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媛自說自話,神情充滿嚮往,癡迷,可是轉眼看向何燕芝時,眼神驟然變冷,變得兇狠,怨恨。
她突然狠狠地揪住何燕芝的頭髮,兇狠地瞪視着她,咬着牙,森森的語氣讓人害怕:“你怎麼不說話?說啊,說你很高興,嗯?爲什麼不說話?我要嫁給宸哥哥了你難道不高興,你敢不高興?”
她每一個問號,都加重了手力的力道,同時,另一隻手也狠狠地擰上了何燕芝的手臂,腰上,那樣的力道,簡直恨不得能將何燕芝身上的皮肉給生生地擰下來一般地瘋狂兇狠。
發泄完怒火,見何燕芝還是呆滯得沒有一點反應,殷媛才滿意地笑了笑,將她的頭往一邊甩去,何燕芝的頭便砰的一聲撞到了後面的牀杆,發出驚心的響聲。
殷媛卻不爲所動,嘴角的笑意越發的陰冷,她拿起桌上的杯子和勺子,舀了一勺水就往何燕芝的嘴裡送去,可是何燕芝根本就不知道吞嚥,水順着嘴角全都流了下來,殷媛眼中又是濃濃的厭煩,氣沖沖地重新舀了一勺水兇狠地朝何燕芝的嘴裡餵了過去,可是何燕芝的嘴閉了起來,她就用勺子狠狠地翹開何燕芝的牙齒,將水強行灌了進去,但是剛到嘴裡的水不一會兒又全都從嘴角流了下來,何燕芝身上的病服溼了一片,殷媛惱怒極了,第三次舀了一勺水,卻不再像之前那樣去喂,而是直接沷到了何燕芝的臉上。
而這一幕,正好讓提着一桶熱水進來的安心撞見。
安心立即放下水桶,衝了過去,搶走了殷媛手中的杯子,生氣地瞪着殷媛道:“殷媛,你在做什麼?你怎麼可以這樣?”
殷媛沒料到安心竟然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跑了進來,而且還將自己虐待何燕芝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心裡又慌又急的同時更恨不得能立刻除掉安心這根眼中釘。
“我只不過是給乾媽喂水喝罷了,你用得着這麼着急嗎?”殷媛壓下心頭的驚慌,故作無所謂的態度,神情淡淡地看向安心,冷笑道。
“你剛纔那是在喂水嗎?你以爲我沒看到嗎?你幹嘛往歐夫人臉上沷水?她現在是個病人,又是你的乾媽,你怎麼可以這麼狠毒?”安心震驚地瞪着殷媛,憤怒的神情恨不得能扒掉披在殷媛身上的外皮,她真想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做的,爲什麼她連一個癡呆的病人都不放過,更別說這個人曾經還是最疼愛她的人。
“安心,你以爲你是誰,敢這麼對我說話,信不信我現在就叫你滾蛋。”殷媛何時被人這樣指責,批斥過,頓時惱羞成怒,怒不可遏地指着安心。
“我當然知道你是誰,不過,就算你現在已經嫁給歐禹宸了,也沒有權力叫我滾蛋,更何況,你現在還只是他的未婚妻。”安心也已經被挑起了怒氣,她的脾氣雖然好,但是並不代表她不會發火,由其想到殷媛很快便要嫁給歐禹宸,想到昨天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心痛如刀絞,怒火也猛地冒了起來,口不擇言地反駁起來。
“你...”殷媛被安心這麼一還嘴,氣得好半天才道:“安心,我看乾媽說得真對,你就是個賤貨,狐狸精,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現在是變着法地想勾引宸哥哥,被他從歐家趕出來,又巴巴地貼到乾媽身邊,你以爲這樣宸哥哥就會看上你了?你以爲這樣宸哥哥就會愛上你嗎?我告訴你做夢,就算你爲他生了個賤種又怎樣?他只不過跟我睡了一晚,就及待地想要娶我進門,可是你呢?被他玩膩了,玩爛了他都不會娶你,你活該就是個賤貨,沒人要的賤貨。”
殷媛將最惡毒,最能激怒安心的話通通吼了出來,只是,她的話纔剛落,臉上就被安心擡手,狠狠地甩了個巴掌。
“你說什麼?有種你再說一句?”安心已經氣得臉色脹紅,她狠狠地瞪着殷媛,目光幾乎可以將她撕成碎片。
“賤人,你敢打我?”殷媛捂着臉,瞪着眼睛,氣得就朝安心撲過來,卻被安心又是一巴掌甩了過去。
“你再罵一句試試,信不信我打死你。”安心最恨別人罵她賤人,更恨別人詆譭她的兒子,而殷媛卻不知死活地火上添油,安心忍無可忍,如果殷媛敢再罵一句,她一定撕爛她的嘴。
“你...你敢。”殷媛從沒有見過安心這麼兇狠的模樣,在她眼裡,安心一直就是那種溫溫順順,軟弱好欺的樣子,卻不想她兇狠起來竟是這麼地嚇人,心裡雖然恨不得把安心千刀萬剮,但她卻又不也再罵,只是捂着被打痛的兩邊臉頰恨恨地瞪着安心。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一道低沉的,不悅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進來。
安心不用轉身看都知道是誰進來了。
她沒想到歐禹宸會來,想起昨天的事情,她根本沒有做好心理準備面對這個男人,又因爲心裡還在冒火,索性身也不轉,只是狠狠地瞪着殷媛。
殷媛見歐禹進來,又怕安心將自己向何燕芝沷水的事情說了出來,心裡能安心充滿了恨意,腦子一轉,突然委屈地擠下幾滴眼淚,朝歐禹宸的懷裡撲了過去。
“宸哥哥,安心姐姐她打我,你看我的臉。”殷媛楚楚可憐,嬌軟的聲音充滿了害怕地靠在歐禹宸懷裡,擡起被打紅的臉,泫然欲泣地控訴着安心的暴行。
安心陰沉着臉轉身,雖然早就已經見識過殷媛顛倒黑白,誣造事實的本事,但再一次經歷,卻仍叫她不敢置信。
“安心,你是活膩了?”歐禹宸看着殷媛被打紅的兩邊臉頰眼底漸漸佈滿了心痛和憐愛,轉眼看向安心時,雙目迸射出兩道冷光,如同兩把冰刃,直插進安心的心口。
歐禹宸不分清紅皁白,安心除了不服還有心痛,可是就算是不服氣又能怎樣?他將殷媛摟在懷裡當成珍寶一樣重視,可是自己呢?卻像是地上的泥,根本入不得他眼,只是,別人輕賤,她不能自賤。
“你爲什麼不問問她幹了什麼好事?爲什麼不問她剛纔說了什麼?我爲什麼要打她?是她找打,活該。”安心恨恨地瞪着殷媛,爭鋒相對,厲聲指責歐禹宸的偏袒。
安心的激動與憤怒令歐禹宸不禁皺眉,他看向殷媛,聲音充滿了足以令安心痛心吐血的柔情道:“小媛,剛纔發生什麼事情了?”
殷媛等的就是歐禹宸問自己這句話,她眼淚撲簌撲簌地掉了下來,淚珠兒掛在臉頰,神情委屈而又害怕地模樣就像安心是欺負了她的十惡不赦的壞蛋一般:“宸哥哥,我只不過是想給乾媽喂點水喝,可是喂到乾媽口裡水又流了下來,弄溼了乾媽身上的衣服,安心姐姐突然從外面衝進來就把我推開,說我往乾媽身上沷水,宸哥哥,你是知道我的,乾媽那麼疼我,對我那麼好,如今,我又快要嫁給你了,乾媽成了我的婆婆,我怎麼會做這種忤逆不孝的事情,我就同安心姐姐理論,可是她不但不聽,還氣憤地打了我,我知道,我要嫁給你,安心姐姐很不開心,很生氣,可是,宸哥哥我也愛你啊,我做夢都想成爲你的妻子,我只是在維護我的幸福,這難道也有錯嗎?安心姐姐就算想嫁給你,可也不能這樣打我啊!”
殷媛的聲情並茂,字字句句真切,不管是誰聽了都會認爲安心纔是真正惡女沷婦。
所以,當殷媛說完時,歐禹宸已經不容安心辯,揚手便是朝安心的臉上揮了過去,左邊一巴掌,右連一巴掌,連續“啪啪”的兩聲,在這間並不算小的房間裡突兀地響起,聽得站在外面的李姐更是膽顫心驚。
她幾次想衝進去說出事實,卻想到殷媛塞給自己的那一萬塊錢和剛纔殷媛瞪着自己的眼神,立刻又縮回了腳,站在外面惴惴不安。
安心只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發疼,可是這種痛遠沒有心口上的傷帶來的痛楚那樣厲害。
她木然地擡手,撫了撫發麻發燙的臉,嘴角竟然溢出了一絲笑意。
最後,是哼哼的笑聲響起。
“呵,呵呵,好,打得好。歐禹宸,你這一巴掌算是把我打醒了,打得真好。”安心微微揚起的嘴角掛着濃濃的嘲笑,卻是笑着自己的可笑,可恨,可悲,她眼底無悲無喜,卻涌動着淚花,嘴角的笑與她眼中的水霧形成鮮明的對比,讓人看着只覺得心酸又難過。
“以後,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你可以滾了。這裡也再不需要你過來照顧了,滾...立刻給我滾出去。”歐禹宸已經不能再去看安心此時的神情了,絕然地轉過頭,指着門口冷聲喝斥。
安心並沒有立刻走,雖然這句話是她曾經千求萬想也求不來的恩賜,如今終於等到歐禹宸開口,她卻毫無波瀾,就好像這一切於她來說,已經並不重要。
“這是代表我和你的契約已經結束了嗎?是代表以後,我再也不用受你的控制,我可以過我自己想過的生活,包括和別人戀愛,結婚,生子,對嗎?”安心走到歐禹宸面前,揚起固執倔強的小臉,目光緊緊地盯着歐禹宸紫色的雙眸,緩緩地,一字一句,非常認真鄭重地問道。