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她非常嫌棄的想掙扎着睜開眼以及坐起身來的時候,身體卻被人按住,上方響起一道略爲嘶啞的聲音:“別動,你在發高燒。”
這聲音雖然已經嘶啞的不像話,可溫韶安卻有點可悲的發現她不用睜開眼去看那人,都知道他是秦銘睿。
這一緩神,所有感覺就通通都復甦了。全身都很是無力,手臂和腿部還隱隱有灼痛感,最讓人無法忍受的是猶如被一塊大石頭壓住一般的頭疼,臉上額頭上的灼熱不用去觸摸都能清楚的感覺到。
而秦銘睿的聲音聽起來,他未必會比她好到哪去。
溫韶安聽話的安靜躺好之後,想了想還是勉強的睜開眼來,入目的果然是明顯很是憔悴的秦銘睿的臉,並且身上只穿了件單薄的襯衫,似是經過長期的雨水浸泡,如今已是皺皺巴巴的完全失了原本的樣子。
看着他臉上那抹不自然的紅暈,溫韶安不自覺的問:“你……還好吧?”
也是這樣一開口,她才發覺她自己的聲音也是嘶啞的不行,而且喉嚨也是疼得不行,一說話就有種撕開喉嚨的感覺。
秦銘睿扯了扯嘴角說:“我還好,就是沒力氣,手機又被水沖走了,只能等救援來找我們。”
估計他也是有點發燒吧?又是大雨又是大水的,看天色都不知道過了多久,雨雖然不再下了,可是將近晚上的氣溫不可能高到哪去。他又穿得這麼少,會不發燒纔怪。
溫韶安動了動手指,然後才發現他的西裝是脫下來蓋在了她的身上,而不是被水沖走了。
雖然知道這樣的行爲對於秦銘睿而言只是一種紳士禮貌,但她心裡還是莫名的閃過一絲酸楚。她活了三十年,除了小時候明遠曾給予的短暫溫暖,之後就再沒有人如此對她了。
這也是爲什麼她總會想着要躲開秦銘睿的主要原因,一個從小就渴望溫暖的人,就算明知不對但只要有那麼一絲溫暖,她都是會義無反顧的投入到裡面去的。
“那個……”
“別說話,你好好休息,有什麼話等回去再說。”
溫韶安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難得露出柔和之色的秦銘睿,他放在自己脣上的手果然燙得嚇人,不知已經是高燒多少度了。雖然那樣的觸感只是一瞬間,但不可否認的,在那一瞬間她有過短暫的心悸,看來有些事已經往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了。
並不知道此刻的她心情這麼複雜,秦銘睿慢慢的躺下來,用手臂環繞住她,稍微拉近把她抱在了懷中,低啞的聲音近在耳邊:“不介意的話先這樣躺一會吧,晚一點可能會更冷。”
她怎麼可能會不介意……溫韶安苦笑着,卻是一動都不能動,也不敢動。捉襟見肘的溫暖,她實在不捨得放開。
雖然頭昏昏沉沉的又疼又重,但似是這樣的互相取暖真的起了作用,再加上他們是處於一片荒蕪的河灘上,四周無比的安靜。沒能胡斯亂想太久,溫韶安就似睡非睡的沉入夢境當中。
再次醒來的時候並沒有轉換場景,救援還是沒趕來,才陰暗下來的天表示她可能睡了還不到半個小時。
之所以會醒這麼快,只是因爲就算兩人是抱在一起的姿勢,就算還是能感覺到額頭仍然很燙,可溫韶安還是抑制不住的感到全身發冷,最後甚至是乾脆在秦銘睿的懷裡瑟瑟的發起抖來。
秦銘睿根本沒睡着,她一抖就很快的察覺到,擡手在她的手上摸了摸,發現她果真是全身都冰的不行後,略一猶豫就將另一隻手也伸過來環住她的腰,讓她整個人都貼在了自己的身上,又把西裝微微拉起擋住不緩不慢的冷風。
可他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就算這樣,也沒能讓溫韶安好起來。
秦銘睿緊緊的皺起眉頭,空出一隻手來握住溫韶安的雙手揉/搓起來,試圖傳送一點熱度給她。
但溫韶安的情況實在太糟糕,一開始還只是有點冷,後面就是非常的冷了。起初她還能爲秦銘睿這樣的舉動感到心跳加快,之後就完全的失去了意識,只知道一味的往熱源靠近,口中也不自覺的一直唸叨着一個字——冷。
好在秦銘睿身上還是燙的,熱度漸漸傳到溫韶安的身上,倒是讓她的臉色稍微好了一點,只是仍然在哆嗦着。
秦銘睿這才微微的鬆開了眉頭,垂下眼簾看了一眼閉着眼有些神智不清的溫韶安,不由嘆了嘆氣。會在看到新聞的那一刻就趕來救援,會在看到她掉入水裡就毫不猶豫的跟着跳下來……完全都是憑着心給他做的決定,毫無理智可言。雖然他知道這一段時間來自己總是會莫名奇妙的想起她,她的一顰一笑,她的冷靜,她的貼心,甚至是對他的嚴苛責怪都會時不時的想起,但也從未去真正證實過他對她到底是抱着一種怎樣的感情。然而這一次,卻是戲劇性的讓他不想知道也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可是……秦銘睿不由自主的低下頭抵住她的額頭,這個人似是已經堅定不會再給他任何機會的,她從來都是想着要從他身邊逃離,而從未考慮過要留下。
而似是自然而然的,他的脣輕輕的壓下來,似有若無的在她脣上蹭了蹭。然而一個略爲滾燙,一個冰冷無比,互相碰觸上後,溫韶安就好像之前那次醉酒一般,幾乎是下意識的雙手就環了上來,然後將秦銘睿拉向了自己。
每次她不清醒的時候就主動的不行,秦銘睿無奈的笑笑,幾乎沒怎麼糾結就駕輕就熟的再次吃起豆腐來。
而事實證明,他的順勢迴應並沒有錯,溫韶安之前還是有些微涼的身體逐漸的就變得溫熱起來,氣息也不再那麼紊亂。可是這樣的恢復也讓溫韶安的神智漸漸變得清晰過來,意識到她有些推拒之後,秦銘睿也不敢太過分,適可而止的放過了她的脣舌。
“你……”溫韶安能清楚的感覺到身體上的變化,不僅僅回了溫度,並且雖然還是無力但卻是另外一種略爲舒服的癱軟,還有些微妙的滿足感。
秦銘睿也懶得再找藉口,直接又低下頭在她脣上輕啄一口:“就是這個意思……懂嗎?”
“……”她可以不懂嗎?溫韶安微微轉開眼神,雙手仍然是有些推拒之意。
感覺到她明顯的排斥,秦銘睿面色頓時變得黯然,而後擡起頭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卻並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仍舊以一種保護姿態的抱着她。
而一直在搜索的救援船在十分鐘後終於找到了他們,纔算打破了這樣尷尬沉默的氣氛。
同來的還有高音和秦銘浩,看到他們兩人這樣明顯一愣,隨即才一人扶一個,配合來救援的工作人員將溫韶安和秦銘睿扶上了船。
脫離秦銘睿懷抱的一瞬間,溫韶安只覺全身驟然涼下來,隨之而來的則是說不出感覺來的失落。
直到高音先用一件厚大衣裹住她,再直接不知從哪拿了牀薄毯裹住了她,身上的冰冷纔不再那樣的明顯。高音緊緊的抱住她,摸了摸她的額頭,關切的問:“韶安你怎麼樣,除了發燒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溫韶安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已經閉上眼似是睡過去的秦銘睿,而後才搖搖頭:“沒有。音姐,我想先睡會好嗎?”
“睡吧睡吧。”高音明顯的鬆了一口氣,欣慰的說:“等你醒來就好了,儘管放心的睡吧。”
等她醒來的確會好……而她跟秦銘睿之間,又該如何相處下去呢?
溫韶安無聲的苦笑,轉而陷入溫暖之中不願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