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信,他一定是在騙她的,一定是爲了懲罰她這六年的逃避,爲了懲罰她嫁給如風,所以才編造的這種藉口,爹地怎麼可能殺人?爹地明明是被別人害死的,她不信,死也不相信爹地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不信嗎?沒關係,你只要知道,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你的生死,全都只能由我掌控,所以,如果你不想這麼早跟‘我們的兒子’永別的話,就最好乖乖的聽話,否則,如果我想要讓你死,簡直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歐禹宸的聲音,冷得如同從地獄裡的索魂使者,安心在心痛萬分的同時,也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在朝她無情而又兇猛地襲來。
一時間,她的大腦再也無法思考,腦子裡不停地翁翁作響,歐禹宸對她所說的這些話,就好像一記炸彈,將她整個人炸懵了。
她甚至不知道歐禹宸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醫生又是什麼時候進來,爲她包紮的。
整整一天,她都眼神空洞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歐禹宸來到書房,透過監視器,一直陰沉地蹙眉看着躺在牀上一動也不動彈的安心,直到書房的門被人敲響,纔將視線從鏡頭前移開,轉向了進來的人身上。
“主人,林小姐現在在樓下,說想要見您。”傑克進到房裡,姿態恭謹,聲音謙卑。
“是誰讓她進來的?”歐禹宸眼中明顯劃過一道厭色,聲音更爲冰冷,甚至夾着一些怒意。
傑克似乎沒料到主人會有這種反應,身形微僵,額上竟然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我立刻請林小姐出去。”說完,傑克就欲轉身出去。
“等等。”歐禹宸突然叫住了轉身走出門的傑克。
傑克立即轉身,等待着他的發號施令。
“既然來了,就讓她上來吧。”
“上來?您是說請林小姐到書房裡來?”傑克冷靜的表情瞬間變得震驚,書房一向是主人的禁地,不論是在城堡,或是在倫敦的老宅,抑或是在a市的別墅,主人一向是不允許任何人進入他的書房,難道這位林小姐,在主人心目中的地位已經到了不可取代的地步了?可是,主人剛纔聽到林小姐不請自來時,眼裡明顯是厭惡,難道?是因爲隔壁房間的那位安小姐?
“還需要我再說一遍嗎?”歐禹宸的聲音已經顯得很不耐,冷厲的眸子掃向怔立在門口的傑克。
傑克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立即收斂心神,又回到了方纔的謙謹,點頭“我這就下去請林小姐上來。”
在傑克關上門的那一瞬,歐禹宸的視線立即又移向了桌上的電腦屏幕,幽紫色的深眸,冷冷地凝視着鏡頭裡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安心,邪魅而又俊美得無可挑剔的臉龐看不出任何情緒。
自歐禹宸離開之後,安心的腦子裡就一直處於混沌不清的狀態,她被這連番的打擊已經摺磨得無法思考。
直到芬尼端着醫生開好的藥和白開水走進來時,她才被芬尼擔憂的聲音喚回神智,只是,當她清醒過來,手上,腳上立刻傳來令她抽氣痛感。
然而,她心裡的痛,已遠超出身上的痛感。
她的人生,從遇到歐禹宸開始,便一直像是在做着一場惡夢,六年了,這場惡夢都不曾停歇,到了如今,更有厲害惡化趨勢。
由其,當她想到自己與歐禹宸這糾纏不清的關係,想到他說爹地是他的殺父仇人時,想到十五年前自己親眼目睹父親掉落懸崖的情景時,更是痛得她無法呼吸。
十五年前,發生了什麼事?爹地遭人追殺,媽咪憑空消失到至今也沒有任何的蹤跡,現在歐禹宸又說當年是爹地害死他父親的,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爲什麼她的人生,全都因爲十五年前而變得如此地痛苦不堪?
有誰能告訴她,這究竟是怎麼了?
她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她想哭,卻哭不出來,想喊,也喊不出來,只是始終如刺在喉,橫亙在喉頭,一喘氣就疼,喉頭疼,指尖疼,心尖也疼。
她想死,想要擺脫這種讓她生不如死的疼痛,可再想到已經幾天沒有見面的兒子,她卻又痛恨自己的軟弱,痛恨自己的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