了一眼墨少軒,卻撞進了墨少軒如墨一樣的眼眸之中。她有點兒不贊成的看了墨少軒一眼。
她覺得自己還真的是無比的冤枉。
原本今天要發生的事情,她可是已經跟墨少軒提前報備過了。
因爲,不管是在她還是在夜帝,或者是在墨少軒看來,他們都一致的認爲,如果墨少軒一直留在東都的話,是不會有人會在這個時候,還不要命的送上門來的。特別是在他們把亞瑟送回去之後。
按照墨南傳回來的消息來看,如果他們不徹底的打擊柳易和柳容一次,按照他們的性格,永遠都不可能服輸。
所以,他們只能用這種方法,把他們引出來。
只不過,雖然墨少軒最初的時候並不同意,但是在之後,也沒奈何安語柒對他的勸說。最後,墨少軒到底還是同意了。但是,他確實沒想到,安語柒居然會進一步的跟夜帝把柳容和柳易引到後山去。
不過,慶幸的是,夜帝提前把安語柒的行動告訴了墨少軒。
所以,在不阻攔安語柒的情況下,墨少軒和大家一起,就立刻從意大利趕了回來。
安語柒擡起手,摸了摸墨笑白的頭,輕聲的說道。“抱歉阿白,這次是媽媽錯了。以後都不會這樣了,好不好?”在她寶貝兒子眼淚汪汪的看着自己的時候,安語柒就已經是心軟了。
墨笑白用力的點了點頭。“那媽媽說話要算數,可不能撒謊。”
安語柒哪兒還敢敷衍,連連的答應着。“好,媽媽答應阿白的事情,絕對說話算數。”
而墨雨和墨詩,則一邊一個,扶着安語柒到沙發上坐好。“小姐,以後你一定不能這麼擅自行動了。別說我們從一開始就知道,那兩個兄弟的目標是你和夜先生。就算不是,那後果也未免太嚴重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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