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是秦銘睿結的,那齊曉霏自碰到了她們就一直抿着嘴脣不說話。
自從知道齊曉霏的名字之後,溫韶安就在想着她們兩人什麼時候會碰面,會以怎樣一種方式碰面,以及這齊曉霏到底是天仙下凡還是賽過貂蟬,竟讓秦銘睿能如此一心一意,跟她結婚了也不捨斬斷這一層關係。
這樣的突然碰面她根本來不及仔細打量,還是在他們兩人等候結賬的時候,溫韶安才略微抽了空出來不着痕跡的看向齊曉霏。
普通。
是的,再普通不過。估摸着一米六左右的身高,身材還不如林芝芝,是偏瘦的那一種,膚色挺白,五官雖然柔和但卻不突出,而且還素顏朝天,完全的路人臉。一身打扮更加沒有半點時尚可言,很小的品牌,還被胡亂搭配。
沒想到這聽起來很是厲害的情敵就是這樣,大概連以前的溫韶安都未見過,只是突然知曉,不然見到這齊曉霏,想必也不會偏激得自殺吧?
可偏偏越是什麼都很普通的人才值得在意。
怎麼看都應該是秦銘睿還未被秦家承認,仍舊流浪在外的時候結下的情緣。
人都說男人有了錢就不會再記得以前落魄時女人對自己的好。顯然秦銘睿是反其道而行之,他在秦氏掌控的權利越多,所受到的壓力就會越大。這種時候,他要的就不是一個空有美貌的妻子,而是以前也好現在也好,都會溫順陪伴在他身旁的人。
溫韶安又看了他們一眼後,才拉上林芝芝轉身離開。
小羅將車停在了紫荊商場的地下停車場,溫韶安正要開門上車,手卻被忽然拉住。
“芝芝?”溫韶安不解的轉頭。
林芝芝拉上她走到一邊:“我剛剛看到了。”
“看到什麼……”話問到一半,溫韶安忽然頓住,她想她知道林芝芝看到什麼了。
“爲什麼他要跟以前的鄰居吃飯,而且那個鄰居還那麼親密的挽着他的手?”林芝芝皺起眉頭一臉擔憂:“溫韶安,不要說你都知道,不要說你只是爲了錢才嫁給他的!”
她也是沒想到秦銘睿會公然跟那齊曉霏一起吃飯,而且還毫不掩飾他們之間的親密關係。
溫韶安笑着解釋:“芝芝你誤會了,銘睿他是私生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的他沒有朋友會跟以前鄰居吃飯很正常。而且那個鄰居我也見過,他們兩個就是類似姐弟那樣的好朋友,會有那樣的親密舉動也不奇怪。反正,我跟銘睿之間絕不是你想的那樣。”
林芝芝咬了咬嘴脣,旋即自嘲的笑:“我很好騙是吧?是好朋友爲什麼又要躲躲閃閃的?”
不等溫韶安說話,林芝芝自顧輕嘆:“算了,我是不是該做好準備,說不定哪天就漫天都是你倆離婚的新聞?”
溫韶安還真交了個不錯的朋友。
“沒你想得那麼嚴重。”溫韶安拉着林芝芝上車,嘴角上揚:“要離婚也是我甩他,而不是因爲別的什麼。”
這一句話嚇得開車的小羅一驚,就那樣傻愣愣的盯着後視鏡裡的兩人。
溫韶安扶額:“我開玩笑的,小羅開車吧。”
把林芝芝送回家後,溫韶安臉上的笑容頓時散開。
照秦銘睿和齊曉霏這般光明正大下去,總有一天會被無心的記者拍到,秦銘睿倒是可以得個榮華卻仍不忘舊情的好名聲,到了她頭上就該是爲錢奪人所愛的插足小三吧?
這邊讓她小心處事復出後也不可傳緋聞,那邊自己卻是先肆無忌憚了。
秦銘睿……你真的有想過要跟我好好合作麼?
溫韶安垂下眼簾,靜默了片刻後纔拿出手機,從電話本里挑出高音的號碼,如今能信任的就只有她了。
“音姐,替我調查一下齊曉霏。”
短信發過去不過兩秒,就得到了簡單回覆:“好。”
連問都不問,看來高音知道的也不少。
回到秦家的時候,秦銘睿已經在房間裡等着。
溫韶安推開門看到他的一剎那愣了愣,旋即就恢復常態:“我去換衣服。”
雖說不用太隆重,但她一身私服怎麼都不太合適。溫韶安走進更衣室,換上出門前就挑好的一套裙裝。
是紀梵希家去年秋冬系列,現在這種天氣穿春裝出門略顯早,冬裝又顯厚重。褲裝則略微成熟,最恰當不過的便是兩件套配短裙的秋日裙裝。
再匆匆補個淡妝,換上同色系的包,踩上長靴便一切搞定。
當然……這樣還是會冷的。
溫韶安走出更衣室,略一轉頭就看到了站在陽臺上抽菸的秦銘睿。
相處這麼幾天以來,除了婚宴那晚溫韶安以自殺相逼她曾看過他抽菸外,就基本沒在家中看過他抽菸了,而現在……是在爲什麼而煩惱嗎?
聽到門開的聲音,秦銘睿適時的轉身:“時間還早,我們談談。”
***
沒想到會這麼巧。
A城那麼大,孤兒院也有好幾家,然而偏偏秦氏一捐獻,就捐到了蘇意卿曾待過的孤兒院。
溫韶安不是沒想過,而是根本一想就打消了不切實際的想法。
那孤兒院實在太過偏遠,再過去不到五十里就是鄰省S城,作爲A城數一數二的大企業,秦氏根本沒有必要找家真的需要救濟和捐獻的孤兒院,完全可以在城中心或者郊區找家看得過去的。
並且不止偏遠,環境也是有點類似鄉下,就連唯一的一條柏油路都是坑坑窪窪,性能再好的車開上去也是免不了顛簸。
從未涉足過這種地方的秦銘睿,在連續十幾分鍾都顛簸個不停後,再好的休養也掩飾不住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溫韶安倒是覺得還能接受,只是這身體有些脆弱,胃裡止不住的隱隱翻騰。
好在兩人都是極能忍的那種,一路上除了都擺着臉色沉默不語外,並沒有發生誰受不了要求返回的狀況。
但就算如此,該來的媒體還是都不辭辛苦的趕來。
三點一到,臨時準備的簡陋小會場就擠滿了人。記者攝像師,一些村民,還有這個孤兒院裡爲數不多的孩子們,通通擠了進來。
雖然這些人加起來不過幾十個,但因爲會場着實太小,輕聲說一句話都能聽得清楚,更別說一些不知輕重的吼叫聲。
秦銘睿略略皺了皺眉,旋即就恢復常態的順着院長的話發表了一番很官方的言論,然後再是簽署捐獻孤兒院的合同。
最後則是雙方拿着一張大型的做做樣子的支票拍照。
溫韶安自始至終都是微笑着在秦銘睿身旁或坐或站,而許是之前秦銘睿有過交代,記者提問的時候只問了幾個關於他們結婚的問題,其他就都是關於捐獻孤兒院的問題。
之後的奠基儀式更爲簡單,就只是剪綵再挖開第一塊土,表示正式開工。
秦氏這邊的代表就是秦銘睿與溫韶安,孤兒院則是老院長與副院長。四人象徵性的做了個挖土的動作,然後便微笑着任由媒體拍照。
等到儀式結束,媒體和看熱鬧的都散去後已經四點。
推卻了老院長留他們吃飯的邀請,兩人正要上車,溫韶安突然止住腳步:“我去趟洗手間。”
說完也不等秦銘睿應答,她便徑自朝孤兒院內部走去。
秦銘睿不甚在意的自顧上車,關上車門後就閉上眼開始假寐。
看到她掉頭回來,年輕的副院長略一愣,旋即才擡腳迎上來:“秦太太,是忘了什麼東西嗎?”
溫韶安搖搖頭:“我去趟洗手間。”
“啊,”副院長剛想指路,又似是想到什麼的連忙笑說:“我帶您去吧。”
“不用,”話一出口溫韶安便意識到不對,連忙止住朝前走的腳步:“好的,麻煩了。”
等到了地方溫韶安才知道這副院長要親自帶路,她以前去的都是孤兒院後面非常破爛並且連燈都沒有的舊時代廁所,而現在這個明顯是稍微好一些但也不怎麼樣的只有兩個院長才能使用的洗手間。
還好她不是真的要上洗手間,溫韶安在門前頓住:“謝謝,你先去忙吧。”
副院長自是不敢守着,點點頭後就匆匆離開。
溫韶安頗爲恍然的看了幾眼這十幾年來都未變過的老舊辦公樓,秦氏這次捐款是要將這孤兒院推了重建的,下次過來或許就已經面目全非。
曾經撫養她長大,又將她丟棄的地方,卻還是讓她這麼的難以忘懷,還真是可笑。
溫韶安深呼吸了一口氣,轉身離開辦公樓。
她有另外要去的地方。
孤兒院的工作人員不多,加上兩個院長才六個人,這個時候都在各自的崗位忙活。溫韶安很順利的躲過所有人,來到了孤兒院後面的小山坡。
說是小山坡,倒不如說是土坡比較合適一些。以前小的時候看來還覺需要用爬的,現在站在底下卻發現還不如自己高。
唯有旁邊那棵老樹仍舊屹立挺拔,一如初見。
溫韶安有些恍然的走上前,曾經的她出道十三年纔回來過兩次,而都已經是一張誰也認不出來的面容,如今更是乾脆的換了一個人。
不知道多年前刻的那行字還在不在。
溫韶安才擡起手摸上樹幹,身後就響起一道略微熟悉帶着些許猶疑的聲音:“秦太太?”
明遠!?溫韶安驚愕的回頭,一張熟悉的面孔頓時闖入視線,眼睛鼻子嘴巴以及那略挑起的眉毛都依舊如記憶中一般。
呵……明遠,十年未見,你都還沒變,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