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黃瀟瀟再次催促。
秦念歌不敢耽擱，她用最快的速度，將身上的病號服脫下，換上黃瀟瀟的。
兩人換好衣服之後，相對而笑。
差不多的身材，同樣的髮型，如果不好好看的話，還真的有些看不出。
黃瀟瀟走上前，她將秦念歌盤起的頭髮放下，儘量遮蓋住她的臉頰。
如此一來，完美無瑕。
“你快走吧，顧先生在停車場等你。”黃瀟瀟囑咐着，語氣十分的認真。
“那你小心一些。”秦念歌還是有些不放心。
“放心。”黃瀟瀟說完，已經上牀，安安靜靜的躺在秦念歌躺過的位置上。
黃瀟瀟將被子拉扯起來，蓋住自己的大半張臉。
只露出頭髮和額頭的黃瀟瀟，完全看不出是另外一個人在加班秦念歌。
秦念歌看到這裡，深吸一口氣，她端起托盤，朝着病房外面走去……
秦念歌告訴自己，勝敗在此一舉。
端着托盤的秦念歌，腿腳都是軟的，只有堅定的信念，在支撐着她。
秦念歌打開門，走出去。
在經過兩個黑衣男人身邊的時候，秦念歌的心，幾乎要跳到嗓子眼上。
“等等。”
黑衣男人陰冷語氣一出，秦念歌額頭上立刻涌現出汗珠來，恐懼至極。
秦念歌已經走出去幾步，她不敢回頭，也不能回頭。
她可以聽到，黑衣男人的腳步聲，已經朝着她走了過來，手腳都在顫抖。
秦念歌不知道，黑衣男人是否看出端倪，還是他要檢查她端出來的東西。
不管怎麼樣，都是可怕的。
千鈞一髮的時刻，秦念歌在心裡想着，她要不要現在就拼命的跑出去……
“救命啊！”
這個時候，病房裡傳出尖銳的女人聲音，秦念歌知道，是黃瀟瀟……
秦念歌也知道，這是黃瀟瀟在幫她，這樣想着，秦念歌的背脊挺直了一些。
叫喊聲一出，黑衣男人迅速朝着病房裡衝進去。
秦念歌利用這個空當，消失在走廊裡。
她用最快的速度走到停車場，一進去，就看到已經在焦急等待着的顧君修。
“念歌，你沒事吧？”顧君修關切的詢問。
顧君修看到秦念歌的臉色蒼白如紙，似乎經歷一場浩劫般，氣喘吁吁。
“我沒事兒，黃瀟瀟幫了我。”秦念歌用力的呼吸，拼命不讓自己倒下去。
狼狽的秦念歌，讓顧君修有些心疼。
“先上車再說。”顧君修上前，他將秦念歌扶着坐在車上，絕塵而去。
直到走出醫院，直到走的越來越遠，直到將要離開這座城市了……
秦念歌才終於的鬆一口氣。
她終於離開了！
心底裡所有的感覺，都匯成一種。
那就是不捨！
不捨凝結成爲心痛，刺激着秦念歌的心臟，讓她無處遁形，躲閃不得。
“沒事吧？”顧君修輕聲詢問，他將放在曹格里的水遞到秦念歌的手中。
秦念歌接過，溫熱的感覺，讓秦念歌覺得感動，她努力勾起嘴角，扯出笑容來。
只是這笑容，也是苦澀的。
秦念歌做好所有的準備，她無數次的告訴自己，只要離開厲洺翼，就會痛苦。
卻不想，這痛苦，讓她實在無法承受。
所有的感覺，似乎都在告訴秦念歌，她是有多麼的不捨，她是有多麼的難過。
只是，無法回頭。
“放心。”秦念歌艱難的吐出兩個字。
秦念歌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她感覺心臟處，似乎有東西被剝離了……
她知道，這種東西，叫做牽絆。
曾經牽絆她的厲洺翼，曾經讓她視爲生命的孩子，都已經徹底的改變了！
再也回不到曾經。
“念歌，從選擇離開的那一刻開始，你就要將所有的過往都忘記，從醫院走出來的那一刻開始，就不再是秦念歌，而成爲全新的另外一個女人。”
顧君修一邊開車，一邊緩緩的說着。
他知道，他帶走的是厲洺翼的女人，也知道，是厲洺翼最在意的女人。
無心傷害。
卻無法抗拒，顧君修的私心裡，他的天秤，早就已經朝着秦念歌來傾斜。
從第一次見到秦念歌的時候開始，從看到秦念歌被厲洺翼傷害的時候開始……
顧君修的保護**，就再也沒有停止過。
所以，顧君修的心裡沒有後悔。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選擇的話，顧君修還是會選擇幫助秦念歌，帶她離開。
“我明白，你放心吧。”秦念歌空洞的眼神，望着前方，輕聲的說着。
她已經失去所有。
從此之後的秦念歌，自然會變成另外的女人，她已經開始蛻變，開始重生。
秦念歌不奢望可以破繭成蝶，至少她想要做到的，就是開始新的生活。
沒有厲洺翼的新生活。
縱然這很痛，縱然這很難做到，但是秦念歌知道，她已經別無選擇。
顧君修轉眸，他的目光很柔和，他看到秦念歌，像是徹底失去靈魂一般。
心，生不忍。
一路狂飆的車子，惹起塵埃。
“念歌，你很難過。”顧君修直白開口，他注視秦念歌的目光，得到她的默認。
顧君修換一種語氣，他依然認真的說，“或許，你現在還可以後悔，我們已經剛剛跑出來一個小時的路程，想要回去的話，會很快的……”
“不！”秦念歌拒絕，她將顧君修後面要說的話，給硬生生的堵回去。
秦念歌迎上顧君修擔憂的目光，輕聲的說，“從我決定離開，就不會再回去。”
“那就好。”顧君修終於鬆一口氣。
顧君修不想讓自己以後會有遺憾，更加不想讓秦念歌以後會有後悔。
得到秦念歌的堅定，顧君修的顧慮放開，他將油門踩到底，快速行駛。
秦念歌靠在椅背上，她望着車窗外陌生的景緻。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也不知道以後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的呢。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離開，已經做到了。
這，就足夠了！
“念歌，睡一會兒吧，一個半小時候，我們就會到達A城，我已經訂好機票。”顧君修的話，如同春日裡最溫煦的陽光，秦念歌包裹。
如此，最好！
“我不想睡。”秦念歌轉頭，她望着顧君修的側臉，擠出一絲笑容來。
以後，面前的這個男人，她就要用盡所有，來報答他今日的幫助了。
幸好還有顧君修。
不然的話，秦念歌都不敢想，現在的她，會是什麼樣子。
恐怕離開厲洺翼之後，她連可以落腳的地方都不會有的吧，更何況生活呢。
秦念歌終於，輕聲的說，“謝謝。”
“我們之間，不必說這些。”顧君修認真的看着秦念歌，語氣很溫柔。
只不過顧君修的溫柔，在秦念歌的眼裡，只猶如兄長一般，讓她安心。
並非和厲洺翼的溫柔一樣，可以讓秦念歌動心。
許多事情，其實從一開始就是被註定的，不會輕易被改變，也無力改變。
如同秦念歌對厲洺翼的愛。
既然愛了，既然用了心，就再也不會給任何其他的男人，她是做不到的。
所以註定很多感情，都是要被辜負的。
“念歌，你都不問問，我會帶你去哪兒嗎？”顧君修有些疑惑的開口。
秦念歌悽楚的笑着。
許久之後，秦念歌輕聲的呢喃，“離開這裡，離開所有，去哪裡都是一樣的。”
她，不在意。
秦念歌的話，說的很輕，像是在回答顧君修，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的。
曾經，在秦念歌的心中，有厲洺翼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現在，對於秦念歌來說，去到哪裡都不會再有厲洺翼，所以都是一樣的。
顧君修無奈的嘆一口氣。
他知道，秦念歌想要走出這痛苦的陰影，是需要時間的，不能強求。
顧君修沉默着，他只是靜靜的開車，將所有的空間，都留給秦念歌。
讓她可以安靜的，盡情的來祭奠。
祭奠她已經越來越遠的愛情，祭奠她曾經用所有去追求的幸福感……
眼看就要到達A城。
秦念歌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
低眸，落淚。
秦念歌看到厲洺翼那熟悉的號碼，她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的流淌！
這是秦念歌在離開之後，首度落淚。
秦念歌以爲，她可以堅強的，畢竟這是她自己選擇要走的路，跪着也要走完的。
卻不想在看到厲洺翼號碼的時候，她所有的堅強和僞裝，都土崩瓦解。
顧君修沒有言語，只是將紙巾遞給秦念歌。
秦念歌沒有接，她任由淚水在她白皙如紙的臉上，肆虐的馳騁着……
或許只有眼淚，才能宣示秦念歌現在的痛。
電話一直在響。
秦念歌只是流淚。
當上面的未接電話顯示十二個的時候，秦念歌終於狠心，將電話掛斷。
隨即，她關機！
一直明亮的手機屏幕，暗黑了下去，如同秦念歌跌入到谷底的心情一般。
天，已經黑了下來。
白晝裡的陽光和溫度，不復存在了，只有黑暗，將所有的一切都籠罩起來。
秦念歌累了！
她真的累了！
關掉手機之後，秦念歌將臉上的淚水擦乾，她靠在椅背上，微微閉上眼睛。
一切都過去了！
秦念歌安安靜靜的，而此時的厲洺翼，卻已經忍耐不住的開始暴躁起來。
“寧風，去查。”厲洺翼的嗓音，有些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