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白薇見狀,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葉一南。
雖然同爲女人,但有些東西,她還真的不擅長。
讓白薇叱吒職場,她一定可以得心應手,叫她去安慰女人,oh,no,求放過。
葉一南擦了擦眼淚,強裝笑顏,“我沒事兒。有顧總的消息了嗎?”
白薇搖了搖頭,“還沒有,大顧先生正在聯絡國際救援隊。”
還會有希望嗎?
葉一南頹然坐在牀上,手裡緊緊的握着手機,此時她終於有些明白,爲什麼對顧之航總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如果顧之航還能夠回來,她一定會親口告訴顧之航:其實,三年前我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你了。
葉一南有些感激自己的失憶,謝謝她因爲失憶而任性非要嫁給顧之航,這短暫的日子裡,她能和顧之航肌膚之親、耳鬢廝磨、平和的相處,這曾是她最大的夢想。
不一會兒,顧博遠便派人來通知葉一南,在距離顧之航墜海十海里意外的海面上發現了疑似顧之航的衣物,希望葉一南前去辨認。
葉一南渾身無力,在聽到消息以後,想要失聲痛哭,卻發現喉嚨喑啞的說不出話。
葉一南換了一身衣服,匆匆洗了個臉,連妝都沒心情畫,便跟着白薇前往港口。
到了港口,天上下起了雨,白薇打着一把雨傘攙扶着葉一南。
港口上已經圍了一圈人,泰特穿着黑西裝打着黑色的雨傘出現,讓葉一南感到非常的不爽。
一身黑是什麼意思,來送葬?
“顧太太,我們感到很抱歉。”
葉一南冷笑了一陣,並沒有看泰特一眼,直接走到了顧博遠的身邊。
“爸,現在進展到什麼程度了?”
顧博遠聽聞顧之航墜海的消息,一下子高血壓犯了,這一陣都是強撐着的。
此時,他撐着一根柺杖,哽咽了幾聲,“好孩子,你先冷靜冷靜。”
言下之意,是顧博遠都準備放棄了嗎?
葉一南不敢想。
這種緊張又焦急的等候,無論等多久她都會等下去。
明知道可能是沒有結果的等候,可能會等一輩子,他也還是會等的,因爲那個人是顧之航啊!是她的丈夫。
“爸,你實話實說吧,我守得住。”
葉一南挽住顧博遠的手臂,扶着顧博遠。
畢竟是個老人了,面對這樣的事情,她一個女人都承受不住,何況是個老人?
“衣服已經波瀾不堪,上面還有斑駁的血跡,有可能是被海底的魚類撕扯過留下的痕跡。”
撕扯過!
小學生都知道,鯊魚不能聞血腥味。
救援隊員將撕爛的白襯衣遞給葉一南,托盤裡的名牌襯衣已經看不出它當時的模樣。
葉一南伸出顫抖的手,在接觸到不料的那一瞬間,心裡似乎有個地方已經崩塌了。
她怎麼都不能相信,明明離開的時候,顧之航還是好端端的,才幾天,就成了這副樣子。
眼淚順着眼角滑落,她卻是一點都哭不出來。
顧之航,我們之間纔剛剛開始,你
怎麼捨得離我而去?
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你不是說從來沒有對別的女人動過情嗎?
你怎麼這麼狠心,在我開始接納你的時候,就給我重重的一擊。
你當我是什麼,只是一個玩具嗎?
玩完就可以丟棄。
是,我是失憶了,可是我並不傻。
顧博遠拍了拍葉一南的肩膀,“孩子,你別太難過,堅強點兒,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葉一南警惕的看向顧博遠,“爸爸,你是要放棄了嗎?之航一定還活着,我們再等一等。”
顧博遠一生千帆過盡,生死早就看淡了。
顧博遠拿出衣兜裡的娟帕,擦了擦眼角的眼淚,男人從來只流血不流淚,這一次,他終究還是忍不住了。
“一南,放棄吧,我們能回國將接下來的事情處理一下。顧氏那麼大的集團,總不能棄之不顧。”
葉一南的心在顫抖,是不是男人無論在什麼時候都可以這麼理智,顧全大局。
“爸,之航可是您兒子啊!你就這樣放棄了……”您還是他親爹嗎?
葉一南咆哮着,港口迴盪着葉一南悲愴的哭聲混雜着雨打在大海里的聲音。
老天啊!
你就不能睜開眼睛看看嗎?
顧之航是個做生意的奇才,他還年輕,還沒有孩子,你就忍心,這樣就剝奪他的生命嗎?
葉一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膝蓋在水泥地上摩擦破了皮,一股鑽心的疼刺激着她的神經。
可是再怎麼疼,都不能分擔心上的痛。
白薇將傘打在葉一南的頭頂,卻被葉一南一掌推開。
她哭了一會兒,突然站起來,站在岸邊,衝着大海歇斯底里的大喊,道:“顧之航!顧之航!你回來啊!我還有話要告訴你,我想起來了一些事情,我想起來我們是怎麼遇見的!你不是問我喜不喜歡你嗎?我還沒有告訴你答案,你怎麼敢離開我?”
秦文暖躲在倉庫的二樓,站在窗口,看着岸邊的情況。
心猛的收緊,雙手握成拳狀,指甲深深的陷入肉裡,連疼都感覺不到。
“小姐,顧先生恐怕……”
“你閉嘴!”秦文暖怒聲呵斥,王叔被嚇了一跳,整個身子都微微縮了一下。
雨滴打在玻璃上,然後滑過,玻璃上盡是水痕。
“之航……”秦文暖踉蹌了幾步,癱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窗外的雨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
“夫人,我們走吧,再淋下去你會生病的。”
白薇強忍着心中的悲慼說道。
這雨冷的不僅僅是肌膚,還有人心。
顧博遠有些站不住,雖說是堂堂男子漢,但畢竟是喪子之痛,又有幾個人能夠承受的呢?
“大顧先生!”白薇拉不動葉一南,便只好去扶住快要站不穩的顧博遠。
場面一度非常的悲傷。
泰特呆了一會兒,便匆匆離去,雨下得讓人心煩,他可不想打溼身上的衣服。
隨後,泰特的隨從也紛紛撤離,岸邊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半晌過去,在倉庫二樓的秦文暖
已經沒了耐性再等下去。
她又不傻,不過一個男人而已,有什麼放不下的。
只要她秦文暖要,一大堆的男人會跟着,鞍前馬後。
“王叔,我們走。”
王叔不放心的看了看窗外,“小姐,那他們呢?”
“他們?”秦文暖翻了翻白眼,“他們願意死等就死等好了,關我什麼事兒?”
王叔乖乖閉了嘴,不再多言。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海上風浪大,吹得葉一南渾身打顫。
岸邊,顧博遠、白薇、葉一南,三個人像三尊雕像一般,盯着海面,多希望下一秒,顧之航突然從水裡鑽出來,笑着說:“我沒事兒。”
然而,一切全部都是幻像。 Wшw ▪ttκǎ n ▪℃O
“夫人,咱們還是先回酒店吧,一會兒風大了,遊輪都開不出去了,再說,大顧先生的身體,經不住這樣的摧殘啊!”
白薇的話驚醒了一直在發呆的葉一南。
葉一南匆匆抹掉眼淚,從地上面站起來,興許是跪得太久的緣故,膝蓋疼得快要斷了一般。
顧博遠嘆了一口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回了酒店,顧博遠洗了個澡,才覺得腦袋有些昏沉。
在房間躺了半小時,實在撐不住了纔打電話給了白薇。
葉一南自責不已,匆匆忙忙的從隨行的行李箱裡拿出退燒貼。
她和白薇一直守着顧博遠,顧博遠睡着了,嘴裡喃喃自語。
葉一南坐在一旁發呆,期初她也沒在意,知道顧博遠喊了一句“之航”,葉一南纔回過神來,目不轉睛的看着顧博遠。
“之航,我的好兒子。”
顧博遠說完,眼角就留下了一行眼淚。
白薇看着眼前的一幕,覺得心酸不已,吸了吸鼻,躲到洗手間去偷偷抹淚。
這個晚上,好像過的異常的漫長。
葉一南的腦子像電影一般,將這二十多年的時光統統過了一遍。
還記得,小時候母親去世的時候。
那天也下着雨,葉賦衡抱着渾身是血,身體卻早已冰冷的屍體徒步,從車禍現場走回了家。
葉一南剛剛上幼兒園,葉一北還尚在襁褓中,保姆抱着葉一北,在睡夢中的她,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媽媽。
葉一南像施了魔法一樣,定在家門口。
葉賦衡怒吼了幾聲“過來”,葉一南依舊呆呆的杵在原地,不能動彈。
最後警察找上門來,將從車禍現場發現的一條包裝完好的公主裙送了過來。
原來,母親是爲了給葉一南買六一兒童節表演節目的時候穿的裙子,所以纔會出車禍。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她。
小的時候,葉賦衡常常說她是掃把星,根本不曾給過她多少好臉色。
妹妹葉一北漸漸長大,只要是葉一北看上的東西,葉一南必須統統無條件的先滿足葉一北。
後來,葉一南在山上看過一次螢火蟲,她立即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許願,她希望未來一切都好。
途徑的一個小男孩兒笑她:“loser才許這些沒用的願,自欺欺人。強者都靠自己改變現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