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周昊辰已經有了選擇,既然唐黛已經識破他的計劃,那麼他再跟戰媛媛接近又有什麼意義?難道真的把人給娶回家嗎?他對個小孩子可沒什麼興趣!
就算他知道這是唐黛的陰謀,他也賭不起,更何況現在唐春採的到來也足以證明了她的態度,她倒是樂意讓自己女兒嫁到周家呢!
沒門!
唐春採的臉色也變了,她冷眼看着他說:“周少,如果在商場我沒看錯的話,我的女兒是挽着你的手臂吧!並且當時你也沒否認你們在戀愛,難道周少認爲我們戰家不如周家,所以可以隨意玩弄?”
戰媛媛似乎到現在還沒接受這個事實,由天堂到地獄,太讓人痛苦了。她用那雙帶着天真哀怨的目光望着他,看起來極讓人心痛。
但是周昊辰對這樣的目光卻無動於衷,他看向唐春採,臉上絲毫沒有慌亂地說:“伯母,戰小姐她特別的像我的妹妹,我和我妹妹感情很好,可是她離開太突然了,所以我的心裡無法接受。我看到戰小姐就會想到我妹妹,我便情不自禁地以爲,我妹妹其實還在!”
唐春採心裡冷笑,這演技不當影帝真是可惜了!
周昊辰的表情帶着沉痛,他看向唐春採說道:“不信的話,您可以問問戰小姐,我有沒有對她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比如親吻之類的?”
唐春採看向女兒,她心痛極了,她生出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女兒寵着,不是讓男人去傷害的。
戰媛媛盯着周昊辰,泫然欲泣,如同一朵滴了露珠般嬌嫩的花兒。
“你說你沒拿我當妹妹的!”
女人的心思是最爲纖細的,在一開始她就察覺到他對她少了情侶間的熱情,所以她就問過,可是他否認了,現在他爲什麼又這樣說,難道真的是不想負責任嗎?
她的腦中閃過商場中偶遇的兩個女人,雖然她不承認,可是她心裡已經明白,周昊辰愛的不是她。
周昊辰一臉的愧疚,他問道:“難道是我沒對你說清楚,所以讓你誤解了嗎?如果那樣的話,我向你道歉。”
唐春採冷冷地說:“周少這麼大的人了,如果連這些都弄不清楚的話,我真是擔憂你打理周氏,真的合適嗎?”
周老太太的臉色已經冷下來了,她盯着周昊辰同樣冷冷地說:“昊辰,我不希望你是一個玩弄別人感情的男人!”
唐春採又說道:“周老夫人,我之所以同意這門婚事,不是因爲周家的門楣,而是因爲我的女兒喜歡。將來她嫁的男人,不應該爲了家族聯姻,所以我沒有半點想高攀的意思。”
她看向戰媛媛問:“媛媛,現在你的意思呢?”
“媽媽,我們走吧!”戰媛媛低下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再呆下去,她就要失態地哭出來了。
到底她是戰家的千金小姐,不能讓人看扁了去。
唐春採站起身,微微嘆氣說道:“就這樣吧,這件事我也不想找誰負責,也不想追究了,只希望周老夫人不要縱容這樣的行爲纔好。”
說罷,她看到女兒說道:“我們走吧!”
戰媛媛跟着唐春採離開了。
周老太太目光變冷,他盯着周昊辰斥道:“爲了死去的周凝,你當真要與晏家爲敵?與唐家爲敵?”
她如何看不清楚自家孫子爲什麼要這樣做,如果是那樣,她白活了這一把歲數。
周昊辰低着頭說:“奶奶,對不起!”
他沒有否認,否認只能讓老太太更加憤怒。
周老太太厲聲說道:“周凝已經死了,晏氏也因此給我們不菲的利益,你還想怎樣?現在你去惹唐家人,儘管唐春採已經嫁出唐家,可如果唐老爺子知道這件事,你以爲他不會出手?”
周昊辰擡起頭看向她說:“奶奶,現在的唐家,已經是容宛靜的了!”
周老太太手一擡,茶碗便摔碎在他眼前,她怒道:“蠢貨,容宛靜什麼都不是,你當唐老爺子是吃素的?你什麼都不知道,給我滾!”
這話讓周昊辰心裡一驚,他腦中不斷地翻騰着剛纔的話,此刻他的頭已經低下來,臣服地說:“奶奶,您別生氣,我知道錯了。”
“要是真知道錯了,就去把戰家小姐給娶回來,好好待她!”周老太太已經斂了眸,嘴脣微動。
周昊辰着急地說:“奶奶,我喜歡的是紀蕊。”
“哼!貼了這麼多年的冷屁股,還不死心?人家紀家的目標是晏家和唐家,你看不出來嗎?”周老太太說罷,不耐煩地擺着手說:“行了,下去吧,別讓我看了堵心!”
剛剛出去的戰媛媛再也忍耐不了臉上的淚水,說道:“媽,我給您丟人了。”
唐春採溫柔地說:“媛媛,爲了那樣的男人,不值得哭。”
她心裡不得不感慨,唐黛的以退爲進,用的可真是好。
她從來就不同意這門婚事,周昊辰那種面相陰沉、心術不正的男人,絕對不能嫁,否則這纔是媛媛一輩子的惡夢,如今這樣的方式,讓媛媛死心,是再好不過的了。
幸好發現的早,媛媛還年輕,哭過了還能重新開始。
這件事,看似暫時過去了,第二天唐黛剛剛到了公司,唐黛便接到姑姑的電話。
唐黛問道:“姑姑,媛媛怎麼樣?情緒還好嗎?”
雖然昨天沒和姑姑通話,但結果如何不用問也能猜得出來。
唐春采聲音依舊平和,說道:“哭了一場,總要給她時間去接受,然後長大。黛黛,這次的事情,謝謝你了。”
“姑姑,您別和我客氣。”唐黛說道。
“行了,給你打電話不是爲了道謝的,今天你就可以去你爺爺的花園,你還要堅持去看嗎?”唐春採問的聲音很輕,似乎希望她能夠改變決定一般。
“當然了,我現在就過去嗎?”唐黛答的很堅定,從來沒有猶豫過。
“嗯,現在去吧!”唐春採的聲音很低落。
“那我馬上過去。”唐黛站起身,穿了大衣,拎上包就往外走。
坐上車,晏寒厲卻跟着坐了上來,不等她說話,他先開口說道:“姑姑給我打電話,讓我跟着,這種事情你怎麼不和我說一聲?”
“我不是怕惹爺爺生氣,連你也遷怒了?”唐黛嘟着嘴說他。
“難道我要讓你一個人去挨訓?”晏寒厲不滿地問她。
“我不是想着爺爺訓我的時候,你幫我求情嘛,我們都被訓了,誰來求情?”唐黛問他。
晏寒厲微微地笑着,說道:“有我在,爺爺就不好意思訓了!”
剛說完,她就把頭靠在他肩上說:“老公,我怎麼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呢?”
這肯定是個巨大的秘密,否則姑姑不會匆匆被嫁出去,也不會這樣千方百計地攔着她不讓她去看。
“不管是什麼,我們都一起承擔!”他說着,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
車子到了唐宅,唐黛看到姑姑已經到了,她擔憂地問:“姑姑,會不會連累您?”
唐春採笑了笑說:“我都已經是嫁出去的人了,有什麼能連累的?走吧!”
“爺爺呢?”唐黛小心地問。
“他沒在家,否則我怎麼帶你進去?”唐春採說着,領着唐黛穿過唐宅,到了後院。
“我們要從哪進去?”唐黛問她。
“以前我意外發現的地方,能夠進花園,不知道還能不能到。”她頓了一下說道:“雖然過去很久了,可是至今想起來,這條路我依舊清晰極了,因爲那是我命運轉折的地方。”
唐黛說道:“我們從來沒到後山玩過。”
唐家的女兒,是不能像野孩子一樣,跑到後山肆無忌憚地跑的。
唐春採笑了笑,說道:“這是後來的規矩吧!我是唐家唯一的女兒,所以你爺爺對我很縱容,也是這份縱容,讓我以後吃了那麼大的虧。也許正是因爲這一點,纔會對你們管的那麼嚴。”
唐黛沒有說話,她看姑姑走的路,根本就沒有路,也不知道姑姑當時是怎麼走到花園的?
“別看過去那麼多年,可是這裡依然沒有變,哥哥們都不陪我玩,所以我是在這後山長大的。”唐春採的聲音中充滿了懷念,語調也似乎回到少女時代一般。
看似沒有路的路,卻到了盡頭拐個彎柳暗花明,她從來沒見過爺爺的花園,她不知道這是不是花園,但又是花園,這裡種滿了菊花,各種各樣的菊花。
唐春採扶着樹幹,似乎在懷念着什麼,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卻強力地忍住自己不要失態,“我就不過去了,就是這裡。”
唐黛怔怔地往前走,好像沒有聽到唐春採說話一般,因爲她已經看到了簇擁在菊花之中的……
晏寒厲的心裡相當的沉重,大概這是最壞的情況了,其實他想到了,可是他也不願意承認。
三塊黑色而厚重的墓碑在一片菊花中竟然略顯出了幾分詩的意鏡,這裡的菊花雖多,卻並不雜亂,可見照顧它們的人有多麼的精細,黑色的墓碑上纖塵不染,彷彿有人時常在擦拭……
唐興晟、沈含玉、唐曜,這三個總在唐黛腦中、心裡閃過的名字,這三張照片,唐黛已經印在了腦中。
“啊!”唐黛發出了淒厲的叫聲。
晏寒厲心疼極了,可是他卻並沒有將她按進自己的懷中,她需要發泄,如果能夠大哭一聲,這也是好的。
唐春採不忍再看,轉身離開,本想控制情緒的她,已經淚流滿面。
大哥對她一向親厚,不像二哥那麼自私,所以她對大哥的感情很深,當時她的痛苦,不比唐黛少。
唐春採進了客廳,剛好看到容宛靜匆匆進門。
容宛靜一看到唐春採就問她:“你讓唐黛她們回來的?你們怎麼都回來了?”
唐春採沒理她,略略失神地往外走,彷彿沒看到她一般。
“春採、春採?”容宛靜叫她。
唐春採出了門,從她身邊擦肩而過。
容宛靜看出了唐春採的不對勁,她剛想問發生了什麼,卻聽到了唐黛的慘叫聲,劃破長空,讓人覺得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唐黛已經哭倒在墓碑前,她的痛苦,根本就無法用語言來形容。這麼長時間,她調查過去的事情,一直堅信她的父母還活着,可是現在,這樣的痛苦比以前要強烈十倍!
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呢?這就是她苦苦追尋的答案麼?
容宛靜衝到花園門口,有些躊躇,她有些忌憚老爺子,可花園裡萬一是繼承人才能擁有的東西呢?要知道她管着唐氏,但唐氏到底不是她的。
也就是說,將來老爺子說把唐氏給誰,那就給誰,不會管誰在唐氏裡出力最多的。
於是容宛靜叫道:“有人擅闖花園了,你們都跟着我進去!”
唐家自然有容宛靜培植起來的人,這個時候起了作用,她帶着人衝進去,卻意外地沒有受到什麼阻攔。
衝進了花園,她震驚地看着花園裡的一切。
的確是震驚,她曾想過這花園裡可能有的樣子,想了很多種,卻唯獨沒有這一種。她看着唐黛痛苦的樣子,說實話她在看到這三塊墓碑的時候,心裡有那麼一刻快樂。
儘管唐興晟是她喜歡過的男人,她也曾希望他活着,可是現在,沒有什麼能比得到一切來得更強烈。
她的年齡已經過了談情說愛的時候,她要牢牢地抓住手中的權利、金錢,這纔是她該擁有的,這樣她纔有地位!
家裡發生了這樣的事,唐修也趕了回來,雖然他心裡一直以爲大伯他們一家三口都去世了,可看到這一幕,還是覺得非常震撼!
唐黛哭得已經旁若無人了,現在不管誰在這裡,她都看不到,她根本就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她渴望着親情,她不止一次地幻想着,爸爸媽媽還有哥哥,站在她的面前,她從來不知道母親的懷抱是怎樣的。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唐承宗站在花園的入口,他拄着拐仗,一言不發,表情冷峻,眼底沒有一點溫度。
容宛靜被嚇了一跳,她戰戰兢兢地說:“爸,我以爲有人闖進來了,不知道是黛黛,我才進來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