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來是行動派,決定好了之後,靳莫寒立即給韓驍和付景同分別打了個電話,吩咐他們一些事。
掛了電話後,他的嘴角微勾。
不管曾經他們倆經歷過什麼,不管現在的他和她變成了什麼樣。他只知道,這四年,思念早已溢滿胸懷……
既然再次讓他們相遇,那就拭目以待。
他想看看,他和她,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
顧歡言正認真地研究資料時,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
她隨手拿起來接通,“喂?”
“喂,歡言。”
顧歡言微愣,繼而笑開,“阿森,這麼晚了,怎麼還沒休息?”
另一邊,池森望着窗外暮色沉沉的夜空,“什麼時候到的?”
顧歡言這纔想起來,她回到江城後,都忘記跟阿森說一聲了,她拍了下後腦勺,聲音中帶着一絲歉疚,“我們下午到的。一直忙着,都忘記跟你說了。”
“忙?忙什麼呢?”
“……其實也沒什麼,這邊的家人和親人大家一起聚了一下。”
“……”
兩個人隨便聊着,池森有種不想掛電話的感覺。其實也不是刻意想知道些什麼,只是想聽聽她的聲音。
這棟別墅,這幾年一直很熱鬧,可是自從她帶着孩子離開後,別墅內突然變得空蕩的可怕。
顧歡言忍不住打了一個呼哈,她今天也累了,而且時間確實不早了。
池森道:“早點休息吧,公司的事不着急,慢慢來,有什麼不懂的,隨時問我。”
顧歡言笑笑,“好。你也早點睡吧,晚安。”
說罷便掛了電話。
放下手機,顧歡言繼續看着資料。
沒過幾秒,手機再次響起。
顧歡言想也沒想地再次拿起來,放在耳邊,聲音含笑道:“怎麼又打來了?”
“……”電話內沉默了幾秒,傳來一道男人低沉如大提琴般的聲音,“又?你剛纔在跟誰打電話?”
“……”
顧歡言一聽這個聲音不對勁,拿着手機仔細看了看,發現是一個沒有存儲的陌生號碼,她微微蹙眉,“你是誰?打錯了吧?”
“你叫顧歡言?”
“……是。”
“那就沒打錯。”靳莫寒勾了勾脣,“我是今天你在飛機上遇到的男人。正式的自我介紹,等見面了再說吧。”
“什麼?”顧歡言有些摸不着頭腦。今天飛機上那麼多男人,鬼知道他是哪一個?
不期然地,她想起了那個攔住她道的男人,襯衫上一大片的咖啡漬。
“……你是那個被潑了咖啡的男人?”
靳莫寒:“……”
雖然她說的是事實,可是對於她對自己的“第一印象”是這樣,他多少還是有點不滿意。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記住了自己。
“所以,明晚七點,我在皇庭等你。”
“等等!你說什麼?我有答應去赴約嗎?”
“你會答應的!”他說的自信篤定。
顧歡言忍不住在心底嗤笑他一句自大,“你神經病吧!”
說完,顧歡言也不管他什麼反應,準備掛電話。
突然,話筒傳來:“你馬上就要經營你父母的公司了是嗎?而你,經驗少得可憐。”
顧歡言不由得眼神變了,“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想知道答案?”
“……”
“明晚七點,皇庭酒店八樓。”
“……”
直到手機中傳來嘟嘟的忙音,顧歡言還有些愣愣地反應不過來。
這個男人到底是誰?爲什麼對她的事情這麼瞭解?
她臉色不由得凝重幾分,突然想起來在飛機上時,他第一眼看到自己那一臉震驚的樣子,他還問她過得好不好,是否——他們倆曾經認識?
這時,手機信息響了一聲。
她點開,看到是一個微信好友添加請求。
對方寫道:這是我的號,加我。
顧歡言的手指在“接受”兩個字上猶豫了下,還是點了。
屏幕上顯示兩個人已經是好友。
很快,對方發來一條信息:早點睡。
顧歡言手指在桌上點了幾下,隨後她放下手機,繼續心無旁騖地看資料。
……
第二天,到了下午六點,顧歡言收拾了一下,就出門了。
這四年,江城這個城市也在日新月異地變化着。
顧歡言坐在出租車上,看着窗外的車水馬龍,心中莫名有些感觸。
這樣的畫面,彷彿來自久遠的夢境一樣。
大約半個多小時後,車子在皇庭酒店的門口停了下來。
雖然過了四年,但是這裡依然如初,幾乎沒有什麼改變。
走進金碧輝煌的酒店大廳,顧歡言朝着一旁的電梯走去。
這個時候,等待電梯的人並不多,整個大廳顯得格外安靜。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顧歡言擡步走進去。
就在她準備關門的時候,忽然傳來一道女聲:“請等一下!”
顧歡言順手按了開門鍵,過了會,一個穿着連身裙的女人進來了,她正低頭翻着包包,柔順的直髮披散而下,遮去了她大部分的容貌。
顧歡言看了一眼也就移開了視線,直接按了八樓。
肖曉琴終於找打了房卡,她露出一絲笑容,一擡頭,原本正準備說“謝謝”的,卻在看到眼前的女人時,震驚地張口,說不出一個字來。
顧歡言無意中轉眸看了她一眼,肖曉琴這纔回神,她扯了扯嘴角,本想微笑的,可卻不自覺地有些鼻酸,“……嗨,你好!”
顧歡言微微奇怪地看着她,女人長得很漂亮,那雙烏黑明亮的大眼裡隱約泛着水光。她總覺得眼前的女人有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她淡淡開口道:“你好!”
“你……還記得我嗎?”肖曉琴指了指自己。
顧歡言更加覺得奇怪了,怎麼她纔回來一天,碰見幾個人都在問她記不記得?
“我應該記得你嗎?”
“哦,不,不是。”
肖曉琴連忙搖頭,她忍不住一直盯着顧歡言看着,眼眶微微溼潤着。
自從四年前冉笑出事離開後,肖曉琴這麼多年雖然一直很想念她,但也只跟夏芸他們偶爾聯繫的時候才知道一些她的消息。她倒是聽說了她會回來,卻沒想到竟會在這裡巧遇到!
“笑……呃,你……怎麼會到這裡來?”肖曉琴壓抑住自己的情緒,試圖找話題。
顧歡言盯着她看了一會,越看越覺得眼前的女人很熟悉,她知道自己有兩年的記憶比較模糊,有很多事都想不起來了,於是,她試探性地問:“請問,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肖曉琴目光微亮,“你想起來了是嗎?”
“……”
顧歡言從她的言語神態間已經猜到了答案,她淡淡地點下頭,“看樣子,我們以前真的認識。”
“是啊,你那時候……”肖曉琴話到嘴邊及時剎住,她揚起笑臉,“以前,我們在一起工作過。你對我很照顧,這些年,我一直很想你呢。”
顧歡言望着眼前的女人,看起來,她的年齡應該比她小几歲。五官清麗,尤其一雙烏黑明亮的大眼格外吸引人。她及肩的長髮紮了一個馬尾,揹着一個細肩帶雙肩包,看起來宛如清純的大學生一樣。
“你叫什麼名字?”
肖曉琴這才反應過來,現在的她已經忘了自己是誰,她微笑而自然地道,“歡言姐,我叫肖曉琴。”
“……”顧歡言有些微的怔愣,然後才反應過來,她們既然以前認識,那她知道自己的名字很正常。而且這個名字,她似乎確實有種熟悉感。
“很高興認識你。”她笑了笑。
肖曉琴也笑了,“我們本來就認識啊。”
突然間,顧歡言對這個看起來有點呆呆萌萌又可愛的女人更多了幾分好感。
“對了,歡言姐,你什麼時候回國的?你怎麼會一個人來這裡?是有什麼事嗎?”
顧歡言不知道她的問題會這麼多,“我昨天回來的。到這邊來,是跟人有約。”
“哦,原來如此。”
“你呢?你到這裡,也是跟人有約?”
肖曉琴的眼底閃過一抹羞澀,她點點頭,“嗯,我也是。”
顧歡言心下明白了,卻未點破。
剛好電梯到了,她打了聲招呼準備出去,肖曉琴喊住了她,“歡言姐,你的電話現在是多少?有時間我們一起約啊。”
顧歡言說了聲“好”,交換了手機號後,兩個人才分別。
肖曉琴望着顧歡言走遠的背影,不由得激動又高興地熱淚盈眶。
電梯繼續上升,她望着跳躍的數字,想到接下來要見的人,原本就有些興奮的心情似乎更緊張了些,她微微用力地握住了手機,眼神充滿了期待。
……
顧歡言出了電梯後,剛走幾步,就有一位服務員過來,恭敬地微彎身道:“你好!顧小姐,歡迎您的光臨!請您跟我來——”
顧歡言有些意外地挑眉,沒說什麼,跟着她一起順着走廊往前走。
走到最裡的一間包廂後,服務員推開了門,伸出手邀請,“顧小姐,請進!”
顧歡言不由得升起一絲絲的好奇,她擡步朝裡走,服務員體貼地關上了房門。
她環顧了一眼這個房間,眼底不由得閃過幾分驚訝。
在她眼前的,房間的正中是一張非常寬大的長橢圓形西餐桌,上滿擺放着一大束鮮花,一旁是一個歐式的蠟燭臺。餐桌兩邊擺放着餐椅。在房間的右角落,擺放着一架白色鋼琴。
整個房間,還有一個酒櫃,一個書櫃,以及簡單的一套沙發茶几組合。
而她正對面,是一面落地的玻璃窗。窗簾打開着,可以清楚地看到窗外的美景。此時,夜幕降臨,窗外的霓虹燈閃爍不停,遠處的夜空,也可清晰地看到繁星點點。
這個房間簡直集合了精緻、華麗、奢侈、唯美等等爲一體的一間高級用餐包廂。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就在顧歡言怔愣之際,房間的燈突然“啪”的一聲滅了。
窗外的月光以及燈光透過玻璃窗照進來——
她受驚地回過身,看到一個身高修長的男人,一身西裝筆挺,漫步而來。
他英俊的臉在有些昏暗的光線下,愈加顯得淡漠矜貴。
靳莫寒站到了顧歡言的面前,他微垂着眸,打量着她。
顧歡言有些不悅地皺起了眉,也不知道爲什麼,她對他的這種行爲,說不上來的有些討厭。
靳莫寒繞過她,拿出打火機,點着了蠟燭。
房間內頓時明亮了些許,靳莫寒拉開了一張餐椅,紳士地邀請,“請坐吧。”
顧歡言看着他,她答應來這裡赴約,可不是爲了來跟他共進燭光晚餐的!
“這位先生,我只是來聽你的答案的。”
見她不動,靳莫寒並未怒,而是輕輕挑眉,“既然想知道答案,那總得付出一些不是嗎?這才公平。”
顧歡言目光淡淡地,“你到底想做什麼?”
靳莫寒眼神示意了一下餐椅,“過來坐,陪我吃晚餐。”
“……”顧歡言發現自己跟這個人簡直有些沒法溝通,“先生,我想我的意思表達的很清楚。如果你再做這些無聊的事,那請恕我失陪了!”
靳莫寒不慌不忙道:“你既然來到了這裡,說明你的心底一定非常好奇我的身份以及我的目的。既然如此,你人都在這裡了,何不多點耐心,坐下來,我們慢慢聊?”
不得不說,靳莫寒的談判能力確實非同一般。
簡單的幾句話,引得顧歡言心底更多了幾分好奇,還有一股說不出的惱怒。
她沉默了一會,靳莫寒一直在靜靜地等着她,薄脣淺勾,笑容溫爾。
顧歡言最後還是走到了他面前,一屁股坐下。
他說的對,反正她來都來了,那就看看他這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靳莫寒轉身來到了她對面坐下,燭光搖曳下,他的眸幽黑深邃,伸手打了一個響指,不一會兒,房間門打開,兩個服務生推着一個餐車過來。
上面擺放着的是靳莫寒讓人早就準備好的法式大餐。
待服務生出去後,靳莫寒站起身,來到身後的酒櫃開始尋找,“喝點紅酒吧。有沒有想喝的?”
“……”顧歡言沉默地不理他。
靳莫寒徑自選了一瓶,啓開後,他先給她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他舉杯示意了一下:“嚐嚐味道如何?”
顧歡言哪有什麼心情吃大餐,她雙手根本沒碰餐具,輕笑一聲,“我連跟誰一起吃飯都不知道,就算是再美味的食物,也是味同嚼蠟。”
靳莫寒聽出來她嘲諷的話語下,是一些不甘和試探,不由得勾脣一笑,“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靳莫寒。”
“……”
顧歡言乍一聽這個名字就愣了。
靳莫寒這個名字,混跡江城商圈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自從她準備回江城後,也瞭解了一下江城的商圈,關於靳莫寒的大名,她當然是如雷貫耳。
“竟然是你?”她從震驚中回神,臉色,神態,語氣等都緩和了些。
“怎麼?很意外?”
“當然意外。”顧歡言也沒拐彎抹角,“你怎麼會認識我?”
“……”靳莫寒迴避了這個問題,他看着她絲毫未動的餐盤,“不合你的胃口嗎?”
顧歡言看了一眼自己的餐盤,順手拿起了刀叉。
見她開始吃了,靳莫寒輕抿了一口酒才繼續道:“這幾年,你過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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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顧歡言應答着,復又擡眸,“你認識我很久了?”
靳莫寒點下頭,“算是吧。”
“算?”
靳莫寒又沒理她的疑惑,轉而又道:“這次你回到江城,是要經營你父母的公司是嗎?有沒有什麼想法或打算?”
顧歡言心底裝了很多的疑問,可是眼前這個男人卻像個迷一樣,或者說,他就像是故意在拋出一個“誘餌”,引起她的好奇心。
“靳先生,我回來經營公司的事,我想應該跟你毫無關係吧?”
“確實沒多大關係。但是以後你若變得非常忙,那我們就沒多少時間相處了。”他說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在顧歡言震驚的目光下,他叫來服務生收走了前菜,上主菜。
這頓飯,對顧歡言來說,冗長而鬱悶。
她心底有太多的疑問,然而對面的男人很顯然沒打算給她一個痛快的解答。
整個過程,他除了說了自己的名字,其他的話題都是在閒聊。或者說,更像是在盤問她這幾年的生活。
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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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居然會來赴約的自己也是傻到家了。
終於結束了後,顧歡言正準備站起身想離開,靳莫寒忽然攔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