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黛回到公司的時候已經中午了,晏寒厲正在冷着臉訓人,“少奶奶出門了怎麼就不知道和我說一聲?”
以前晏寒厲是不會這樣的,看來晏寒厲缺乏安全感的狀態還是沒有過去。
伊思的表情很是委屈,但是又不敢爲自己辯解什麼,只能低着頭說“對不起”。
這事兒也是伊思倒黴,晏寒厲儘管把高坤安插在唐黛的身邊,可卻不能直接問高坤唐黛在哪裡,那樣好像查她一樣。他又想知道她去哪裡了,只能虐伊思了。
唐黛哪裡看得伊思替自己受氣,於是開口說道:“出去了一下,我們去吃午飯嗎?”
晏寒厲看到她,生怕她誤會他查崗,於是臉色變得很快,立刻成了溫柔暖男,向她走去,說道:“就是想找你去吃午飯的,今天我點了你喜歡吃的菜式,還有新菜品研發出來,我們一起去嚐嚐?”
晏寒厲是很會享受的,屬於他的這一層,不但有堪比七星飯店的廚房,還有新菜研發部門,爲的就是給他更好的味覺享受。
唐黛嫁了他,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豪門享受,即使是唐家的容宛靜也沒像晏寒厲這樣,所以說,晏家高於唐家,這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一個家族能夠興旺多久,真要看子孫是否有爭氣的。
晏家出了一個晏寒厲,這是晏家的福氣。
晏寒厲拉着她的手,向餐廳走去,一邊走一邊問她:“去哪裡了?”
“原本是不想拷問你的,你非要抓着不放,那我就順便問問吧!”唐黛進了門,看向他問:“紀芙死的那天晚上,你去了她家,幹什麼去了?”
“又是紀銘臣那廝說的?”晏寒厲咬牙。
他真是恨死這個紀銘臣了。
唐黛說道:“你可別誤會人家,這事兒要是能不說,他一直就瞞下去了,案子發展到這裡,不能不說了,所以他才說的。你看我是相信你的,可是你非要問我去哪兒了,我只好順便問問你了,紀芙死的時候與男性發生了……”
“那不是我,那天晚上我的確去了,紀芙說她肚子疼,說她要死了,我讓她打急救電話,她非不讓,她讓我過去,細節我就不說了,當時我也是怕出事情,所以我就過去了,但沒想到,她想勾引我,之前我們就爲了這件事鬧得不愉快,我是不可能和她有什麼的,她那麼髒,我怎麼可能碰她呢?所以爭執之後,我走了,她很生氣,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她會被殺!”
這些話晏寒厲是一口氣說完的,可見他解釋的心情有多麼的迫切,他是真的擔心她誤會,他捏着她的手,深情地說:“黛黛,我說過,我和你是第一次,我沒騙你。”
唐黛的臉瞬間就紅透了,這男人,大白天的,就說這樣的話,真不知道害臊。
見她沒表態,他又追問她:“你不相信嗎?我可以指天發誓!”
要死了,說這樣的話還非得叫她配合,不表態就不放過她,真是夠難爲情的,她扭捏地說:“我相信你,我說了本來不想問的嘛!”
晏寒厲看她的確沒事,不由鬆了口氣,他說道:“其實你問清楚也好,總比心裡有個疑問要好,沒有什麼是不能解釋清楚的。”
“那你當時爲什麼會去?”唐黛問他。
“很簡單,儘管我對這門婚事是應付,但也不想就此得罪了紀家的人,你也看到紀銘臣的難纏了,紀家人厲害是出了名的。”他解釋道。
“那到時候紀家要你娶她怎麼辦?”唐黛問他。
“那我會把手裡掌握的證據給紀家看,到時候他們有臉讓我娶嗎?恐怕還會爲此給我一些補償。”晏寒厲說這話的時候,透出一種不由自主的得意來。
看樣子,這廝已經算計好了,她突然問:“紀蕊是你的同學吧,怎麼紀家不把她嫁給你呢?”
“紀家倒是想呢,可惜我二嬸就看上不堪的紀芙了,別人都不行,紀家也只能同意了。”晏寒厲說完才察覺到她問的話有問題,他犀利的目光盯着她問:“怎麼着?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嚼什麼舌根了?”
她一臉天真不解地問他:“有什麼舌根可嚼的?”
晏寒厲倒被噎住了,真是解釋也不是,不解釋也不是。
“到底嚼什麼舌根?”唐黛又追問他。
“這……”他的臉都要綠了。
唐黛沒忍住,笑了出來,問他:“原來你也知道紀蕊對你的心思啊!你可真是夠招人的。”
敢情玩他呢?晏寒厲怒了,這調皮的小女人,可真是夠壞的,於是他將她按進懷裡,來了一次“死去活來”。
最近事情太多,此時突如其來的旖旎,讓他有些難以自持,看着她那一汪春水像是要流出般的嬌媚,他覺得此時剋制簡直太痛苦,但如果他隨心所欲,她肯定會跟他沒完的。
就在他糾結間,她已經紅着臉推開他,嗔道:“一會兒人闖進來怎麼辦?”
他恨,爲什麼不在辦公室裡用餐?這樣沒人敢闖進來!
當然孔恆那貨在他幾次收拾之下,已經不敢擅闖了。
孔恆現在本着少奶奶在辦公室裡,那就是禁區,不但不能隨便進,還不能隨意地敲門。
晏寒厲有點生氣,於是只能把火氣撒到別處,怒道:“菜怎麼還沒來?”
門口的人們都冤死了,一隊人排着在門口端盤等,高坤就是不讓他們進,他們有什麼辦法?
他們不知道高坤的苦心啊,要不是高坤,他們這一隊的眼睛可能就要被挖出來了。
一桌子菜被擺了上來,唐黛的注意力頓時就被移開了,她感嘆地說:“就我們兩個人吃這麼多,是不是有點浪費啊!”
“每盤都是小分量,不會浪費的。”晏寒厲說着,先挾了一道新菜自己嘗,好吃了再給她吃。
廚師長在一旁恭敬地說:“晏少,這道菜叫比翼雙飛。”
其實就是一道菜擺成兩個翅膀的樣子,反正要的是喻意,自從晏寒厲表現出對新娶的老婆很上心之後,新研發的菜名,大多都是這一類的。
唐黛饒有興趣地吃着,晏寒厲也不想聽介紹,他擺擺手,讓人出去了,他親自伺候老婆吃飯。
唐黛問他:“你想過紀芙的那個男人是誰嗎?”
晏寒厲瞥她一眼,“吃飯說這些,會特別有味道嗎?”
“是啊!感覺很香!”唐黛點點頭,煞有介事地看着他。
晏寒厲無奈了,他無條件屈服了,誰讓他寵着她呢?他認命地說:“開始我以爲是她的情人作案,但是第三個死後,我意識到這不是偶然,再回去看這個案子,我認爲是當時想殺她的人,卻不知因爲什麼,和她在一起,然後殺了她。”
唐黛點點頭。
“案子有進展了嗎?”晏寒厲說着,挾給她一塊肉問。
她太瘦了,應該好好補一補。
“嗯,紀銘臣在查。”唐黛沒有多說。
晏寒厲也沒有多問,只是說道:“如果殺害紀芙的兇手被你給揪出來了,紀銘臣這輩子都會感激你的。”
“誰要他的感激,以後他別讓我破案就好!”唐黛哼道。
晏寒厲笑,說她:“這不是你的興趣嗎?你對破案有着深厚的興趣,當時如果不是我與三起命案有關,你也不會那麼積極地跑來看變態是什麼樣的對嗎?”
唐黛的筷子滯在半空,她的表情都僵硬了,她一直以爲這是她內心裡的小秘密,怎麼也沒想到竟然被晏寒厲給猜透了。當時紀銘臣還隱約地拿這個來威脅她配合他破案。
晏寒厲又是笑,給她挾着菜說:“你不用緊張,你的喜好,你的過去,我都要知道,我想了解你,從而知道你想要什麼,我不希望與你有什麼隔閡,我從來不在意我們是因爲什麼在一起的,我只在乎我們的結果是幸福的那就好。”
“那你都瞭解到什麼了?”她一直以爲這是自已的小心思,不想讓他知道誤會,卻不想他已經看得透透的。
他笑了笑,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說:“你一直喜歡看偵探小說,從而萌生了想修犯罪心理學專業,可是你的學校沒有這個學科,所以你才修了心理學,以此來推測,你當時會到我家來相親,也存了好奇心,想看看我是什麼樣的人,卻沒想到一來就被我給俘獲,嫁給了我。”
唐黛氣道:“什麼俘獲?明明就是你連騙帶逼的!”
“也就你相信,我會隨身帶劇毒。”晏寒厲笑得很是歡愉。
“誰讓你變態大名飄搖在外,你在我心裡都是妖魔化的,你說我能不相信嗎?”唐黛氣得兩腮鼓鼓的。
晏寒厲絲毫不在意,這麼娶到老婆,他覺得很自豪,在他的字典裡,不管用什麼樣的手段,只要達到目的就好。
看着她那可愛的小模樣,他的心就一直癢着,他想下午冬日的室內如此溫暖如春,不做點什麼簡直辜負了這美好的歲月。
可惜,他的壞心思一起,唐黛那邊就來事兒。
紀銘臣又來電話了,興奮地對唐黛說:“有突破了,你趕緊過來,我們要再審姜磊。”
“這麼快?”唐黛站起身,反正飯已經吃完了,她要立刻過去。
晏寒厲也要跟,免得紀銘臣說他什麼壞話他都不知道。
兩個人趕到的時候,紀銘臣看到晏寒厲倒是沒有什麼不悅,他正沉浸在興奮之中,他手裡拿着遙控器,對她說:“你看這個。”
屏幕亮了,上面是一個不算很年輕的女人,風韻猶存的樣子,看她的表情和肢體語言,還有穿的比較暴露,就能猜測出她是做什麼職業的,並且還是走低端路線的。
她看了看姜磊的照片,說道:“這個人我沒印象,我身邊男人那麼多,哪裡都記得過來?”
“那你的孩子是誰的?你不知道嗎?”董奇偉的聲音響起。
她搖頭,笑得很是風塵,說道:“不知道啊!那孩子當初我是不想要的,結果去醫院做的時候,醫生告訴我如果我要打掉這孩子,以後就不能生育了。這女人啊,總得有個孩子養老不是?你說幹我這行的,也不想找個正經人結婚什麼的,生誰的不是生?所以就生下來了。”
唐黛算是開眼了,竟然還有人因爲這個理由而生孩子?那個孩子會不會很可憐?
紀銘臣關了屏幕,說道:“這個女人,就是給姜磊生孩子的那位。”
“她身邊的男人那麼多,姜磊怎麼能確定,這孩子是他的呢?”唐黛不解地問。
“那段時間姜磊天天來,有錢了!算起來應該就是他殺了紀芙得來的錢,相當於他包了她一樣,所以她生下的,不太可能是別的男人的孩子,我想姜磊就是想讓個女人給他生孩子,因爲我們去醫院查證了,發現這個女人的報告是被換掉的,屬於她的那份報告是沒問題的,我想這報告是姜磊想辦法換的。”
唐黛不解地問:“時間又不算太長,既然姜磊幾乎包了那個女人,那她怎麼就對姜磊沒印象呢?”
紀銘臣嘲諷地扯了扯脣角,說道:“那女人就是沒心的,她雖然生了孩子,對孩子也不好。”
說着,他又開了另一段視頻,他說道:“你看看她的孩子是什麼狀態吧!”
屏幕上亮起一個大約兩歲的孩子,這個孩子還穿着開檔褲,這麼冷的天就在地上隨意地爬着,小臉凍得通紅,他偶爾會站起身走,走累了就坐在地上,瞪着天真的眼睛看着路人。她的媽媽,就是剛纔那個風塵的女子,就在他的不遠處攬着客人,擺出各種自以爲妖嬈的姿勢,可想而知,這孩子將來會是什麼樣子。
是個男孩,這多少令人有些慶幸,如果是女孩子,那她多半會走上和她媽媽一樣的路。
孩子有時在喊“爸爸”、“爸爸”,也不知道他是否知道這“爸爸”的意思,又或是有些客人逗他的時候,讓他喊“爸爸”,總這這視頻讓人看了心酸。
唐黛問他:“這是給姜磊看的?”
紀銘臣點頭說道:“其實查到這些,一點都不難,姜磊和這對母子住的很近,應該爲的就是守着他兒子,他又知道自己乾的事遲早有一天會暴露,所以他不敢去相認。”
“那姜磊看病的事情查的如何了?”唐黛問。
“這個還沒有線索,不過我們打算詐一詐他,反正我們的目標是姜超。”紀銘臣說罷,站起身說道:“走吧,我們一起去看。”
在往監控室走的時候,晏寒厲才問她:“兇手是姜家兄弟?”
唐黛點點頭。
“這事兒和趙芷雲有關嗎?”晏寒厲問她。
“應該沒有,我想幕後的人最開始找到的就是趙芷雲的親戚,是開始就針對她,還是後來才發現這兩個人跟趙芷雲有關的?”唐黛也有這個疑問。
晏寒厲沒有說話。
姜磊又被提了出來,這次他更堅定自己的說法,他上來就說:“警官啊,你們再找我也沒用,我真的什麼都沒做。”
很顯然,姜磊這不算長的時間裡已經把前後又想了一遍,然後說什麼都不肯交待。
董奇偉沒理會他,對他說道:“你還是先看看你的孩子吧!”
姜磊明顯一怔,然後說道:“什麼孩子?我沒孩子,開玩笑呢吧!”
唐黛注意到,他的手在不斷地捻來捻去,顯然非常的緊張。
她馬上說道:“他的心理防線開始崩塌了。”
董奇偉打開視頻,孩子立刻亮了出來,姜磊很想表現出不在乎的表情,可是他的目光卻貪婪地看着屏幕,因爲他心裡很清楚,這也許是他最後一次看到自己的兒子了。
董奇偉說道:“你應該知道,她並不愛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將來很有可能和你走上同一條路,或許他沒能有自己的孩子,也會和你一樣,面臨着死亡,你希望這樣嗎?”
這話對於姜磊來講,太殘忍了,他明顯已經撐不住了,他甚至表情要崩潰,可是他依舊盯着屏幕說:“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這是怎樣都不會認的,唐黛也是服了,這個人太難攻了。要知道你明顯知道他是犯人,可沒有證據,也是沒有用的。
董奇偉沒有關視頻,他一遍遍地放着視頻,對姜磊說道:“每具屍體都會說話,你讓受害者在那種情況下死去,受害者自然直接在你的身上留下印跡,爲此你去看了醫生,我想你應該屬於心理問題,後來你是怎麼克服了這個心理問題,生下這個孩子的?”
姜磊的表情又變了一變,他幾乎要撐不住了,但他還是本能地說:“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這案子審得,格外艱難。
晏寒厲在一旁說道:“這樣不行,即使他招了也會翻供的,我看還是得找證據。”
紀銘臣看他一眼,說道:“如果能找到,早就有了,我們對比了一下提取到的DNA,有晏寒厲你的,卻沒有姜磊的。”
晏寒厲臉一黑,睛他一眼。
唐黛看他一眼,覺得他現在肯定後悔對紀銘臣說這句話。
紀銘臣讓董奇偉停止審訊,現在開始提審姜超。
紀銘臣看向唐黛說:“測謊儀,開始工作了。”
唐黛伸腳,踹他的椅子。
晏寒厲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他問:“我老婆幫你工作,你給多少錢?”
“就是商人,充滿了狐臭味兒,處處都是錢,我努力破案子,還不是爲了你們的幸福?不然你老婆總在危險之中,你不覺得難受?”紀銘臣說完,不等晏寒厲說話,便又說道:“你要是不擔心,你就是不愛她。”
把晏寒厲給堵的,真讓他氣人。
唐黛看了看紀銘臣,讓他收斂點,不然難道讓她跟老公回家掐架去?
紀銘臣摸摸鼻子,可惜這種機會,不能再落井下石一下,這小子絕不是會忍的,在老婆面前裝得跟貓似的,太狡猾。
姜超進來了,他的表情有些惶恐,雖然強撐着要自己像沒事人一樣,可一看就是外強中乾。看來有哥哥姜磊在後面撐着,姜超的心理素質沒有多好。
董奇偉按方案,照例先放了一段視頻,就是姜磊孩子的視頻。
姜超一頭霧水,他一直忐忑着,爲什麼把他又帶回來了,現在看到這視頻,更是不明白爲什麼。
“這是你哥的孩子。”董奇偉直接說道。
“啊?”姜超十分地驚訝。
但是,他的表情,馬上就恍然了,唐黛說道:“看樣子,他以前見過這個孩子。”
姜超心裡現在才明白,他哥爲什麼總愛盯着這個小孩子,有時候還趁着他媽接客的時候,給小孩子點吃的,抱一抱,他以爲哥是愛心氾濫,卻沒想到……
“紀芙的案子,我們已經掌握到了重要證據,你如果你想的侄子有爸爸,你就把一切都說出來,這樣我們會替你們向法官求情。”董奇偉看着他說。
唐黛明白,這樣的案子,不但有案底,還有第二次做案,實在太惡劣了,即使求情也多半是死刑,但審案,必須要這樣說,才能讓案犯看到希望,纔能有招供。
聽到“紀芙”二字,姜超瞪大雙眼,顯得十分震驚。
或許他想到過這個,可是此時,他還是意外極了。
唐黛說道:“讓他以後照顧侄子。”
董奇偉說道:“你的哥哥,他爲了保護你,他是主犯,讓你只參與了拋屍,你的情況輕多了,可以說他把一切重罪都擔了,你能早出來的話,可以替他照顧你的侄子,你不希望這孩子以後走上你們的老路吧!”
這話觸動了姜超,他再也忍不住,竟然失聲痛哭起來,那哭的勁頭,比女人還要痛。
這一幕簡直震驚了唐黛,雖然她從心理學角度分析,男人的心理結構遠不如女人來得柔韌,但是看到這幕也是叫人沒想到,看起來五大三粗個男人,哭得比女人還女人。
紀銘臣見怪不怪地說:“哭尿褲子的我都見過,後面就撂了,沒跑,把心放肚裡吧!”
他靠在椅子上,尋了個舒適的姿勢,等着姜超招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